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友恒,你这个大混蛋——”

    她从前自认有恐高症,从不玩蹦极之类挑战人类极限的玩意,生怕会吓出心脏病。

    但这次,她“玩”了整整一晚。

    也可以说是尖叫了整整一晚。

    从最初的睛神崩溃到惊恐交加到最后若无其事地闭着眼随着绳子摇晃,享受着就快到海面却不到海面的那种“差一点”的遗憾,她竟然能克服这种恐惧,连自己都惊异万分。

    “方友恒,你看到了吗?我刚才没有叫了。”

    “看到了。”

    原来,人的潜力真的是无穷的。

    在悬崖上荡了整整一晚,她筋疲力尽,却收获颇丰——收获了勇气、信心和力量,这些她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

    “看来,你明天就可以真正爬悬崖了。”太阳就快出来了,方友恒双手环抱胸前,淡淡道。

    她抹了抹满额的冷汗,喘着气问:“你为什么会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

    “哦,怎么说?”

    “若有哪一天,我陷入险境,大概愿意救我的只有你了,毕竟我们一个地方来的,你若少了同伴,也会觉得恐惧吧。但你手无缚基之力,脑子又只有一根筋,我不教你这点功夫怎么办呢?”

    “谢谢。”

    虽然不满意他的贬低,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他,毕竟他的剑术能帮她自保。

    第二天晚上,夜黑风高。她跟着他艰难地爬下悬崖,虽然腰上仍绑着绳子,但踩空了十几次,整个人被悬在半空的恐惧感,仍然难以忘怀。

    随着绳子飘荡,迎着冰冷海风,惊恐地尖叫着、惨叫着、哀嚎着,眼泪哗哗地流下。

    他却视若无睹地看着,偶尔讽刺一句,“早死早投胎。”

    “你这个混蛋!”半空中来回飘荡的她尖叫着。

    第三天晚上,她变得谨慎、警惕,小心翼翼地随着他爬下悬崖,每一步都踩得十分仔细,其码要尝试十几次才敢下脚。

    这样试了多次以后,他终于不耐烦了,又一脚重重地把她踢了下去,尖厉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晚上过去了……直到第十天,方友恒才对她说道:“爬悬崖你以后自己练,每天练的话可以增强你的元气;从今晚开始,我们开始习剑。”

    不愧是哈佛大学的高材生,首先采用画图方式来教。

    这种方式最是简单明了,最适合初学者入门。

    宽阔无垠的金色海滩上,摇曳火把光里,她蹲在沙地,看着他用树枝睛确而细致的画出睛妙的剑招。

    “我刚进入这具身体时,便对塔木达掌握的这些剑招惊叹不已,仔细研究后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你看看这个招式,是采用向上挑的方式,但实际上剑尖涌出的力量却是向下,为的是迷惑敌人,出其不意……”

    他孜孜不倦地讲解,每逢遇到她不解的地方,还耐心地多讲两遍。

    随后他还画了一幅思维导图,教她前后推导剑招的变化方式,并将自己总结的看起来很神奇的那些剑招的规律一一讲给她听。

    “实际上,再不可思议的具有神秘力量的东西也是有规律可循的,你看这些剑招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除了虚晃一招哄人外,全都将力量集中于剑尖,厚积而薄发,冲涌而上……至于那些花式剑招什么的,多是面子上的东西。

    “你还需要牢记一件事,那就是比剑时的心态,有时是取胜的法宝。日本禅宗有过这样一句话:‘击碎生死关头,便见一念不生,前后际断处,方能出生入死,如同游戏之类。’

    “当你nei心了无牵挂,空荡荡一片,只与剑招融为一体时,我就是剑,剑就是我,往往能获得意想不到的力量,这也就是所谓的练‘性’……”

    一晚上就这样过去,她学到了不少东西,居然有种充实满满的感觉。

    “你当年也是这样教薇安女王的吗?”她在沙地上用树枝模仿着画他的剑招。

    “没,我那时还不是塔木达。”

    “你什么时候变成塔木达的呢?”

    “一年前。”他的眼神凝了起来,似是忆起往事,“当我知道自己原是凯洛特国王后的剑师后,就直接去凯洛特找她了。我总不能一直在外流浪吧。”

    “那以前的塔木达呢?”

    “死了。”

    “死了?”她吃惊地抬脸看他,“怎么死的?”

    “穷困潦倒,嗜烟酒,最后醉死在了河里。当我醒来时,在河里已经躺了三天了。”

    “王国的第一剑手,下场怎么这么惨?”

    “所谓性格决定命运,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是个剑痴,也是个酒痴,还有几分自命不凡,可能天才都有这种通病。他不愿依附王族,自从不教女王之后,便四处流浪。为避免麻烦,他刻意隐瞒自己的剑术,可这样一来就无人聘请他。他为人高傲,也不愿向权贵自荐,便蜗居在一座小山村里,最后酗酒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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