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虽然没有什么位高权重之人,但宫中有姜太后坐镇,加之家族上下大多行医问诊,是以多年来人缘倒还不错。

    姜丹一虽然脾气有些古怪,但许多人冲着姜家的面子或是有求于姜家的,自然还是都上赶着前来祝贺生辰。

    姜家的祖宅面积本来不小,但是这么多年人丁兴旺,房子一再加盖,其他的面积自然那一缩再缩。

    一时间来得人多,后花园也显得局促起来。

    姜丹一面色不渝,已经梳妆打扮好了,但还是坐在房中不愿出去。

    丫头们劝了半晌也没效果,只好去前头请了姜母过来。

    “你办生辰,来得人多你面子上也好看,。”姜母自然是知道女儿心思的,“那些不熟的人,遇到了就打个招呼,遇不到就当没看见,何苦为了这个生气。”

    “爹都答应过,这次生辰都依着我来办,我只发了二十多张帖子,结果今个儿还是这么多不请自来的。”姜丹一气哼哼地扭扭身子,“他们愿意交际是他们的事儿,祖父和爹爹的生辰随他们折腾,我不过是想清清静静过个生辰,偏要来闹得我不痛快。”

    “你不是还特地请了安家大姑娘,人家第一次登门,你也不说出去迎一迎。”姜母好说歹说把女儿推出房门。

    后花园里已经热闹起来,各家来参加生辰宴的姑娘媳妇们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说话儿。

    安锦如刚到就被叶婷书叫住。

    “安姐姐,最近可有锦文的消息?我们两个自幼相好,她匆忙去养病没跟我说也就罢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安顿好了,怎么也不见捎信回来?不知她可给家里写信了?”

    到底是从小的好友。叶婷书对安锦文倒是关心,只是此时安锦文被关在庵中。徐氏更是提都不想提到她,又如何会写信。

    “妹妹与母亲想必是有联系的,只是如今母亲有孕在身,着实辛苦得紧,我怕母亲惦念妹妹,所以也不敢去问。”安锦如微笑着说。

    叶婷书眼底闪过疑惑的神色,她知道安锦文与安锦如素来不睦,二人互不联系也实属正常,但整件事都透着一股子不正常。刚想再多问几句,就见姜丹一已经从回廊处走了过来。

    宴会的主角一出现,大部分人都停止了无意义的攀谈,朝姜丹一的方向慢慢挪了过去。

    安锦如也趁机领着襄荷上前,躲开了叶婷书的追问。

    姜丹一跟周围人一一打了招呼,拉住安锦如的手道:“我还道安姑娘是大忙人,怕是没时间来呢!”

    “姜姑娘这话可是打我的脸呢!”安锦如笑着说,“我不但来了,还特意给你准备了贺礼。”

    她说着回身打开襄荷捧着的匣子。里头放着一根金簪两只镯子。

    人群中已经有人掩口笑着轻声道:“还说是特意准备的,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

    安锦如也不以为意,拈起簪子道:“这簪子和镯子都是中空的,用金丝盘了细网在其中。扭开之后可以在里面灌入香料或是香粉,能够慢慢地散发出香气。”

    她说着将金簪递给姜丹一道:“这镯子和簪子上的花纹是我自己画的,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心意。”

    姜丹一接过簪子细看。“这花样儿倒是新鲜清雅,比外头那些个什么荷花梅花的强上许多。”

    她再按照安锦如所说的法子拧开簪头。果然里面是中空的,又盘以金丝细网。即便是放入香粉也不会漏出去。

    “还是你最明白我的心思。”姜丹一挽住安锦如的胳膊,“我素来不喜欢那些香饼香丸,倒是爱自己调配些香药来用,有了这个可就方便多了。”

    姜丹一越说越高兴,拉着安锦如到一旁坐下问:“这首饰是你想出来的法子?那我说个样子你看可能做出来?”

    “你只管说来听听。”安锦如特意用这个做生辰礼物,也是想要借此打一打名气,给银楼招揽些生意,见姜丹一这样感兴趣,高兴都来不及。

    姜丹一蹙眉想了一会儿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弄个什么样子的,太后娘娘最近时常头疼,我给她配了些药粉,要时常嗅到味道才有效果,但是又不适合熏烧,刚才看到你这首饰,倒觉得可以想法子试试。”

    安锦如想了想道:“若是要时常闻到,就要在离鼻端比较近的位置,比如额前、鬓边或是胸前衣襟上,可以用这法子做成领花、步摇或是额饰,你觉得哪个更好一些?”

    “听你一说觉得哪个都好。”姜丹一想了片刻,“每种我都订一个,要牡丹花图案的。”

    姜丹一开了个头之后,宴会过程中又有好几个人来询问首饰的事儿,还有人直接要下单子。

    安锦如却并没有照单全收,反倒说因为这些首饰都是独家定制的,全都是独一无二量身打造的,如今接了姜丹一要送给太后娘娘的首饰,所以短期内暂时不接其他单子。

    襄荷在后头听得着急,心道姑娘原本一直为了银楼生意的事儿闹心,这会儿怎么又把上门的生意往外推。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安锦如越是这样说,来下单订首饰的人就越热情,不但说不管多久都等,甚至还说可以加倍工钱之类。

    从姜家离开的时候,安锦如已经接到了六个订单。

    襄荷扶着安锦如上车之后,扭头正好看见叶婷书也从里面出来,而站在叶家马车却不是来时看到的车夫,而是个有些眼熟的年轻男子。

    “姑娘,您看,来接叶姑娘的,不是上次咱们在街上遇到的那个人?”襄荷上车后对安锦如小声说。

    安锦如稍稍掀开车窗的纱帘一看,果然是上次卖身葬父事件中遇到的年轻男子,那个名叫桃拔的丫头也跟在他身后。

    这样明显有些邪气的人,居然跟叶婷书有关系,安锦如心下不免有些好奇,但是叶婷书很快上车,那个年轻男子也翻身上马跟着一起离开。

    安锦如收回好奇的目光,对车夫老白吩咐道:“去宝庆银楼。”

    到了宝庆银楼,安锦如跟丁师傅一起研究该如何给太后做这几样首饰,两个人写写画画,很快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总算把样式和中空的机关都设计好了。

    安锦如起身挺了挺有些酸疼的腰,这一天过得还真是又够累的。

    丁师傅捧着设计图起身,眼睛还是盯在图上挪不开,心里盘算着各个部分该如何做。

    “丁师傅,这里还有另外几个订单,我来的路上都已经把要求写出来了,您先把给太后娘娘的首饰做好再做这几个单子就好。”安锦如将订单交给丁师傅,又道,“店里以后估计会越来越忙的,丁师傅是不是也考虑招几个学徒?”

    听到这话,丁师傅才抬起头来,考虑了一下说:“学徒的事儿,我要自己挑。”

    “那是自然,您的学徒,自然是要您自己看着满意的。”安锦如笑着说,“银楼现在虽然归我了,但我也不会事事都过问的,做首饰您是行家,我最多给点儿意见,不会左右您的决定的。”

    丁师傅这才放心地接过安锦如手中的单子,搓着手道:“之前已经看好了两个不错的苗子,如今有了东家这句话,我就放心把人招进来了,若是晚了被别家抢去可就不好了。”

    丁姑娘上来换茶水,笑着说:“我爹就是这个样子,东家您别见怪。”

    安锦如接过茶盏,撇了几下茶沫道:“丁师傅手艺这样好,若是肯去别处,大家都要争着抢着要的,能一直在这儿守了这么多年,但是这份儿重情重义的心,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更何况收徒这种事我是门外汉,收的徒弟也要丁师傅教得顺手用得顺手才行,我何苦要横插一杠子。”

    丁师傅听了这话,才把眼睛从订单上挪开道:“丁家从我爹那辈就在沈家银楼做事了,虽然后来跟着姑奶奶做了陪嫁来到京城,也不能少了忠实为主的心。”

    “有丁师傅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安锦如见时候不早,准备起身告辞,低头整理裙摆的时候,发间的簪子金光一闪。

    丁师傅眼角撇到,犹豫一下出言道:“东家发间的金簪,可否给老身看一眼?”

    安锦如愣了一下,出门的时候都是丫头梳妆的,自己都不知道今天戴了什么簪子。

    只听丁师傅又道:“这根簪子应该是姑奶奶的陪嫁吧?当年是我爹亲手做的,该是有一对儿才是的。”

    安锦如伸手朝发间摸了摸,果然摸到一根金簪,正是母亲留下来的陪嫁金簪,她顺手拔下来递给丁师傅道:“您是说这根簪子?”

    “是,我还记得,就是这对金簪,当时我爹把自己关进房里,完全不许我们去看,每天把饭菜送到房中,足足做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出关。”丁师傅目光中带着怀念地看着金簪,“这是我爹做的最后一件首饰,之后不久他老人家便过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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