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立即顺杆爬地钻进男人怀里,揽着男人的墨子,直直盯着他的眼,认真严肃地问,“予城,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就是不原谅。。。。。。。他?”

    如果没有一点爱,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恨?

    如果没有一点渴望,那就没有这眼底的失望。

    他眉心的褶子更深更重,她立即伸手揉捻,他别开脸,她就捧着他的脸不让他逃避。

    “予城,这个心结你可以解开的。他也从位置上退下来了,没有那么多舆论压力了,更没有当年的那些阻力和逼不得已了。其实你知道,他也是爱你的啊!”

    “我不稀罕,他姓姜,我姓向。”

    呃,“可是我听三叔说,姜就是向,向就是姜,这量子也挺谐音的哈!还给我追溯了几百年前诸侯国的分治,说向就是姜氏分出去的庶子王侯,其实本事一家。就近了说,也是你们祖辈人的姜向两家,一直都是互相往来的姻亲关系,很复杂。”

    “蓝蓝,不要说了。”

    男人又板起了黑脸,同以往一样,那冰冷无生命的眼珠里仿佛也开始凝聚强大的排斥力,要将所有游说的力量都远远地推开。

    她用力抱着他,不放弃,“予城,他已经认错了。他也是一直在跟你忏悔,为你做补救,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他?我想若是妈妈还在,也一定会。。。。。。。”

    “不可能!”一声低咆,男人眼底的愤怒瞬间喷薄而出,“要不是他,我母亲不会辍学,更不会英年早逝。她大好的前程,全部被这个男人毁尽了。我为什么要原谅他?!

    待在碧城鱼巷里的那段时间,从我懂事开始,周围就不断有人骂我母亲,骂我野孩子,骂我私生子,朝我扔石头,吐口水,扔烂菜叶。。。。。。因为我妈长得漂亮气质好,卖鱼的大说多给了两条鱼给我熬汤,就被他家老婆拿着菜刀杀我妈到我家,把我家的房门确的稀烂,周围的所有人都唾弃我和妈妈,我妈只能抱着我一直哭一直哭,你知道那个时候她才二十五岁,就是我遇到你时你的年龄。。。。。。要不是因为他。。。。。。”

    “予城,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没有他,那就根本不会有你。我更不可能遇到你,不可能拥有现在的幸福,也更不可能。。。。。。不可能有舟舟这个小天使了啊!”

    他的脸色一下僵住,盯着她的眼眸剧烈地收缩着,那鸷亮锐利的光芒若是常人恐怕早就不敢直面其峰,她却毫无畏惧地看着他,目光轻柔平和,轻轻拂过他眼底的阴霾。

    说,“予城,你知道吗,我必须感谢他带来了你。”

    他艰难地别过头,冷哼一声,“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但是要我成为第二个姜隶殊,绝无。。。。。。”

    她捂住了他的嘴,摇头,“予城,你应该想过的,舟舟也曾经跟你遭遇过一样的时啊!”

    那鸷亮眼睛刹时一睁,眼底的那片固执的冰原仿佛被瞬间打破了,渗出一股股暗流的伤痛悔恨。

    “可是舟舟却一直在努力接受你,你的忏悔,你的爱,你的弥补。我知道达人和小孩不能同比,只是。。。。。。舟舟未出生就是回去了奶奶,现在你也要舟舟四岁就是去自己的亲爷爷吗?!”

    她轻轻抚着她的面庞,轻声劝慰,“他们俩已经建立起很深的感情,或者说,他在最初的时候弥补了舟舟对于父亲的渴望。”

    “这不一样,完全不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埋进了她柔软的颈间,声音沙哑一片。

    她轻轻抚着他的背,就像抱着受惊吓后的女儿,“予城,你愧疚与没能在思念里当一个好爸爸。那你更清楚,你后悔的心情,那是。。。。。。整整四十年啊,他没有机会,你也不给他任何机会,让他尽一个父亲的责任和义务。予城,就算这真的很困难,你能不能。。。。。。有那么一点点理解他的心情?”

    “你也说舟舟还小,不太懂事,可是她还是选择原谅你,接受你是她爸爸,你还记不记得,你们次见面,她就交你爸爸了啊!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他私下里偷偷告诉舟舟,你是他爸爸。后来,放生白骨精那件事儿,舟舟给你有隔阂的时候,他给舟舟讲了很多你的事,开导舟舟,舟舟才会那么快恢复古来,重新接受你。。。。。。”

    那位忏悔的老人,到底还未了他们做了多少事,是他们根本不会知道的,她心中都不敢去想。

    仇恨不可能带来幸福快乐,只有宽恕,才能带来希望和幸福的萌芽。

    汽车驶进别墅时,远远地就听到屋里传来激情的音乐声。

    刚下车,房门被打开,一阵狗吠伴着一声娇脆可爱的叫声冲了过来。

    “爸爸、妈妈爸爸、爸爸”

    眼看那团粉红小圆球儿一路从青草地的石阶上,一蹦一跳地跑下来,身后跟着一大四小五只狗,而每只金毛狗狗的脖子上,都扎上了一朵粉红小蓝点儿的蝴蝶结。这可爱的一幕,仿佛是从专业的广告招牌画上跳出来的,惊人的完美。

    穿着粉红小圆点蓬蓬裙,戴着假发,梳着漂亮公主头,顶着震住小皇冠的漂亮宝贝,最后嘴里只叫着“爸爸”,笑得王如初升的朝阳灿烂无比,一蹦扑进了爸爸急忙敞开的怀抱里。

    “爸爸,我好看吗?”

    漂亮宝贝立即抿起小嘴,跟爷爷血的笑不漏齿,作出小淑女的模样,大大的眼睛里都是讨好。

    “好看,舟舟是世界上最好看,最可爱的宝贝儿!”

    一个香吻重重落在宝贝红通通的小脸上,宝贝乐得咯咯直笑,努力献宝。

    “爸爸,这个是大睿咯咯给我专门做的,大云咯咯说,我可以在爸爸妈妈敬酒的时候穿,大睿咯咯正在帮我改我的花童装,说一会儿就好,我再穿给爸爸妈妈看。”

    向予城比向氏兄弟大了一辈,按辈分,舟舟就跟他们一样了。不过叫两个三十岁左右的大男人叫一个四岁娃娃“表姐”是在很啰嗦。两男人一致对小宝贝洗脑,叫哥哥了。

    “好,舟舟真是美呆了!”

    可蓝过来亲亲小宝贝兴奋的笑脸,小宝贝叽里呱啦地说着这一天发生的事儿,亟不可待地跟父母分享着自己的快乐,小手紧紧抱着爸爸的脖子,亲昵得仿佛从来没有分开过。

    可蓝看着男人已经柔和的面容,笑着推开了家门。

    。。。。。。

    屋外的树影灯,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可爱的蘑菇和花朵状,粉红浅绿淡蓝浅紫,点缀出一个更加梦幻美妙的花园,夜虽已深,透过格子窗,映入眼帘的温馨甜蜜,让人慵懒直打哈欠,却总也舍不得闭上眼睛。

    可蓝蜷成一团,靠在男人的臂弯里,而男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女里睁着眼睛,听爸爸讲《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小家伙,锁业要陪着父母一起等爷爷回来。

    始终咚咚咚地敲响了十下,似乎已是小家伙的极限了。

    可蓝笑着戳了戳男人的腰杆儿,男人眉心一皱,做了一个“自己去睡”的口型。

    她吐舌头,直说“不要”。

    两人看着小家伙在听到爸爸故意放低放柔的声音念道,“阿里巴巴送美酒,让四十大盗们一番畅饮,都呼呼。。。。。。大睡了。。。。。。”

    终于合上了眼,沉沉睡去。

    男人将孩子送回屋下楼来时,就看到女人正扶着刚回来的老人进了门。

    楼上,楼下,四目相接时,目光都是一缩。

    向予城手上多了一个小小的檀木盒子,他一步步走来,看到老人脸上明显泛起的波澜,硬着声音道,“这是母亲要我转交给你的东西。”

    本来这东西应该跟慕青的棺椁一起,永远长埋底下。可是在铲子泥土撇下时,他突然改变了决定。他不能替母亲下决定,因为这是母亲的一个遗愿。

    老人接过檀木盒子,手轻轻地抚过盒面,上面古老的杜鹃花镂印,埋藏了多少年少时那些美好甜蜜的时光。

    杜鹃花的花语:永远属于你。

    这是他送给那个少女的件小礼物,还记得她低垂眉眼,羞红了粉颊,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慢慢打开时的那一幕,眼光中绽放出绚丽的光华。。。。。。一生难忘。

    阿琴。

    她是在告诉他,她没有后悔过,她永远都属于他吗?

    老人摇摇头,手愈发颤抖,一滴液体,敲打在神色的漆盒上。

    县域成继续说,“你是舟舟的爷爷的事实,我不可能抹杀。蓝蓝希望你参加我们的婚礼,我也不会拒绝。我可以尽量做到。。。。。。和平相处。”

    “予城,你等等。”老人看了眼盒子里的东西时,立即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很快拿出一个布包,递给可蓝,让她打开。

    那是一个雪白的蕾丝织品,有点像现在家里用来铺在魔力下的转世桌巾,只是看这质地,丝线更柔滑,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所织的图案也不是欧美风格,而是那种东北挺刘希的剪纸窗花。

    不过,让可蓝打开的这块,只是一个三角形,一边上呗杜鹃花和杜鹃鸟保卫者的疑似中心部分的图案,很明显的只有一半。

    向予城看到时,目光也是一闪,看着老人打开了盒子,取出里面的另一块的蕾丝巾。

    果然,那是另一块三角,两块拼在一起,刚刚好事一个“和”字。

    老人颤抖着声音说,“家和万事兴。这是。。。。。。。我这块是你母亲最先织好的。当初,她送我这块蕾丝时,就说,希望拥有一个幸福的小家,房子,不需要太大,只要温暖就好。我承诺她,要送她一个又大又漂亮的城堡,让她坐彻该年报里最幸福的女主人。她说,幸福不需要太华丽的装点,只要快乐就好。我说既然你不要城堡,那么就报我们个儿子的名字改成——予城,予你一座幸福城堡,她说,好,到时候等她只好了另一半字,她想披着这块蕾丝白纱,像西方人一样穿白色婚纱走红地毯。。。。。。”

    父辈的那个年代,国内物资并不丰富,多数父母金婚时根本没有自己的婚房,有的甚至是租借一个小工棚,两条长凳子搭一张床,便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更遑论,向琴渴望那种西式的婚礼是有点惊世骇俗的。她特别喜欢新娘头上那长长拖地的、充满了浪漫梦幻情调的雪白色头纱,当时也算是件奢侈品,并没有专售店。为了自己的新娘梦想。她就自己织了一条。

    “。。。。。。她还说,这头纱结婚后还可以当桌布用,或者。。。。。。铺在她最喜欢的褐色钢琴上,放在面向花园的客厅里。。。。。。这个傻姑娘。。。。。。是我对不起她。。。。。。”

    老人说着,又哭又笑,情绪有些激动。

    可蓝急忙轻声劝慰,给向予城递了递眼神。

    然而向予城眉心的结却没有放松,看着那块雪白的蕾丝方巾,在眼中拼合成一块方形,他的眼眸愈发森冷阴沉,开口道,“姜啸鹤,我姓向,不姓姜,妈妈的嘱托我已经完成了我们的关系,仅止于此!”

    说完,他便转身上了楼,不再回头。

    老人手中的白色蕾丝方巾,滑落地面,叠成模糊不清的一团。

    可蓝愣愣地站在原地,诧异地张大了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为什么?

    他眼里明明有动容,有渴望,更有爱。他们父子都坦诚至此了,只要再跨出小小的一步,一切沉怨旧仇都可以烟消云散,一切都将焕然一新。

    到底是为什么?

    正文8 208。为你牺牲一次

    “爸。。。。。。”

    楼下的一声疾呼,让已经打开房门的那只手,用力握紧门把,带起一个咔嚓的破响。

    脚下如生根,动不了。

    良久,没有再大的惊动传来时,他才抬起脚步,吃力地走进了房间。

    眼前仍然一片模糊,却又奇怪的东西往外冒。

    看到大床时,身体本能地将自己甩了进去。

    重重地坠落。。。。。。

    宛如那年次知道,他的爸爸,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

    而他,却生活在肮脏不堪充满腥臭的小巷里,被小同伴们掷菜叶肆意打骂。

    。。。。。。像是坠入了地狱深渊,刺骨冰寒。

    楼下,可蓝扶老人坐下后,急忙将地上的蕾丝白纱拾起。

    老人撑着鬓角,无力地摇头,喃喃地低泣着一句话。

    “。。。。。。我的错,我的错。。。。。。”

    可蓝倒来一杯热水握紧老人的手,轻声抚慰,“爸,我觉得这事有点怪,你再想想还有什么误会没接触,我局的予城他。。。。。。只是为拒绝而拒绝的。之前。。。。。。”

    她将最近一段时间里,男人对此事的犹豫、矛盾和妥协,日渐吸光,一一列序给老人。

    “算了,我们。。。。。。别逼他了。就这样,这样就够了。”

    老人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颓丧得让人心惊,脸色都是一片铁灰,眼底已经毫无神采。

    这一刻,又有谁能看出这位老人就是曾经叱咤政坛的著名领袖呢?!

    现在,他也只是一个渴望与亲生儿子相认的可怜老人罢了。

    “爸,您放心,我一定吧原因找出来,让他像舟舟一样,乖乖地叫你一声爸。”

    可蓝拉住老人的手,用力握着,心下决定孤注一掷赌一把,不能再让老人家这样受打击失望下去了。

    “可蓝,谢谢你。可是我不想再为难他。。。。。。”

    “不为难,一点儿不为难。呵呵!”

    她干笑两声,看着老人扔依依不舍地抚着两声白色蕾丝,眼眸一深,抚着说,“爸,后天我就载着婆婆和您的爱情信物走红地毯。”

    老人终于抬起了眼眸,笑着点了点头。

    。。。。。。

    隔天,即是婚礼前一天。

    几乎被邀观礼的百分之八十的宾客,都是这一天抵达碧城。除去男女方本国当地的亲朋好友外,正如尹洁说说,与帝尚集团有着深厚业务往来关系,一击与男方有着非同畜产友谊的特殊嘉宾们,也陆续到来了。

    相较于那些或著名,或神秘,或惊为天人,或耸人听闻的超大牌身份的嘉宾们,其实最令众人,包括咱们新娘子都非常好奇的一件大事那就是。。。。。。

    “什么?你还不知道婚礼举行地点在哪里?!”

    塞满了伴娘的新娘房间里,首席伴娘王姝尖叫一声,让走廊上来往的以伴郎为主的人群们,都紧张地朝大门处望了一望。

    可蓝摊了摊手,无所谓地说,“是呀!之前一直好奇,本来想挖掘一下,这个惊喜的。不过,最近事务繁忙,就忘了。再说了,那个韩希宸介绍的什么世界顶级婚礼策划团队队长会所,一切交给他们,我们只要听从指挥,一切都不用操心,既然花了六位数的钱,我们为什么不舒服地学做一个翘脚新娘、伴娘、伴郎、新郎?!”

    女人昂起下巴,插着腰在屋里走了一圈儿,晚礼服那漂亮的孔雀后拖随着她优雅的一个转身,旋出一道亮丽的孤影,孔雀羽翎是一颗颗水晶石拼贴而成,景致华贵得让人眼花缭乱。

    四下一片唏嘘叹息。

    正拿着一束捧花琢磨的玉兮妃,一下像泄了气的皮球死地坐进大床里,嚷嚷,“大嫂,这可是你的婚礼耶!像这样,会不会太不负责任了呀?!”

    “瞎说,本姑娘连孩子都给他提前生好了,带到现在能吃能喝能唱能跳能撒娇,有谁比我更负责的吗?!总比某人还没结婚就想着离婚好吧!”

    这一句指桑骂槐的话,立即被女人们齐声轰炸了。

    “好好好,我说错话,我掌嘴,不过接下来一件事情,你们必须帮我的忙!”

    听可蓝叽里咕噜说完整个“计划”,女人们初时反对居多,在可蓝的三寸不烂之舌以及深受向予城荼毒后锻炼出来的超级说服力下,女人们终于举起了小白旗,顺利成为“帮凶”之一。

    十分钟后。。。。。。

    伴郎们一个个神情严肃认真地从新郎房中走出来,一人手上都拿着个小呼机。

    “各位帅哥,如果操作或是婚礼仪程上还有任何不清楚的地方,请随时按“o”号键,我随时为各位惊醒人工解答。谢谢!”

    婚礼策划队长亲切无比的声音,也随之而出。

    走出来的伴郎除去四小,还青睐了已婚的林进,郑言道,田馨的准未婚夫汤米,以及为出任务还在回来路上的季远航代办的温力辛等人。

    准确说来,目前知道婚礼举办地点的人,已经增加了。

    只是看帅哥们一脸苦色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婚礼有点儿。。。。。。。

    “老天,向予城,你这婚礼策划的也太那个。。。。。。”

    “夸张!”

    “何止夸张,简直就是华而不实。”

    林进郑言道和温力辛自然组成了一个团队,话刚落地就被四小批评了。

    “切,你们懂什么,这立体幻影飞天舞是与国际接轨的超4d影院销售。目前全国这个是例!一般人才享受不到。”简小三哼哼地叫回去。

    “小民意识!”小五言简意赅。

    “呵呵,各位眼红羡慕到嫉妒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潘二少捋了捋根本没有一丝凌乱的额前刘海,笑得意态风流。

    另几人同时眼角抽搐,齐声“切”了一局,下楼跟着组长进行现场走位训练。

    这是,要负责全厂保全工作的小四黑从屋外冲了进来,脸色颇有些阴沉地冲上了楼来。

    因为这次到会的嘉宾,有不少身为极为特殊的人士,所以保全工作都不放心交给外人或属下来处理,向予城特别吩咐让黑畅全权负责,以保嘉宾们的安全。

    向予城看到黑畅的脸色,便迎了上来,黑畅附耳低语几句,将手上的一叠报纸塞给了向予城。

    报纸上没有什么与他们特别有关的新闻,不过在角落上有一个小方块,内容标题是“卢氏集团涉嫌洗黑钱案”,案件早在几天前已经宣判,集团董事长卢永红被判终生监禁,上诉中级人民法院和高级人民法院,都被驳回。集团所有资产充公。。。。。。

    对外人来说,这也许只是一起并不奇怪的企业丑闻。还可能觉得洗黑钱判的这终生监禁罪,过重了些,事实上,没有直接判他个死刑,也算向予城等人留了几分,不想杀生。

    否则,以陆家的阴险狡诈早死一百次都不算过分了。卢永红当年似隐退实则铺陈数年,买通政府官员使用劣质建材,害死了立交桥坍塌案数十名无辜市民,同时害近百家庭、企业、公司及个人蒙受巨大的精神和身体损失。更可恶的是当时还有那么多孩子在桥上,要不是他们抢救及时,这么多向生命就提前殒灭了。

    本来小四黑说接黑龙组的实力,革了卢永红的小命。可是看到她家也有小孩子,卢晓静为了家族嫁给了一个城西的高干子弟,不知道什么原因又离了婚,自己带着孩子一直住在娘家。

    也许是向予城可怜这对母女,才稍微手下留情了一点。

    “我知道了。你再增派些人手过来。。。。。。另外,加紧吧人给找到,必须在明天婚礼正式开始之前。”

    “是,大哥,您放心。不过,”黑畅吞了吞口水说,“大哥,刚才小韩也知道这事儿了。。。。。。”

    向予城一听,立即变了脸色,“他干了什么?”一把抓着黑畅的领口喝问。

    黑畅吓得黑脸都变白脸了,哆嗦着回答,“他。。。。。。他说立即派人去把那孩子带过来,然后放出消息,不怕那个女人不就范。”

    “简直胡闹!”

    一声暴喝响起,把厅中正执待着新老客人的老人们都吓了一跳。

    向予城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冲出了房门,但临门一脚又撤回转身,挤出一个不怎么地道的笑容,说,“爸,妈,是摇摇,它又闹脾气把蓝蓝婚礼要用的道具给掉跑了。这屋里它就只听我的。呃,很快就回来!”黑畅在一旁帮着打马虎眼儿。

    对于单纯的老人家如萧爸爸萧妈妈,就立即松了口气。唯恐这女儿好不容易折腾来的婚礼,又被什么事儿给搁拉下了。

    至于其他人如首长三叔,就暗自嘀咕了一声,“这两个臭小子,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

    黄胜平、宋司怡等人面面相觑,摇着头各自喝茶,有看当没见。沈玉珍则帮着萧妈妈切水果,一边安抚其情绪。

    那方向予城刚冲出房子,身上电话就响了。

    铃声还是王菲的那首《我愿意》,他立即接了起来,就听到里面的女人精神质地说,“肖玉成,我不要你的新娘礼物了,你只要回答我一个为题就可以了。”

    “什么问题?”

    “昨晚我问过的。”

    “萧可蓝,你要再提这件事我就跟你没完!”

    向予城大吼一声,挂上了电话,立即又拨了另一个电话,正式韩希宸的。

    可蓝那方气得又拨出去,成了占线。

    “这个男人真是。。。。。。小气,闷骚,别扭,唉!可恶,居然敢挂老婆的电话,这么快就要反天了。我让你。。。。。。好哇,还给我占线。。。。。。我让你占线,我就不信,我打打打打打。。。。。。”

    女人们看和那个缩在阳台上直划手机屏的小母鸡,全部互看一眼,耸肩做无奈状。

    “我说她这样,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呀?”

    “靠,我才不担心她会出什么问题。我现在在担心的是我们帮着她胡来,我们会出什么问题?”

    “哦,我倒是好奇,要是向予城发现新娘子突然不见了,会事什么反应?”

    众女人齐笑,全是不怀好意,幸灾乐祸状。

    阳台上的小女人不得已发了条短消息出去,瞄到楼下的男人准备上车,立即转身溜出了房间。

    还顺带朝种女人们打了个行动手势,压低声叫了句,“姐妹们,let‘s go!”

    一条长长的床单被女人们从阳台上放了下去,可蓝学着众多电影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们一样顺着床单滑下了草地,一不小心掉在了专门用来做化肥的水泥坑里,弄得满身绿泥汁,臭得她忍不住就打了个喷嚏。

    汪汪汪的几声吠叫传来,就吧附近摇摇窝里的小狗们引来了。

    “该死!”

    可蓝突然觉得自己的行动计划是在太过粗糙,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在引起麻烦之前,她一头钻进了美人蕉丛里,猫着腰直往大门方向移动。

    汪汪汪——

    一串狗吠响起,惊动了屋内的老人们。

    姜啸鹤正在收拾一些重要的物品,他的房间正好在一楼,不巧就在可蓝的楼下,没想到刚一抬头就看到可蓝从天而降,接着掉进粪坑,被狗追,钻花丛,颇为狼狈,相当好笑。

    老人显示怔了一怔,突然想起这位热心的儿媳昨晚的承诺,立即追出了房间。半途被其他老人叫住时,便道,“啊,我去看看摇摇的小崽子们在叫什么。嗯,估计这个时候。。。。。。小殊改过来了,顺便去门口瞧瞧。”

    “瞧瞧,果然是父子啊!连说谎的借口都一模一样。”

    “到底是血浓于水,这怎么抹杀得了啊!”

    “可是我听可蓝说。。。。。。啊,那个该不会事。。。。。。可蓝?”

    刚好起身给众人添茶的宋司怡,朝外面狗吠的声源处一看,不巧就瞧见了花丛中的那颗草泥色的屁股,惊讶之下再一看那绿花花的草丛前方,又钻出颗人脑袋!

    老人们一听,全部转过了目光,惊掉了一堆下巴。

    这时候,向予城刚要上车,就接到了可蓝的短消息。

    周周他妈:我抗议,我要逃婚!

    一秒,两秒,三秒。。。。。。

    黑畅看到打住动作的向予城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再一眨眼,又是一声愤怒的咆哮。

    “萧可蓝,你有胆就给我逃到天涯海角别让我逮到,否则我一定叫你屁股开花!”

    刚好开门出来想要问个究竟的老人们,把这句气势汹汹的威胁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再次僵化原地,瞪着车道上的男人。

    黑畅赶紧提醒向予城那方突然多出来的观众欧诺个,向予城一看,刚刚还一片沉黑的脸色,立即阳光灿烂,扬起手上的手机,跟老人们示意,教导,“爸,妈,我正跟蓝蓝开玩笑呢!我有事出去一下,半小时之内马上就回来,你们帮我跟她说一下,她刚好挂电话。”

    说完后,就朝黑畅打了个眼神儿,这就要赶到名人酒店去找韩希宸。

    老人们还处于半呆滞状,只有宋司怡这位光荣退休的大法官稍稍反应快了一点儿,就朝向予城打搅,“小城,你老婆要跳大——门——”

    砰地一声关门声,刚好把后面几个字给关没了。

    但老人们话还没说完,屋里那群伴娘就冲了出来,跑在最前面的是被其他女人故意支出来的炮灰——首席伴娘王殊,挥舞着一张小白纸片,边跑边大叫。

    “向予城,蓝蓝逃婚啦——萧可蓝逃婚啦——”

    汪汪汪的狗叫,混着一片惊呼,整个别墅大前院子一下子吵开了锅。

    车里的男人听而不闻,立即对四级下令,“开车!”

    “大哥,要不听听他们怎么说啊!”

    黑畅哆嗦了,因为那群乱传旨意的女人堆里还有自家老婆,基于几年来夫妻生活已经建立的“三从四德”之老婆的决定要盲从,他不自觉地就做了墙头草。

    向予城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她要敢临阵给我脱逃,我就让她给简小三一样,跟我走红地毯。要丢脸,大家就一块儿!”

    “啊。。。。。。”

    小四黑的下巴也碎了一地。大嫂呀,明天就结婚了你现在又玩的是哪出呀呀呀呀!

    女人们跑出来却发现,汽车离开了趋势完全没有因为他们报的信儿,而做丝毫动摇地出发了,大门慢慢打开,汽车缓缓地驶了出去。

    “向予城,蓝蓝真的逃婚了!”

    “大哥,你到别走啊,你跟大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呀?”

    “向予城,你不想明天婚礼开天窗,就走啊,走了就别回来,别后悔,千万别后——悔——”

    王殊死命儿地追上去,双手一横,变成了个立体“大”字,叉在路中央,不准汽车走了。她老公郑言道这就追了上来,拉着她问缘由,两人就在路上扭打起来。

    撤离,黑畅更着急了,“大哥,您看。。。。。。要不给小韩打个电话先说说。现在,大嫂最重要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小虎停了车。

    老人们一看这情形,就急了,叫道,“逃婚,你们再说什么?可蓝怎么会逃婚?”

    “我刚才还看到她呀!”

    “哎呀,你们这些孩子,这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开这种玩笑,搞什么!”

    “予城啊,你快回来!这什么事儿那么急,有你老婆跑了还急嘛。”

    “予城,予城——”

    车外一片呼声,齐齐指向向予城一个。

    黑畅看到后座上的男人,嘴角抿成一条死硬的直线,某目光愈来愈冷硬,那一身的气场简直能压死人了,撤离的气温直线下降到他们两人都逼出了一身的冷汗。

    十、九、八、七。。。。。。

    就在黑畅倒数自己还能多活几秒钟时,男人打开了车门。

    那砰地一把重重的关门声,吓得远近老少一堆吆喝,瞬间消失掉。

    此刻,向予城无形中散发出的黑道老大的强大气场,让汇总人都直觉地后退了一大步,以避其锋芒。连整唠叨着的老人们,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冷森森地目光将整个院子一扫,角落上的一丛树灌里,正猫着腰土坎情况的可蓝,也被吓了一大跳,而摇摇的小宝贝们对人类的低压场似乎毫无所觉般,汪汪叫着扑进来撕咬她的裙边角儿。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姜啸鹤急忙跑上前,道,“小城,你别生可蓝的其。她只是。。。。。。”

    向予城没看老人一眼,错开了身,朝院子里大声一吼,“萧可蓝,你有本事就在今天日落之前给我逃到外太空去,否则让我抓到你,今晚有你好瞧的!现在我没给你闹,要逃就快点儿逃。”

    说着,他迈开大步就朝已经打开的大门外走去,状似。。。。。。毫不留恋?!

    “天——”

    “我就知道是这样!”

    “这些孩子到底在搞什么呀!”

    老老少少,叹息的,无奈的,耸肩接受现实的,惊诧呆愣的。

    “小城,你听我说。。。。。。”

    姜啸鹤这就要追上离开的男人。

    不过,他的行动力还是差了一截,那躲在花灌后被狗咬,被男人恐吓的新娘子蹭地一下蹦了出来,大叫一声,就冲向了大门。

    “向予城、你再敢走,我就罢、婚——”

    “大嫂真是的,明明说要逃跑的,结果现在就跳出来追大哥了,待会儿叫我们怎么办啊!”

    “大嫂的行动计划本来就漏洞百出唉!”

    “帮凶”们长声短叹地就把整个三流计划都暴露光光了,听得旁边的老人们一个个横眉竖眼,暗自摇头。

    “向予城,你给我站住——”

    可怜女人狂叫一通,前面的男人脚步却越来越快了。

    丫的,我就不信你真跑得出姑奶奶的手板心儿。

    女人撩起裙角,双脚一左一右用力一甩,踢掉了家具鞋,光着脚板儿,啪啪啪地追了上去。

    好在现在是盛夏八月,正午的阳光穿过大榕树叶,棕树丛,稀稀落落地洒下一地碎金,地面跑起来暖暖的,前方的男人一身黑色正装西服,高大英挺,就是有点儿小别扭,不过现在在她眼里,可气,却又更可爱。

    “向予城,你给我站住!”

    “向予城,我们现在是夫妻了,你就不恩给你告诉我原因嘛?”

    “向予城,你说过快乐痛苦都要跟老婆我分享的啊!”

    “向予城,我知道你明明就很爱他们,你为什么就是不承认?”

    “向予城——”

    转眼,两人就走到了别墅车道的拐角处。

    眼见明天就是正式婚礼,姜啸鹤不忍让两人老因为自己的事儿争执,想要阻止。其他人都当这事儿是可蓝和向予城夫妻俩的事,自然选择了作壁上观。

    老人追在可蓝身后,大约四五米的距离,刚拐过弯角时,那丛曾经可蓝小憩过的绿竹丛里,突然闪出一抹冰冷锐芒。瞬间,那仿佛是生物对危险的一种本能,更有对孩子全然无私的爱。

    当一条人影突然冲出来时,姜啸鹤看到那人手中约有半尺来长的雪亮刀锋。

    那种长度,那种血槽的样式,还有行刺者满脸满身的仇恨气息,想与之同归于尽的疯狂。老人都没有考虑过其代表的危险系数,就直直扑了上去。

    恰时,可蓝刚抓住向予城的左手,向予城左侧回过头来,两人的右方便是那丛小竹林,便成了两人视角上的盲点。

    “予城,求求你,告诉我原因,好不好?你不要总是一个人什么都担着。也让我分担一点点,好不好?我求你了,予城。。。。。。我们是夫妻啊!”

    向予城看着那张恳切的面容上,满是担忧和包容,胸口心潮翻滚。不是他不想说,只是因为。。。。。。他早就习惯了一力承担,从来没想过要告诉别人。也觉得说出来也解决不了问题,就更不想让自己心爱的人跟着一起难受担心。

    一时间,俩俩相望,无声以对。

    两人都为彼此的心绪所扰,而无暇顾及周遭的环境的危险变化。

    “小心——”

    当一声暗哑的低呼响起,当可蓝被推开,向予城被老人扑住时,远处还静观其变的人看到那雪亮的刀锋一出一进间,全都吓得尖叫起来,男人们率先冲了过来,可为时已晚。

    “向予城,你去死——该死的,你们全家都死光光——”

    疯狂嘶哑的诅咒声,伴着女人狠狠次来的刀锋,瞬间打破了暖融融的气氛,阴霾冷鸷一下笼罩在四周。

    向予城一转眼,就看到姜啸鹤跟一个女人扭作一团,那样的姿势虽然他看不太清楚,但凭着多年在刀锋枪口上讨生活的经验告诉他,那把到正僵持在四只手中,亦或者已经埋入某个人的身体中。

    可蓝被推出去跌在了地上,就看到老人同蓬头垢面的女人推来推去,吓得张口就要大叫,但另两声几乎却比她更快更急地响起。

    “爸——”

    向予城上前一把就将老人和女人分了开,可蓝却看到一泼血线从两人之间抽出,触目惊心,都忘了呼吸。

    而刚好坐车前来姜隶殊也在时间扑上来,根本不管自己身上还挂着点滴带子,一脚狠狠踹出,将女人手上的瑞士军刀给踹离了手,刀子哐啷一声滑出去,掉在路边,上面还牵拉出一条长长的血丝,让跑来的众人吓得都止了步,看着向予城抱着老人大声疾呼、心痛疾首的模样都变了脸色。

    “爸,你怎么样?伤到哪了?”向予城小心翼翼地看向一片血污地方,突然抬头狠瞪向众人,大吼,“站着干什么,把车开来?立即打电话给医院!不,黄叔,你快过来!”

    “爸,爸,你要不要紧?”

    姜隶殊看到疯女人已经被黑畅等人制服,立即跑过来。兄弟两人,一左一右护着老人,满脸满眼都是焦急担忧。

    这一瞬的生死交替,让人不自觉地将所有顾忌坚持抛弃掉,只有这一片赤子之心,昭然不为。

    老人眉头轻颤,睁开了眼,立即寻向大儿子这方,眼底却是同样的焦急和担忧,开口哦的话让所有人心都是以揪,“小城,你。。。。。。你没伤到吧?”

    向予城目光一抖,声音瞬间沙哑一片,“我没事,我很好。。。。。。您的伤。。。。。。”

    “那就好,就好。。。。。。明天你就是最帅的新郎,可不能。。。。。。出一点儿问题。”

    “爸,你怎么样啊?流了好多血,黄叔。。。。。。”姜隶殊立即让开了位置给黄胜平,郑言道那方把屋里的医药箱子给送了过来。

    老人欣慰地一笑,“我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流了一点。。。。。。”老人抬起血肉模糊的手,声音突然一顿,双眼大睁着看向向予城,“小城,你。。。。。。你刚才是不是叫我。。。。。。”

    向予城刚打开箱子拿出一大块雪白的棉布给老人手擦血,手就被老人用力握住。

    “爸?你的手。。。。。。”姜隶殊刚要叫出声,就被上来的沈玉珍拉了一把,打住了话。

    所有人都沉默下去,留下空间给老人和大儿子。

    在老人殷殷期盼的目光中,男子垂下眼眸,却依然让人清晰地感觉到那深刻而无法逾越般的矛盾和挣扎,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走过,男子还是一言。

    黄胜平清理出了伤口,松了口气,打破了这道纠结的沉默,“身体没事儿。不过,手上的伤有点重,必须马上照个片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和神经。”

    “谢谢,黄叔。”向予城立即接了口,抱起老人就朝自己开来的汽车走去,同时又问黑畅,“军区医院都联系好了吗?告诉他们,立即派车队过来护送。”

    上车后,老人叫了可蓝一声,可蓝垂着脸蹭上来,偷瞄一眼黑下脸的男人,不敢上车。

    “小城。。。。。。”

    老人叹息一声,直朝可蓝招了招手,可蓝脸一横就坐了进去。管他的,现在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大不了他就是不理她,她理他就行了。

    关车门前,男人压低了声,冷森森地对黑畅下令,“小韩那边的事,你告诉他,我不管了。这个卢晓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总之,不要再让我在碧城看到卢家。”

    “是,大哥!”

    黑畅回答得孔武有力,一脸严肃,眼底却绽放出兴奋的光芒。早就应该把这些祸水连根拔了,从今以后一了百了,彻底省事儿了。

    。。。。。。

    “。。。。。。差两分就伤到神经了,幸好对方力量不够大。不过必须注意保护伤口,不要再有任何大动作,或者过分用力把伤口拉开了。老人家的伤口恢复力弱。。。。。。”

    “行了,这点儿皮肉伤别说得跟断了手掌似的严重。”老人打断了医生的啰嗦,面上颇为轻松愉悦,倒一点而不像刚刚经历一场刺杀的人,那种天生的大将风范,冷静沉稳,让还有些心情起伏的人也不自觉地跟着安下心来。

    老人看着龟缩在后面的可蓝,笑道,“可蓝,来来,来爸这儿。之前我心急着推你推重了些,没有伤到哪里吧?”

    此时,可蓝已经稍做洗漱过,换了一身病人的服装,她那一脸的苍白色,跟老人一样成了病人似的。

    错过床边的男人时,男人冷冷地别开了眼。

    “爸,我没事儿。这。。。。。。这都是我太鲁莽了,不然咱们也不会中了外人的埋伏。还好您没事儿,对不起。爸,我做事也太冲动了,不瞻前不顾后的。。。。。。”

    老人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不时看看旁边的大儿子,可惜大儿子的脾气是超级死硬派,看样子当前是很难原谅媳妇的莽撞了。

    “可蓝,别胡说,这根本就是个意外。跟你有什么关系!呵呵,现在看起来,我这太极拳还真没白练,之前那一招差点儿就刺到我身上,我就借力这么一推。。。。。。”

    “爸,你真棒,以后我也要跟你多学学,这么一推。。。。。。哈哈哈!”

    可蓝在老人打眼色下,急忙乐呵呵地恭维起来。

    男人一下站了起来,冷梆梆地丢下一句“你们聊,我去问问医生养护的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可蓝在老人的提示下,急忙追了出去,“予城,那时候我有听到你叫爸了。”

    男人不说话。

    “予城,你要训我冷冻我都没关系,你也知道爸的时间不多了,你能不能暂时撤了你的那道墙啊?”

    她拖住男人的手臂,用力抱着不再让他逃避。

    “不可能。”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你不需要知道!”

    男人大吼一声,甩开了女人。

    女人冲上前,却没有再抓男人,反而抓住了刚好赶来的潘二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质问起来,“小二,你告诉我,为什么他就是不肯认自己亲爸。他明明担心得要死,刚才着急还叫了爸爸,现在又给我反口不承认,还吼我不准再问。

    到底为什么啊?他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别扭啊?!难道抓着过去的陈年旧怨就那么重要,比自己的亲人还重要吗?!明明神兽可得的幸福,为什么偏偏要推出去!他到底在估计什么东西?死人已矣,连妈妈都不怪爸,胃泌素他就是那么放不下啊啊啊啊!”

    “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你不说的话,明天就没有婚礼,没有新娘,我、要、罢、婚!”

    女人这一声愤怒的咆哮,还真跟男人发怒时一样。

    若非眼下这为了主席安全安静地养病,整层楼都被封锁起来,闲杂人等小猫小狗都不得入内,只有医生护士三两只,否则要被人听到传出去,真是丢光他们帝尚集团的脸啊!

    “小二,你告诉我啊告诉我!”

    潘子宁看着前方的高大背影,眉眼间也透露出童颜踌躇犹豫。

    前方幕地传来一声暴吼,“罢婚就罢婚!随便你。”

    吼完,男人大步离开了。

    女人一下呆在原地,脑子空白一片。

    他竟然还是不说,难道那个原因比自己,比他们的家庭,都重要?!

    一时之间,她真的无法理解,他到底在想什么了。

    潘子宁一见这情况,当下就急了,“大嫂,你别逼大哥了。这件事,不是他认不认就可以解决的,大哥也是逼不得已的。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

    “都知道什么,你告诉我!”

    她还真不相信,连死神都战胜了,难道战胜不了现实的那些框框条条吗?!

    病房里。

    潘子宁看着老人和女子殷切的暮光,娓娓道来,“刚开始我们也不清楚,比起大陆碧城这种穷山沟似的地方,美国其实更适合我们发展事业,不管是他们那里的文化气氛,或者是人们的价值观,跟更重要的是大哥个人的形象问题,作为一名著名的建筑师,更容易掩盖洗白他以前的身份。在他绝定要退出时,我们就一直在美国的官方军事政治方面,都做好了铺垫工作。。。。。。那边的国防部长和前总统,几位将军,都曾受过大哥的恩惠,帮大哥扫除了一切障碍。这对于嫉妒厌恶恐怖主义和黑帮文化的美国来说,也是相当难得的特权了。可是最后,大哥想都没想,就否决了这个计划。”

    “当时我们就觉得很奇怪,不过提刀思乡之情,提刀大哥的母亲,我们也能够理解了。但是,当他决定接下摄政王的全程护航保全任务时,我就慢慢防线大哥他经常独自看国内新闻节目,而且网上点播的内容,都是。。。。。。与鹤叔您有关,或者有您露面的。。。。。。虽然很少很偶然,我想着才是他真正回来的原因,若说真是怀念母亲,那大哥早应该把琴姨的墓移回国,单大哥没有这么做。。。。。。”

    “我想,他应该更渴望跟仍然活着的亲人,待在一个国度,呼吸相同的空气,感受这个国家的一切。刚好,大哥的父亲是一国之君,而弟弟也是未来将在政坛上叱咤风云的人物。”

    一声叹息,有无奈,亦有感动,“可是正因为这两个亲人都是举足轻重的人,才更不能随意地跟他这个在黑道上赫赫有名的老大搭上关系。那样不禁会侮辱父亲的阻延,不得善终;更会影响弟弟未来的仕途发展。这简单的一句称呼,就可以颠覆眼前的一切美好。”

    可蓝忍不住问,“真的会吗?爸,真的会这样吗?小叔?现在应该不会了吧,你们不是已经找到合适的接班人了。现在迟家也末落了。。。。。。”

    姜隶殊接口,“现在是不会。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哥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姜啸鹤说,“难怪他当年死活也不答应我的要求,替他换身份。他说那是母亲给予他的一切,他绝不会接受我的任何东西。我还威胁他不准娶可蓝,呵,他可是毫不犹豫地就把我的面子给甩光了。”

    老人看过来,可蓝干笑一下,“爸,我知道您这是在试探他有多爱我。”

    哪知老人立即点了点头,“蓝丫头,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也比小城他母亲更坚强,乐观,才能等到现在的幸福。我很感谢你,也欣慰我的儿子并没有像我当年一样,因为权势,地位,国家,大义,放弃自己的选择。他只是最终牺牲了他自己,去成全所有的人。”

    向予城以自己做饵,吸引了国内政敌的注意力,才让他们能顺利度过大选投票,难道胜利的席位。

    他为了心爱的女人能获得长久安定的幸福,宁愿充当坏男人,把爱人推给青梅竹马。

    他始终先考虑亲人爱人和朋友兄弟们的利益,把自己放到最后,还故意充当顽固不化的霸道狂。

    就连现在其实她最想陪在为自己受伤的父亲身边,也想告诉心爱的女人埋藏在心底里最深的估计,还是习惯性地选择了离开。。。。。。

    “小城。。。。。。”

    一只宽厚的手,轻轻搭在抱头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肩头。

    “走开,别烦我!”

    “呵,三叔不想烦你,只是想送你一件新婚礼物。本来是想等自己拆,不过看情形是有人比我更着急,我干脆就拿来了。”

    三叔将警卫员手里的牛皮纸包接过来,递到男人面前。

    但是男人不接。

    三叔跺了跺木杖,抱怨,“小子,你三叔我的臂力可不比你们年轻人,快难着,沉死了!”

    索性一把塞进男人怀里,转身就走了,“有什么疑问,到你爸房里来找我给你解释解释。”

    老人充满算计的呵呵笑声,悠然荡开。

    男人站起身,就想将东西扔进垃圾桶里,未料警卫员还没走,急忙上前阻止他说,“这是机密中的绝密文件,绝对不可乱扔乱弃”,就打住了他的动作。

    他重得一出气,就把袋子打开了。

    但是刚看了几眼之后,刹时整个脸色都变了,眼底全是不可思议,有震惊,有慌乱,有疑惑,有恍然大悟,更有无法压抑的惊动,让他迅速翻完了全部的资料,蹭地一下站起来,朝那个病房跑去。

    房门被用力推开,发出一声大响,吓得无力的人都看了过来,就见向予城满面惊色地跑进来,将手上的一叠资料甩在了墙上,喝声质问。

    “告诉我,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你。。。。。。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怎么。。。。。。这些人怎么会。。。。。。”

    分不清那是急,是怒,是喜,是痛的面容上,交错着多少情感,多少被深深埋葬以为永远见不到天日的情感,被一下子堆积到了这张面容上,百感交集亦难形容此刻男人的汹涌澎怕的情感。

    众人朝资料看了看,可蓝靠得最近,拿起一张,立即被吓了一跳。甩开了。

    那是一张彩色照片,照片里的人像是遭遇到可怕的空难似的,一身血色凝成红褐模糊了鼻眼,脖子线面全部都是血肉模糊状。

    然后可蓝看到一叠资料中的一张照片上的面冠一寸照,更刚才那张应该是“尸体”的照片人物有七分相似,她拿起来一看最上面的一排基础资料栏,居然写着“特工代号309”的字样,刹时傻了眼儿。

    而声音瞬间变得嘶哑一片的男人,连那只假眼都泛出异样的红潮,直直地瞪着床上目光清然的老人。

    “告诉我,这都是些什么。。。。。。什么该死的东西!你在我的身边到底安插了多少特工间谍,竟然。。。。。。”

    几十年来,他一无所知,隐藏得如此只好。

    但是这都不是令他最震惊,最无法接受,最最心痛的事,而是。。。。。。

    姜啸鹤看了眼后一步进来的三叔,口气愤懑地责难道,“谁让你把这些东西给他看的?!简直胡闹,收起来。”

    三叔耸耸肩,福态和气的脸上端着呵呵的笑,此刻再没人会有把之与“慈祥和蔼”联系在一起,这分明就是曾经传言里那个以狡诈顽劣著称的大元帅。

    “姜啸鹤———”

    向予城冲到川黔,那模样已经激动道像是将面前的人掐死似的狂暴凶狠。

    老人看着激动过分的儿子,只是轻叹一声,“唉,你让我有什么办法?我没能尽到一个做父亲的最基本的责任,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沦落街头,变成小混混,加入黑帮,无恶不作。。。。。。我不是个好父亲,我很后悔当年的懦弱逃避,让我没能及时拉你回正途,如果我知道你会变成。。。。。。可是我又想啊,小城不愧是我的儿子,就算做不了光明世界的帝王,也一样可以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成为黑暗帝国的王者。”

    “可是毕竟,黑道那是一条不归路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放不下心,我只能。。。。。。用我所能想到的办法来帮助你,保护你,我的儿子。”

    这一叠资料,全部都是曾经跟着向予城出生入死并为之牺牲的好兄弟,而且全是曾经与他情感特别深厚的人,左右手。全部都是!一个不漏。

    那多少个腥风血雨的夜里,他们护在他身边,为他挡刀挡子弹,为他杀出一条血路,拼出一条生路,才有了后来的黑道传说。亦在多少个朗朗明月下,他们一起举杯高歌,畅谈未来,人生,喝酒,飙车,玩女人,甚至吸毒,干了一堆伤天害理的事儿。

    多少个日夜啊!

    “该死的,你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要干涉我选择人生,凭什么?!”

    男人一把抓住了老人的肩,大声嘶吼,愤怒与痛苦交织在眼底,赤色森然,仿佛要把老人一口吞下般的暴戾凶狠。

    这模样吓得周人就想上前劝说,却被三叔提杖挡开,通通赶到了门口。

    “他们都是我最好的兄弟,凭什么要因为你的一句话来为我送死,凭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懂不懂啊!”

    “我知道,因为他们每个月都会跟我报告你的一切。包括你今天杀了多少人,砍伤了多少人,卖军火毒品赚了多少钱。还有,你为这一切,付出多少血和痛。。。。。。”

    老人举起还包得跟粽子似的手,抚开男子侧颈的发际,露出一条已经被埋藏多年的淡白疤痕,声音微颤,“这条疤,我记得是xxxx年x月x日,你跟俄国黑帮火拼时,被他们的洲际导弹上平衡翼划伤的,我真是无法想像,我的宝贝儿子居然抱着导弹飞了一百多米。。。。。。”

    老人的眼眶已经一片湿润,周人莫不为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感动心疼,无法自已。

    “我知道,小简死的时候,你抱着他的尸体不让任何人碰。他是你最推心置腹的兄弟,他教会你开各种战斗机,跟俄国黑帮的人抢回自己的地盘。我知道。。。。。。但是小简他并不后悔,你知道吗?儿子,他在死前一周交回的报告利索,此生能与小城相交一场,八拜之交,过命兄弟,不枉此生。”

    “小城,你不知道啊!这么多被派去保护你的特工,没有哪一个后悔过。他们的报告里,全是对你的赞扬和敬畏。尤其是那一场跟俄国最大黑帮的战斗力,你帮我们军队争取了最佳时机,我们才能收复失地。。。。。。”

    这时,潘子宁越过三叔的拐杖,上前说道,“大哥,对不起,我一直没敢告诉您。从您金盆洗手之后到碧城来扎根时,都是有。。。。。。有鹤叔帮我们在政府那里拿到优惠政治和贷款。。。。。。”

    简三也在二哥的眼神示意下立即招了供,“大。。。。。。大哥,事实上我们开始的那批黑钱哼顺利洗白,每一偶闹出什其他大事儿来,也有。。。。。。鹤叔私下的通融。”

    现在把这些陈年旧事儿都一并捅开最好,省的以后秋后算账,说到底,还是咱二哥会看时势啊!

    向予城的眉眼一抖,目光冷鸷地瞪着老人问,“还有谁,现在我身边还有谁是你安插来的?”

    姜啸鹤断过旁边柜上的热水喝了一口,只是一笑,“你自己猜猜看。”

    向予城目光一闪,道,“周鼎!”

    其他人一听都是一抖,不用三叔示意,迅速溜出了房间,把空间全留给了这对多年纠葛的父子。

    “小二,小三,你们给我——”

    向予城正想指着这几个家伙,老人阻拦到,“我没有安排他们四个,不过是他们四个自己仰慕你,跑去投靠你的。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大人也只有。。。。。。给你们多安排几个保镖了。”

    也许父母们都知道,小鸟长大了,总有一天会飞出安全的鸟巢。他们能做的,总是有限,单不管有限无限,只要额ngn做,他们都会为子女想到,做到。

    亲情里的这种溺爱,何尝不是一种爱的本能呢?

    男人看着老人,唯一完好的眼眸中,一片赤红,微微一动时,那冰封压抑的一抹盈色,瞬间滑落脸颊。

    曾经,那最值得人新来依靠的坚实臂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曾经,在众人眼中,那永远屹立不倒的挺拔身躯,刹时弯曲下去。

    曾经,发过誓再也不会为面前这个男人曲折自己的膝盖,咚地一下重重落在地上。

    静逸的空间,沉重急促的呼吸声中,轻暖的灯光跳跃在满足的眼底,随着那名叫“爱”的水珠,悄悄滴答在幸福的田园里。

    “爸。。。。。。”

    低沉,暗哑,凝重,充满情感的这声轻唤,在整整迟了四十年后,如期而至。

    。。。。。。

    病房外,可蓝听着几个小的东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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