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诚自信地一笑,道:“专注守城,终有一败。∮本官信奉最好的防守便是攻击。如果击溃叛军主力,别说贵阳城还有城墙,就算贵阳城没有城墙,也能守得住。”

    鲁钦大惑不解,如果不是为了防御敌军,锦衣卫为何夜以继日地修建围墙?

    朱由诚接着说道:“锦衣卫修建围墙并不是为了抵挡叛军的进攻,而是迟滞叛军的行军速度。”

    这下连信王也有点奇怪了,他一直认为朱由诚修建内城墙的目的是为了防御敌军的攻击,想不到朱由诚只是为了让叛军行军的速度慢一些。难怪朱由诚仅仅让士兵把内城墙建到八尺高(明制的尺比现代的尺略短一些),仅仅比成年人略高一些,叛军只要轻轻一跃便能勾住墙头,略费一些力气便能爬上城墙。

    鲁钦重复着朱由诚的话:“迟滞叛军的行军速度?”

    “不错,叛军见城墙已破,急于冲进城内抢掠,必然蜂拥而来。他们的前锋被内城墙所阻,而后队却不知前锋的情况,依然是往前挤,情势将非常混乱,导致敌军的指挥系统瘫痪。在内城墙和外城墙之间,本官预留了十丈的空地,到时必然会被叛军挤得水泄不通。那个时候别说叛军攻击我军,就算他们能挥动武器,都算他们的本事大。鲁将军,那个时候,你说我能消灭多少叛军?”

    “毒,真毒。难怪人家说,小白脸,没好心眼儿。你这哪里是剿匪,分明是屠杀嘛。”鲁钦摇头叹道,“难怪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大明武将之师。而老夫一大把年纪却还在冲锋陷阵。”

    朱由诚的脸皮很厚,把鲁钦的话当作赞扬消受了。他又接着说道:“既然有了破敌良策,那就不能让大明将士再白白送命。今后镇守西南,还得依靠你们这些良臣猛将。本官此次前来,就是这个目的,还请劳烦鲁将军组织士兵有序地退回内城。”

    鲁钦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依令行事。唉,早知道朱大人有如此良计,末将就不把士兵全部调上城墙……”

    突然一个人高声叫道:“朱大人,末将愿意率领敢死队,掩护全军撤退。”

    大家一看,却是一名参将,只见他满身鲜血,左眼血肉模糊,已经凹陷下去。看来眼睛受伤不轻。此人正是尹伸,他听说鲁钦被人叫走,担心有变,带领绝对忠于他的三十名死士前来接应,如果有人陷害鲁钦,他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把鲁钦救出来。这个时候,鲁钦就是大明军队的主心骨。万万不能有失。

    听到朱由诚与鲁钦呛火时,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刀柄。骨节都暴了出来。好在信王出来打圆场,事态没有恶化,他的手才渐渐松开刀柄。听到朱由诚的守城之策,他深以为然,主动接下这个几乎是送死的断后任务。

    朱由诚见他眼睛上的伤非常新,像是这两天才受的。但现在时间紧迫,不便追问,便点了点头,同意了尹伸的请战要求。

    朱由诚带着一行人迅速走下城楼,回到内城。

    鲁钦随即下达了撤退的命令。炮兵舍不得炸毁虎蹲炮。便扛着大炮和弹药撤退。不过虎蹲炮非常沉重,炮兵的速度不免受了影响,挡住了大股部队的去路,急得鲁钦直跳脚。

    虽然有炮手带来的麻烦,鲁钦还是带着部队快速地撤退进了内城。因为内城墙是临时建筑,所以朱由诚并没有做门,所有士兵都是翻墙进来的。尽管是有序撤离,但城墙前还是出现了小小的交通堵塞。鲁钦不由有点佩服朱由诚的神机妙算,看,自己的精兵被城墙一阻,都略显杂乱,那叛军那些乌合之众到时会混乱成什么样子啊。

    没有守军的阻挠,叛军迅速地占领了城墙。

    苏尔泰、安邦彦、安位三人弹冠相庆,以为贵阳已经落入他们之手。苏尔泰盘算着如何尽屠贵阳之民,挑起汉夷之间的不死不休的矛盾;安邦彦幻想在贵阳城举行登基仪式,向天下诏告他已经成为夷人的大王;安位则在垂涎贵阳城的黄金与美色,希望能把这些东西全部纳入他的小金库。

    安邦彦急不可耐地问道:“苏先生,我现在可以进城了吗?”

    苏尔泰认为攻破贵阳城全是他建言献策的功劳,自觉他的神机妙算可以直追三国时的诸葛亮。他正在沾沾自喜的时候,听安邦彦这么一问,突然想到如果让安邦彦抢先进城,他未必愿意杀掉合城的百姓,接收一座鬼城。

    他装出气定神闲的模样说道:“现在还不是最佳时刻。明军虽然已经被我们赶下城墙,但仍然占据民居拼死反抗。大王是万金之向躯,不宜轻易涉险。”

    苏尔泰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暗道:“明军习惯据城死守,一旦失去优势,便会人心惶惶,各自寻找保命的方式,成为一盘散沙,从来没有团结起来共御外敌的先例。辽阳、沈阳、广宁莫不如此,贵阳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我要趁这个机会混进城里去,诱使夷人杀光城里的百姓。这样,即使安邦彦心有不甘,也只能咽下这颗苦果。”

    安邦彦虽然有胆叛明,但却非常爱惜自己的小命,听了苏尔泰的话,犹豫再三,最后问道:“苏先生,那你看派谁去指挥军队比较好呢?”

    “大王,”苏尔泰又装出大义凛然的模样,说道,“我自从加入大王的军队以来,虽然为大王想出了千百条妙计,助大王成就霸业,但毕竟未立下半分战功,所以这次入城为大王扫清障碍的任务就交给我吧。为大王的太平,在下愿意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安邦彦略一思忖,便点点头说道:“苏先生,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苏尔泰大喜,一扫袍袖,打了个千,应道:“喳。”

    苏尔泰是建奴,行的自然是建奴的礼节,可惜汉服不是马蹄袖,他平时便把汉服的袖子卷起一截来当马蹄袖。这一行礼,居然还像模像样的。别说,经他这么一改造,那件汉服还真是……有够难看的。汉服本是美的集大成者,可是被猥琐的建奴一穿,怎么看怎么猥琐。

    安邦彦的嘴角不为人注意地撇了撇,这个丑陋的建奴,要不是还要利用他,早就让他有多远就死多远去了。瞧他刚才那礼节,完全是奴才见主子的样子啊,真搞不懂,这世界上为什么有人当奴才会当得那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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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位不怕死,怕的是黄金、美女被别人抢走了,因为这次安邦彦下的命令是谁抢到归谁,再没有孝敬可以收。他有心要抢这个入城先锋当当,可是安邦彦悄悄冲他一使眼色,他便不敢吱声了。

    等苏尔泰走远了,安位便不满地说道:“父王……”

    安邦彦瞪了他一眼,安位急忙改口:“叔父……”

    安位为什么要改变称呼呢?原来,安邦彦很早以前就有不臣之心,担心造反失败后,全家被杀,留不下半点骨血,死了成为孤魂野鬼,没有人为他上香,所以他把儿子全部都改称侄子,另外收养了一个傻子,诈称是他的儿子。为什么收养傻子呢?还不是担心这个冒牌儿子和自己的亲生儿子争权夺利呗。说句老实话,安邦彦的文化水平确实很低,根本没有研究透《大明律》,造反是诛九族的重罪,侄子也在九族之内,也是必杀的。

    为了瞒天过海,所以无论何时何地,安邦彦都要求他的儿子称他为叔父。刚才安位急于抢夺先锋的任务,误称他为父亲,这让安邦彦好生不满。现在安位改口,安邦彦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ps:(一更求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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