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学上课那一周的星期六,上午最后两节课居然是自习课。

    虽是自习,作为新生还是不敢像老油子那样,拍屁股开溜,总得有点自习的样子,像模像样找点事做。

    于是黄班长站到讲台前宣布开班会,挥舞着他独有的六字手型,言明开学后除了正式上课尝尝鲜,我们班下星期开始安排十天新生例行的军训和每学期一次为期一星期的劳动课,两项活动紧挨着进行,让大家早做心理准备,不要到时掉链子。

    首先安排的是军训,时间就在突如其来几乎轮个星期的阴雨天气里。

    军训那是必须的,当初的军训不像后世是针对学生们的各种素质考量,仍然还是出于当代“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的迫切需要,自然立正稍息齐步走那种虚的少,子弹出膛打靶归来这种实的多,防患于未然,万一将来出现战事,大家伙们难免要应征入伍,当小兵自然不可能,身份摆在那里,师长旅长的干干还是有希望的。

    入秋了,淫雨霏霏气候时有发生,我们班的军训在恰逢的细雨天气中稀稀拉拉搞了一个多星期,不像后世军训有收费的迷彩服穿,大伙免了服装费各穿各的便装,高矮胖瘦排得像长城女墙一样,立正稍息站队训练还有一二一齐步走就自不必说了,练习打靶时间还是比较多的。

    我们练习时用的是战争年代流传下来的老七九步枪,光卧倒持枪瞄准就搞了一个星期,尔后每人起码也试射过十发八发,苦练杀敌本领的光荣传统都发扬过了,貌似成绩还不错的说。

    可是到了军训结束前正式考核射击时,武器却更换成了半自动步枪,该枪后座力超大,大家鸟枪换炮很不习惯。

    冒着绵绵细雨,全班同学大家10人一组,像枪毙犯人一样卧倒同时打靶,最终正式考核是每人打十发子弹,中60环以上及格过关,否则再度补考。

    老骆当时就卧倒在我左边,眼睛瞪得浑圆,半自动射速比老七九快,“珍珠都没有这么真,早泄都没有这么快”(黄班长语),乒乒乓乓的子弹一下子全泻到我的靶上。

    我的靶一共中了20发子弹,其中有10发10环,我俩都扯不清到底是谁打的,抑或是大家一齐打的。

    最后他因打错靶被判补考,10发10环全归我了,我一直瞅他点头嘻笑不停,目送他重归苏莲托,因为打靶场旁边的山坡,有一片果园种有很多蜜柑。

    军训结束第二天马上开始本学期的劳动课,需要全脱学搞足一个星期。

    这是每个学期规定动作,本次劳动内容主要是在学校树园除草,将里面大树根部周边的杂草包括地下茅根之类连根拔掉,再种上绿油油整刮刮的台湾草,让树园里看上去一片绿草如茵。

    在一个有点凉意的清晨,我们一起集队扛着劳动工具走进学校的树园,茫然看着杂草丛生的一棵棵大树根部周边,黄班长挥舞着他独有的六字手型指使委员长把最肥沃的草地分给我们第4组。

    那片草地杂草丰茂,泥土里茅根非常的多,有些还凌乱搅成一团,很难挖断,大家锄头用不上,只能用纤纤小手用力扯。

    于是大家都不由分说一齐动手,不多时,就干得感到口干舌燥、无比辛苦了,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女组员们开始有怨言。

    “黄班长,这杂草茅根尼玛自己过来扯扯看,还有委员长你这sb也过来干干!我艹~”

    本组组员有脾气比较牛叉的,手扯痛了就不停骂骂咧咧向黄班长抗议,还拉着说话有点含混不清的委员长奉陪杀场,于是大家争吵不断,挥拳相胁,端的是脏话与废话一色,口水共唾沫齐飞。

    黄班长最后用很羡慕的语气一锤定音,标志性的六字手型挥舞得像风车一样,哑声大喊:“都别吵了都别吵了,妈蛋,我们班最帅最美的都在你们4组了,组织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快点干快点干,别特么总偷懒,gogogo!”

    清除杂草茅根虽难,地段却是承包到组的,足足一个星期时间给我们,时间不算窘迫,抗议归抗议,最后还是完成了,我们也算是改革开放以来包产到户,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受害者。

    玩笑归玩笑,真不完成的话,只能看着别的组说说笑笑奏凯而归,自己想法子大拔快扯,没有别人帮你,做人做事最后还得靠自己。

    之前黄班长说到最帅,貌似说的就是我,虽然我175高60公斤重的标准学生身材,可是自己揽镜自照也没有觉得帅到哪里去,那时刘德华还年轻不够出名,我也就没有比照对象。

    说到最美,组里的确有个姓张的女生,生得既有脸蛋又得身材,放到全校都是可以排前个位数的,以前有中学同学私下给她起的一个雅号也格外动听,叫做什么琴,还是老板悄悄说给我们听的。

    奇怪的是浑没有谁把我和她配成一对,大概任谁心里都有一杆秤或是小九九,便宜那厮还不如便宜自己。

    后来居然给大家把她和一个矮个壮实绰号叫老牛的同班男同学牵扯上了,从中还引发了另一个绰号叫老猪的同班男同学的极大醋意,他竟然常自嘀咕:“老牛和什么琴他俩跳舞怎么跳恁久!”

    同学们都偶有耳闻,暗下失笑不已,自然这是后话略过不提。

    本学期劳动课结束的次日,就是当年国庆中秋双节的前一天九月三十号。

    节前学校饭堂都有加菜的习惯,这次是双节齐聚,就像日食巧遇了月食,貌似菜的份量据说要较往年更为丰富,每人从班上生活委员那里,领到一青一黄两张加菜票,然后三个学生饭堂随便去那里都是打同样的加菜。

    青票的是早餐加菜,人人全是满满一大勺肉片加猪下水的大杂烩,自然不像后世的一锅菜那样色香味俱全,而且我是宁可茹素也从不吃肥猪肉和猪下水的,虽然难得遇到这么多肉菜,心里大感可惜,还是全部倒去喂饭堂门外台阶旁的潲水桶。

    黄票的是晚餐加菜,菜式是芋头焖扣肉和油炸鲤鱼两个菜,看着别人大盆满满的端着走过,不免有垂涎三尺的感觉,瞧上去确实十分诱人,当自己排长队打到手以后,看着却很是无语,难怪俗语云老婆是别人的好。

    至于扣肉我用条更翻来翻去,只有大块全肥没有五花的连皮肥猪肉,也看不到芋头在哪,反复思忖终于下结论,原来是芋头汁焖大肥肉,芋头大概早已磨成粉煮成浆了,再看打到的有四个头没带身子的油炸四首无尾鱼,分析了半天,最后确认还是油炸鲤鱼头,因为常见的草鱼、鲢鱼(薄鳞鱼)、鳙鱼(大头鱼)都没有这么小的头,那时节后世最时兴的尼罗罗非鱼还在埃及没有空游过来。

    我只得喟然长叹一声,结果荤菜只好全倒了去喂潲水桶,不止肥猪肉,不管什么鱼头我都是不吃的,最后只就青菜和肉汁吃完晚饭,心里还在猜想,中国文字常有通假的说法,说不定这份加菜是一个菜两块牌子,实际上应该叫鱼头焖肥肉,是不是从瓦碗里反扣出来过则看不出,按通俗说法叫做扣肉而已。

    我塞饱肚子回到宿舍时,还听到室友们嚷嚷不停,有这么多好菜,要整一瓶白酒来开荤下菜。

    不是所有人都怕鱼头和大肥肉的,喜爱的人还是不少,还有更牛的酷爱吃“生炒原汁猪大肠”,要的就是那股原汁原味,不然就没有嗜痂成癖这句成语了。

    可是饭后还要去学校大礼堂,参加系里庆国庆中秋文艺晚会,不够时间劈酒,大家领悟到现实如此残酷这才悻悻作罢,最后只好草草塞饱肚子,稀稀拉拉出门集队,步行前往大礼堂参加庆“双节”文艺演出。

    这台晚会是以系为单位搞的,系里没有什么专业文艺演出队伍,因此各年级每个班级都要起码自编自演几个节目。

    催报节目时我编了个哑剧叫《约会之前》让老鼠去演,我瞎着眼编,他凑合着演,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的小case了,演出过程居然收获了不少笑声。

    老鼠是校文工团正牌团员,超有表演天赋,晚会里他还和体育委员俩人合说了一段自创相声,时间紧任务重,匆忙搞出来的段子尽管只有他们自己笑,却也凸显了他过硬的文艺功底,因为相声本子不是他写的。

    而我自己只是很低调地参与了一个大合唱节目,只张嘴没有出声,全曲唱完还想不起这到底唱的是什么歌,只好随大流做滥竽蒙混过关。

    那是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大家嗓子都不错,唱得很有黄河大合唱的气势,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黄河落九天哪,圆满成功那是必然的。

    晚会当然都是应景的,节目也大都短小精悍,很快草草结束,然后我还有点时间和几个家伙去混舞会,我不会跳交谊舞,就是现成学了点摇摆舞凑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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