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进朝想溜,朱诚大喝一声:“拦住他。”

    慈宁宫大多是宫女,身娇体弱,哪里拦得住他。朱诚带来的太监大多数还在收拾炊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吴虎平正要发足追赶,朱诚摆摆手制止他。朱诚抓过他背在背上的火铳,装上子弹,瞄得准准的,一铳过去,赵进朝应声倒地。

    “吴虎平,将那狗贼拖过来。”看到梁嬷嬷关切的眼神,朱诚转头说道,“梁嬷嬷,你放心,他没死,我不过是打他的腿而已。在没有审问出你们两个是如何勾结起来陷害驸马和公主之前,你们两个想死也难。”

    火铳的声音巨大,太皇太后、公主,还有在场的宫娥彩女都吓了一跳。

    看到郑太后和公主吃惊的表情,朱诚暗道自已有点莽撞,这里毕竟是皇宫,乱放火铳,有伤天和。

    朱诚略带点尴尬地笑笑,道:“一时心急,怕这狗贼跑了,放了一铳,大家请安心。”

    郑太后心有余悸,道:“既然是抓捕殴打驸马的元凶首恶,那就算了。下次可别在这里放火铳了,到时就怕要抓的狗贼没死,哀家倒先归天了。”

    朱诚陪笑道:“不会了,不会了。太皇太后一定长命百岁,孙儿还指望您提携一二呢。”

    安慰了一下惊惶失措的太皇太后和寿宁公主,朱诚转向吴虎平:“把这两个东西给我捆在树上。”

    吴虎平问道:“那赵进朝带进来的狗腿子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一棍一个,拍躺下。”

    那几个人已经吓呆了,太监虽然阴毒,但没见过火器杀人,早就吓傻了。吴虎平放倒这几个人倒没费太大力气,其中有一个人甚是机灵,见吴虎平拎着棍子过来,立马躺倒,口里喊道:“别打,别打,我已经被拍躺下了。”

    放倒赵进朝的帮凶之后,吴虎平把赵进朝和梁嬷嬷捆在树上。

    朱诚正待审问,一伙手执刀剑的太监冲了进来,紧张地问道:“剌客在哪里?”

    朱诚知道他乱放火铳的事被发现了,忙解释道:“没事,太皇太后想看爆竹,我就随便放了一个,没有剌客。”

    带队的就是御马监掌印太监涂文辅。他昨天守了一夜,本来今天白天可以休息,不承想今天早晨皇宫门口抓捕东林党人,御马监的管事都被派出去弹压市面,只好连累他再加一回班。

    涂文辅经常玩火铳,从硝烟、爆炸声中早判断出这是火铳的声音,而且是威力很大的火铳,再看了一眼被捆在树上的赵进朝的伤口,早就明白了一切。不过,涂文辅早就认识深得两代帝王宠信的朱诚,又在皇帝寝宫里知道他是抓捕东林党的功臣,抓不得,只好装糊涂。

    涂文辅说道:“既然是放爆竹,那就算了。不过以后放爆竹要报备一下,吓到别人就不太好了。”

    说完,他一招手,带领侍卫退出慈宁宫。

    一个太监低声对涂文辅说道:“涂公公,这声音、烟气,分明是火铳啊,为什么不把那小子抓起来,这可是大功一件哪。”

    这个小太监原来想拍个马屁,送给涂公公一个天大的功劳,想不到这下马屁拍到马蹄上,涂文辅一巴掌扇了过去,低喝道:“闭嘴,你这蠢货,就你眼睛亮,别人看不出来啊。”

    砸场子的人走了,朱诚吓出了一身冷汗,暗道今天自己实在是太莽撞了,幸亏涂文辅机灵,否则被抓进天牢,脸就丢光了。虽然皇上一定会力保自己,最多坐几天牢就出来了,但帮公主主持公道的机会就没了。

    虽然朱诚只是万历皇帝的义孙,但从万历皇帝下诏收他为义孙的那一天,他就自认是朱家人,眼见朱家的女儿受奴才欺负,怎么可能不管呢?

    朱诚令吴虎平用鞭子狠抽这两个欺负朱家儿女的奴才,让大家知道,朱家不发怒则罢,一发怒,那焚天灭地的怒火可不是谁都可以忍受的。

    吴虎平有点不情愿,如果真刀真枪和别人搏斗,他一点也不害怕;可要他欺负两个没有还手能力的倒霉鬼,他还真没有什么兴趣。但朱诚的命令一下来,他还是严格地依令而行。因为严格执行军令这条铁律,已经融入了他的血液里了。

    听到二人的惨叫,公主又一次流泪了,虽说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但毕竟还是来了,公主和驸马还年轻,还有生儿育女的希望,以后还有漫长的人生道路要走。

    朱诚面色如常,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二人的惨叫一样,旁边的宫女、太监都用敬畏的目光注视着他。

    朱诚,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他用严密逻辑,巧妙地把梁嬷嬷塑造成当年反对郑贵妃封后的急先锋;他用雷霆手段,一举将当年陷害公主、驸马的元凶首恶擒获;而他的铁石心肠,使罪犯终于因自己的胆大妄为而遭到严厉的报应。这一切,让在场的人大开眼界,知道这位少年日后一定不是池中之物。

    郑太后和朱由检看到这残酷的行刑现场有些不忍,郑太后原本想上前劝上一劝,但想到万历皇帝因为这个恶毒的妇人而在临终时没有看到自己的女儿,带着终天之恨离世,又止步不前。

    她不想再看下去,牵着寿宁公主的手,转身回到大殿。

    误会冰释,让她对这个女儿充满歉意。她这一辈子只留下一儿一女,儿子已经去洛阳就蕃,入京的机会微乎其微,现在北京就只剩下这唯一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女儿。原来以为女儿不守妇道,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更为了能够追封为太后,她强压思念,不见这个可能影响自己前程的女儿。直到她被追封为太皇太后,这才偷偷召见自己的女儿。现在,她想补偿这个女儿,可是这么多年的伤害,应该怎么补偿呢?

    朱由检看不下去了,劝道:“诚哥哥,我知道除恶务尽,不过,这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一点?”

    “残忍?她刚才污蔑寿宁公主和你姑侄通奸,就这一句我就恨不得立刻将她凌迟处死。再说你姑姑寿宁公主受了多大的委曲,你又不是不知道。待会儿你再看看驸马,一个千挑万选出来的帅小伙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你就不会同情他们了。既然他们敢做,就要有承担后果的预计。对坏人仁慈,就是对好人犯罪。我们朱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朱由检眼睛一亮,握住朱诚的手道:“对,我们朱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过了片刻,去请驸马都尉冉兴让的太监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佝偻着背的中年人。只见这人面目清秀,不过胆子似乎很小,眼睛四处游移,仿佛害怕有什么人跳出来害他似的。他的脸上虽然没什么皱纹,但双鬓已经斑白。

    太监把玉带还给朱诚,朱诚顺手把腰带系上。虽然玉带的作用并不象后世一样,不是为防止裤子掉下去,但不系玉带,大明的服装就少了几分潇洒,像朱诚这样拉风的男子,怎么可能会让自己不完美呢?

    “这……这就是驸马冉兴让,他怎么那么老?”朱由检大吃一惊。

    朱诚叹了口气,道:“谁碰到那种事都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朱由检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良久才说道:“诚哥哥,你说得对,对坏人仁慈,就是对好人犯罪。”

    冉兴让虽然在出事后的第三年恢复了驸马都尉的职位,但之前的重重打击已经在他心中刻下了深深的阴影,再也没有之前的傲气和冲劲了,他变得更加谨小慎微。

    虽然看到朱诚只是一位少年,他还是点头哈腰地问道:“这位大人,您叫我来做什么?”

    “看见树上绑着的两个人没有?他们就是梁嬷嬷和赵进朝,你可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

    冉兴让仔细看看树上的两个人,果然就是他的噩梦、他的梦魇。

    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轮着王八拳就朝二人冲过去。冉兴让没有学过武术,否则当年也不会被几个太监压着打了,但他这一通拳下去,两个人当时就差点翻白眼了。

    吴虎平立刻收手,虽然朱诚并没有下达停止的军令,但他也不能刻板地执行,万一打到激动的驸马,岂不是让朱大人很为难吗?

    冉兴让越打越生气,整个人都快疯狂了,他猛地冲上去照着赵进朝的脖子就咬了一口。只一口就把赵进朝脖子上的动脉血管给咬开了,鲜血喷了一尺高,溅了冉兴让一脸、一身。冉兴让嚼了几下,竟将嘴里的血肉给吞了下去。

    吞下人肉后,他放声大笑,笑了几声,便颓然倒下。

    朱诚吃了一惊,忙上前去掐他人中。

    好在冉兴让只是激动过度,晕了过去,否则朱诚就造孽了。

    公主听说冉兴让晕了过去,连忙出来服侍。

    冉兴让醒了,第一眼看到公主,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这一刻,幸福环绕在他们身边。

    (求收藏,求推荐票,下章预告:第八十六章当众拒捕。明日二更,第一更预计早晨六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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