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睁大眼睛:“好。”

    龚远和亥初方回去,听说娇桃生了个儿子,知她与明菲情分非同一般,特意叮嘱明菲替他赏个必定如意的小金锞子给那孩子。

    明菲笑道:“与其给他金锞子,不如他满月那日,你陪我一道去,她夫妻二人更高兴。”

    龚远和替她把头发打散,懒洋洋地道:“有何不可?”

    明菲转身搂住他的脖子:“后日我们要去天庆观,我记得你刚好休沐,不如你陪我们一道去呀?”

    龚远和丢了个白眼给她,“也好,就给你吃颗定心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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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簪带着两个仆妇,抬着口小箱子,进了苍寒堂,小心翼翼地给龚中素行了礼问了好,待龚中素让她起身后,方垂手道:“老爷,大奶奶因要理家事,不能过来,所以命奴婢将给二小姐的五百两添箱银送过来。”

    龚中素淡淡地抬了抬手,命李姨娘:“收起来。过些日子为二小姐添置器物。”

    “是。”李姨娘正要叫人将银子抬下去,龚二夫人冷哼了一声: “老爷,您这是要宠妾灭妻么?”

    龚中素不悦地抬眼:“你胡说什么!”

    龚二夫人冷笑:“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你把她宠得到了天上去,我年老色衰,也就不说了。可什么时候,一个来历不明的贱婢竟然就能替我主持中馈了?这不是宠妾灭妻是什么?老爷是要置我们母子于何地?老爷若是要让这些贱婢替了我,就要先休了我!可是休我,你敢吗?我可是替公婆守过孝的!”

    龚中素无言以对,心灰意给地挥挥手,本是要叫人抬进自己的房里去,由自己来处置,谁知龚二夫人面上突然泛了喜色,大声道:“没看见吗?老爷让你们抬到我房里去!”

    下人们面面相觑,简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思来想去,只好看向李姨娘,李姨娘垂着眼不动,仿佛是入定了。

    朱姨娘牵着龚妍碧的手急速从外间走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募,想到这银子一旦落了龚二夫人的手,待到了龚妍碧的手里时还能剩下什么?不由面有戚色,红着眼圈,颤巍巍地喊了一声:“老爷……”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龚中素看着龚妍碧咬得发白的嘴唇,朱姨娘颤抖不已的肩头,厉声喝道:“送到我屋子里去!我来亲自保管,这回你没话可说了吧?”

    龚二夫人磨着槽牙,满脸黑气。一转眼看见金簪手里还提着个小包袱,心思一动,道:“那是什么?”

    金簪不慌不忙地道:“回去人的话,是一件旧衣。”

    龚二夫人见那包袱实沉沉的样子,哪里像是什么旧衣?可她到底也不可能去翻金簪的包袱,只好盯着不放。

    朱姨娘看着那箱银子进了龚中素的房里,心头的大石落了地,爬起来讨好地给龚中素添茶,忽见金簪瞟了她一眼,她心头会意,待到金簪离去,她赶紧跟了去。

    龚二夫人见金簪朝朱姨娘使眼色,心中生疑,忙朝身边的丫鬟使了眼色。

    少顷,丫鬟回来,伏在龚二夫人耳边轻声道:“又偷偷给了两百两银子。那包袱里的就是。”

    龚二夫人不由冷笑,本待开口向龚中素捅破这事,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带了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朝朱姨娘的屋子奔去,三下五除二,不由分说就将朱姨娘还未捂热的两百两银子给正大光明地搜走了,美其名曰,替她保管。

    是可忍孰不可忍,真真逼人太甚!朱姨娘气得发狂,犹如一头困兽,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咬牙切齿了半日。忽而冷冷一笑,看来是疯的不够,还不足以让人厌弃她,若是让她疯的彻底,叫龚中素将她关起来,看她还能不能出来作恶?休妻?义绝?倒叫龚中素有机会换个旁的女人来骑在自己头上了。想到此,朱姨娘换了一副温良的笑容,略略收拾了一下,朝厨房走去。

    第231章 等着

    龚远和垂着双眸,脸上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由着宋道士号了他右手的脉又号左手的脉。好容易结束了,宋道士却捋着胡子不说话,他不由有些紧张地瞟了明菲一眼,又看宋道士,有心开口相询,又生怕出了意外。

    明菲的心悬在空中,可看到龚远和的紧张样,还是决定避开:“老道长可要开方子?我去替您研磨?”

    宋道士佯作生气:“你是信不过老道士的医术,特意寻个生龙活虎的人来试探我的吗?调皮捣蛋的丫头!下次再这样,我不理你了,任你拿好多好吃的来也不行!”

    明菲顿时明白被这老头子给调戏了,由不得丢了个白眼给他:“清虚道长不是说我拿来的东西老道长吃太多了,积食不消化吗?我已经决定下次来不带吃食了。”

    宋道士生气池道:“谁说的?清虚说的?他那是嫉妒!抢不过我就嫉妒!你敢听他的就不要来见我!还有你那什么表妹,我也不医了!”

    龚远和看着这二人吵闹不休,淡淡微笑,只默默将他们的茶杯续满。

    薛亦青照例在前殿虔诚地烧完了香,由娥妈妈扶着起了身,抬眼看着庄严肃穆的三清塑像,低声道:“妈妈,你说我这病能不能好起来?”

    娥妈妈骂定地道:“一定能!这守真子可是比御医还厉害的高人。您这段日子服用他开的药方,不是精神了许多么?”

    薛亦青微微一笑:“是呀,的确不错。往年九月底就要烧上地龙,还觉着冷得紧,今年已是十甘初,昨日搬去了暖犀阁,竟然还觉着热呢。要是从此好了起来,不叫家里人挂心,那就好了。其实我最担忧我若是嫁过去身体不好,岂不是害了人?”

    娥妈妈看着她瘦得尖尖的下巴,一阵心疼:“您多虑了,哪能呢?您这么讨人喜欢,怎会害了人?”

    薛亦青抿嘴一笑,不再说话。

    二人走出大殿,薛亦青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脸上的神情顿时飞扬起来:“这样的好天气,真是不错。”

    无涯笑道:“正是呢,薛小姐挑的好日子,想必三请租师爷的心情也会好许多,您的祝祷他们一准全允了!”

    薛亦青听得好笑,回头看无涯笑得无比谄媚的样子,想到明菲说天庆观常常为贫苦百姓义诊施药,索性笑道:“娥妈妈,捐一百两香油钱。”

    无涯笑得如同一朵喇叭花。

    “青妹妹,你们已经来了啊?死无涯,又在哄人掏银子。”扮作翩翩公子的萧慈带着上个小厮慢慢走过来。

    “萧姐姐,你这样子真好看。”薛亦青次看到有人女扮男装,看得眼睛都直了,见萧慈举手投足间丝毫不不见寻常女儿的忸怩之态,可见是常常这样打扮的,心里眼里满满都是羡慕。

    萧慈潇洒地朝她抱了抱拳,哈哈一笑:“你表嫂在后面?我给她带了图纸来。”

    薛亦青快步跟上,兴奋地道:“是,我表哥也一同来了。他们正陪道长说话。”

    走进后院,只见清虚独自一人坐在一片残菊中,手里拿着一卷书,眼神却是落在一朵半数已经干枯的白菊上,蹙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也不和他打招呼,拉着薛亦青的手朝宋道士的屋子走去,廊下的小道童朝二人行礼问候,清虚听到声响方回过头来。

    两道目光相碰,又快速分开。清虚起身笑道:“许久不见你。你打扮成这个样子,是又要出远门吗?”

    萧慈挑挑眉:“是。”

    清虚踌躇片刻,道:“是要去哪里?己经入冬了,天气会越来越糟糕。”

    萧慈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我爹要我回去过年。我家里就是我一个,再糟糕也要去。”

    薛亦青黑白分明的眸子在二人身上扫来扫去,唇边漾起一个调皮的笑容,偷偷捏了捏萧慈的手指,招呼娥妈妈:“我们先进去。”

    萧慈被她一捏,原本平静自然的脸上不受控制地浮起一丝红晕,撇了撇脸,准备迅速结束这次对帮:“我要进去了,龚大奶奶还等着我给她看图纸呢。”

    清虚点点头,把目光收了回去。

    萧慈有些失望,重重甩了甩头,大步进了屋。

    清虚立在外间,听她自信沉稳地回答龚远和的话:“你放心,这图纸画得什么样,做出来就是什么样。只会比这个更好看……当然,独一无二,不会再给别人做同样的,价格肯定要高点,不过难得大家兴趣相投,我只按普通价算,够付工匠的钱就行。想,行,年前一定做好。”

    他侧过脸,透过半开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明菲与龚选和凑在一起,指着那图纸低声说话。男人眉眼飞扬,女人浅笑吟吟,二人并没有过多的动作,只偶尔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能看出许多……

    他捏了捏掌心那放小小的耳钉,抬头望了望天,长出一口气,微微一笑,转身走到一棵冬青树旁,折下一枝树枝,走到那棵已经枯黄了的白菊旁蹲下,拿了树枝细细的挖菊花旁边的泥土。

    他挖得很慢,很细致,仿佛匠人在雕刻一般。廊下的小道童看见,好奇地问:“道长,您挖什么?”

    清虚头也不抬,低声道:“我挖一个虫来做药呢。”

    小道童来了兴趣:“什么虫啊?我给您送花锄来?”

    清虚摇头:“不用。”

    小道童看出他不想被打扰,虽然好奇,却不敢过去。

    良久,那个坑挖了尺余深,他将手缓缓张开,一道璀璨的金光随着他的动作落入深坑,他唇边露出一丝微笑,慢慢地将土填了回去,然后使劲踩死,就这样吧。

    “徒儿,替我送送他们。”宋道士在屋里不要命的喊。

    “是!”清虚无奈地摇摇头,这个不顾形象的老头子,半点观主的样子都没有。

    “过两日我给你下帖子,去我家里玩。”明菲郑重地邀请萧慈,萧慈笑道:“以后再说吧,家里来了信,要催我回去。马上就要走。”

    “这么急?”明菲皱起眉头,敏感地觉得萧慈家里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却因为彼此之间不是太熟,人家不肯说,她也不好相问。

    萧慈点点头:“家里有点事。”

    “你一路保重。”

    “萧姐姐,一路平安,办完事早点回来,明年春天去抚鸣我我玩儿。”薛亦青瞟了站在一旁静静听二人说话的清虚一眼,悄悄拉了拉明菲,丢了个眼风,示意她别耽搁别人。明菲会意,笑道:“那我们先走了?就不耽搁你了。”

    萧慈道:“我们一起出去。”

    清虚咳了一声:“我欠你的药钱……”

    萧慈淡淡池道:“不要你还了!捐给灾民亦是在替我家人积德。先前不过是同你开玩笑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行!我不还了。不过,我这里没几样药材了,明年春天,你可不可以替我带来?”

    “可以,我会吩咐来水城府的管事替你捎来。你要什么?写个单子给我吧。这些是要钱的,给你最低价。”公事公办的口吻。

    “你可不可以亲自送来?”

    萧慈抬眼认真地打量着面前年轻的道士:“你要我专门替你送药来?按规矩,你要的不是什么贵重药材,用不着我亲自送,再说,你也给不起那个价。”

    “我给得起!”狐狸眼闪过一丝羞怯和紧张,“要是药太重,你拿不动,我半途去接你?”

    萧慈不置可否,“我先走了。”

    清虚送她到大门口:“你路上小心。”

    薛亦青趴在明菲的肩膀上和她咬耳朵:“道士可以成亲吗?”

    明菲笑道:“不做道士就可以啊。”

    “这样啊?”薛亦青嘿嘿一笑,歪头沉思。

    马车突然停下,少顷,龚远和打马到窗外道:“陈家使人来寻我,我去一趟,你们先回去。”

    “知道了。”联想到前些日子跑了的梅子,明菲有些忐忑。沉思间,很快到了家。

    “奶奶回来了?”金簪见明菲进来,忙放下手里打了一半的络子,起身接过她的披风挂好,又倒了一杯热茶递上:“奴婢见着孙观主了,她先前听说朱脓是吃了她的符水才生的病,脸都绿了。却也没说什么,只听奶奶放心,她自会救治二夫人,还要替二夫人找出病因来,从此不再犯病。接下来怎么做?”

    明菲看着茶杯上氤氲的雾气,轻轻道:“不做什么,只要等着就行了。”如果不出所料,大概在郭家上门之前,就会有动静。

    果然,傍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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