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队长的份量,似乎一下轻得可笑。

    深吸一口气,她还是转过了身,缓缓坐回原位。

    齐美妍垂眸轻笑,“这就对了,你以后要陪在予城身边一辈子的,凡遇事,还是成熟点儿,别那么冲动。予城二十岁就能成为欧亚黑道的老大,凭的就是做事老成持重,不然怎么压得住他下面那一帮子元老级的叔伯辈。虽然,你比他小了八岁,但……”

    “齐夫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唉,小孩子就是没耐性。

    齐美妍被打断话,也不直接回应,转头朝服务又招了招手,重新点了饮料。

    可蓝蹙起眉,重新调整了一下呼吸,靠进柔软的沙发里,看着美妇的一言一行。

    “萧小姐别误会,毕竟咱们都和予城有缘,我只是想聊聊。年少的荒唐事,那都过去了。现在我和焕然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自己的丈夫。你也即将和予城携手步入婚姻殿堂,这都是很好的事。我提前预祝你和予城能幸福美满。”

    该来“但”字句否定前面的一切了吧?

    “只是,毕竟他是焕然的爸爸,我想我们这一辈人的错误不能让孩子来承担。希望,迟家的事解决后,你能同意让焕然多跟予城相处,培养培养感情。这样,两大集团也可以共同繁荣,泽及后代。不是更好么?”

    予城的儿子成为迟氏的继承人,这可能吗?!

    这个女人在说白日梦话,还是信口开河。别说迟瑞恒要知道此事会有何反应,至少以她对迟卢氏那老妖婆对予城的恨,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这女人如此笃定这么荒唐的事是事实,到底凭的是什么?

    当迟家的其他人都是傻子还是疯子,或者都死光死绝了?!还是当向予城是好捏的软肺子,没有一点儿脑子就任她左右?

    “你跟我说这事,就是为了让两大集团顺利合作?”

    “萧小姐很聪明,难怪予城这么爱你。你大可不用挂心我,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也很满意目前的生活,没兴趣跟小姑娘争抢什么。我比予城还大上几岁,对我来说,有时候他更像我的孩子。你知道,男人们都晚熟,年少轻狂时,难免会喜欢上像妈妈似的女人……”

    可蓝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齐美妍眼熟,原来,这个女人笑起来时,那种温柔婉约的眉目,和予城的母亲向琴生前的样子,很神似。

    女人还说了些什么,她已经没有再多心思去听。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好像个局外人,对那个睡在身边两年的亲密爱人,仿佛一点儿也不了解。连他已经有了一个十七岁大的儿子,也一无所知。

    更讽刺的是,这对母子一直以来都住在帝景河景别墅里,与他们所在的地方就隔了两个区,五百米的距离。

    难怪,那天齐美妍跑来为儿子叙思父之苦。

    齐美还说,向予城并不希望她知道这件事,所以一直没说。也希望她能谅解迟焕然的思父之情,给两个男人更多的相处机会。不要将今天她们两个女人见面的事,告诉予城。就当大家都不知道,也省了面子上的尴尬。

    真是个好母亲,好女人啊!

    要是她不同意,跟向予城闹,她不就变成不成熟不懂事我行我素的未婚妻了?!

    “有时候,幸福美满的婚姻,需要一些善意的谎言。”

    这是齐美妍为这场谈话的最终“注脚”。

    可是这种“伟大的牺牲”只让她觉得说不出的恶心!

    当年,为了向予城,齐美妍甘愿做了未婚妈妈,做了别人的二奶。

    现在,为了向予城,萧可蓝也应该大仁大度地接受还没有结婚,未婚夫就有了那么大个儿子,未来还得跟自己的宝宝分享一个爸爸。

    这算什么?!

    “莫名其妙啊”

    还穿着一身spa服,可蓝就冲进了专用电梯,幸好也没人,不会丢脸太大,直接按下了五十八层。

    你不让我说,我就偏要告诉向予城去!

    在周鼎等秘书的惊瞠目下,她憋着一口气踢开了办公室大门,却只是空荡荡半只苍蝇都没有。

    “董事长身体不适,提前回家了。萧小姐您这……”

    可蓝一捂领口,尴尬到爆。

    唉,萧可蓝,你真的……没说错,你是太冲动没长脑子了。

    “妈,你今天跟那个萧可蓝见面了?”

    “在spa意外碰到,随便聊了几句。”

    “你告诉她我的身份了?”

    “嗯哼,乖儿子,你猜得真准。”

    “为什么?你不怕她告诉向予城,到时候我们的计划可能会受阻啊!”

    “呵呵,傻儿子,你就只懂得经商那一套。把握人心方面还嫩得多。女人哪,妈妈了解得比你多得多。

    这件事,她若听了我的话暂时忍着不说,就化成她心口的一根刺,从今晚开始睡觉就不舒服了。若是她忍不住现在就跑去告诉向予城,其结果必然是大吵一架。到时候也是她不够信任自己的男人,是她倒霉难过。我始终是向予城的个女人的事实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对于萧可蓝这种向往天真纯洁爱情的小女生来说,如梗在喉,没有个几年头是拨不掉的,要是她性格再硬点儿,骨头再硬点儿,也许一辈子都拨不掉。呵呵,这就是所谓的穷人骨气。为了这种无聊的骨气,放弃荣华富贵,一辈子活得可怜巴巴,仰人鼻息

    “可是以向予城对她的喜爱,你就不怕向予城反过来咬我们一口?”

    “向予城是个重感情的人,凭我的身份,他顶多就是骂我几句凶我几下,绝对不会对我真的下手。两年前的事,你也看到啦?!他可是为了我,就停止了对迟家的报复呢!”

    “哈欠,哈欠,哈……欠……”

    一连打个三个喷嚏,打得她鼻水长流,眼睛发痒,头昏眼花,四脚无力

    所谓的迎圣诞黄金搭档套餐,也抵不过病毒的强大肆虐。

    可蓝缩紧了脖子,双手插在大衣袖口里,还是觉得寒意如针,一丝一丝地直往皮肉里渗。

    离开会所时,天已经漆黑一片。王姝因为孩子突然发烧,又跷掉了她的必胜刻大餐丢下她跑掉了。

    一个人哆哆嗦嗦走在碧城最繁华的形象大街上,右手边是碧城最出名的奢侈品商场。当初,和向予城次逛街,她故意挑的就是这家店。

    现在……

    她不想回别墅。

    她关掉了手机。

    她抓了一手的纸,用力揉着擦得已经有些发疼的鼻头。

    擦身而过的奢侈品橱窗里,放着黄金打造的华贵珠宝,她停下看着,红绿色的圣诞壁板上,倒映着自己狼狈的面容,虽然只有影像,也看得出那里面印着的女人,又没自信地大哭过。

    这个黄金打造的戒指,远没有她跟向予城求婚时送的那杖戒指漂亮。

    那是她偷偷跟向凌睿联系上,请他帮忙设计,一起交流了几个晚上的构思,还偷拍了那颗龙形耳钉图片做参考。钻石是她从向凌睿收藏的原钻里挑的,没有切割前价值一百万欧元。但是经大师切割设计做好之后,价值就翻了几百倍。

    当然,那个价她是付不起的。可是买给爱人的重要的戒指,不能是别人送的。她跟向凌睿商量要了个亲情价,就原石的一折,十万,人民币。

    这个也是她两年的全部薪水了。

    两年的努力工作收入,都付了这颗钻戒,她觉得很值得。

    爱情,本就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她希望他能懂,不管外界怎么变化,未来他们还要面临多少人和事,还有多少问题要解决,她对他是全部的付出,没有保留。

    可是今天发生的一切,突然让她觉得自己始终被男人排除在一堵城墙之外,不得而入。她努力想要进去,他却说这是他的私人空间,希望彼此保留一点距离。

    可是这段所谓的空间,距离,突然变成一根芒刺,梗在肉里,让人无法忽视,又拨除不掉。

    怎么办?

    在这个大家都赶着回到温暖的家,与爱人团聚的日子,她就像个游魂似的在大街上,漫无目标地走着。

    不知不觉,居然又走到那家三层婚纱影楼前。

    他们漂亮的橱窗陈设又换上了圣诞节的式样,新娘新郎装上点缀着圣诞的主题色调红绿黄,大朵大朵的雪花喷洒在玻璃窗上,银色的星星坠在布景上,美丽梦幻。

    他说,让她等,等到什么时候呢?

    她好怕,这个等字,像那个梦境一样,又变成另一个……无疾而终……

    “萧可蓝!”

    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可蓝回神时,就被人用力抓住了手腕。

    “你是谁?放手!”

    抓着她手的人,一身绿色军大衣,寸刺头,眉止深邃,气质硬朗,力气之大她根本甩不开。她正要叫时,又跑出三五个人将她团团围住,还全部穿着弥彩服,一副军人打扮。

    “你们……”

    “跟我去见一个人。”

    “不要,我不去。放手,救命啊”

    男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将刀挟进臂弯下像小鸡似的一夹就走了。还啐了一口,说,“妈的,果然够辣!”

    因为刚捂着女人嘴时就被咬了一口,女人还会点儿空手道防身术,肚子上也挨了一记。男人只能忍着疼,迅速将人扔上越野车,迅速开离。

    就在他们刚走一步,另一拨人马就到了婚纱店外,询问店员和周人看到的情况。

    “大哥,大嫂好像被一群兵牙子带走了,我猜肯定是姓季的小子主使的。”黑畅跳上自己的悍马,加大马力就追向城西方向。

    前方越野车里,可蓝气愤至极,冲着抓她的男人大吼,“我要告你强行禁锢绑架非法限制他人自由!”

    男人扭头看了她一眼,露出十分厌恶的表情,扯出一把纸直接扒在女人脸上。

    “别乱喷你的鼻涕口水,擦干净,别把我车弄脏了。”

    “你个……呜咿汪咕唔噜……”

    “戴上口罩,妈的,别把感冒传染给我!”

    啪地又扔来一个军用口罩。

    “你到底是谁?抓我干嘛?”

    男人突然裂嘴一笑,可恶至极,“温力辛,季远航的战友兼铁哥们儿。今天圣诞夜,抓你去给我兄弟泄泄火气!”

    “你神经病”

    不管她怎么叫闹吵,拿包包砸了温力辛两大包,还是被攥进了那个军区大院,季远航的小洋楼。

    “你们还是军人吗,这根本就是流氓行迳!”

    哪知道高壮的兵汉子将大衣一甩,双手抱胸,扬着下巴睥睨她,冷哼一声,“没听过古往今来兵匪一家嘛!亏你还是个当记者的,连这点儿基本的历史常识都不懂,平常都不开拓下视野,看看百家讲坛啊?!”

    可蓝一口气抽得差点儿被呛到,“呸,胡说八道,你丫就侮辱历史常识和百家讲坛。”

    “我就侮辱了,你能把我怎么着。今儿你要不让我哥们好好侮辱一番,别想回去找你那个臭流氓。”

    那大掌一抄,提起她的衣领儿就要往里走,哪知道主卧大门打开后走出来一个戴着红十字袖章的军医。

    “力辛,胡闹什么。远航刚刚睡下,别在这吵。”

    温力这才收敛了气势,低下头问,“烧都退了?之前都快四十度了。”

    四十度高烧!

    可蓝也看向医生,医生脸色仍有些凝重,“所以要保持安静,你还吵。等今晚发场大汗,明天醒了就没事儿。既然带了人来,就好好看着,叽叽喳喳的,像什么话!”

    医生说着就把一包东西塞到可蓝手里,嘱咐了一堆什么时间吃哪种,吃多少,怎么吃等等,也不管可蓝说什么,吩咐完之后就走掉了。

    “喂,你们……”

    这是军人还是土匪流氓啊,完全不听人家讲,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她跟着军医想跑,又被温力辛提着领子给抓回来,威胁道,“别想跑。外面几十道关卡,没人带你别想踏出去一步。就算那个前大哥想进来,我已经吩咐过门卫。不到明天,他也休想跨进这大院。”

    “你到底想干嘛?你以为抓我过来,我就会跟季远航在一起吗?远航那么聪明,怎么会跟你这种人头猪脑的家伙做朋友。”

    “你这女人!”温力辛气得差点儿搓了火,急忙扭头过去喘了口气,“都说当记者的口头功夫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正好可以让我哥们儿尝尝吹啸的乐趣,毕竟他还是个童子军,次……嗷”

    趁着敌人别开视线,可蓝毫不腿软地狠狠给了对方的脆弱小哥们儿一脚,正中红心,再竖起手肘,用人体非常坚硬的倒拐子狠狠肘了对方腰侧要害一记,转身撒脚就跑。

    “该死的女人”

    可惜,正如温力辛这土匪所说,可蓝还没跑过五十米就被巡卫员给拦了回来。

    “ok!你强大,我们休战。”

    夹着腿坐进沙发里,温力辛铁青着脸瞪了可蓝一眼,用力灌了一口勤卫兵泡好的茶。

    愤恨地抱怨,“大记者,能不能请你给我解个惑?”

    可蓝背着土匪坐着,充耳不闻。

    温力辛把可蓝打量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口气十分不屑,“说身材,当年军校里的文艺女兵,随便挑一个都比你劲儿。左安安,你见过吧?那可是咱队上兵哥哥们票选出来的蝉联三届的梦中情人。看脸蛋儿,也比你漂亮多了。再说这脾气,居然一出手就灭人家的种,你这是啥德行?!跟着黑佬大混久了,出手这么狠辣。”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可蓝冷冷丢来一句。

    温力辛哽了一下,暗道,记者的嘴巴就是狠,“我还真不明白,你浑身上下到底哪点儿好,让远航心心念念了整整八年,从个小男生一直记挂到现在?为了你,他都快熬成现代版的小白菜了。可惜,杨乃伍早就被人家包养成金丝雀,他居然还为了个忘恩负义的女人,把自己搞得差点受大处份革军衔,发高烧到一天一夜没人发现差点儿就嗝屁。萧可蓝,你说,你凭什么记季远航这么对你?”

    “那你又凭什么把我抓来对我兴师问罪?你就有资格问责难我忘情负义另结新欢了?那你怎么不去问问他,为什么整整八年来,连一丁点消息都没有?他凭什么一回来就要我这样那样旧情复燃重新开始绝不放手?你们凭什么就说向予城这不好那不对是流氓是黑社会不适合我?凭什么?”

    女人一转过脸来,便是满眼泪痕,一脸委屈,伸手就将一颗靠枕砸了过来。

    温力辛顺手接住,心里嘀咕这女人一发脾气就爱砸东西的习惯,真是全天下统一的,他家里的女人也全都这副德性。

    一大盒纸巾,被递到女人面前,女人抢过盒子,又转过了身。

    “你说,因为远航八年来都没跟你联系过,所以才见异思……行行行,是我说错话。”温力辛揉了揉脑门儿,将枕头放到一边,坐了过去,问,“难道他还没跟你解释过原因?”

    “不管什么原因,现在都晚了,我不想听。”

    温力辛多少是明白季远航没有说出事实的原因,可是为了自己过命的铁哥们儿,他很自私。

    “刚入学的时候,远航水土不适应,病得很惨。但是他死活就不要人照顾,还硬顶着参加军训,两个月下来瘦得完全脱了形儿。可是你不知道他脾气有多倔,为了治水土不服,他居然避着我们偷偷喝泥水喝了整整一个月,后来做体检时查出来,给他洗胃洗了一大碗的沙石。现在他凡是吃到带一点儿沙石的东西,就会吐。

    三个月后,他的水土不服终于治好了。可是,他身体素质一时没恢复,在各项训练的指数上都低于所有人一截。我偷偷看过他的档案,他在高中是体育委员,校队队长。体育和文课都拿过很多奖,十分风光。照片上的那张笑脸,跟大学时候的他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他就像活在套子里的人,完全把自己跟周围封闭起来,从来不笑,不合群,除了训练就是读书,更不交朋友

    可是你知道吗?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光,非常强悍,任何力量都无法熄灭,是那种为达目的誓不罢休,拼尽全力也要争取到的执着。”

    回忆着那段难忘的青春岁月,温力辛点了一只烟,抽了一口,就愣了一下,将烟掐灭掉,“你知道,军队里训练压力大,平常大家都喜欢训练完后抽一只烟,疏解疏解。要是碰上首长来视察,队里的好烟就特别多,大家都抢着去当勤务兵,可以呛到好烟。但是,远航却从来不抽烟,首长给他的烟他全部给了队友。

    妈的,当时我们哥儿几个老烟枪还觉得这小子终于开窍了,懂得融入集体,体恤队友了。毕业那晚好不容易把他灌醉了我们才知道,因为他喜欢的初恋小情人最讨厌闻烟味儿。更他妈郁愤的是,他的那股子玩命似的执着居然都是为了能回到这个初恋小情人身边。”

    “萧可蓝,你他妈的说说看,季远航为你都这样了,值吗?”

    总裁好强大 正文8 168。你没错

    凭什么?

    值得吗?

    最近,她常问自己,萧可蓝,你有什么好,让如此优秀的两个男人,为你如此心疼受伤?

    如果真像书本电影里的科幻小说,弄明白了男女们的爱情喜好,量身为他(她)打造一个完美的机器人恋人,是不是世界上就没有这么多痴男怨女了?就不会再有形单影支、求而不得了?

    如果……

    “当然,以这小子的闷骚相,他当然不可能告诉我们他是为了这么浪漫又不切实际的理想跑来军校自我折磨。这秘密,还是在成了他的默许式好友后,在我们次执行秘密任务……唔,次杀了人之后,当时也才二十三四岁的人,心理上有些承受不了,哥几个只有大醉一场发泄发泄时,他也醉了。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时,他就说了出来。当时那情况,真他妈的恶心,不……其实大家表面上骂他死闷骚,心里都很佩服他,够爷们儿。

    打那以后,我就发现这小子真的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什么都可以舍弃,唯独跟你有关的人和物。他练军姿军容时,总喜欢向着夕阳。他故意跟人交换糟糕的巡班岗位,迎着西北风看落日夕阳,冻到嘴唇发紫也甘之如饴整三年。你该知道为什么吧?

    他可以把好的床位、难得一次出行机会、该他得到的奖励、集团颁下的勋章等等都拱手送人,丝毫不留恋。可偏偏对两张始终卡在他皮包里的破旧大头照,宝贝得跟命似的。因为隔壁炮兵连的人在做演习时,吃了我们特种军队的败仗后心有不甘,借机生事,我们就打了起来。他在那一次演习时,大出风头,成为对方的主攻对象。

    冲突时他劝架并不还手,被打后也不辩解还以队长的身份承担下所有的责任。可是,事后他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辗转才从炮兵连的人手里找到,当时就因为对方说了一句你的坏话,还把仅有的两张照片给弄坏了一张,当时那疯狂失控的场景咱哥们儿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同时三个壮汉都拉不住他,他把对方打到进医院住了整整一星期,两方的头儿都出面了,才把这事平息下来。可是就因为这事,他被革掉队长职位,降级记过处分……后来参加任务都没有他的份儿,因为被打的对方貌似是个挺有背景的人,就此他就故意被雪藏了。直到两年前……”

    温力辛收回眼光,看到坐在沙发里的女子,紧紧抱着一颗枕头,低垂的面容,被漂亮的小卷卷勾勒出朦胧的轮廓,妩媚,娇弱,紧咬着下唇的倔将隐忍,让人不由生出几分怜惜,就忍不住想说出安慰的话。

    可是,刚刚的接触却告诉他,这个女人并不娇弱,而且悍劲儿十足。

    然而如此前后矛盾的两面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更多的却是耐人寻味,让人好奇,忍不住想要更多了解几分。

    “要不是两年前他突然找到我,让我发了毒誓,还跟他来了场歃血为盟,否则我也不知道他居然如此煞废苦心地争取他要的幸福。事实上,在他决定进入军校开始,一切都被安排好了。他和他的那位老师的协议,在功成名就之前绝不见你或有任何联系,这让他性情大变,苛刻甚至刻薄地要求自己完成那些令人难以想像的目标。雪藏事件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因为执行那种任务就必须保密,甚至连亲人也不能透露半分,这全都是为了如今这个少校军衔,和权利。

    我想,他那么想你,天天都要向着夕阳站军姿,都要看你的照片很多次,在我和他关系好起来时也会偶尔提起你们之间的事时,那种忽然之间终于活过来像个人样儿的感觉,不是爱,那又是什么?可是他那么想你,却不能跟你联系一下,你现在该明白是为什么了?两年前那个中东的任务,几乎让他丢掉性命,他不愧是咱们班上的拼命三郎,硬是挺过去,回来了。

    可是当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来找他为之努力奋斗的初恋情人,她却早就抛弃了他,跟别的男人订了婚,早成了别人的未婚妻,你想他会是什么感受?”

    那长久被深藏在心底的涌动,在这一刻,隐约传来的圣诞乐声中,轰然释放,难于克制,再紧紧地压抑,胸口涨到发疼,她不断深吸气,也压不回那股冲动。

    她倏然起身,冲向大门,门一打开,冰冷的气流刮擦在脸颊上,刺疼的感觉稍稍带走了胸口的窒塞。

    “我也不奇怪,为什么他突然就想放弃一切,连努力了那么久终于得到的军衔权利都不要了,不管师长战友上级领导怎么游说劝导,都没用。他连着几晚,顶着寒风冷雨地站在这院子里看夕阳,看到发高烧不要命地还要坚持站下去,谁也拉他不动,甚至还会挨他拳头……”

    冲到院子里,沙沙的树叶摩挲声,在呼啸的风中急催人心,这是一年中最冷的一天,不管穿得再厚实,在北风里站上一站,就会冻得全身发抖,寒冷如细针似地一点点刺进肌肤里。

    可是感官上的不适,却可以奇异地分散掉心底里的痛楚。

    “萧可蓝,你知道他倒下时,说了什么吗?他说,他努力的一切希望都没有了,还要军衔权利做什么?!”

    蓝蓝,等我。

    那副照片,那句话……

    在拼命追逐的车上,他回头看着她,眼底是她熟悉的固执与坚持,是他放弃一切要为彼此的未来搏击的坚定,他开合的口中,说的就是这句话啊!

    她怎么会没听到?!

    她明明就听到了,她明明就知道啊,可是她的懦弱胆小,在长久的等待期待而不得半点希望的日子里,消磨了她对彼此的信心和坚持。

    她仰起头,看着漆黑无星的天,让冰冷灌进了心口。

    她很清楚地听到一个声音在说,“萧可蓝,你根本不值得季远航为你做这么多。”

    早就不值了!

    城西军区,一向僻静平和的宏伟大门前,岗位军形容依然严谨,荷枪而立。

    此时却被几辆豪华汽车阻塞,里面的出不来,而外面的也进不去。门内一身笔挺军大衣的巡卫兵们,跟外面一群黑衣黑裤俨然一副黑社会般装扮的人,鼎足而立,大有分庭抗争的趋势。

    两方人马,脸色不善,气氛紧绷,尖锐而固执的交流方式,仿佛战火一触即发。

    而在那辆最豪华的宾利车里,男人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拨打出去,始终是无人接应的盲音,在车厢里响过一遍又一遍,冷寂,绵长。

    握着手机的长指,一点点收缩,突然一紧,就要扬手砸出,却在抬起手臂时又立即打住。

    “周鼎,让小黑靠边,等着。”

    于是,在这个圣诞夜,军区的大门前停着长长一溜民用牌照的黑车,市警管不着,但也没有按规定被军区的人驱逐离开,整整停了一夜。

    车里的男人,在发出一条简讯后,便靠着背椅,揉了揉额心,瞌上了眼眸。

    淡淡的灯光下,男子眼眸紧闭,眉间隆起小丘,俊朗的面容掩着一层淡淡的凄凉,细看眉角,竟然有了深刻的纹路。

    长长细细的一道,宛如岁月的尖丸,掠过心间,瞬间疼得不知所措。

    她一下捂住脸,却溢不住眼泪,从指缝中渗出。

    “蓝……”

    男子突然呓语,身体不安地侧动,眉间紧皱成川字,仿佛十分痛苦。

    她不能抚去那张面空上的纠结痛苦,只能握住了他的手,但一触到,就被那只大掌用力攥住,很紧很紧,骨骼都有些的错痛。

    “别……走……”

    他口里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个两个字,却似有千钧重,她只能转过了脸,咬紧牙关,不发出声。

    “不准……走……”

    大掌收紧五指,拉着她的手,收进他怀里,帖到他轻微起伏的胸口。

    良久,他的呼吸慢慢均匀,平稳,脸色也渐渐好转。她用毛巾拭去他一头一脸的汗,潮红的脸色,也慢慢恢复正常,甚至连唇角也有了些微满足的笑容。

    他梦到了什么?

    笑容单纯,毫无防备,仿佛……一下跨越了时光长河回到十年前,还是那个调皮捣蛋古灵精怪的臭小子,可以使各种计谋手段,迫她同他一起做很多事,做各种尝试。

    每次他的计谋得逞时,他都会露出这样畅快又自得的笑容。

    那种青春冒险的激情,爱的萌动,都单纯得让人每每一想,心动,不舍,却又心疼得无以复加……终究,这些都留不住!

    她还是不够了解他们。

    不管是向予城,还是季远航。

    如果她足够了解季远航,也许就能等到他回来;如果她足够了解向予城,就不会这么迷惘无措,不想回去,不敢接他电话,只会逃避躲起来。

    温力辛骂的也没错,萧可蓝,你到底凭什么呢?值得吗?

    夜很深,寒风愈烈,灯光在树影的孤舞中,只余一片破碎的挽歌。

    汽车里的男人,点燃了一只烟,但在下一刻,又悄悄掐断,扔进了烟灰缸里,那里,已经集了不知多少支烟。

    他转眸看向军区的大院内,黑憧憧一片阴翳中,没有一丝亮光。眸光聚敛,仿佛想努力看清什么,寻找什么希望,但努力良久,挣扎多时,最终仍是只能闭上眼,自己揉着自己发疼的额角,吐不出一口气来。

    手机,孤零零地躲在皮椅角落里,开着机,屏幕漆黑。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嘀的一声鸣叫,划开了那双紧闭的墨色瞳仁,那里承接着窗外投入的一缕淡薄的曦光。

    天,终于亮了么?

    床上的男子睁开眼时,感觉到手中握着什么,暖暖的,软软的,居然是一只小手。

    他转头,立即看到爬在床边睡去的小女人,微张着小嘴,帖着深色床单的嘴角,明显一小片湿濡,惊诧的眼色,一点点柔软,满足,叹息,不也置信的真实。

    他抬起手,轻轻抚上她的头,却不小心扯到她的卷卷发,似乎弄疼了她,她眉心一皱,动了动,就要醒来的样子,呼吸变重。但是脑袋往下缩了缩,逃避似地将脸埋进了被单里,又继续睡下去。

    他不禁宛尔,心说,这丫头爱懒床的毛病,也没变啊!

    轻喘了口气,他吃力地撑起身,慢慢移下床,他轻轻伸出手臂,想要将女子抱上床好好睡一觉。但毕竟刚刚退烧,体力被几日的自多折磨给消耗怠尽,才刚揽住女人的肩,力量还没使上,女人就醒了。

    “啊……”

    他顿时一失力,就朝后倒下去,怀里的人也顺着她的动作倒下,两人便叠在了一起。

    恰时,温力辛本要敲门询问,听到里面的响动,一着急扭门进来,就看到男女暧昧地爬在一起,当即乐呵了。

    “哟,不好意思打扰到两位的晨间运动。”虽说着不好意思,却没立即退走,故意放大声说,“那个……远航,你好歹也病了几天,东西也没吃多少,还是悠着点儿别太操劳了。”

    “喂,我们根本……”

    “辛子,你怎么……”

    两人都没说完,就被温力辛抢白,“不用解释,不用说明,不用不好意思,我都明白,继续继续,别在意我啊,我走了!”

    砰地一声关上门,脚步声重得跟在练习踢沙包似的,造作得让屋里的男女尴尬到脸红耳赤。

    可蓝立即爬了起来,说,“我……我去熬点粥,你才退烧,再休息会儿

    她转身要走,他唤住她,“可蓝,你……是辛子告诉你我……你才……”

    她的目光直盯着大门,手紧张地搅起,“你别多想,好好养病,身体要紧。”

    她匆忙逃离的背影,戳破了希翼的黑眸,渗出丝丝缕缕的苦涩,他无力地倒回大床,抬手遮去眼眸。

    良久,复又睁眼时,已经退去那过于沉重面隐晦的情感。

    转头,看着床沿边上那个小小的湿印儿,一抹苦笑逸出唇角。

    可蓝跑出来时,温力辛不满地大呼小叫一通。可蓝随手拿了墙上的饰品砸他,他才跑出去买小菜。

    厨房里的食材不多,勉强熬了一个皮蛋瘦肉粥,呛炒小白菜,配上温力辛买回来的泡酸菜,也适合大病初愈的病人营养和口味。

    昨晚一顿冷风雪雨过后,今天天气大好,阳光明媚,早早地铺满了窗外的小院儿。

    季远航下楼时,看到饭厅里围着格子围裙,正将一锅香粥端到桌上的女子,眸色揉进了淡淡的暖橙,明亮,欣喜。

    可蓝抬头看到走来的人,却不敢接上他那过于明亮的目光,翩了翩头,笑道,“抱歉,我不常做家务,这些东西先勉强对付一下。”

    季远航端起粥,闻了闻,勺了一口,慢慢吞下,抬眼看她时,眉间慢慢拢了起来。

    这表情让她不禁紧张起来,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嫌弃也没用,我就只有这水平了。”

    “蓝蓝,这味道比我吃过任何五星级大厨师做的还要棒。我正在想,你是怎么在不常做家务的状态下,居然能熬出这么好吃的粥。那应该是……遗传了萧妈妈贤妻良母的天份。”

    男子端坐桌前,拿起筷子挑了块小白菜,咀嚼,咽下后,露齿一笑,“很好吃,好久没吃到这么有家乡味的饭菜了。”

    他说得极真诚,丝毫没有做作的感觉,这过于坦率的态度又让她尴尬地移开了眼。

    “站着做什么,一起吃,你照顾了我一夜,应该也很累了。”

    他勺了一碗,推到她面前,份量不多不少,是她一惯的用量。

    可她的目光穿过饭厅,落在客厅沙发上的包包,突然想到她竟然一夜未归,也没有给向予城发一条短信打一个电话说明情况,以他对她的紧张,和近来的情况,恐怕……

    “蓝蓝……”

    他伸手想拉她坐下,她立即退开了身。

    垂下眼眸道,“你病才刚好,多吃点补补体力。我一晚没回去,他会担心,我得走了。”

    她转过身,他急忙起身去抓她的手,却撞到桌角,砰地一声闷响让人都觉得骨头发疼,但他总算抓住了她的手,像那个梦境,紧紧地攥进怀里。

    “蓝蓝,能不能……不要走?”

    男子的声音瞬间沙哑,所有的坚强面具都消失了,漆黑的瞳仁紧紧锁住她,脆弱的微芒轻轻颤动着,他深深地看着她,充满渴求,乞望,攥着她的大手,很快渗出一层冷汗。

    他穿着墨绿色的衬衣,即使是在被病痛折磨了几天几夜后,仪容齐整,依然一丝不苟,那种已经渗入骨血里的军人气质,再也无法磨灭。

    他是军坛新星,他前途无量,他聪明能干,他英姿挺拨,他的一切都是那么耀眼而充满希望。

    她何德何能,让这样的他如此卑微地跪在她身下,红着眼,乞求她?!

    “远航……”

    “蓝蓝,留下来,好不好?”他一用力,将她紧紧抱住,捧着她的小脸说,“我知道我来晚了一步,可是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只要……只要一点点就好,我承认我是变了很多,可是不管怎么变,我都是你的远航。你答应过,要做我永远的灯塔,如果没有你,我会迷路,我会找不到回家的方向,我会不知所措,我会……害怕……”

    “远航……”

    她张口,却说不出话来,泪水直落,他凑上来,吻去她的泪水,更收紧了手臂,一再允诺。

    “蓝蓝,我们说好要永远在一起,不管他们怎么说,都要在一起。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会努力把这八年都弥补回来,你相信我,我会比他对你更好,我不会再让你等,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我会把李家阳处理掉,你相信我,蓝蓝,留下来,为我……好不好?”

    每天每天,看着夕阳的方向,知道有一个人在那里等着,才能坚持下去

    那些严苛的训练,那些枯躁的理论,那些非人的规定,那些……他从来都不喜欢的东西,添鸭似地硬塞进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压进自己的身体里。

    每一次快要坚持不下去,看看小小相框里,那张甜蜜微笑的小脸,就能重新振作起来。

    每一次生死线上挣扎,血快要流尽,心跳快要终止,只要想到能再跟记忆中的女孩一起爬树摘桑果,捏捏他粉嘟嘟的脸蛋,听听她娇嗔甜语,看看她明媚杏眸,就能重新拥有力量。

    可是,他孤注一掷的希望,对他摇头。

    她泪流满面,说,“对不起……”

    哗啦一声,满桌的杯盘碟碗,被扫落在地,热粥,小菜,一地碎瓷片,铺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

    男子低垂的眉间,青影跳动,烈色翻滚。

    在外收到消息而不得不跑进来通知的温力辛,看到好友的模样,心头一怔,却只能无言地叹息。

    女人的离开,已经再也拦不住,外面等了一夜的人也进了军区。此时放手,也免去一场争斗,只是……

    男子一拳砸在实木桌上,骨错的声音,带着渗人的杀气。

    “远航,你别这样。只要倒了那个黑社会,他蹲了大狱,咱们还愁没时间让小嫂子回心转意?正所谓好女怕缠郎……”

    话到一半,男人转身离开,上楼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又是一室冷寂。

    透过阳台,看到女子拐出了林荫道,直往大门外跑去,远远地迎来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

    十指紧抠着阳台的石柱,一点一点,摁出血红的印。

    你根本不用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什么抱歉。

    你没错,只是……不爱我……

    总裁好强大 正文8 169。这一次,不一样

    晨间的风,依然冷得刺骨,植满茂树丛灌的住宅小区里,还笼着一层淡淡的雾蔼。

    四周的静谧安详,却愈发鼓躁着一股不安,加快了脚步往外走,看到巡逻的卫兵,可蓝紧张了一下,但在迅速走过时,对方只是看了她一眼,点头致敬便大步走了过去,没有任何为难的动作言语,让她暗自松了口气。

    刚拐过一角,她约略记得,只要再走完前面一段路就能看到大门口了。

    却没想到,前方的拐角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黑色的风衣随着他迅疾的步伐,被风扬起,他从一片阴翳的树影下走出来,似乎也笼上一层冰冷的晨雾。

    她心口紧缩了一下,似乎看不清他眉目间的情绪,一阵踌躇,脚步减缓了。

    前方的男人看到小女人人时,目光迅速地将女人逡巡了一遍,脚步更快,几乎载风乘光地朝前奔去。

    临近时,女人被男人脸上的冷凝神色吓住,突然顿下了步子。

    “予……”

    一声未唤出,男人三步并两步,冲上前,一把将女人扯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那激烈隆重的心跳声,仿佛震在耳边,深重的呼吸声埋入她颈间,急促得像要整个迸出来。

    “予城,对……”

    “别说!”

    他沉声喝断,她吓得立即住了声。

    他的双臂如铁圈似地,蓦地收紧,弄得她浑身骨骼都在发疼,却不敢叫出声来。

    良久,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似的难受,想到如今她已经不是一个人,急忙推攘男人。

    “予城,我痛,你轻一点。”

    他立即松了手,深深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才开口,“昨晚……”

    她稍稍推开他,看着那双黑浓如墨的眸,说,“昨晚被温力辛带来,他也没有恶意。远航他‘……重病发烧,他在碧城也没有相熟的朋友,我就看看他。不好意思,事出突然,我忘了跟你说,哪知道一觉醒来就隔天了……”

    “你的手机?”他蹙起眉。

    她急忙翻包包,手机早就没电,多少明白男人的意思,立即换上新电池,开机就蹦出多条未接来电和一条短消息。

    她歉意地看着男人,“予城,对不起。”

    男人的脸色隐晦不明,墨瞳无光,冷冷地映着女子内疚的面容,紧抿着薄唇。

    她最怕他这个不言不语时的表情,太过深不可测,仿佛淹埋着过多的情绪不发,平静表相下一触即发的巨大风爆,她无法承受。

    她一着急,立即抱住男人的腰身,将整个身子偎进他怀里,用脸蹭着他的心口,语带娇气地说,“予城,是我不好,你骂我吧,只要别骂我父母就成;你打我吧,手板心和脚板心都可以,但是不能打……打屁股或者肚子。昨天,姝又为了她家两男人放我鸽子,害人家晚饭都没吃,现在……好饿……

    女人仰起有些无辜的表情看着男人,男人眼底的冷色才悄然消退掉。

    “那……想吃什么?”

    男人的声音,还有些微的黯哑,听得出正压抑着什么。

    “今天圣诞节啊,自然该吃火鸡大餐。”

    “一大早就吃这种油腻的东西,不好。”

    “那吃什么,你做主,好不好?”

    “……”他抿着唇,捋了捋她额前的小卷卷,长指滑过眉鬓,落下侧颈

    “予城,远航他我已经放下了,你才是我的灯塔。”

    她埋进他怀里,轻轻地说,“你相信我,好不好?”

    “……好。”

    “这里好冷,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

    她一笑,拉住他的大手,有些微的凉,紧紧攥住,肩并着肩,往外走去

    男人转身时,目光突然拉长拉远,朝远处的一角屋檐处望去,目光瞬间锐利森冷,掩不住的杀气。

    到底要不要问他,关于迟美妍的事?

    对着镜子,可蓝蹙起眉头,仍然犹豫不定。

    突然,镜子里多了一道高大的人影,男人赤着胸膛帖上来,双手亲昵地环住她的腰身,一双大掌刚好覆在她的小腹上,温暖的热力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透来,瞬间便熏红了她的眼。

    他现在正抚着他们第二个宝宝啊!

    可是,心里为什么这么酸?

    如果没有突然蹦出那个迟焕然,她大概早就忍不住把这个好消息亲口告诉男人了。

    现在才发现自己真是自私得可耻,连为他孕育个宝宝的权利都想全权占有,不想被任何人抢先,也从来没想过会被谁抢先。

    她记得后来体检沈玉珍告诉她,予城在她做那个手术签字时,有多么痛苦,这两年不仅仅是为他强迫她的事而赎罪,更多的还是因为那个没有缘份的孩子。

    因为母亲的原因,他二十岁时就做了结扎手术,后来有过多少女人,也都做好了防范措施,从来没传出过意外怀孕的事。

    她知道,他并不是不想要孩子,而去做那种正常男人绝对都不会做的手术。只是因为太重视,太珍惜,才会对自己那么严苛,不想造成任何不好的意外。

    流产,对女人本身是非常大的伤害,同时也是在扼杀生命。

    他有多么重视这件事,她就有多么……妒嫉齐美妍,他的个女人。

    男人对于自己的初恋情人,总是有一种难于割舍的情感吧。所以,到现在也……

    “怎么了,哭什么?”

    正亲吻着女人香颈的男人,一抬头,却看到女人满脸泪痕,刹时,脸上像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满耳都是刺耳的嘲讽声。

    “没……没什么,我讨厌冬天,又冷又暗,碧城的冬天很难看到蓝天,总是阴沉沉的。好像就很容易影响心情……”

    她迅速抹去脸上的泪,没有看到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妒痛之色。

    “只是一个季节,就胡思乱想?”

    他转过她的身子,低身将人儿抱起,走出浴室,将人放进柔软的大床,俯身轻吻上去。

    “城……”她支手挡着要压下来的坚硬胸膛,感觉到他的火热。

    他轻柔地爱妩着身下的人儿,哄着,“真不喜欢,我们可以搬到南方去,或者移民到澳大利亚。那里,你可以在海滩上把自己烤成巧克力色,你父母养老也很舒服。”

    “人家哪有那么娇气。只是……一下下情绪发作罢了,大概大姨妈要来了吧!城……”

    “那就放个寒假,去温暖的地方玩玩。”

    他躬下身用心地膜拜着身下的美丽的女神,眼神愈来愈灼热,急躁地褪下薄薄的睡衣,覆身上去,却被小手给挡住。

    “予城,等等,今天……我不想做,好不好?”

    “宝贝儿,我想要你,想了整整一夜……”

    他俯下头堵住了她抗议的小嘴,热情地裹着她,急切地索取着,不想再孤独地等待下去……

    “予城,轻一点,求求你不要那么重”

    “好,宝贝儿,我温柔一点。”

    可是他还是很急切,急切得有些不安,动作和力量也越来越无法控制好,深凝的眼底几乎没有任何光芒,吓到她,她推攘着求饶,他却固执地像没听到,紧紧将人儿锢进怀里,放肆地撞击起来。

    “予城,不要”

    她难耐地叫出声来,禁不住他的力量,在一阵猛烈的索取下昏了过去。

    男人猛然清醒,放缓了动作,着急地将她唤醒。

    刚刚睁开眼,她看到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狠色,像一把刀,直直叉进她心底。

    他,果然还是很在意。

    之后,似乎一切又恢复正常。

    春节将近,工作越来越忙,可蓝一直没找到机会将怀孕的事告诉向予城

    王姝问起她情况时,她说想等到向予城正式求婚时再说,到时候双喜临门,喜上加喜。王姝认为这小妮子好浪漫过头,不过人生一辈子大概也就这么一次,想要特别一点也无可厚非。

    时间在不知不觉又过去一个多月,宝宝临近三个月,可蓝对着镜子看自己时,觉得已经小有孕味儿了。好运的是,她基本没有妊娠反应。期间,对于男人的上床要求,她都是能躲则躲,要么就找借口推掉。

    为此,他们当然争吵过,但只要她一掉眼泪,一撒娇,男人就自动服软了。女人的武器,在这两年里的多数时间里,对男人是百试不爽的。

    以前是任性,现在为了宝宝,她完全是理直气壮,只等着消息公布之后,一切误会都会解除,皆大欢喜。

    可是左等右等,直至大年三十将至,盼望的求婚,依然不见踪影。

    周刊的团圆宴上要表演节目,她还利用此事为借口,说要排练节目,很晚才回家,到家后就回自己的那间卧室休息,逃避同床共枕的危险。刚开始似乎是为了孩子,到后来,似乎成了一场没有硝烟的冷战。

    这一天,正是吃团圆宴的日子。

    一早,开完大会,做好安排后,可蓝不得不拿着总编给的两张邀请函到帝尚大厦。对于长期合作的重要单位,在这种重大节日,必须问候周到。而每年的这种帖子,自然都是由她送过来。

    向来只要她说一句,她的活动,不管公司的还是私人的,他都会陪护周到,从不推辞,给足面子和里子。他的应酬,都是在他筛选妥当后交给她,要不要参加都看她的喜好了。

    她先到了总裁层,就看到总裁秘书抱着一堆小孩子玩具,紧张兮兮地往里走。跟进去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妞妞居然又跷了幼儿园,跑到二叔潘子宁这里来玩。以潘子宁对妞妞的过份溺爱,如今已经荣登妞妞最爱名单之榜首。

    之前她有听沫音抱怨过,但也没有阻止妞妞的这种见异思迁。大概,他们也想借孩子,来维系曾经已经变调的情感。

    “二叔,妈妈老是说她好寂寞,霸着爸爸,不陪我睡觉。”

    “那妞妞可以要求男女平等,一人陪睡一天。”

    嗯,狐狸终究是狐狸,出的馊主义都比较高杆。

    “可是小胖说,爸爸陪妈妈睡是天经地义,拆散他们会遭天打雷劈的。

    “那是迷信,咱们要相信科学。”

    “那二叔你晚上一个人睡觉一定很寂寞咯,让妞妞陪你睡觉吧,好不好?这样我就不用老跟妈妈抢爸爸了。”

    “呃……”

    终于看到风流倜傥的潘二公子,被一个未满两岁的小女生撂倒了。

    这情景,真是怎么看怎么爽啊!

    “小妞妞,其实你二叔晚上有很多阿姨陪的,不用担心他会寂寞。”

    “大嫂”

    潘子宁唰啦一下沉了脸,可蓝递出请帖,迅速讲明来意,就要丢下一堆烂滩子溜掉,却瞄到桌上另一张翻开的请帖上,末处打上的公司logo霍然正是迟驰集团,不由缓了下动作。

    “你们要参加迟家的宴会?”

    两家交恶以来,即算只是走个形式,但两年来这种东西在秘书层就会被过滤掉,根本不会递到这五个男人面前了。而今都摊开在执行总裁的桌面上,其份量自然不可言喻。

    潘子宁在可蓝出手前,将请帖合上,顺手扔进了垃圾筒里。

    “没有,只是最近得了些有趣的小道消息,就让人送上来瞧瞧罢了。对了,大哥现在不在公司,好像是约了梁以陌谈事儿。那张帖儿,大嫂可能得回家处理了。”

    桃花眸里满是戏谑之色,可蓝冷哼一声走掉,也没将这个小小叉曲放在心上。

    晚上向予城很晚才回来,洗澡的水声,让她醒了过来,他湿着头就扑上床连被带人地将她抱了起来,目光鸷亮。

    “予城,你回来啦?什么时间了,好晚……”

    “今天没有节目排练?”

    “没有。”

    “明天呢?”

    “已经排完啦,就唱歌加诗歌朗颂……”迷迷糊糊间,不知不觉透了底

    男人的呼吸便铺天盖地的落下来,“小坏蛋,今晚休想逃。”

    “啊……”

    脖子一疼,终于醒了。

    “予城,等等,不行……”

    “等不了,大姨父来了,需要安慰。”

    “唔,好痛。”

    “那我轻点儿,不过宝贝儿,你不能全怪我,谁让你这段时间都来大姨妈?!今晚必须好好补偿我……”

    他像头饿狼似地,掀了被子踢了枕头,扯了睡衣,扒了裤子,冲上来,白牙霍霍,吓得她双手双脚用上还是被摆平在大床上。

    “予城,等等,你慢点,哦,痛啊,你轻点,我不……唔……”

    恶狼一口将小绵羊吃进肚子里,方才舒服地喘了口气。

    她死命地抵着他的胸膛,气若游丝地抱怨,末了只能乖乖顺从,许是一天工作也很累,他要得还算温柔,一次就满足地躺下了。

    她窝在他怀里,昏昏欲睡时,又想起那件重要的事,忍不住问,“予城,你等到好吃的了,那我……还要等多久?”

    许久,都没有回应。

    她抬起头看男人,男人已经睡着了,呼吸均畅,满脸放松。

    很失望,她扭过身子钻出男人的怀抱,裹紧了被子沉沉睡去。

    而在她转身的一刹那,男人却睁开了眼,伸出手想将人搂回来,却僵在半空,看着那头蓬松可爱的小卷卷,漆黑的眸底纠结着难言的痛楚。

    这晚公司团圆宴上,王姝的意外到场,真正炒爆了全场气氛。许久不见的同事们,都不约而同地拥上来灌酒,王姝也是当仁不让,一一回敬。

    最后,王姝拉着可蓝到了总编面前,陈总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在可蓝的搓合下,两人还是聊上了。

    因为小胖娃已经上学,王姝为了减轻丈夫负担,为宝贝儿子未来的车子房子奋斗,毅然决定正式复出。正好也就借此年终跳槽的机会,出来寻找契机了。

    上了趟洗手间补妆回来,走廊上突然听到抽烟的男同事们一边拨着手机新闻,一边议论开。

    “可蓝,今天你准老公没来,是不是就参加这个驰恒集团入驻东区商圈儿的新闻发布会呀?听说连翔宇集团都参加了。以前闹到崩,现在还是会看在钱的面子上,走到一起,呵呵,不愧是在商言商,利益。”

    “这回还有个超级大新闻。听说现在驰恒集团的大权已经完全从老太君手里移交出来,接手的居然不是之前的执行总裁迟瑞恒,而是个刚认祖归宗的小私生子,年仅才十七岁。啧,这些大户人家真是奇特,一个高中生居然掌握一个集团的大权,实在太夸张了。好像今晚的新闻发布会,还会对外宣布这条惊人消息。估计,明天他们的股票一定会大涨长红?”

    可蓝不禁叉嘴,“为什么?难道股东会相信一个高中生主持大局,就能扭转他们的局势了?”

    同事讪笑了一把,手机移过来,上面一串图片滑动中,居然都是发布会的现场图片。时下这微博盛行,消息的实时性越来越强大了。现在时间才八点过,图片的时间也就半个小时前发出来。

    可蓝一眼就看到了特写的齐美妍,今晚盛装打扮的她,美得不可方物,成为多个镜头的抢写焦点,而微博短评里,也大肆地宣扬着她做为迟瑞恒幕后女人的忍辱负重,终于熬出日子,风光亮相。

    “可蓝,你还没看出来啊?今晚有碧城两大龙头企业翔宇集团和帝尚集团给他们撑腰,而且你准老公还亲自出席,加上梁大总裁,有这两个商界敖首为迟焕然保驾护航,给业界的信息那就是迟驰集团已经完全复苏,未来前景一片大好。你瞧,瞧,迟家人可来了不少,他们在政府的关系都用上了,连西南片区的银行行长都亲自到会,啧啧,你居然不知道呀?真是这么大好事,你要能早挖上点消息,给咱们透一笔,今天下班前咱们也进点儿他们的股票,明天至少也要翻一番……喂,可蓝你走哪头啊,咱们包厢大门在这边啊……”

    可蓝只拿了手机就冲出了ktv城,以从未施展过的泼辣手段抢到一辆出租车,直上帝尚集团的酒店业里,目前营业额最高最火的那家名人酒店。

    “小四,我现在名人酒店大门口,你下来给我付出租车费,就这样!”

    挂上电话,跟师傅说了声抱歉,她就冲进了电梯。

    看着一点点在眼前放大的碧城夜景,她只觉得身心仿佛浸入冰窖中。

    潘子宁那天丢掉的请帖,根本就是欲盖弥彰。向予城见梁以陌,多半也是请来助阵。他们早就计划好了,与驰恒集团重修旧好。难怪齐美妍之前表现的底气那么足,向予城已经决定要帮助他们了。就算之前因为她,他跟迟氏为敌,现在还有什么比自己亲生的儿子重要,帮上一把也无可厚非。

    那他为什么要瞒着她,说今晚要参加一个酒会而无法陪她。

    酒会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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