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询问,却被后面接踵而来的新鬼冲到了前面。

    女人一时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她不知道自己坠落了多久,挣扎了多久,又灰心了多久。终于,她见到了一线久违的光明,而此时此刻,她已经转世为人,带着前世所有的记忆,发出了新生命的第一声啼哭。

    接下来的几千年里,莫愁就是这样过来的。

    她体验了形形色色的人生,投过自己都数不过来的胎,可灵魂无论如何都无法被忘川水洗涤,一世接一世的记忆堆积在脑袋里。

    渐渐地看惯了人世浮沉与生死离别的她不再纠结自己为什么如此与众不同了,近来的几世更是超然豁达,动不动就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出去骗吃骗喝,毕竟吃饱了活着,才算真的活着。

    不过对于这种无止尽的人生路,她不是没有怨言的。最诡异的地方在于,每一世她都会在十六岁那年开始停止生长,一直保持着少年的姿态,直到六十岁那年的生日,鬼差准时报到,一日都不会差错,重新开始一段新的轮回。

    因为一辈子都保持着二八年华的样貌,她被当成果妖怪被村民用火烧,被当成过邪祟给扭送到庙里赎罪,可她寿数就是六十年,无论收到什么样的折磨,不到六十年,早一天都死不了。

    可不死,不代表不疼,不病,不伤。很多世莫愁受尽迫害而致残,拖着残躯的身体苟延残喘着,一日挨着一日,等待六十岁,死神的降临。

    为了能活得好一点,她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就离开原来的生存环境,编造一段离奇的身世重新新的生活,然后没多久又要装死离开。

    她做过歌女,做过富家儿媳,进宫当过宫女,要过饭,也装过道姑……为了活着,她什么都做过,长久以来莫愁最能体会什么叫疲于奔命,什么叫委曲求全。

    经过千百年的重复轮回,她明白了一个道理,皮囊易逝,灵魂常在,所以她很少修炼身体本身的技能,因为过六十年就要换新的了,又要重新学。

    她把所有的睛力都放在学习那些佶屈聱牙的古人文章和关键时刻能救命的阵法符咒上。这也就是这一世的莫愁为什么能引天雷劈恶鬼,却肉体凡胎毫无一点道行。

    唯一能在她无限变换的躯体中永久保留的,就是手心一条青色的蛇形胎记,和无毒不侵的体质。第哪怕像大战三姨娘那晚,一点头发烧成的灰,都足够让这些毒物抱头乱窜。

    她那么羡慕别人可以每一世结束就了断一段尘缘,再投胎就能重新开始新的旅程。所以当莫愁知道三姨娘是为了练就上古邪术,自杀将身体化为五毒卵巢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愤怒。

    他们轻而易举就能拥有的,却不知道珍惜。自己梦寐以求的,却永远得不到。

    千百年来,不是没遇到过知己,不是没遇到过可以倾心托付的人,可那些愿意倾尽所有去保护这个可怜女孩的人,那些愿意与之共享人生悲苦的人,都不得不去承受世俗巨大的压力,终其一生活得都格外凄苦。

    所以她也不再吐露心声,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敏感而脆弱的心,反正千百年来已经总结出一套自我生存之道,何必再去惊扰别人本该平凡而幸福的人生呢?

    一别经年,转世而来的珵美,也就是如今的莫愁,已是作为养女的身份再度出现在这已然落败的宅院里。物是人非,莫愁决定,就让珵美化那皎洁的白月光吧,今生都不必与裘如玉道明原委了。

    第7章 美妖

    “你说这些,那老头能听得懂么?”轻飘飘的声音从脑后传来,既突然又瘆人,莫愁后脊骨一凉,吓得一哆嗦。

    莫愁心想,“我不找你,你还自己送上门来?”

    那日的八卦幻境,就是这桂花树织就的,白白害得莫愁弄伤了一条大腿。

    她抄起杵在墙角的一把铁锹,一锹直指桂花树树根,力度不大,但目标明确。

    这古树合抱,当是有年头了,根茎一定非常发达,莫愁这小身板想把它刨出来显然是不现实的,她就是做做姿态。

    果然,一股巨大而无形的力量按住了莫愁手里的铁锹,任她怎么使劲都动弹不得,莫愁也不慌张,从怀里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符咒,念动咒语,向身旁的一片空虚抛去。

    符咒落地,一阵风吹来就被刮走了,留下一脸尴尬的莫愁愣在原地,完了,没装明白,丢人了。

    树上传来男人哈哈大笑的声音,半晌才觉得笑得透不过气来,呼哧带喘地嘲笑道,“我当是哪来的得道高人呢,闹了半天还没开天眼!”

    莫愁没来由受了这份辱,全身的血都冲上了脑袋,白皙的小脸憋得通红。她嘴里呢喃,左手持手印,右手碾符咒,一道微光入眼,两重世界模糊地交织在一起。莫愁闭眼狠狠地甩了甩脑袋,这才清晰地开了天眼。

    莫愁手指树梢,正欲张口就骂,可抬眸一瞬就被吸了魂魄一般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她眼见着树梢最细的一根枝丫上,施施然侧卧着一个黄衣少年,应当是这桂树的睛魂。月光微微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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