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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手机,刘睿飞快的穿戴完毕,带上随身应用之物,走出房间,到门口拎起公文包就走,到小区外面打了辆出租车,在哈欠声中赶奔云州宾馆。心中非常纳闷,秦大明是怎么能够联系到远在京城的庄海霞的?他既然能联系上庄海霞,为什么不能联系隰县老家的亲戚朋友呢?舍近求远,本身就很说明问题啊。看来,隰县方面已经没有他可以信赖的人了。

    刘睿赶到贵宾楼见到白旭光后,把冯海亮那边的情况简单说了说,两人就一起等他过来。

    白旭光面色沉重的待了一会儿,忽然微微一笑,说道:“小睿,有没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刘睿重重点头,道:“事情正在按着我之前的推断发展,孟三金不可能为了区区的矿难事故而连杀两命,他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势力隐藏着。为了掩护那股势力,他被逼不得已要把所有知悉当年矿难、又有可能被调查组调查的人杀掉灭口。杀掉陈东华这个驻矿安监员也就算了,毕竟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可他连县安监局的副局长都敢杀,说明他背后那股势力远在隰县内部领导干部之上,说不定会是市里某些干部,甚至可能是省里的。”

    白旭光点头表示赞同,道:“没错,你分析得很有道理。虽然,不论杀什么样的人都是杀人罪,但谋害秦大明那样的政府官员,可是需要相当大的勇气的,造成的社会影响也更严重。孟三金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可想而知他要保护的人要比秦大明高很多等级。”刘睿说:“看吧,如果这次能把秦大明救回来,我们就可以知道黑窑沟煤矿的很多内幕情况。要是再能把那三个杀手抓捕归案,说不定还能趁机顺藤摸瓜抓到孟三金呢。”白旭光不无感叹的说:“庄记者揭开的这个盖子,终于要露出里面的黑幕了。”

    两人边闲聊边喝茶,等了将近一个钟头,冯海亮这才姗姗来迟。白旭光请他坐在沙发上,他开始汇报刚才的安排。刘睿则去给他沏茶。

    冯海亮说:“刚才我向省公安厅指挥中心求援,他们又帮忙联系上河北省公安厅。河北省公安厅已经责令沧州市公安局与秦大明目前所在的黄骅市公安局派出警力,迅速出警,援救秦大明,并相机抓捕三个杀手。不过目前他们无法与秦大明取得联系……”刘睿插口道:“我马上告诉你秦大明的手机号,你可以转告给河北警方知道。”冯海亮点点头,道:“另外,我又安排了局刑警支队一大队两辆车前往沧州,一是把秦大明接回来,二是与沧州警方协同联合,争取将三个杀手尽快抓获。要是被他们逃了,可就不好找了。”

    白旭光见他安排得比较周密,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从咱们云州出发去沧州,开车要多久?”冯海亮说:“一路走高速的话,在五六个小时左右。”白旭光算了算时间,道:“估计赶过去也要明天早上了。”冯海亮说:“在咱们的人赶到之前,沧州与黄骅警方也会安排警力捉拿那三个杀手,这件事不用担心。”白旭光说:“好,秦大明这件事,目前也只能先这样了。我叫你过来,主要是说一说接下来你们公安局要侧重的工作。”冯海亮道:“抓捕黑窑沟煤矿矿长孟三金是吧?”

    白旭光说:“之前孟三金指使手下绑架伤害庄记者,案发后,你们市局在隰县的专案组去抓他的时候,结果被他跑掉了。这一次,他又涉嫌主使杀人……我不知道你们警方术语是不是这么讲,前后两次涉及重大刑事犯罪,此人可谓是穷凶极恶,同时,他也对查清黑窑沟煤矿矿难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你们务必要将此人抓捕归案。我想问一问,你们市局打算怎么抓捕这个人?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尽快将他抓到?目前来看,又有多大的可能性把他找到?如果有必要,是不是还可以下发通缉令?”

    冯海亮说:“发布通缉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但是对于如何尽快找到他,我暂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过请书记放心,等明天上午,我召集局里的神探们一起开个碰头会,专门为此成立一个专案组,再把隰县的专案组调回来充实力量,大家伙一起动脑,群策群力,充分发动群众,总会将他找到的。他到底只是一个人,就算有些喽啰,又怎么对抗我们成百上千的优秀干警?”白旭光道:“好,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们一定要尽快找到这个孟三金,把他带回来。”冯海亮说:“嗯,我们会尽快组织人手调查他的行踪。不过,最早也要等到明天上午去了。”白旭光说:“好,你看着办就是了。”

    刘睿在旁把秦大明的手机号抄在一张纸上,递给了冯海亮。

    冯海亮见白旭光再没什么吩咐,就起身告辞。

    白旭光把他送到门外,目送他离去后,对刘睿说:“小睿,好啦,暂时没什么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刘睿说:“我就不回家了,在宾馆随便找个房间凑合半宿得了。”白旭光笑道:“也好,辛苦你啦。”

    刘睿走到贵宾楼一层前台,想找刘晓眉,却发现她没在这里,刚要给她打电话,一个身材丰润的正装女子从前台里面走了过来,恭敬的笑问道:“刘处长,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刘睿经常进进出出贵宾楼,对这里的工作人员也比较熟悉了,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叫不上名,但知道她是贵宾楼这里的值班经理之一,平时见得多了,慢慢也就混成了熟脸,见她主动迎上来,也就不打算麻烦刘晓眉了,就说:“王经理,麻烦帮我找个空房间,我凑合半宿。”这王经理笑着说:“没问题,请跟我来。”

    刘睿连登记都用不着,等这位王经理去前台那里拿了一张房卡,就被她领着进了一层一个客房。

    王经理服务还挺周到,从屋里出去之前,对他说:“刘处长,您有什么吩咐,直接按铃就是了,打电话也行,我就在前台。另外您要是觉得我们这里服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也请您告知,我们一定认真整改。”刘睿笑道:“我哪有那么多事儿?再说了,我也不是外人,这宾馆跟我半个家也差不多,你还跟我客气什么?你快回去休息会儿吧。”王经理对他呵呵一笑,就转身走了。

    刘睿躺到床上睡觉之前,先给远在北京的庄海霞打去了电话,跟她简单说了一下云州这边对于援救秦大明所做出的部署安排。

    庄海霞接到电话后,第一次从他这里得到了被重视的感觉,心里甜丝丝的,柔声问道:“干吗要告诉我这些?”刘睿说:“我怕秦大明再次给你打电话,你知道我们这边做出的安排之后就可以顺便告诉他,让他宽心。”庄海霞闻言又不高兴了,撅起红润的小嘴,哼道:“哦,敢情你是把我当成你跟秦大明的传声筒啦?”刘睿说:“当然不是,你不也深陷在这件案子里不能自拔了吗?告诉你这些,等于是让你了解到这个案子的最新进展。”

    庄海霞这才又笑出来,道:“我跟你说实话,我从调查黑窑沟煤矿矿难开始,一直跟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没想到会引发这么多的事情。我真是不敢再跟了,就算现在有人用枪逼着我,我也不敢跟了。好嘛,这都开始杀人玩命啦,我有几个脑袋啊敢陪这些亡命徒折腾?”刘睿取笑她道:“你不为遇难矿工家属主持公道了?不打算弘扬正义了?”庄海霞呵呵笑道:“原来你记我话记得那么清楚呐。”

    刘睿说:“时间也不早了,就先不聊了,等明天接到秦大明再说吧,早点睡吧,我也睡了。”庄海霞跟他聊到节骨眼儿上,心里正觉得有意思呢,忽见他退军避战,大为不忿,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还睡得着啊?”刘睿苦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有什么办法?还是管好自己个儿吧。”庄海霞说:“喂,你把我从煤矿里救出来,我还没正式谢谢你呢,你想要什么报答啊?”刘睿说:“这话你是不是跟我说过?”庄海霞笑道:“怎么了?”刘睿说:“怎么听怎么耳熟。”

    庄海霞嘻嘻笑着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捏弄着自己那白玉一般的美 足,说:“你少废话,快告诉我,想我怎么报答你?”刘睿打了个哈欠,说:“你让我睡就行了。”庄海霞听了个匪夷所思,又是愤怒又是好笑,叫道:“让你睡?”刘睿还不知道自己说出了带有歧义的话,又打一个哈欠,道:“对,现在。”庄海霞羞恼成怒,骂道:“现在你个头!亏你还是高级干部呢,你……你怎么那么无耻啊?你有点修养好不好?太粗俗低俗媚俗了,你丫简直就是三俗!”

    刘睿大为奇怪,纳闷的说:“我怎么惹着你了你骂我这么一顿?我不过是想睡觉而已,碍着你什么事了?我还没说你耽误我休息呢。”庄海霞红着脸说:“你睡觉我不管,你凭什么让我……让我跟你睡?我是要报答你,可也没答应你以身相许啊。”这回刘睿更纳闷了,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听不懂?我要睡觉怎么扯到你身上去了?”庄海霞哼道:“你少给我装蒜,我告诉你,我……我还没见过你这么粗俗无耻的人呢,当面就敢这么说,我也就是没当着你的面,要不然非得踹你两脚不可。”

    刘睿听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揉揉鼻子,仔细想了想,才知道自己刚才有句话表达方式有问题,忍不住好笑,道:“对不起,我刚才说错了。我的意思是,你让我睡觉就算是报答我了,没想着……呵呵,对不住了。”庄海霞其实后边就已经知道他是表达错了,而非真有那个意思,只是借机逗逗他而已,见他认错,就玩了个得理不饶人,道:“我不管,反正我听着你就是那个意思。你这也算侮辱我了,对吧?那么好,我就不报答你了,咱俩算是扯平了。”刘睿本来也没想着得到她的报答,见状就连连说:“好,好,那现在我能睡觉了吧?”

    挂掉电话后,庄海霞脸上还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很为自己的聪明而得意,但转念一想,跟他玩这种小花招实在有些不光彩,人家可是拼了命才把自己救出来的,要不是他,自己就被那些黑恶保安欺辱了,而且还不知道要被关到什么时候,此等大恩大德无以答报,自己不想着如何报答他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借机耍他?这么一想,芳心有些羞愧,扁了扁嘴,开始认真琢磨起如何报答他来。

    午夜两点多,当警笛声响彻黄骅市沿海郊区一个小渔村的时候,一直躲在盐碱地树丛里的秦大明终于被河北警方救了出来。

    此时的秦大明已经良心发现,主动带领当地警方去住宿的那栋小楼里援救陈东华与抓捕大炮三人,路上没忘给庄海霞打去了电话报平安。

    当着车里几个全副武装的干警,秦大明感激涕零的对庄海霞说:“庄记者,这回要是没有你,我就死在海边了,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啊。你什么时候来隰县,你赶紧来,我把我知道的关于孟三金与黑窑沟煤矿的内幕都告诉你。我没什么可报答你的,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答谢你的救命之恩啊。”庄海霞听得打了个寒战,心说你还让我去隰县,那到时候被追杀的就不只是你秦大明了,还会多我庄海霞一个,讪讪陪笑道:“你把那些情况告诉云州市委办公厅的刘睿就行了。你见过他,肯定认识他的。我近期应该不会去云州了。”

    等电话挂掉后,庄海霞想起刘睿,估计他已经睡着了吧,但想到自己美梦之中被秦大明的电话叫醒,就坏笑两声,自言自语的说:“秦大明不让我睡个好觉,我就不让你睡,咱们半斤对八两,公公平平,谁也别想多睡。”说完这话,就笑着给他拨了过去。

    刘睿被庄海霞打来的电话叫醒,头疼不已,却又不能不接,先叹了口气,这才问道:“大小姐,你又有什么吩咐?”庄海霞听到他叹气,忍不住想笑,强自忍住,一本正经的说:“我来向你汇报案情最新进展啊,怎么,不欢迎?”刘睿脑细胞还有十分之九没有醒过来,整个脑壳晕乎乎的,无精打采的敷衍说:“欢迎,非常欢迎,又有什么进展了?”庄海霞说:“秦大明刚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已经被河北警方救出来了。他还要报答我,想把孟三金跟黑窑沟煤矿的内幕告诉我。我让他全找你,什么都跟你说。”刘睿这才清醒了几分,道:“他被找到了?这可是真的好极了。那几个杀手抓到了吗?”

    庄海霞说:“他没说,估计暂时还没吧。”刘睿说:“这可是个好消息,一旦他回到云州,孟三金就要彻底玩完了。”庄海霞道:“是啊,谁说不是呢。”刘睿说:“行吧,这件事我会跟进的,有了最新情况就跟你说,赶紧睡吧,这一晚上可真够折腾的……”庄海霞说:“你被折腾还不是天经地义?可我招谁惹谁了,都跑回北京躲着来了,还是被牵扯进去,我才最冤枉呢。”刘睿笑道:“你少赖账。没有你跟吕海跑到隰县捅出这么一个大篓子,怎么会有那么多事?你是始作俑者,谁跑得掉你都跑不掉。”

    庄海霞听了这话,再也笑不出了,低落的说:“如果那个驻矿安监员陈东华被害死了,里面是不是有我的责任?”刘睿心说,你才知道吗,这就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但也不愿意加重她的心理负担,毕竟总体来说,这个丫头还是很不错的,便安慰她道:“这不怪你,要怪就怪陈东华与秦大明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跟错了人,这是他们俩咎由自取。退一万步讲,也要怪在孟三金身上,跟你有什么干系?”

    庄海霞语气凄凉的说:“如果不是我跑到隰县调查矿难,孟三金又怎么会杀掉陈东华灭口呢?”刘睿说:“人在做,天在看。又有一句老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陈东华走错了路,迟早会受到惩罚,你来不来隰县,他都会有报应。你就别往心里去了。”庄海霞说:“想不到你还挺会安慰人的。”刘睿道:“我没安慰你,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庄海霞笑道:“好吧,也不早了,继续睡吧,晚安。”

    两人打电话的时候,秦大明已经带领当地警方赶到了曾经租住的那座小宅院里。警方将院子与小楼上下内外前后左右的仔细搜索了一遍,没有找到陈东华与大炮三人的踪影,又与房东询问。

    那个房东老头就如实描绘了秦大明逃命跳楼那个时间前后他所知道的一切:“我听到外面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了,声音很重,又听到有人大叫,还听到有人说话,就开门出去看。一看是租房的那几个小伙子在外面折腾呢。带头的那个说是他们哥们喝醉酒了在外面撒酒疯,我也就没往心里去,又回来睡觉了。”

    警察们又跟他询问了一些问题,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眼看没有找到陈东华,不知道他是死是活,秦大明内心羞愧万状,想到要不是他,自己早就被大炮三人干掉了,可在他跳楼受伤的那一刻,自己却贪生怕死,一心只为逃命,没有对他伸出援手,他真要是被害死了,自己后半辈子良心都要受到谴责啊,悲痛了一阵子,忽然摸到裤兜里的手机,灵机一动,忙摸出来给陈东华拨打电话。

    秦大明与陈东华出来躲避风头的时候,没换手机号,只是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这样就不会被调查组的人联系上。若是想打电话了,随时关闭飞行模式就能打,非常方便。

    电话拨出去后,得到的是移动服务台小姐标准的提示语:“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您稍后再拨!”

    当地警方带队的警官走过来,操着浓重的沧南口音问道:“怎么样,能联系上你同事吗?”秦大明落寞的摇摇头,道:“可能是他手机没关闭飞行模式,也可能是……他已经被人带到一个没有信号的地方了。”

    他说话的时候,在这个小渔村东边的海上,一个人形物体正在海面上浮浮沉沉,随着浪涛,时而往深海里飘一会儿,时而往岸边来一会儿,渐渐的远离了海边……在更远一些的地方,海天交际处,那里漆黑一片,迷茫昏涩,什么都看不清。

    而与此同时,在沧州往北去的高速公路上,一辆老款的桑塔纳两千轿车正在疾驶着。车里坐着大炮三人。

    开车那人已经困得不行,为了时刻保持清醒,就特意没话找话说道:“炮哥,你不是说,老大让咱把陈东华的尸体沉到深海里去吗?咱们就把他扔到海边了,可是海边水太浅,而且很容易把他冲回到海滩上,很容易被人发现啊?”大炮正在闭着眼睛养神,闻言淡淡地说:“发现不发现他的尸体,对咱们来说还要紧吗?”那人道:“怎么不要紧?要是没人发现,那就没有人知道陈东华已经被咱们干掉了,更不知道是被咱们干掉的。”

    大炮冷笑一声,骂道:“你他妈就是个白痴!我问你,秦大明已经跑了,他跑了肯定要报警,只要他报了警,你觉得狗子们还盯不住咱们吗?”那人恍然大悟,叫道:“哎呀,是啊,我怎么想不到这一点?呵呵,还是炮哥你聪明啊。”大炮说:“老大让咱们把他沉到深海里的目的,是不让人知道他已经死了,同时也不会暴露出咱们来,但是现在,咱们已经提前暴露了,那把他沉到深海里去还有什么意义呢?狗子们只要追着咱们就行了,逮着咱们还不知道他的下落吗?就凭你们俩小子的窝囊样,被抓后肯定得坦白从宽啊,那就算把他沉到深海里又有什么用?当务之急,还是跑路要紧。”

    那人就陪笑道:“不会的不会的,炮哥你也忒小瞧我了吧。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出息,最大的出息就是讲义气,绝对不会出卖炮哥你的……”大炮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少废话,专心开车,早点赶到内蒙藏起来。我就他妈不信了,狗子们还能追到内蒙古去?”

    次日上午,白旭光与刘睿从冯海亮那里得到了几个消息:市局刑警支队一大队的干警已经赶到黄骅当地,接上秦大明后正在返回途中,估计下午能到云州;沧州黄骅警方对小渔村展开搜捕,没有发现那三个杀手的踪迹,估计已经潜逃。最后一个消息最是令人震惊:小渔村一位渔民,在驾驶自家船只出海捕鱼的过程中,在距离海岸线三海里的地方使用拖网作业,无意中捞起一具男尸。他驾船回到岸边报警后,经过当地警方与云州警方联合确认,尸体正是失踪不见的陈东华。通过尸检,发现他是被细绳索或者铁丝钢丝之类的绳套类工具勒死的,死后被抛入海里。

    这下情况就复杂了,市局不仅要负责将陈东华尸首运回来,还要通知陈东华在隰县的家属来市里认尸,好在目前基本已经确定,他就是被孟三金指使手下干掉的,倒也不用另立新案,直接追捕孟三金与他那三个手下就对了。饶是如此,孟三金等人却不是那么容易抓到的。市局以冯海亮为首的专案组干警们肩头一下子就覆上了沉重的担子,所有人都知道这件案子是市委书记亲自吩咐下来的,因此心理压力极大。

    陈东华被从海里捞出来的情况是庄海霞所不知道的,刘睿为免增加她的心理负担,就没告诉她这件事。

    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陈东华的死仅仅是一个开始,到中午时分,又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从隰县方面传来:隰县安监局长海富民从安监局大楼顶楼四楼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此事发生之后,不只是隰县方面震动,在云州市区里面也生出了不小的波动。

    下午,白旭光为此召开了紧急临时常委会,专门研究讨论黑窑沟煤矿这件事。常务副市长贾麟带领市政府派出的调查组,本来正在隰县黑窑沟村调查矿难的事情,也被叫了回来。

    短短两天时间,隰县已经死去了两名政府官员,又有一名险些被杀害,作为隰县上级管辖部门的云州市委市政府,也有着抛不开的责任。而构成市委市政府的主体是人,说白了的话,其实就是这十一个常委。他们也自知责任重压力大,因此常委会开始之后,都是表情凝重,垂着头不说话。

    白旭光见众人都不言语,就开始点将:“贾市长,你上午还在隰县,先说一说,你所了解到的海富民跳楼自杀的情况。”贾麟精神上有些萎靡不振,好像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似的,脸色显白,道:“昨晚上,海富民海局长还请调查组的同志们吃饭来着,当时他兴致很高,显得很开朗很热情。我怎么也想不到,好端端的,转过天来,他今天上午就跳楼了。”白旭光对他的回答不满意到了极点,皱起眉头,没有言语。贾麟看了他一眼,又补充道:“这件事我不太清楚,我就知道他跳楼自杀了,别的方面,我对他了解不多,也说不出什么来。”

    白旭光说:“海亮局长,你也说一说吧。”冯海亮点头道:“好。虽然目前还没有任何相关证据,但我依然能够大胆的推断一句,海富民之所以跳楼自杀,肯定与黑窑沟煤矿、与孟三金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不信,等秦大明回到云州以后,跟他那里问一问也就清楚了。我还敢说,他海富民肯定不是心甘情愿的自杀,说不定是被逼的。谁能逼他?谁敢逼他?他孟三金一个小破矿长,肯定没那个能耐。要说在孟三金背后没人,谁都不信。”

    白旭光听得连连点头,他这个老公安的推断,已经与刘睿的推理相吻合了,看来,在孟三金这个矿长与李强伟这个煤矿老板之后,还隐藏着庞然大物。这尊庞然大物是海富民完全惹不起的存在,他被逼无奈只能选择自尽。要不然,他活着会比死了更痛苦。

    冯海亮续道:“看来,孟三金与他背后那个人已经坐不住了,已经着急了,是那两个央视记者给他们带来了压力,还是咱们市里下派的调查组给他们带来了压力?必有其一。孟三金派人去杀秦大明与陈东华灭口,如今又逼死海富民,这就是他们坐不住最明显的体现。接下来,他们肯定还有大动作,未必会让谁去死,但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挠调查组的调查工作正式展开。”

    白旭光赞道:“海亮局长说得好。若非狗急跳墙,孟三金绝对不敢公然杀害政府官员。当然了,他本来也没那个胆子杀害政府官员,必定是他身后的人给他出谋划策,或者是指使他去做。而整件事的源头,就是央视庄记者他们一直都在调查的黑窑沟煤矿当年那起矿难。想要找到孟三金与他背后的人,我们必须要将当年那起矿难查清查明,查个水落石出!”说着话锋一转,对贾麟道:“贾市长,你下去也有两天了,有没有调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贾麟苦笑道:“重要人证都找不到了,实在是无处下手啊。”于凤和优哉游哉的接口说:“既然无处下手,那还留在隰县干什么?还不如早点回来忙公务呢。”贾麟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白旭光说:“黑窑沟煤矿与隰县方面情况都比较特殊,贾市长初来乍到,找不到什么线索也有情可原。既然如此,那就把调查组撤回来吧。”贾麟说:“好,散会我就给调查组打电话,让他们赶回来。”

    白旭光环视众人,道:“隰县发生了接二连三的官员死亡事件,此事一定会造成很恶劣的社会影响,不仅仅是对隰县,也是对我们云州。因此,在调查整个事件的同时,我们绝对不能忽视善后工作,要将事态控制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现在,大家议一议,事件怎么个调查法,又该怎样善后?”

    这次常委会结束之前,确定下来三件事:第一,由市纪委、检察院派出调查组赶赴隰县,与隰县当地纪检部门会同,联合调查海富民的死因;第二,还是由市纪委派出人手,与市公安局的警力组成一个调查组,等秦大明回到云州之后,对他展开全方位的调查,查明他与孟三金的关系与昨晚事发的经过;第三,由宣传部长郑燕燕负责,向省里与隰县宣传部门和网监部门打招呼,由省市县三级一起采取有力措施,避免官员死亡事件在社会上与互联网上造成太大的影响。

    会议结束后,白旭光又把冯海亮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嘱咐他道:“上次,孟三金不是派人去绑架伤害央视来的庄记者嘛,后来那几个人被宾馆保安抓住,被纪飞纪局长带回了你们市局。请你回去以后,务必加大对他们的审讯力度,争取从他们嘴里掏出孟三金的下落。就算找不到孟三金,能从他们嘴里掏出一些黑窑沟煤矿的内幕也是好的。”冯海亮一拍脑门叫道:“哎呀,我怎么忘了这事。纪局长带队去隰县追查煤矿老板李强伟的下落去了,他抓回来的那三个小子就没人管了。多亏书记你提醒啊,我这就回去部署工作。”

    晚上六点多,秦大明终于被安全带回了云州。市公安局肯定不会安排他的住宿的,他也不是犯人,也不能把他关起来,这件事让冯海亮大为头疼,就给市长孙金山打去了电话求教。

    对于最近一段时间,冯海亮往白旭光那里跑得特别勤快的事情,孙金山心知肚明,虽然明知一切都是为了公事,但心里难免有些吃味,心说我老孙还没下台呢,你冯海亮既迫不及待地找下家了,不把我这个政府市长放在眼里了?再加上黑窑沟煤矿这件事太过重大,也极其敏感,能不插手还是尽量不要插手,不插手就不会有责任,于是接到他的电话后,道:“这件事从头到尾不都是白书记在负责吗?你跟他汇报这个情况好了。”说着就挂了。

    冯海亮没有办法,只好又给白旭光打去电话,电话是刘睿接的。

    冯海亮把情况说明之后,刘睿觉得白旭光面对这个问题也不会一下子给出完美的答案,就说:“秦大明肯定是非常关键的人证,不容有失,对他的住宿安排一定要谨慎仔细加小心。我觉得书记可能会考虑一下,你等我回电话吧。”

    进入白旭光办公室后,刘睿把冯海亮汇报的情况跟他说了,最后说:“我擅作主张,说秦大明是重要人证,安危最是要紧不过,所以您需要先考虑考虑,等过会儿再给冯局长回话。”白旭光点头道:“好,你这个小细节处理得很不错。我确实需要考虑考虑。呐,小睿,你也一起考虑,看把秦大明安排在哪里住好。”刘睿说:“那我就抛砖引玉吧,首先,不能把他送回隰县,那里太危险了;其次,也不能安排在云州宾馆。事实证明,云州宾馆也不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呃……必须要找一个特别安全,又特别隐秘,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的地方。在那里,咱们还要派人仔细询问他有关孟三金与黑窑沟煤矿的所有内幕情况,也就是说,他住的地方必须还有供调查组问讯的空间……”

    给领导做秘书的大忌,就是自作聪明,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那样不会让领导觉得你好,反而会招他嫉恨厌烦。刘睿深深明白这一点,所以尽管已经想到,最合适安排秦大明住宿的地方,就是市纪委双规领导干部的地方,却仍然没说明白,而只是说出了这个地点的几个要素,用引导的方式诱使白旭光也想到这里,再由他的嘴巴说出来,不就显得他这个市委书记很聪明了?

    当然,刘睿一点不怀疑,就算自己当面说明这个想法,白旭光也不会因此嫉恨厌恶自己,他可不是那种人。但是呢,既然有这个让他表现的机会,自己为什么要抢过来卖弄呢?

    白旭光还真是按着他的描述想到了这个地方,眼睛一亮,道:“按你所说的,我倒是想到一个地方,各方面条件符合你所说的要求。”刘睿疑惑的说:“哪里啊?我怎么一点头绪都没有?”白旭光说:“你问我具体是哪里,我也不清楚,我只能说一个大概,就是市纪委双规领导干部的所在。按我之前在省里的经验,这个地方不是在武警、军区的大院里,就是远郊区的疗养院或者酒店。我们可以联系一下大伟书记,跟他问一下。”刘睿说:“好,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肖大伟还没下班,正在办公室里忙碌,接到刘睿的电话后,笑道:“我就在等你这个电话。我们纪委针对秦大明组成的调查小组已经在办公室里面待命了,我这就叫他们过去。随后由他们负责今后几天秦大明的住宿问题,你放心,也请书记放心,绝对出不了任何问题。”

    过了几分钟,就有三人小组过来报到。

    白旭光跟三人简单聊了几句,为首的小组长也趁机汇报了一下初步的打算,那就是连夜展开调查问询,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掌握秦大明肚子里的一切。白旭光听了还算满意,就让他们去市公安局领走秦大明。

    等他们走了之后,白旭光又让刘睿打电话给冯海亮,让他派出两名警力,专门负责秦大明的安全,随纪委调查组一起工作。冯海亮自然是答应下来。

    等所有安排都告一段落的时候,也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白旭光伸了个懒腰,道:“今天还真是有点累了,我们就不要散步回去了,叫老周开车送我们一趟。”刘睿就忙给老周打去电话。

    到贵宾楼里面后,白旭光道:“还差点忘记告诉你了,你孙老师的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就不用惦记给她买膏药了。”刘睿笑道:“那也是一样的,买上几贴备用也是好的嘛。”白旭光又随意问道:“你最近跟李省长有联系吗?他有没有对咱们云州做出什么评价?”刘睿摇头道:“一直没有,从来都是他联系我,我从来不敢联系他。”白旭光叹了口气,道:“云州处于多事之秋,我感觉正在面临重大考验啊。”

    刘睿宽慰他道:“老板,您来到云州以后,所做出的努力众所周知,就算出了这么复杂的问题,也不是您搞出来的,而是前几年就已经发生了的,跟您没有任何关系。省委领导明察秋毫,不会把这件事算到您头上的。”白旭光摇摇头,道:“你说得对,却也不对。虽然确实不是我搞出来的,但不能说,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在市委书记的位子上,云州市境内发生的任何一件事都跟我有关系,我有无法推卸的责任啊。”

    刘睿沉默片刻,道:“当务之急,还是要抓住孟三金。我感觉,秦大明的层次还是比较低的,所知道的内幕不会太多。海富民身为隰县安监局长,肯定要比他知道的多一些,可惜跳楼死了。”白旭光说:“这个就要看市公安局的效率了,你我着急也没用。”

    话音刚落,刘睿手机就响了,摸出来一看,居然是庄海霞打来的,有些惊讶,当着白旭光的面也不好接。

    白旭光一摆手道:“忙碌一天,你也早就累了吧,昨晚也没休息好,赶紧回去休息吧。”刘睿说:“那您……”白旭光淡淡笑道:“我也睡了。”

    刘睿便提着公文包出了房间,在走廊里接了庄海霞的电话。

    庄海霞大喇喇的说:“内什么……今儿个案子有什么最新进展么?”刘睿苦笑不已,自己有心不给她增加负担,这丫头倒是自己找上来了,好在海富民也一同死了,这样她对陈东华的死就不会太内疚了吧,便道:“楼里不方便说话,等我出去跟你说。你干吗呢?”庄海霞说:“我呀,我刚做完瑜伽,正休息呢。”刘睿奇道:“你还做瑜伽?”庄海霞道:“干吗呀你?大惊小怪的,我不能做瑜伽吗?”刘睿陪笑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惊讶。看来还是大城市的女孩子有品位啊。”庄海霞得意的笑了笑,却道:“切,玩个瑜伽就有品位了?你也太没见过世面了吧。”

    两人闲聊着,刘睿就来到了贵宾楼外面,找个僻静的角落,跟她说了今天的最新情况:“陈东华被人勒死后抛到海里,多亏被渔民的大网给捞上来了,要不然就是尸骨无存……”庄海霞听到这话,心就沉了下去,全身心都不自在,好像世界末日到了似的,口唇动动,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忽然一阵心悸传来,全身泛起了鸡皮疙瘩,眼圈也红了,泪珠正在慢慢凝聚,听刘睿续道:“秦大明平安回到云州,已经被市纪委与公安局的人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接受调查去了。还有,隰县安监局长海富民,今天上午在单位顶楼跳楼自杀。”

    庄海霞终于忍不住的哭了出来,呜咽的泣道:“我对不起他们俩,是我害了他们……”刘睿听她幽幽的哭,心里也不好受,道:“这件事跟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你哭什么?别哭了。”庄海霞只是翻来覆去的说:“我对不起他们,是我害死了他们……”刘睿说:“害死他们的是孟三金与他背后的人物,等什么时候将他们抓获,死者就能报仇了,你哭也没用。市公安局正在全力抓捕孟三金,你有哭的劲头儿,还不如祈祷市局尽快抓到孟三金呢。”

    庄海霞淅淅沥沥的哭了一阵,见刘睿不说话了,也就不哭了,道:“我怎么办?”刘睿奇道:“你什么怎么办啊?”庄海霞说:“我害死了他们俩,我该怎么办?”刘睿心里暗骂了一句靠,道:“大小姐,你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庄海霞说:“我能为他俩做点什么?”刘睿知道她想赎罪,想了想,道:“以你的记者身份,把这件事公诸天下自然是最好的。不过,这很可能会给我们云州抹黑,站在我的角度上,我不希望你那么做。”庄海霞说:“好,那我就不做。”

    刘睿心里纳罕不已,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了,这是她吗?道:“除此之外,你还能为他们做什么?”庄海霞说:“他们肯定都有孩子吧,要不,我资助他们的孩子上学?”刘睿说:“他俩跟孟三金搅和在一块,那肯定不是正直的官员,说是贪官一点不为过。贪官家里有的是钱,不需要你资助。”庄海霞说:“他们家里有钱是他们的,我资助是我的一份心意。你别拦着我,我就要这么干。”刘睿说:“你工资多少啊?你资助得过来吗?”庄海霞有些好笑,说:“你打听我工资干吗呀?我打听你的了吗?”

    刘睿说:“那好吧,随便你。”庄海霞问:“既然提到工资了,我多嘴问你一句,你多少啊?”刘睿说:“刚提不久的正科,一个月两千五多点。是不是很少啊?你这个央视大记者可别笑话我。”庄海霞嗤道:“谁不知道你们公务员的工资与实际收入是两码事,工资是一套,灰色收入是另外一套,我才不敢笑话你呢。再说了,我一个月也才四千多一点,凭什么笑话你啊?”刘睿惊奇地说:“怎么才这么点?怎么可能呢?你确认你是在央视?”庄海霞说:“我刚进台里没几天呢。”

    两人又闲聊几句,等庄海霞心境好了之后,刘睿就借故挂掉了电话。跟这位任性蛮横的大小姐聊了这么一会儿,心情还是很轻松的,想到她能为陈东华与海富民两人哭泣,足以证明这是一个淳真良善、有良心的女子,又想到她想资助两位死者的孩子读书,又能证明她人情味厚,给她总结了这么多的优点,很自然就改变了对她的印象,心里也不再厌烦她,反而有点同情她怜惜她。

    长叹了口气,继续拨打电话,这次通话的对象是准老婆李青曼。

    此时,在省城李青曼的家里,她正在待客。沙发上端坐一个年轻男子,个头比刘睿要稍微矮那么一些,但在男人里面也已经算是高个子了,年纪与刘睿差不太多,穿着得体,发型时尚,脸上带着一副银丝眼镜,显得文质彬彬,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猛一看是个很有味道的男人。

    这男子优雅的喝了口茶水,爱慕的看着李青曼,道:“你说的情况,我并不介意。青曼,只要你一天没结婚,我就一天有追求你的权力。我不会放弃的。”李青曼跟他也不好撕破脸皮,冷淡地说:“你是不介意,可是我介意,我男朋友也介意,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好不好?”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就响了,摸出来一看,正是刘睿打来的,好像找到了主心骨,道:“你看,我男朋友又给我打来电话了,他每天晚上不管多忙都给我来电话,我跟他感情很好的。你真没有机会的。”那男子也不生气,微微一笑,站起身道:“既然你男朋友来电话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改天再聊。晚安。”说完对她点头示意,转身往门口走去。

    李青曼心说,这家伙每次都表现得这么优雅大度,不知道是故意装出来的,还是他本来就是这种修养,唉,连恨他的机会都不给我留,真是拿他没办法,不敢多想,先接听了电话,故意趁那男子开门未出的时候,用嗲嗲的语气喊道:“老公,你下班啦……”

    那男子听到她的嗲音,还是不生气,脸上笑意更浓了,直到走出门,把门关死,这才脸色阴沉下来,暗里冷笑,心道:“李青曼啊李青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新交的男朋友是云州市委办公厅的一个小秘书,伺候市委书记的,可那又如何?不过是人家脚下摇头晃尾的一条狗,给你这位省长千金提鞋子都不配,又怎配做你老公呢?至于跟我张子豪相比,不论家世门庭,还是个人学识素质,他都差得远呢。跟他竞争,我都觉得丢脸。慢慢来吧,不着急,李青曼,我要你眼睁睁看着,我怎么把你这位老公踩下去,嘿嘿,哈哈哈。”

    屋里的李青曼正在跟刘睿闲聊,有心告诉他张子豪缠着自己的事情,又怕他多思多想,给他带来精神心理上面的负担与压力,就忍住了没说,只跟他说一些有趣的事情。

    两人聊了一会儿,等刘睿打车上路后,就挂了电话。

    此时,刘睿发现,手机里多了一条短信息,是石光明发来的,他问:“令妹的事已经打过招呼,何时带她出来见个面,安排下入职手续?”

    刘睿就直接给他打去电话。石光明在电话里详细说道:“我跟新台长打过招呼了,对方愿意接收,等她到职后,再按她实际的工作能力与强项,给她安排一个好岗位。你什么时候带她出来,咱们一起见个面,也让她认识一下新领导,再说说入职程序。”刘睿喜道:“这事可是要谢谢老哥哥,真是够朋友,我马上就联系她,看看她什么时候有时间。”

    两人说了几句客气话,也就没什么可聊的了,就把电话挂了。

    刘睿不敢耽搁,又急匆匆给林雅丽打去电话,在电话里把情况跟她说了。林雅丽说:“这事你帮着拿主意就行了,我妹什么时候都有空。”刘睿考虑了一下,道:“这马上也就十一长假了,估计就算现在办好入职,也得等十月八号以后上班去了。我最近几天也忙,要不就往后拖拖吧,看看十一假期里面的后几天,我有没有时间。”林雅丽笑道:“你怎么说怎么是,我们姐俩全听你的。”

    这话就透着亲热了,刘睿听了很欣慰,就在此时,彼端响起刘明的声音:“是我兄弟?”林雅丽道:“是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托他给我妹调动工作,他这是给安排好了。”刘明笑道:“是吗,我跟他说两句。”

    听到刘明的声音,刘睿多少有些羞愧,连句“哥哥”都叫不出口。

    刘明笑道:“老弟,这件事还要麻烦你,哥哥我真是惭愧啊。唉,没办法,在市里混得不像样,硬是没有门路,你可别笑话我。”刘睿说:“自己兄弟,说这种话干什么?嫂子的妹子,不就是我妹子,那是一家人。”刘明道:“嗯,改天让我小姨子或者你嫂子,看看谁请你一顿。”刘睿道:“这可是越来越见外,刚托我办了事就请我吃饭,不是把我当外人了?”

    这时刘明那里又传来人语声,过了一会儿,刘明说:“老弟,我姐夫在家里做客,刘国志,市安监局那个,一起吃过饭的,你还记得吧?”刘睿对刘国志印象还算深刻,知道那是位发死人财的大哥,笑道:“记得,怎么不记得,郑晓楠不是说,他是发死人财的吗?呵呵。”刘明笑道:“记得就好,他听说你打来电话,想问你点事情,你跟他聊聊?”刘睿道:“好,你把电话给他吧。”心里却是纳闷,不知道刘国志有什么要跟自己聊的,忽的心念一动,他是市安监局的人,还是个中层领导,难不成,他要问的事情跟黑窑沟煤矿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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