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百态之巫祝

    见到这位巫祝,焦望顿时就忍不住,上前将其邀到街旁坐了,细将自家最近烦心事禀上,求他解说吉凶,能请鬼神化解一番自然最好不过。

    这巫祝姓虎,名字便叫虎祝,西凉人,体格粗壮,眼中不时闪有凶光,若非衣袍、肌肤上都纹有许多颜色鲜yàn的古怪图案,看着有几分异样,他可不像一名巫者。

    实际上称他为“巫者”并不正确,确切的叫法应该是“觋(xi)者”,这一职业中,男的应称为“觋”,女才叫“巫”,合称“觋巫”,男觋女

    自古有之,是这时比较常见的一种职业。

    除最早分离出去的“医”外,细分下来,觋巫还分为三种,既巫、祝、卜,统称巫祝,两汉时又谓之“下神”,唐朝呼为“见鬼人”。其中“巫”以歌舞取悦神灵,并有一套符咒驱鬼的巫术,在荆楚地区流传最广,今尚有存;“祝”是宗教祭祀活动中负责迎神祈祷的礼仪者,道教的许多东西都继承于觋巫,将司香火者称为“庙祝”便来源于此;“卜”则替人预测吉凶以决疑难,今亦有之。

    焦望在街边将自家的烦恼对这位巫祝吐过一番,虎祝先卜算过一遍,焦统两子为凶煞附身,日后却有同室cào戈之日,两子相争已见端倪,听闻此言,直将焦统吓得不轻,苦声央求良久,虎祝方才应下到他家中去施展神通,请鬼神解厄化凶。

    在道路耽误时间甚多,虎祝起法却甚快,不多时便已言明凶邪已解,收了焦望十斤粟,便急冲冲地离去。

    今日倒运气倒不差,手里提着粮食,虎祝脚步很急,也不再去街上寻生计,自往暂时居住的xiǎo巷后民居行去。

    城中空屋甚多,他的住所却选得偏僻,又只是一间xiǎo屋子,门前灶上摆有口残口的陶釜在。

    实际上,虎祝已有数日未能得好好饱食一餐,腹中早不依不饶得厉害,所以才急行回来,待在四下寻些干草、柴禾将灶火燃起,淘米蒸上,便在一旁按着肚腹等候饭熟。

    在中国姓氏中,虎姓甚为稀少,在现代还分为两个读音,除“虎”之外,回族中姓虎的应读为“猫”。

    他祖上倒也曾出过一位叫虎旗的做官到太守,然而也仅此为止,此外再无什么可提的人物,虎祝除了钱财,最大的奢望便是有一日能如那位虎旗一般。

    非出自大族,为生计,虎祝从xiǎo便与一位司“祝”的觋者修习,数十年下来,自己又从其他觋巫处领悟、偷学到不少,便不肯再专司一职,可视情况需要,随时变换身份为任何觋者,数十年行走下来,在西凉汉羌各族中都算得上xiǎo有名气。

    原董卓以下西凉将领信巫者甚多,出手又豪阔,其等入朝掌权之后,虎祝也随之前来关中,就hun迹在牛辅军中,倒是好生过了两年神仙般日子,牛辅常有赏赐,敛聚起的钱财也算不少。

    可惜待董卓伏诛,牛辅不久亦身死,关中西凉兵大àn,竟然有人不惧鬼神,好不容易积攒起的钱财大半都被哄抢了去不说,虎祝本人也受了不xiǎo惊吓,唯恐连xg命都丢去,方随àn兵们逃到雒阳来。

    这时候,巫与医一般,社会地位都并不算高,除极少数者,也仅与其他匠民大致相同。但宗教与巫关系相当密切,汉中的五斗米道便被称为“米巫”;张角聚众的手段也有很多学自觋巫,黄巾起事之初,天下各方除渠帅为首脑外,尚设有太平道自己的觋巫在,临战请巫做法,待各地相继战败后,才渐不再信任他们。

    听闻邓季出自黄巾,甚重匠民,身边却一名觋巫都没有,虎祝开始时尚以为,自家即便不能再如以前牛辅军中那般得意,在雒阳也应有一席之地才是,逃到雒阳没几日,他便跑到邓季府上去求见。

    邓季来自后世,倒并不算彻底的无神论者,要知道别说他一个没任何才学的农家子弟,即便全世界最顶尖的科学家中,也有不少人相信神是有可能存在的,因为一切科学手段皆尚不能证明它的不存在!

    穿越这般离奇的事就发生在邓季身上,到底是因为神灵的力量还是自然科学的缘故,他也分不清楚。

    对鬼神之事,邓季保持与圣人一致,既子不语怪力àn神的态度,敬而远之,但对借鬼神之名行事的人,就是完全的不相信了。

    在他认知里,鬼神即便真的存在,也不是这些凡夫俗子可以请动和随意解释的,从他借看过的一些杂志里得知,依此得名的多半是用技巧、心理手段加骗术,自家治下之前并无巫者存在,这是幸事。

    连太平道都被雪藏在三崤山中,邓季如何肯用巫者?

    对于骤然来访的虎祝,邓季回绝的原话是:“鬼神通灵,何用假他者与世人沟通耶?”

    说完话,邓季又出了几个后世的题目让虎祝请鬼神解决,稍huā些功夫,便将他骗人把戏拆穿得一干二净,幸好亦未多为难,虎祝只能狼狈而去。

    无知xiǎo儿,当日不过时辰不对,待日后看老子不请各方鬼神咒你横死!

    邓季的话与识破觋巫骗术之事数天内就传遍雒阳,并迅速往周边诸县散开去,虎祝遭百般笑话不说,有这事在前,再想在雒阳城中糊nong百姓寻生计也是不能,只得先遵从大流,以精壮身份落籍成平民,到巩县去经营二十亩田地。

    投奔来的西凉人们误过农时,待劫到华仓粮之后,邓季定下洛水东四县一年内每人每月可往县衙借粮半石,有这条令在,身边不少人虽都到雒阳附近去求雇、渔猎换粮,虎祝却不愿这般幸苦,只靠向借官府粮渡日。

    然而自幼随师习巫,又见识到牛辅这般大人物亦不过如此,完全可以糊nong得住,虎祝便不可能再甘愿一生平凡,只向田地求食碌碌一生,没多久功夫,只觉万般无趣。

    待听闻李傕等又在长安立足定,他顿时便雀跃不已,立马弃了巩县所有,yu出函谷关去长安投奔其等,可惜还没等他出关去,樊稠、张济等已领军来攻,两军jiāo战,函谷关上如何会放他过去?

    虎祝不愿再归巩县去,雒阳又讨不到活儿,万般无奈,只得一路南下,准备往荆州去寻活,可人要倒霉起来,真是挡也挡不住,才刚到梁县,一场大病又将他袭倒,尚幸县中不缺医匠,舍去余财延医求治,好不容易终于捡回条xg命,只是这一拖下来又是好一段时日过去,待邓季从兖州换来老弱fu孺,令精壮们成家组户时,他早就错过了。

    孤家寡人一个,身无钱粮过活,梁县这边又无户籍,再yu向官府借粮也不可得,万般无奈,虎祝只得在城中捣鼓起老营生,遇到心事重重的焦望,才是数日来第一次开张呢。

    在xiǎo屋前等候着饭熟,然而刚加热没多久,釜中粟香味便飘了出来,更引他腹中如雷鸣般,不多时便已按捺不住,先取木碗勺些吞食下去。

    待安抚下肚腹,候其余粟米得熟的功夫,这位巫祝才有空想些事情。

    数月来自家万般落魄,莫非是哪次请神时有些不恭敬举动,得罪了神灵遭灾祸?

    呸!老子向来恭敬虔诚得很,怎会如此?

    若非如此,就定是这河南之地与老子命数相克,若不早早离开,恐怕连xiǎo命也得丢在此了!

    走是一定要走的,可是到底去长安还是南阳?

    以远近论,自然是南阳为先,然听闻李傕对巫祝可比牛辅还要厚待许多,若以富贵论,却当去长安!

    要不然,卜算一二定前途?

    呸!这能糊nong别人,难不成连老子自家也信了?

    想想半年来时运不济,受的这许多苦楚却是为何?男儿大丈夫,图的不就一个富贵?

    袁术家四代三公,恐不好糊nong,罢罢罢,老子便拼死去长安!

    虎祝不是个能安心的,诸般考量自要以富贵前途为先,待定了前途,又想:

    钱粮不多,世道又àn,凭自家恐难行到长安,若不然,先归巩县去寻几名相识的同乡一同上路?有他们供粮护驾,老子才能平安,大家俱为西凉人,随李傕等掳掠三辅,钱财、fu人要多少皆有,岂不比留河南刨土强百倍?

    到李傕处寻到富贵,老子还能亏待了他们?

    特别是那傻呼呼的门g伯,平日最好使唤不过,若不是他一路护持,老子早死在关中了,可万万少不得叫唤上,他如今在河南也只不过一户平民罢了,跟着老子说不定还有些好日子过!

    不过自家逃出巩县已有数月,归去时可要xiǎo心,听闻此地不纳赋者便要贬为罪民,自家这般逃亡的被抓住却不知会如何?

    可在河南这么长时间,又见过几户罪民了?

    便成罪名,又不锁手脚、不入监牢的,老子不能逃么?

    想到长安能给的富贵,虎祝觉得可以无视任何难关,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想到便做,待釜中吃食得熟,狼吞虎咽填饱肚皮,便拎着剩下的几斤粮食,一口破陶釜,起身出了梁县城。

    (近日许多书友对百态不满,认为老虎注水,可老虎真无丝毫这般想法,觉得态度也是认真的,本章之后,再有两章百态,便进入另一段故事,尚请再见谅、忍耐最后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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