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还有一些凉意,初春暖阳照在身上,却最是舒适不过。

    如今是二月,万物复苏时,地边的枯草从中正有一片片绿芽冒出,给身处其中的人带来一丝莫名喜悦。

    谷中马厩外,邓仲、邓季、谢允、田峑四人斜趴在栅栏上,期盼地看着马厩中那匹全身漆黑肚皮鼓鼓的母马。

    谢允年纪渐长,好奇宝宝的角色如今已由小田峑充当,他目不转睛直盯到眼睛酸痛,终于忍不住问道:“疙瘩大哥,这马为何还不生呢?”

    摇摇头,邓季笑道:“你问我还不如问它自己!”

    “阔儿二哥知道么?”

    邓仲大怒,伸手在他小脸上捏住便不放:“说过几次了,你叫疙瘩大哥,便不能叫我二哥!记住了么?”

    “记住了,记住了!疼疼,疼!”

    田峑呲牙求饶,邓仲这才松手放过他,他却又冲邓季道:“小四,你说这大黑马怎还不见动静呢?”

    这里就数二兄年纪最大,他却亦如田峑发问,让邓季顿时没好气,翻眼答道:“我如何能知?”

    疼了怒,回首在他小脸上捏上一把

    滏口陉一战救回邓仲,双方在峡谷里又僵持了数日,直到月前,麴义见山贼们防守严密,已难再破,才不得不领兵退去。

    黑山百部,疙瘩最富,有同生共死之情在,又得邓季才活命,官兵退走,救回的山贼们大都愿留在涉侯国,只几名渠帅领人自去,战后,除苦蝤部重甲骑外,邓季又得近两千精壮。

    这些精壮来自数十部,都还有家眷老弱藏在太行中,若是渠帅已战死的,便将家中老弱尽数搬来此地汇合,渠帅还健在的,由邓季请张燕做主,联系各部送人,这段时日陆续到来,除去精壮,涉侯国土地上又多出万余口老弱。

    能在苦战中幸存下来的精壮大多身手不差,体力强健,加上苦蝤部,再次精选下来,麾下勇卒人数竟猛涨到七百余,辎辅兵千五,这时候,邓季再自称屯长便有些名不副实了,只得给自己提一级,改为军侯。

    麾下七屯人马,车黍、韩齐、双戟客、王旷、苦蝤各领一屯,车黍屯为力卒,韩齐、王旷两屯刀盾卒,苦蝤、双戟客两屯戟卒,邓季自领两屯亲卫近三百人,戟卒百人,其余为弓卒。

    屯长选出后,下级队率与什伍长,便选武艺出众者担任,辎辅兵则交给田麻子统领。

    论平均战力,邓季的辎辅兵比之前于羝根部精锐还强些,能得带领千五这样的士卒,老蛾贼田麻子自然欢喜无限,只是邓季不喜学其他渠帅将自家官职弄得太高,田麻子自家领的人数虽多,却也觉得不好再叫校尉,高过这疙瘩小儿去,自好让人称其假军侯。

    麾下人马增多,靠战事得来的札甲便渐感不足,好在弓卒不需重甲,便将他们换装两裆铠,勉强还能应付下去。

    麴义就在邺城,要小翼防他突袭涉侯国,每日便有两屯勇卒领五百辎辅兵驻扎滏口陉,其余部众,每日由太史慈、典韦等教导武艺,又有苦蝤操练阵法。

    勇卒与辎辅兵已不事生产,自有苦蝤等人负责训练,其余老弱精壮们没多少战力,却可努力生产。

    春秋两季总是农夫最忙碌的时候,将勇卒交给别人操练,邓季便专心谷中诸事,涉侯国内平坦土地去岁便完全开垦出来,如今又要多养活许多人,只能去山坡上开梯田,好在这些事情田畴做得善好,尽可放心交给他。

    谷中草堂一扩再扩,学生增多,三位夫子便忙不过来,田畴从贼之后,除忙造册记录人口外,闲暇时还领着手下跑去帮忙授课,如今两位田夫子,他比田丰可要受欢迎许多。

    学生们平日听课,农忙时则由邓季发话,集体旷课,这春播时节,草堂中已空无一人,田丰倒习惯久矣,他乐得清闲,每日提了钓竿自往清漳河边去逍遥。

    除了这些人和事,算着时日将近,邓季最关心的便是母马产崽。

    马的孕期是十一个月,去岁常德领人为母马配种,有三十余匹母马是出自天子西园厩的良驹,公马则在辽东来的上等马里挑了又挑,可以说父母都是上等良驹,邓季就指望产下几匹小神驹来,若以后自家谷里也有赤兔之类的名驹,岂不开心死?

    有神驹后倒不是一定要给自己用,邓季并不贪心,只是心里有着算计,想送一匹宝马给太史慈,拉近双方关系,当然,能多得自然最好不过。

    话说和太史子义定下的五年之约,如今可已过去一年,虽说这一年来他都惟命是从,可能明显感觉得到,与自己的关系没典韦那般亲近,在谷中这许久,似乎也不想在贼众中寻妇人,这是貌合神离,与贼人们融不到一块,怎么说自家也得想办法拉拢一下,试着将来留下他,就算最后一拍两散,与一位名将打好关系总也不差的。

    隔三差五送去的物件,没见他有多钟爱在乎,等回想起当初赵云看到良驹的模样,邓季才想到名将爱好马,太史慈平时也很爱惜分到的战马,只是谷中马匹多,勇卒坐骑全都不差,显不出他的特别来,若自家能有赤兔这等神驹送上,说不定便能让他归心呢。

    为此,邓季特别关注马厩中这些母马,当然,同样配种的辽东上等母马里说不定也能产出好马来,不过几率肯定没这边大。

    三十余匹母马,此时多数都已产下马驹,才出生的马驹估计便是伯乐也看不出是否好马,邓季哪里又看得出什么名堂了,不过心热,总不肯不顾罢了。

    厩里这匹大黑马算是生产晚的,不过估摸着也就这两天,只要没事,邓季便都来外面守着,此举自惹得屋里人幽怨不已,说他对母马怀里的比她们两个肚里的还要上心。

    大黑马仍旧老神在在趴着,面前还摆放着一盆大豆、麦麸等混合的精料,它慢悠悠嚼着,偶尔发出一声响鼻,根本就不在乎外间邓季等人。

    地里农活已到收尾,常德今日去得晚些,之前一直不察,到现在才看到守在马厩外的四人,忙不迭撵人:“你等在这里它更不肯生,快快离去!”

    这方面常德是权威,这老头脾气又火爆,邓季也不敢和他顶,怒瞪两眼那不肯出力的大黑马,只得领众悻悻离开。

    只是常老头前脚刚走,四人终究难耐,又鬼鬼祟祟潜回。

    这一来一回不过才小片刻时间,大黑马却已经开始生了,回来四人一眼就看见,它身后已有小马驹露出还裹着包衣的半截身子,原来常德老头说的不假!

    成产要紧,见他们又回来,母马也没在意,继续它那伟大的事业。

    小马驹此时浑身湿漉漉的,毛皮与它母亲一样,也是纯黑,半截身子还在母马腹中,半睁眼看到邓疙瘩等,张着嘴轻嘶了一声。

    这是它到这世发出的第一声,很柔软,田峑忍不住便小声道:“真好听!”

    谢允立即在他头上敲了一记:“莫出声吓到它!”

    于是,大小四个男人屏住呼吸,看这马驹慢慢从它母亲肚中出来,母马回头为它舔去包衣,孱弱的小马挣扎着几次想站起,却都没成功,只是脐带却脱落掉了。

    “看,它四蹄是白的呢!”

    不用田峑提醒,邓季等早已看到,这匹乌黑马驹四蹄纯白,很是好看,又多试几次,方颤巍巍地立定,正好奇地打量起眼前四人来。

    有些胆怯、有些好奇,小马驹慢慢地靠过来,最后,如有灵性般,伸头在邓季胸前摩了一下。

    邓仲顿时就笑了:“不枉等它几天,这马儿也对小四投缘呢!”

    用手摸摸小马驹,它已伸出舌头来舔,这是一条新的生命,邓季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突然张口道:“往后你便叫‘踏雪’!”

    (本未接到任何通知,以为这周无广告,谁知今天一看,晕了,历史力荐上有,老虎摆了乌龙~感谢各位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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