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临其境(hp)第28部分阅读
龄差距的确不小，赵临对着他的时候亦无半分小女儿之态，所以俞沐风一直一来只是将她视做一个颇有趣的小朋友而已，并无他想。
他觉得门主对他和赵临之间的交情肯定会有些不快，但这毕竟只是君子之交，齐缕不会忍心就为了区区这种事情把人心的险恶完全揭露在赵临面前，因此最多不过略略劝说罢了。但赵临是个有主见的孩子，看起来又似乎颇欣赏他，必然不会仅仅因此便和他断了往来。细水长流，他不求能立竿见影地看到效果，但只要徐徐图之，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难保哪天没有用到他们之间这份交情的时候。但俞沐风没有想到的，却是门主会对这件事反应如此之大。非但立刻要送赵临离开，还不许他们再见面，甚至连传递物品也被禁止了。
俞沐风自觉行事一向极有分寸，绝没有做过太过分地越过齐缕底线之事。如果问题不是出在他身上，那么难道说，是赵临……
俞沐风以前是从未往那方面想过，倒也罢了。此时乍然回过味来，心中猛地生起一道异样感觉。
——可她往日的确从未显露此意啊！
俞沐风怅然回到自己房中，坐在窗边。他年少成名，样貌又颇出众，倾心于他的师姐妹也自不少，但他却从未有片刻动心过。可是，她们又怎么能和出身高贵的赵临比呢？
——如果我早知道她、早知道她……如果我——
如果早知道会如何，俞沐风并没有想清楚，但他孤零零地斜靠在窗前的形容却显得愈发失魂落魄了。这一幕自然落到了有心人眼中，立刻便被传报给了齐缕夫妇。这令他们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齐缕固然是勃然大怒，赵听水却心软了。她去看过女儿一次，回来忍不住落泪。
”要不，就依了女儿吧？”她心疼地对丈夫说，”看那小脸儿瘦的，下巴都出来了。”——这才两天！心理作用吧夫人——”我看沐风这孩子不错！虽然年龄是大了点儿——不过咱们修道之人，寿命本就比普通人长。区区二十二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如果你是担心二伯——我想，只要你略施手段，也不是没有可能把他从他师父那儿笼络过来的。”
”哼，”齐缕板着脸冷笑说，”若真那么容易，那他便是那种不忠不孝不义之人！临临当真跟了他，岂有幸福可言？此事我心意已决，不必多说！”另外还有个理由，他没说出来，是他觉得俞沐风大大影响了他和女儿之间的关系。
赵临和他们一家本来就聚少离多，齐缕爱女之心发作，每每都忘记他们决定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赵临自己好，于是心中常怀nei疚，总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生在这样的一个家中，也不会亏欠女儿至此。所以赵临每次回来，即使他在忙，也会尽量抽时间和她在一起，培养父女之情，免得最后大家疏远了。
而赵临也一直很听话，对那么小就不能留在父母身边毫无怨言，懂事得令人心痛。
却不曾想，这次她居然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小子，这几天连对着他的时候也有些淡淡的了。
齐缕作为一个父亲的醋意难以按捺，虽然一直在心里劝慰自己说”女大不中留，此乃人之常情”，可对着这个”破坏了他们父女感情”的小子——不管他是不是齐二伯的弟子——也是绝对喜欢不起来的。
齐缕原来觉得那些天天凑到赵临身边的年轻人个个面目可憎，但现在跟俞沐风一比，他开始宁可女儿喜欢的是他们中的一个了。
——无论是谁也好，只要不是那个俞沐风！
齐缕很快就欣慰地发现，和他朝夕相处、举案齐眉的妻子果然和他心有灵犀。
赵临拖着行李进安检之前，赵听水忽然拉住她，心疼地说：”好孩子，在那边找个人照顾你吧。这次，无论他是谁，爸爸妈妈都支持你！”齐缕听在耳中，只觉甚合心意，于是只是咳嗽一声，摸摸胡子，却没有出声反对。
赵临却显得兴趣不大的样子。
”不必了吧。到时候你们随便给我安排一个吧。反正我肯定是喜欢年长点的男子的，你们肯定又不同意。”她故意说。
齐缕一听，便一瞪眼道：”年长太多可不行……”
赵听水狠狠掐了他一下。
”行！怎么不行？只要人品好，女儿喜欢……况且年长也有年长的好处啊，知道疼人。”
赵临要赶紧低下头，才能掩饰住眼中猛然涌出的狂喜。
……
送走女儿之后，齐缕好几天睡不着觉。
他觉得赵临喜欢年纪大的男人这种心理，是病，得治。
但是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好直接找个心理医生上山，跟人家讨论他女儿如何如何。否则的话，虽然有医患保密原则，可他周围无孔不入的人多了，难保消息不会外露。
所以他就特意抽出两天，乔装打扮，暗中下山，找了家最大的医院，在心理科挂了号。
”医生，小女……有些不妥。我想来咨询些问题。”齐缕满面愁容地在头发花白的医生对面坐了下来。
”您女儿多大啦？”
”16。”
”呦，看不出来，小伙子结婚挺早的啊。是亲生的吗？”
”……是。我只是看着显年轻而已。”齐缕叹了口气。为了掩人耳目，同时也是为了不引人注意，这次下山，他把自己留了三十多年的一把美髯都忍痛剃掉了——没办法，谁叫这种”胡型”最近已经不流行了呢？——又因为他长年修炼，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起码年轻了二十岁。无怪乎这位医生感到很惊讶了。
”您刚说您女儿怎么了？逃学？打架？混酒吧？网恋？吸毒？”他随口把青春期少女可能会做的傻事罗列了一番。一般瞒着子女自己来咨询的家长，都是因为这些问题。
”……都不是。”齐缕的心情更沉重了。多好的女儿啊，一点坏毛病都没有，多乖啊，怎么就……
医生感到有点兴趣了。难道这次来的居然真是个睛分的？
”那请您描述一下她的症状。”
”……”齐缕觉得难以启齿。
”不好描述？歇斯底里？自闭？还是经常情绪低落？”医生带着几分同情开始提示。
”她……”齐缕为了不让医生继续拿看”睛神病患者的家属”的眼光看他，咬了咬牙终于说，”她思慕年长男人。”
医生继续望着他，茫然等下文。
齐缕和他无语对视半晌，对他的无动于衷感到很不可思议，但却没办法，只好详细解释说：”她最近喜欢的那个小子，居然比她大22岁！22岁啊！”
医生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像是在问”就这？”但却忍住了没说出来。他看了齐缕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说：”也是。到时候你们翁婿俩一起走在街上，人家看着都道是兄弟，结果忽然一小姑娘跑过来，管一个叫爸爸，一个叫老公，那能不闹心么。”
齐缕忽然之间觉得自己高价买的专家门诊号有点不大靠谱。
”我……并非此意。我是说……小女为何会……”
”典型的恋父情结么，童年时期缺乏父爱的孩子都这样。”医生不在意地打断他，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笑着端起茶，一边喝，一边已经打算要送客了。
齐缕沉默了。想到女儿小小年纪就离开家，而他又一直忙于门中事务和修炼，确实对她关心不够。想到这里，他更nei疚难过了。
第六章 又见剧情之力
”请先生这就开个方子，医治小女这病。”齐缕沉痛地说。
这回老医生看齐缕的眼光变成看”睛神病患者本人”的了。
”病？谁告诉你恋父情结是病了？还开方子，我看你才真的有病吧。”
齐缕一生尊贵，从来没有人曾这样对他说话，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怔住了。
”得了，得了。”医生把他的发呆误解成一个正在吃女儿的男朋友的醋的父亲的正常反应，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我也有个女儿，也算是过来人吧！有些经验之谈希望你能听听。这女儿大了，喜欢别的男人吧，那是正常的。虽然有时候很想把那个把我辛辛苦苦养大成|人的宝贝女儿拐走了的臭小子揪住领口狠狠揍一顿……哎，不过那也只能想想，对不对？自古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哎！”
医生惆怅地叹了口气，45度忧郁望天，半晌，把还在看着他发愣的齐缕扶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说：”回去吧，小伙子！看开点，会习惯的。不过，你女儿才16岁就早恋，这不太好。啊，是该好好说说她！”不过看看这位年轻的父亲——哎，上梁不正下梁歪，家学渊源，也怪不得人家女儿不学好。
齐缕被一个不见得比他年龄大的人叫了半天”小伙子”，带着”女儿的问题无药可医，以后难免会找个老头——而这归根结底都是他的错！”的认知，郁闷地回了山。
除了赵听水突然之间对他似乎又恢复了新婚时期的热情之外，齐缕觉得自己在这次下山的微服求医之行中没有得到任何益处。
——可惜赵临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否则的话，她一定会齐备三牲六礼去谢那位医生的。
不过现在，她有更在意的事要去关心。
一到英国，赵临立刻就去找到奉命留在蜘蛛尾巷附近监视斯nei普家大门的汤姆和杰瑞，问他们这段时间情况如何。
由于不想让家人知道她对教授的过度在意，她并没有让这两人在暑假期间给她传递任何消息，而是吩咐他们自己见机行事。
在得知纳西莎和贝拉特里克斯果然再没有来找过斯nei普之后，赵临放心了，让汤姆和杰瑞自去休息，换玛丽和苏留在他们租住的小屋中通过麻瓜的微型摄像头继续监视。
”我在凤凰社里，不会有危险的。”她对辛苦了一个暑假的两位侍卫说。回英国之前，她就接到了哈利的邀请，让她如果能提前回来的话，最好到小天狼星家一聚。罗恩一家和赫敏整个暑假都呆在那里。
可汤姆和杰瑞不肯让她处于无人保护的状态下，坚持不肯听她的话，自去放松，而是代替了玛丽和苏的位子，继续留在她身边保护。
赵临劝了几句，见他们心意已决，只好算了。
只是她自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凤凰社总部之后，就不再轻易出门，也算是给他们减轻了点工作量吧。
哈利在秋.张遇害之后，睛神着实萎靡了好一阵子。学期刚结束的时候，他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一时也没顾及到外界之事，可现在经过一个多月的沉淀，他慢慢地回想起包括赵临在nei的他所有的朋友们都曾出言反对过他和秋.张。
——秋.张是因为被伏地魔知道了是他的女朋友才遇害的，如果他能早一点听从朋友的劝告，不和她交往的话，那她也就不会死了……
虽然哈利这种想法一说出口，就被罗恩和赫敏打断了，然后找各种借口帮他开脱。但他还是禁不住一直要这么想。
因为秋.张的死，哈利除了怨恨伏地魔和食死徒之外，还怨恨过邓布利多没有早点告诉他事实真相，怨恨过斯nei普没有好好教他大脑封闭术，唯独在面对明知等在前方的是危险和陷阱，却依然义无反顾地陪他冒险的赫敏、罗恩、纳威、金妮和卢娜，以及多次提醒他不要相信梦境，一直尽心尽力地代替斯nei普教他大脑封闭术，并及时把消息传递给凤凰社的赵临怨恨不起来。甚至，在面对这些朋友们的时候，哈利心中会不由自主地悔恨nei疚。
如果他没有那么冲动，带着几位未成年的同学直奔伏地魔的圈套，而是把事情都留给凤凰社更有能力的成年巫师们，而不是让他们投鼠忌器的话，或许秋.张早就被安全地解救出来了。
现在唯有庆幸他的冒失没有让更多的朋友送命，这都多亏了赵临，让凤凰社的成员们以及邓布利多能够在第一时间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及时赶到，在伏地魔和食死徒手中救了他们。
赵临和罗恩、赫敏一样，看出了哈利现在正陷在所谓”幸存者的nei疚”之中不可自拔，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好，唯有尽量小心翼翼地避免提及秋.张，以防再度勾起他的伤心事。
好在哈利没有一味沉湎于悲痛，而是找了个他们四人独处的机会，把那个关于伏地魔和他的预言的nei容以及邓布利多打算下个学期单独给他上课的事都给赵临说了一遍。
罗恩和赫敏显然是已经听说过了，因此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赵临要竭力伪装才能让自己看起来与他们的表情不同。
”邓布利多肯定会教你很多不错的魔法！”赵临违心地说，”真可惜我们不能学——我是说，为什么你到时候不问问邓布利多，让他允许你把他教你的那些也转授给我们呢？以后我们一起和伏地魔作战的时候，一定也能用得到。”
哈利虽然觉得跟赫敏和罗恩比起来，赵临的反应显得太镇定了些，不过这也改变不了他再次被深深感动了的事实——迄今为止，罗恩、赫敏和赵临都在获悉预言的真相之后，都没有把他当成异类或危险分子，远远地躲开，而是都在第一时间分别表示出了对他的毫不犹豫的支持、安慰和鼓励，并打算与他并肩作战，与伏地魔抗争到底。他觉得这价值是他无法用语言向他们表达的。哈利感到全身暖融融的，而且这暖意跟阳光毫无关系，堵在他胸口的那块东西似乎正在渐渐融化。
”对了，”说到这里，赵临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哈利，你上次见到邓布利多的时候，他……还好吗？”
”什么？”哈利疑惑地看着她，”应该……还好吧？怎么了？”
”哦，没事，”赵临连忙说，”就是问问……”虽然她已经提前把剧情透露给邓布利多了，可还是要亲耳听到他安全无恙的消息才能放心。
可她才刚松了口气，就听到哈利担心地嘟囔说：”就是他的手好像受了伤，黑乎乎的，不知道……”
”什么？！”赵临失声尖叫起来。哈利、赫敏和罗恩都被她吓了一跳。
”怎么啦？”赫敏惊慌地问。
这个时候，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韦斯莱夫人紧张的脸出现在门外。
”出什么事了，孩子们？我刚才听到有人在尖叫……”
”没事、没事。”哈利赶忙说。邓布利多交代过，不能把这件事让除了他们四个人外的其他任何人知道，因此他并不想告诉韦斯莱夫人他们刚才正在谈论什么。
”真的没事吗？”韦斯莱夫人疑惑的眼神落到赵临脸上，忧心忡忡地问，”临，你怎么啦？脸色那么差。”
哈利、赫敏和罗恩这才发现赵临的脸色几乎在一瞬间苍白得像只鬼魂，双唇微微颤抖，眼中是既悲痛又愤怒的神色。
他们都惊讶地望着他。
哈利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们都知道，赵临是听到邓布利多的手受伤的消息之后才变成这样的，难道说……
”你……你又看到了？”罗恩微微背过身，在他妈妈看不到的角度用嘴角悄悄地问赵临说。
”我……我没事。”赵临勉强压下心头翻腾的激烈情绪，”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想，我想去找斯nei普教授。对，现在就要去！”
——她花了整整五年时间，终于慢慢让斯nei普的心里有了自己；然后又使尽手段，把来自自己家庭的可能会有的阻力也消弭于无形。她还亲手毁掉了伏地魔的两个魂器，并在邓布利多出发寻找第三个之前，冒着暴露她最大的秘密的危险特意跑去警告他。她本来以为，邓布利多一定能在她的提醒下扫除拦在他们面前的一切障碍，而接下去等着他们的将会是水到渠成的幸福未来。从中国来英国的飞机上，她的心情前所未有地愉悦。
哪曾想到，即使有她的提醒，邓布利多还是戴上了那枚戒指！
——也就是说，斯nei普还是得忍受亲手杀死他最尊敬的恩人和导师的心理重担，还是得背负着骂名在伏地魔身边忍辱负重，还是会被伏地魔误认为是长老魔杖新的主人而……
——不！
赵临完全不能接受这个消息，现在她的心被对邓布利多的怨恨充得满满的。如果老校长此刻正站在她面前，她肯定会做出比将他踩在地上狠狠揍一顿更激烈的事来的！
可是此刻，在她的心脏忽然为了某个人注定要遭受的痛苦折磨和凄惨结局而无比痛楚的时候，她最想做的却并不是这个——
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强烈地想见到教授，立刻，马上！再也不想管那个”先晾他几天再说”的计划了。
第七章 争辩
邓布利多穿戴好睡衣睡帽，坐在壁炉前的一张柔软的扶手椅上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睡前蜂蜜柠檬茶，满足地叹了口气。
夏天仍未过去，邓布利多最近却已经时时感到有些寒冷了。虽然斯nei普帮他把回魂石带给他的黑魔法伤害暂时遏制在了一只手中，可他却依旧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一点地流逝，无法挽回。
所以他现在其实是在神志清醒地享受他生命中最后的时光。
这种感觉很奇妙。
邓布利多长长的一生，经历过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曲折和起伏。他”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做了很多事，虽然手段可能并不太符合他白巫师的身份，但他却坚信自己一直是在最正确的路上前进着。
这一生，虽然也有不少遗憾，但却只有一件事真正让他后悔。
那就是阿利安娜的死。
他几乎花了一个世纪的时间为他年轻时犯下的错误忏悔，而且这份愧疚不但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变淡，反而愈加强烈。
——只要有一丝可能，哪怕只有一线希望，能让阿利安娜活过来——就算是自己死了，又有何足惜呢？
这就是为什么他在已经事先得到警告的情况下，还是没能抵抗住魂器回魂石的诱惑，戴上了那枚戒指。
然而，在从斯nei普口中确定了自己的大概死期之后，邓布利多心中却丝毫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倒像是忽然放下千斤重担似的——他已经活得够久了的，死亡对他来说不再可怕，而就像是疲惫的旅人在经历过难以描述的艰难的长途跋涉之后，终于看到了前方的终点，终于能够得到彻底的休息了。
虽然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但是要做的事情却不少，哈利也没有完成他的全部训练。可是好在他有斯nei普这个意志坚定又力量强大的可靠助力，西弗勒斯会在他死后依旧忠实地执行他的计划，保证哈利能够最终完成他命中注定的使命。
为了这个，邓布利多不惜用自己的死亡为斯nei普铺垫赢得伏地魔全部信任的最后一块垫脚石。
只是，这就要更加地委屈他这个忍辱负重了十几年的学生了。好在，如果事情照他的安排顺利进行的话，斯nei普会在他之后成为长老魔杖的主人。只有真正得到过这根传奇的魔杖的巫师才能发现，它令人难以想象地固执和任性，绝对不会用它的力量伤害它真正的主人。如果伏地魔真的会如他所料那样，因为害怕自己的魔杖和哈利的魔杖之间的联系而夺取这根在传说中威力强大的长老魔杖的话，斯nei普会因受到实际上奉他为主的长老魔杖的保护而大大增加幸存的几率。这可能是这位临死之前终于良心发现的老人最后仅能为斯nei普做的了。
至于哈利——他是邓布利多第二个为之感到nei疚的人——这可怜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在被训练着，准备着，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走向必然的死亡。
邓布利多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当伏地魔最终把魔杖指向哈利的时候，会发生些什么。魂器的制作是一种太邪恶的魔法，邓布利多以前对此并没有太多研究。他能够猜到一些，但具体的nei容，却因为少了斯格拉霍恩的那部分真实的记忆而难以描摹。
邓布利多知道自己时间有限，他能为哈利做的只是更加紧对他的训练和诱导，确保这个可怜的孩子能够如他所预期的那样，在最后的时刻来临的时候，从容赴死——他甚至不敢过早地把这件事告诉西弗勒斯！不然以他对莉莉的执念，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而现在，他的计划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
邓布利多决定继续等，等到一个最合适的契机，或者——等斯nei普对莉莉的那种强烈的负疚感和绝望的爱情能够再淡一点、再淡一点的时候，再把这最重要的信息告诉他——自从邓布利多发现斯nei普看着赵临的眼神变得迷茫而矛盾，再不如六年前那样清澈纯粹的时候，老校长就觉得那个时机已经不远了。
说到赵临，她的确是邓布利多从未预料到的变故。一开始，他并不喜欢这一不确定因素。无论是赵临的家庭背景还是她出现在哈利身边的时机，都让邓布利多把她排除在他为小救世主预定的班底之外。
可是之后的事却十分出乎意料地向着他所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
赵临不但没有对小救世主造成不良影响，反而像个真正的格兰芬多所能做到的那样，和他早就看重的赫敏和罗恩一起，成为哈利和凤凰社最坚定的朋友。
虽然她的预言能力令邓布利多一直感觉不太对劲——有时候给他的感觉，简直比特里劳妮的呓语更加像是假的一样——或许这就是占卜学这门他从来不曾了解过的魔法艺术的奇妙之处吧（真相就是这么被轻易地放过的）！可无论是赵临对待和利用这种”能力”的方式、代替斯nei普教导哈利大脑封闭术时的尽心尽力、以及当她发现小天狼星差点真的遇险时那一瞬间的情绪失控，还是她守护神的形态——虽然伏地魔捉住她，利用她的鲜血复活之后，老校长有那么一会儿怀疑过她的凤凰守护神真正的来源——甚至连她曾经表现出的典型的格兰芬多式的冲动和过度直爽，都让邓布利多无法不对她放心。
特别是在亲眼看到齐从云的实力以及他对赵临的在意程度之后，邓布利多已经把她完全放到”可以尽量利用的资源”名单里去了。
邓布利多一边沉思着，一边把杯中的饮料喝完。然后他站起身来，打算上床去了。
可是忽然，他面前的炉火猛地一旺。邓布利多吓了一跳，如果不是他的壁炉早就被他亲自加了一打防护魔法，不会有不速之客来访的话，他都几乎要把魔杖抽出来了。
斯nei普怒气冲冲的脸出现在火焰中。
”邓布利多！”魔药学教授的表情前所未有地音沉，劈头就质问道，”她提醒过你！我以为你事先没有准备，所以才……但她明明告诉过你！为什么还要去碰那个戒指？！”
邓布利多看着他，呆了一瞬，才叹了口气。
”那么说，”邓布利多苦笑道，”我假设你已经和赵小姐见过面了？”
斯nei普哼了一声，没有出言否认。
”不要妄图岔开话题，邓布利多，”他冷冷地说，”告诉我，邓布利多，你是存心想死吗？”斯nei普有一种被愚弄了的愤怒。邓布利多，世界上公认的最伟大的魔法师，怎么能够这种时刻——在伏地魔复活之后、魔法界风雨飘摇的时候——自私地抛下他们，把肩上的重担不负责任地丢给他和哈利，自己去死？！
邓布利多闭上了双眼，有一瞬间斯nei普吃惊地以为他要用双手捂住脸，就像一个普通巫师那样表现出他的脆弱。但是邓布利多才刚动了动那只受伤的手，就痛得脸上的肌肉都抽搐了一下。
邓布利多最终什么也没有做，他睁开眼睛，愧疚地看着斯nei普的眼睛，虚弱地说：”对不起，我……我老了，做了傻事。请原谅我……一个老人……在面临巨大的诱惑时，偶尔的软弱……但是，请相信我，西弗勒斯，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斯nei普并没有因为这种解释而高兴起来，依旧凶狠地瞪着他，漆黑的双眼中燃烧着真正的怒火。
”你究竟在做什么？”他问，”我知道你在进行一些事。但在你已经预先得到提醒，会遇到可怕的危险的时候，为什么不叫上我陪你一起？难道我还得不到你的信任吗，邓布利多？”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柔声说，”你早已得到了我全部的信任，这你是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不把你正在进行的事告诉我，让我帮助你？”
”会有那一天的，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说，”我会把这一切都告诉你，在将来的某一天。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斯nei普既恼怒又不服气，他张开嘴，想要继续争辩，但邓布利多举起他那只健康的手，委婉地表示不愿意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那么，西弗勒斯，你是什么时候从赵小姐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呢？”邓布利多微笑着另起话头。
”今天，就在刚才。”斯nei普皱着眉头，硬邦邦地说。虽然如此，邓布利多仍然敏锐地注意到，一提到赵临，斯nei普的神色就不由自主地缓和了一些。
”哦？那她现在已经离开了？”
”……没有，”斯nei普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自然，”她在楼上，已经睡了……情绪太激动，我给了她一杯无梦药剂。”
第八章 双保险
”哦。”邓布利多半月形眼镜后面的蓝眼睛闪烁着冲斯nei普眨了眨。老校长看起来已经完全从刚才猝不及防下表现出来的软弱中恢复常态了。
斯nei普看着邓布利多唇边又出现了熟悉的微笑，不禁恼羞成怒。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结果都是谁造成的！”他的上唇卷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她如果不是哭得太厉害，我也用不着靠魔药才能让她镇定下来。”
邓布利多这次真的非常意外。
”她……居然哭了？为了我吗？” 他湛蓝色的眼睛里，刚刚重新建立起的伪装动摇了一下，带出一点感动的水光，但却很快又隐没在更多的坚定之中消失不见。
”你以为呢！”斯nei普心烦意乱地说。赵临在下午的时候突然毫无预兆地敲开他的门，一进来就抱着他大哭，一边哭一边恶狠狠地咒骂邓布利多。
斯nei普一开始见到赵临的时候，还有些小别初遇的喜悦，可她的行为却让他意外极了。
他知道赵临对他的心意，还以为这又是她的小花招——想要借机接近他什么的——可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事情很不对劲。
首先，他在记忆中似乎从没有见赵临如此失态过——甚至连哭泣也只有一次，而那是他初次意识到她对他不同寻常的感情，打算疏远她。可即便是在那时，她也只是一个人躲起来，默默地难过，而且在他发现她之后就不再流泪了。
可是这次，她不仅呜咽出声，甚至连身体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一边抽泣，一边语无伦次但却十分激烈地在骂他们可敬的校长、全世界公认的最伟大的巫师——邓布利多。
虽然她骂人的语言十分贫乏，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蠢货”啦、”白痴”啦、”混蛋”啦，中间还夹杂了不少他听不懂，猜测是中文的单词，而且语序混乱不堪，前言不搭后语。可斯nei普还是从她断断续续的诅咒中捕捉到了她的中心思想——这令他从一开始知道她居然也是知情者之一的震惊和不可思议，迅速地化成了和她一样的盛怒。
——邓布利多那只老……老蜜蜂！他怎么敢！他怎么能这么做！
斯nei普没有发觉他居然丝毫没有怀疑地就相信了赵临的话。他从知道邓布利多命不久矣，并答应亲手结果这位给了他”第二次机会”的尊敬的长者的性命之后便一直音沉着的情绪降到了历史新低。
赵临抱得他很紧，全身都在发抖。虽然是在为了邓布利多即将结束的生命而哭泣，可给他的感觉却像是在为了他自己——那种看着他时心疼无比的眼神、稍一推开她便露出的惊惶失措的神情——斯nei普觉得，如果自己不是知道真相（你真的知道么，教授……），恐怕一定会误会她的悲伤其实是冲着他来的。
斯nei普看着痛哭着的赵临，心中对邓布利多的怒火再次攀升。他现在最想做的事，不是研究赵临的”占卜能力”，而是把邓布利多那只弯弯的鼻梁再打断一次！
可他现在不能这么做——起码不能当着赵临的面。
斯nei普想把小姑娘安抚下来，哄她离开，然后他好去找邓布利多算账。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这很难。
甚至有好几次，赵临因为抽泣得太厉害，而几乎喘不过气来。
斯nei普只好回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他从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人，只能在她耳边低声说着谎言。
”邓布利多……不会有事。我已经给他看过。他会好起来的。”
可是赵临根本就不相信他。
”不可能！他会死……呜呜呜……”
无论斯nei普怎么说，赵临都只会重复一句”他一定会死，我看到了。” 这是魔药大师记忆中的唯一一次，小姑娘不信任他——这种经验对斯nei普来说很新奇，而且也绝不愉快。
斯nei普不知道她的信心是来自哪里——或许这就是占卜术的神奇之处？
——但她该死地说得没错。邓布利多一定会死。甚至他连他自己的死法都已经安排好了，而现在很可能都开始构思起他自己的墓志铭了。
斯nei普讽刺地想。
所以最后魔药大师只能保持沉默。然后在发现赵临过于激动的情绪完全没有停歇的迹象的时候，用魔杖悄悄招来一瓶无梦药剂，搀在饮料里半哄半骗地让她喝下了。
然后斯nei普把她抱到自己的床上，替她除去鞋袜，盖好被子，才带着满腔怒火，点燃了壁炉。他要向邓布利多问个明白，他要敲开那颗被蜜糖糊住了的脑袋，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其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这种带有暴力倾向的冲动究竟是源于邓布利多居然敢对他自己的生命视同儿戏的愤怒，还是源于他潜意识中的嫉妒——
——如果这次，要死的人是他西弗勒斯.斯nei普，赵临会不会也像这样悲痛流泪呢？应该会吧？毕竟她……可是，他在赵临心中的地位，或许仍是比不上邓布利多。毕竟她的守护神是只凤凰，而且——即使是他一个多月以前拒绝了她的表白，她也只是稍微沮丧了一下，就放弃了，并且很快恢复了情绪。这甚至让他有那么一会儿怀疑起她对他的感情究竟是不是她所宣称的”爱”。可是，被爱的感觉是那样美妙，斯nei普即使不打算接受，可也完全不想去怀疑它的真实性——临只是非常善解人意而已，仅仅是由于对他的尊重，不想给他造成任何困扰，才懂事地没有继续纠缠。对，没错，一定是这样！
可是，她的守护神为什么是只凤凰？！为什么不是——
斯nei普想起了自己的守护神——是一只牝鹿，圣洁、高贵、温柔、可爱，就跟莉莉的一样……
莉莉……
一想到莉莉，斯nei普就好像给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彻底清醒了。
邓布利多看着斯nei普脸上变幻的表情，陷入沉思。
作为一个活了150年的老人睛，若说邓布利多对赵临的小心思完全没有察觉，那是绝对不会有人相信的。但他并不打算劝说斯nei普接受赵临的感情——虽然在nei心深处，有良心的那一面支持他促成这个经历坎坷的学生抛开过往，追求属于他自己的幸福；可拥护”更伟大的利益”的那一面却认为现在这样就很好，无需任何改变——那就是在斯nei普仍旧活在莉莉的影响中的前提下，放任他对赵临的感情陷入矛盾。
虽然，这无疑会使已经在痛苦的刀尖上行走的斯nei普承受更大的折磨，可是——
他需要斯nei普继续保持着对莉莉的爱和愧疚，这样才能100%安全地确保斯nei普会遵守对他的承诺，帮助哈利完成那命中注定的任务。
可同时，他也需要斯nei普和赵临之间的这种似有似无的暧昧，这样才能把赵临越来越深地拉入他的计划，作为双保险的一环，在将来万一他的计划失败，而斯nei普不幸牺牲之后，能够产生足够的悲痛和复仇的动力，影响她身后的东方势力，把反对黑魔头的大业进行到底。
虽然，赵临对他表现出的深厚感情让他十分感动；虽然，他对这个完全无辜、完全有机会独善其身，但却只是运气不好就被他强行牵扯进来的女孩儿心怀愧疚——
可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他已经牺牲了一切——阿利安娜、盖勒特、西弗勒斯、哈利，现在甚至是他自己……
所以，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他不会在乎多牺牲一个赵临。
壁炉两边的两个人，同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直到忽然之间，从斯nei普那里传来了一阵突兀的响声。
两人似乎像是被惊醒了那样，同时看向斯nei普的背后。
斯nei普客厅里通往楼上的门忽然被撞开了，赵临赤着脚、神情惊惶地跑了进来。她的眼神仍有着未完全睡醒的茫然，四下里惶急地张望着，然后在目光落到斯nei普身上之后，才渐渐安定下来。
”教授。”她定了定神，从方才的噩梦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平时太多次地服用无梦药剂作为闹钟，使得她对这种魔药产生了较大的抗药性。而斯nei普刚才给她服下的剂量明显远远不够。
”教授。”她又叫了他一声，走过来抓住他的手，感受到他传过来的温暖而鲜活的体温，微微露出笑容。
刚才她又梦到了伏地魔用纳吉尼处死斯nei普的画面——就像她曾经在面对摄魂怪、以及在那之后的几次噩梦中所看到的那样——她已经很久没有做那种梦了，可是邓布利多的噩耗让她重温了那种恐惧。
——而现在，她能够从噩梦中挣脱出来，并真实地感觉到教授还好好地活在她的眼前，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可是斯nei普才刚刚因为想到莉莉而心情复杂，赵临抓住他的手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一挣，就把手从赵临掌中用力抽了出来。
赵临怔了怔。她这个时候其实还不能说是完全清醒了，所以只是迷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眼角的余光也因为这个动作而扫到了一旁的壁炉中。
一看到邓布利多带着兴味看着他们俩的脸，赵临马上就跳了起来，瞪圆了眼睛，双眉倒竖，在自己衣袋里一阵乱摸，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斯nei普刚刚才为自己在邓布利多面对小姑娘的触摸反应那么激烈而颇后悔，就发现了她的异常，不由有些惊讶。
”你……在干什么？”
斯nei普一说话，赵临就好像是被提醒了似的，冲到他跟前，把手伸进他的衣兜里面，拿出了他的魔杖。
斯nei普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呆了——他完全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她居然胆敢碰他的魔杖！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她了。
赵临恶狠狠地用斯nei普的魔杖指着火焰中的邓布利多，大声说：”清水如泉！”
——斯nei普这边的火焰被浇熄了，大量的清水打湿了魔药大师家客厅里的地毯；邓布利多那边的老校长变成了老落汤基，一边嘟囔着”现在的孩子真不懂得尊敬老人”，一边悻悻地把自己弄干。
邓布利多如果不是的确毫无保留地信任斯nei普绝不是喜欢夸大其词的人，他一定会认为”赵临为了他而伤心落泪”什么的，最不可信了！
第九章 疏远
壁炉熄灭了，斯nei普看不到邓布利多那边的情况，唯一可以猜到的就是被浇了一头清水的老校长现在的表情肯定很睛彩。
斯nei普盯着他家客厅地毯上的一汪水渍，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他觉得赵临的行为很合他?br 免费电子书下载roushuwu
他觉得门主对他和赵临之间的交情肯定会有些不快，但这毕竟只是君子之交，齐缕不会忍心就为了区区这种事情把人心的险恶完全揭露在赵临面前，因此最多不过略略劝说罢了。但赵临是个有主见的孩子，看起来又似乎颇欣赏他，必然不会仅仅因此便和他断了往来。细水长流，他不求能立竿见影地看到效果，但只要徐徐图之，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难保哪天没有用到他们之间这份交情的时候。但俞沐风没有想到的，却是门主会对这件事反应如此之大。非但立刻要送赵临离开，还不许他们再见面，甚至连传递物品也被禁止了。
俞沐风自觉行事一向极有分寸，绝没有做过太过分地越过齐缕底线之事。如果问题不是出在他身上，那么难道说，是赵临……
俞沐风以前是从未往那方面想过，倒也罢了。此时乍然回过味来，心中猛地生起一道异样感觉。
——可她往日的确从未显露此意啊！
俞沐风怅然回到自己房中，坐在窗边。他年少成名，样貌又颇出众，倾心于他的师姐妹也自不少，但他却从未有片刻动心过。可是，她们又怎么能和出身高贵的赵临比呢？
——如果我早知道她、早知道她……如果我——
如果早知道会如何，俞沐风并没有想清楚，但他孤零零地斜靠在窗前的形容却显得愈发失魂落魄了。这一幕自然落到了有心人眼中，立刻便被传报给了齐缕夫妇。这令他们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齐缕固然是勃然大怒，赵听水却心软了。她去看过女儿一次，回来忍不住落泪。
”要不，就依了女儿吧？”她心疼地对丈夫说，”看那小脸儿瘦的，下巴都出来了。”——这才两天！心理作用吧夫人——”我看沐风这孩子不错！虽然年龄是大了点儿——不过咱们修道之人，寿命本就比普通人长。区区二十二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如果你是担心二伯——我想，只要你略施手段，也不是没有可能把他从他师父那儿笼络过来的。”
”哼，”齐缕板着脸冷笑说，”若真那么容易，那他便是那种不忠不孝不义之人！临临当真跟了他，岂有幸福可言？此事我心意已决，不必多说！”另外还有个理由，他没说出来，是他觉得俞沐风大大影响了他和女儿之间的关系。
赵临和他们一家本来就聚少离多，齐缕爱女之心发作，每每都忘记他们决定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赵临自己好，于是心中常怀nei疚，总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生在这样的一个家中，也不会亏欠女儿至此。所以赵临每次回来，即使他在忙，也会尽量抽时间和她在一起，培养父女之情，免得最后大家疏远了。
而赵临也一直很听话，对那么小就不能留在父母身边毫无怨言，懂事得令人心痛。
却不曾想，这次她居然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小子，这几天连对着他的时候也有些淡淡的了。
齐缕作为一个父亲的醋意难以按捺，虽然一直在心里劝慰自己说”女大不中留，此乃人之常情”，可对着这个”破坏了他们父女感情”的小子——不管他是不是齐二伯的弟子——也是绝对喜欢不起来的。
齐缕原来觉得那些天天凑到赵临身边的年轻人个个面目可憎，但现在跟俞沐风一比，他开始宁可女儿喜欢的是他们中的一个了。
——无论是谁也好，只要不是那个俞沐风！
齐缕很快就欣慰地发现，和他朝夕相处、举案齐眉的妻子果然和他心有灵犀。
赵临拖着行李进安检之前，赵听水忽然拉住她，心疼地说：”好孩子，在那边找个人照顾你吧。这次，无论他是谁，爸爸妈妈都支持你！”齐缕听在耳中，只觉甚合心意，于是只是咳嗽一声，摸摸胡子，却没有出声反对。
赵临却显得兴趣不大的样子。
”不必了吧。到时候你们随便给我安排一个吧。反正我肯定是喜欢年长点的男子的，你们肯定又不同意。”她故意说。
齐缕一听，便一瞪眼道：”年长太多可不行……”
赵听水狠狠掐了他一下。
”行！怎么不行？只要人品好，女儿喜欢……况且年长也有年长的好处啊，知道疼人。”
赵临要赶紧低下头，才能掩饰住眼中猛然涌出的狂喜。
……
送走女儿之后，齐缕好几天睡不着觉。
他觉得赵临喜欢年纪大的男人这种心理，是病，得治。
但是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好直接找个心理医生上山，跟人家讨论他女儿如何如何。否则的话，虽然有医患保密原则，可他周围无孔不入的人多了，难保消息不会外露。
所以他就特意抽出两天，乔装打扮，暗中下山，找了家最大的医院，在心理科挂了号。
”医生，小女……有些不妥。我想来咨询些问题。”齐缕满面愁容地在头发花白的医生对面坐了下来。
”您女儿多大啦？”
”16。”
”呦，看不出来，小伙子结婚挺早的啊。是亲生的吗？”
”……是。我只是看着显年轻而已。”齐缕叹了口气。为了掩人耳目，同时也是为了不引人注意，这次下山，他把自己留了三十多年的一把美髯都忍痛剃掉了——没办法，谁叫这种”胡型”最近已经不流行了呢？——又因为他长年修炼，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起码年轻了二十岁。无怪乎这位医生感到很惊讶了。
”您刚说您女儿怎么了？逃学？打架？混酒吧？网恋？吸毒？”他随口把青春期少女可能会做的傻事罗列了一番。一般瞒着子女自己来咨询的家长，都是因为这些问题。
”……都不是。”齐缕的心情更沉重了。多好的女儿啊，一点坏毛病都没有，多乖啊，怎么就……
医生感到有点兴趣了。难道这次来的居然真是个睛分的？
”那请您描述一下她的症状。”
”……”齐缕觉得难以启齿。
”不好描述？歇斯底里？自闭？还是经常情绪低落？”医生带着几分同情开始提示。
”她……”齐缕为了不让医生继续拿看”睛神病患者的家属”的眼光看他，咬了咬牙终于说，”她思慕年长男人。”
医生继续望着他，茫然等下文。
齐缕和他无语对视半晌，对他的无动于衷感到很不可思议，但却没办法，只好详细解释说：”她最近喜欢的那个小子，居然比她大22岁！22岁啊！”
医生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像是在问”就这？”但却忍住了没说出来。他看了齐缕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说：”也是。到时候你们翁婿俩一起走在街上，人家看着都道是兄弟，结果忽然一小姑娘跑过来，管一个叫爸爸，一个叫老公，那能不闹心么。”
齐缕忽然之间觉得自己高价买的专家门诊号有点不大靠谱。
”我……并非此意。我是说……小女为何会……”
”典型的恋父情结么，童年时期缺乏父爱的孩子都这样。”医生不在意地打断他，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笑着端起茶，一边喝，一边已经打算要送客了。
齐缕沉默了。想到女儿小小年纪就离开家，而他又一直忙于门中事务和修炼，确实对她关心不够。想到这里，他更nei疚难过了。
第六章 又见剧情之力
”请先生这就开个方子，医治小女这病。”齐缕沉痛地说。
这回老医生看齐缕的眼光变成看”睛神病患者本人”的了。
”病？谁告诉你恋父情结是病了？还开方子，我看你才真的有病吧。”
齐缕一生尊贵，从来没有人曾这样对他说话，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怔住了。
”得了，得了。”医生把他的发呆误解成一个正在吃女儿的男朋友的醋的父亲的正常反应，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我也有个女儿，也算是过来人吧！有些经验之谈希望你能听听。这女儿大了，喜欢别的男人吧，那是正常的。虽然有时候很想把那个把我辛辛苦苦养大成|人的宝贝女儿拐走了的臭小子揪住领口狠狠揍一顿……哎，不过那也只能想想，对不对？自古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哎！”
医生惆怅地叹了口气，45度忧郁望天，半晌，把还在看着他发愣的齐缕扶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说：”回去吧，小伙子！看开点，会习惯的。不过，你女儿才16岁就早恋，这不太好。啊，是该好好说说她！”不过看看这位年轻的父亲——哎，上梁不正下梁歪，家学渊源，也怪不得人家女儿不学好。
齐缕被一个不见得比他年龄大的人叫了半天”小伙子”，带着”女儿的问题无药可医，以后难免会找个老头——而这归根结底都是他的错！”的认知，郁闷地回了山。
除了赵听水突然之间对他似乎又恢复了新婚时期的热情之外，齐缕觉得自己在这次下山的微服求医之行中没有得到任何益处。
——可惜赵临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否则的话，她一定会齐备三牲六礼去谢那位医生的。
不过现在，她有更在意的事要去关心。
一到英国，赵临立刻就去找到奉命留在蜘蛛尾巷附近监视斯nei普家大门的汤姆和杰瑞，问他们这段时间情况如何。
由于不想让家人知道她对教授的过度在意，她并没有让这两人在暑假期间给她传递任何消息，而是吩咐他们自己见机行事。
在得知纳西莎和贝拉特里克斯果然再没有来找过斯nei普之后，赵临放心了，让汤姆和杰瑞自去休息，换玛丽和苏留在他们租住的小屋中通过麻瓜的微型摄像头继续监视。
”我在凤凰社里，不会有危险的。”她对辛苦了一个暑假的两位侍卫说。回英国之前，她就接到了哈利的邀请，让她如果能提前回来的话，最好到小天狼星家一聚。罗恩一家和赫敏整个暑假都呆在那里。
可汤姆和杰瑞不肯让她处于无人保护的状态下，坚持不肯听她的话，自去放松，而是代替了玛丽和苏的位子，继续留在她身边保护。
赵临劝了几句，见他们心意已决，只好算了。
只是她自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凤凰社总部之后，就不再轻易出门，也算是给他们减轻了点工作量吧。
哈利在秋.张遇害之后，睛神着实萎靡了好一阵子。学期刚结束的时候，他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一时也没顾及到外界之事，可现在经过一个多月的沉淀，他慢慢地回想起包括赵临在nei的他所有的朋友们都曾出言反对过他和秋.张。
——秋.张是因为被伏地魔知道了是他的女朋友才遇害的，如果他能早一点听从朋友的劝告，不和她交往的话，那她也就不会死了……
虽然哈利这种想法一说出口，就被罗恩和赫敏打断了，然后找各种借口帮他开脱。但他还是禁不住一直要这么想。
因为秋.张的死，哈利除了怨恨伏地魔和食死徒之外，还怨恨过邓布利多没有早点告诉他事实真相，怨恨过斯nei普没有好好教他大脑封闭术，唯独在面对明知等在前方的是危险和陷阱，却依然义无反顾地陪他冒险的赫敏、罗恩、纳威、金妮和卢娜，以及多次提醒他不要相信梦境，一直尽心尽力地代替斯nei普教他大脑封闭术，并及时把消息传递给凤凰社的赵临怨恨不起来。甚至，在面对这些朋友们的时候，哈利心中会不由自主地悔恨nei疚。
如果他没有那么冲动，带着几位未成年的同学直奔伏地魔的圈套，而是把事情都留给凤凰社更有能力的成年巫师们，而不是让他们投鼠忌器的话，或许秋.张早就被安全地解救出来了。
现在唯有庆幸他的冒失没有让更多的朋友送命，这都多亏了赵临，让凤凰社的成员们以及邓布利多能够在第一时间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及时赶到，在伏地魔和食死徒手中救了他们。
赵临和罗恩、赫敏一样，看出了哈利现在正陷在所谓”幸存者的nei疚”之中不可自拔，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好，唯有尽量小心翼翼地避免提及秋.张，以防再度勾起他的伤心事。
好在哈利没有一味沉湎于悲痛，而是找了个他们四人独处的机会，把那个关于伏地魔和他的预言的nei容以及邓布利多打算下个学期单独给他上课的事都给赵临说了一遍。
罗恩和赫敏显然是已经听说过了，因此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赵临要竭力伪装才能让自己看起来与他们的表情不同。
”邓布利多肯定会教你很多不错的魔法！”赵临违心地说，”真可惜我们不能学——我是说，为什么你到时候不问问邓布利多，让他允许你把他教你的那些也转授给我们呢？以后我们一起和伏地魔作战的时候，一定也能用得到。”
哈利虽然觉得跟赫敏和罗恩比起来，赵临的反应显得太镇定了些，不过这也改变不了他再次被深深感动了的事实——迄今为止，罗恩、赫敏和赵临都在获悉预言的真相之后，都没有把他当成异类或危险分子，远远地躲开，而是都在第一时间分别表示出了对他的毫不犹豫的支持、安慰和鼓励，并打算与他并肩作战，与伏地魔抗争到底。他觉得这价值是他无法用语言向他们表达的。哈利感到全身暖融融的，而且这暖意跟阳光毫无关系，堵在他胸口的那块东西似乎正在渐渐融化。
”对了，”说到这里，赵临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哈利，你上次见到邓布利多的时候，他……还好吗？”
”什么？”哈利疑惑地看着她，”应该……还好吧？怎么了？”
”哦，没事，”赵临连忙说，”就是问问……”虽然她已经提前把剧情透露给邓布利多了，可还是要亲耳听到他安全无恙的消息才能放心。
可她才刚松了口气，就听到哈利担心地嘟囔说：”就是他的手好像受了伤，黑乎乎的，不知道……”
”什么？！”赵临失声尖叫起来。哈利、赫敏和罗恩都被她吓了一跳。
”怎么啦？”赫敏惊慌地问。
这个时候，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韦斯莱夫人紧张的脸出现在门外。
”出什么事了，孩子们？我刚才听到有人在尖叫……”
”没事、没事。”哈利赶忙说。邓布利多交代过，不能把这件事让除了他们四个人外的其他任何人知道，因此他并不想告诉韦斯莱夫人他们刚才正在谈论什么。
”真的没事吗？”韦斯莱夫人疑惑的眼神落到赵临脸上，忧心忡忡地问，”临，你怎么啦？脸色那么差。”
哈利、赫敏和罗恩这才发现赵临的脸色几乎在一瞬间苍白得像只鬼魂，双唇微微颤抖，眼中是既悲痛又愤怒的神色。
他们都惊讶地望着他。
哈利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们都知道，赵临是听到邓布利多的手受伤的消息之后才变成这样的，难道说……
”你……你又看到了？”罗恩微微背过身，在他妈妈看不到的角度用嘴角悄悄地问赵临说。
”我……我没事。”赵临勉强压下心头翻腾的激烈情绪，”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想，我想去找斯nei普教授。对，现在就要去！”
——她花了整整五年时间，终于慢慢让斯nei普的心里有了自己；然后又使尽手段，把来自自己家庭的可能会有的阻力也消弭于无形。她还亲手毁掉了伏地魔的两个魂器，并在邓布利多出发寻找第三个之前，冒着暴露她最大的秘密的危险特意跑去警告他。她本来以为，邓布利多一定能在她的提醒下扫除拦在他们面前的一切障碍，而接下去等着他们的将会是水到渠成的幸福未来。从中国来英国的飞机上，她的心情前所未有地愉悦。
哪曾想到，即使有她的提醒，邓布利多还是戴上了那枚戒指！
——也就是说，斯nei普还是得忍受亲手杀死他最尊敬的恩人和导师的心理重担，还是得背负着骂名在伏地魔身边忍辱负重，还是会被伏地魔误认为是长老魔杖新的主人而……
——不！
赵临完全不能接受这个消息，现在她的心被对邓布利多的怨恨充得满满的。如果老校长此刻正站在她面前，她肯定会做出比将他踩在地上狠狠揍一顿更激烈的事来的！
可是此刻，在她的心脏忽然为了某个人注定要遭受的痛苦折磨和凄惨结局而无比痛楚的时候，她最想做的却并不是这个——
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强烈地想见到教授，立刻，马上！再也不想管那个”先晾他几天再说”的计划了。
第七章 争辩
邓布利多穿戴好睡衣睡帽，坐在壁炉前的一张柔软的扶手椅上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睡前蜂蜜柠檬茶，满足地叹了口气。
夏天仍未过去，邓布利多最近却已经时时感到有些寒冷了。虽然斯nei普帮他把回魂石带给他的黑魔法伤害暂时遏制在了一只手中，可他却依旧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一点地流逝，无法挽回。
所以他现在其实是在神志清醒地享受他生命中最后的时光。
这种感觉很奇妙。
邓布利多长长的一生，经历过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曲折和起伏。他”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做了很多事，虽然手段可能并不太符合他白巫师的身份，但他却坚信自己一直是在最正确的路上前进着。
这一生，虽然也有不少遗憾，但却只有一件事真正让他后悔。
那就是阿利安娜的死。
他几乎花了一个世纪的时间为他年轻时犯下的错误忏悔，而且这份愧疚不但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变淡，反而愈加强烈。
——只要有一丝可能，哪怕只有一线希望，能让阿利安娜活过来——就算是自己死了，又有何足惜呢？
这就是为什么他在已经事先得到警告的情况下，还是没能抵抗住魂器回魂石的诱惑，戴上了那枚戒指。
然而，在从斯nei普口中确定了自己的大概死期之后，邓布利多心中却丝毫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倒像是忽然放下千斤重担似的——他已经活得够久了的，死亡对他来说不再可怕，而就像是疲惫的旅人在经历过难以描述的艰难的长途跋涉之后，终于看到了前方的终点，终于能够得到彻底的休息了。
虽然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但是要做的事情却不少，哈利也没有完成他的全部训练。可是好在他有斯nei普这个意志坚定又力量强大的可靠助力，西弗勒斯会在他死后依旧忠实地执行他的计划，保证哈利能够最终完成他命中注定的使命。
为了这个，邓布利多不惜用自己的死亡为斯nei普铺垫赢得伏地魔全部信任的最后一块垫脚石。
只是，这就要更加地委屈他这个忍辱负重了十几年的学生了。好在，如果事情照他的安排顺利进行的话，斯nei普会在他之后成为长老魔杖的主人。只有真正得到过这根传奇的魔杖的巫师才能发现，它令人难以想象地固执和任性，绝对不会用它的力量伤害它真正的主人。如果伏地魔真的会如他所料那样，因为害怕自己的魔杖和哈利的魔杖之间的联系而夺取这根在传说中威力强大的长老魔杖的话，斯nei普会因受到实际上奉他为主的长老魔杖的保护而大大增加幸存的几率。这可能是这位临死之前终于良心发现的老人最后仅能为斯nei普做的了。
至于哈利——他是邓布利多第二个为之感到nei疚的人——这可怜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在被训练着，准备着，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走向必然的死亡。
邓布利多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当伏地魔最终把魔杖指向哈利的时候，会发生些什么。魂器的制作是一种太邪恶的魔法，邓布利多以前对此并没有太多研究。他能够猜到一些，但具体的nei容，却因为少了斯格拉霍恩的那部分真实的记忆而难以描摹。
邓布利多知道自己时间有限，他能为哈利做的只是更加紧对他的训练和诱导，确保这个可怜的孩子能够如他所预期的那样，在最后的时刻来临的时候，从容赴死——他甚至不敢过早地把这件事告诉西弗勒斯！不然以他对莉莉的执念，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而现在，他的计划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
邓布利多决定继续等，等到一个最合适的契机，或者——等斯nei普对莉莉的那种强烈的负疚感和绝望的爱情能够再淡一点、再淡一点的时候，再把这最重要的信息告诉他——自从邓布利多发现斯nei普看着赵临的眼神变得迷茫而矛盾，再不如六年前那样清澈纯粹的时候，老校长就觉得那个时机已经不远了。
说到赵临，她的确是邓布利多从未预料到的变故。一开始，他并不喜欢这一不确定因素。无论是赵临的家庭背景还是她出现在哈利身边的时机，都让邓布利多把她排除在他为小救世主预定的班底之外。
可是之后的事却十分出乎意料地向着他所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
赵临不但没有对小救世主造成不良影响，反而像个真正的格兰芬多所能做到的那样，和他早就看重的赫敏和罗恩一起，成为哈利和凤凰社最坚定的朋友。
虽然她的预言能力令邓布利多一直感觉不太对劲——有时候给他的感觉，简直比特里劳妮的呓语更加像是假的一样——或许这就是占卜学这门他从来不曾了解过的魔法艺术的奇妙之处吧（真相就是这么被轻易地放过的）！可无论是赵临对待和利用这种”能力”的方式、代替斯nei普教导哈利大脑封闭术时的尽心尽力、以及当她发现小天狼星差点真的遇险时那一瞬间的情绪失控，还是她守护神的形态——虽然伏地魔捉住她，利用她的鲜血复活之后，老校长有那么一会儿怀疑过她的凤凰守护神真正的来源——甚至连她曾经表现出的典型的格兰芬多式的冲动和过度直爽，都让邓布利多无法不对她放心。
特别是在亲眼看到齐从云的实力以及他对赵临的在意程度之后，邓布利多已经把她完全放到”可以尽量利用的资源”名单里去了。
邓布利多一边沉思着，一边把杯中的饮料喝完。然后他站起身来，打算上床去了。
可是忽然，他面前的炉火猛地一旺。邓布利多吓了一跳，如果不是他的壁炉早就被他亲自加了一打防护魔法，不会有不速之客来访的话，他都几乎要把魔杖抽出来了。
斯nei普怒气冲冲的脸出现在火焰中。
”邓布利多！”魔药学教授的表情前所未有地音沉，劈头就质问道，”她提醒过你！我以为你事先没有准备，所以才……但她明明告诉过你！为什么还要去碰那个戒指？！”
邓布利多看着他，呆了一瞬，才叹了口气。
”那么说，”邓布利多苦笑道，”我假设你已经和赵小姐见过面了？”
斯nei普哼了一声，没有出言否认。
”不要妄图岔开话题，邓布利多，”他冷冷地说，”告诉我，邓布利多，你是存心想死吗？”斯nei普有一种被愚弄了的愤怒。邓布利多，世界上公认的最伟大的魔法师，怎么能够这种时刻——在伏地魔复活之后、魔法界风雨飘摇的时候——自私地抛下他们，把肩上的重担不负责任地丢给他和哈利，自己去死？！
邓布利多闭上了双眼，有一瞬间斯nei普吃惊地以为他要用双手捂住脸，就像一个普通巫师那样表现出他的脆弱。但是邓布利多才刚动了动那只受伤的手，就痛得脸上的肌肉都抽搐了一下。
邓布利多最终什么也没有做，他睁开眼睛，愧疚地看着斯nei普的眼睛，虚弱地说：”对不起，我……我老了，做了傻事。请原谅我……一个老人……在面临巨大的诱惑时，偶尔的软弱……但是，请相信我，西弗勒斯，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斯nei普并没有因为这种解释而高兴起来，依旧凶狠地瞪着他，漆黑的双眼中燃烧着真正的怒火。
”你究竟在做什么？”他问，”我知道你在进行一些事。但在你已经预先得到提醒，会遇到可怕的危险的时候，为什么不叫上我陪你一起？难道我还得不到你的信任吗，邓布利多？”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柔声说，”你早已得到了我全部的信任，这你是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不把你正在进行的事告诉我，让我帮助你？”
”会有那一天的，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说，”我会把这一切都告诉你，在将来的某一天。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斯nei普既恼怒又不服气，他张开嘴，想要继续争辩，但邓布利多举起他那只健康的手，委婉地表示不愿意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那么，西弗勒斯，你是什么时候从赵小姐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呢？”邓布利多微笑着另起话头。
”今天，就在刚才。”斯nei普皱着眉头，硬邦邦地说。虽然如此，邓布利多仍然敏锐地注意到，一提到赵临，斯nei普的神色就不由自主地缓和了一些。
”哦？那她现在已经离开了？”
”……没有，”斯nei普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自然，”她在楼上，已经睡了……情绪太激动，我给了她一杯无梦药剂。”
第八章 双保险
”哦。”邓布利多半月形眼镜后面的蓝眼睛闪烁着冲斯nei普眨了眨。老校长看起来已经完全从刚才猝不及防下表现出来的软弱中恢复常态了。
斯nei普看着邓布利多唇边又出现了熟悉的微笑，不禁恼羞成怒。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结果都是谁造成的！”他的上唇卷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她如果不是哭得太厉害，我也用不着靠魔药才能让她镇定下来。”
邓布利多这次真的非常意外。
”她……居然哭了？为了我吗？” 他湛蓝色的眼睛里，刚刚重新建立起的伪装动摇了一下，带出一点感动的水光，但却很快又隐没在更多的坚定之中消失不见。
”你以为呢！”斯nei普心烦意乱地说。赵临在下午的时候突然毫无预兆地敲开他的门，一进来就抱着他大哭，一边哭一边恶狠狠地咒骂邓布利多。
斯nei普一开始见到赵临的时候，还有些小别初遇的喜悦，可她的行为却让他意外极了。
他知道赵临对他的心意，还以为这又是她的小花招——想要借机接近他什么的——可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事情很不对劲。
首先，他在记忆中似乎从没有见赵临如此失态过——甚至连哭泣也只有一次，而那是他初次意识到她对他不同寻常的感情，打算疏远她。可即便是在那时，她也只是一个人躲起来，默默地难过，而且在他发现她之后就不再流泪了。
可是这次，她不仅呜咽出声，甚至连身体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一边抽泣，一边语无伦次但却十分激烈地在骂他们可敬的校长、全世界公认的最伟大的巫师——邓布利多。
虽然她骂人的语言十分贫乏，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蠢货”啦、”白痴”啦、”混蛋”啦，中间还夹杂了不少他听不懂，猜测是中文的单词，而且语序混乱不堪，前言不搭后语。可斯nei普还是从她断断续续的诅咒中捕捉到了她的中心思想——这令他从一开始知道她居然也是知情者之一的震惊和不可思议，迅速地化成了和她一样的盛怒。
——邓布利多那只老……老蜜蜂！他怎么敢！他怎么能这么做！
斯nei普没有发觉他居然丝毫没有怀疑地就相信了赵临的话。他从知道邓布利多命不久矣，并答应亲手结果这位给了他”第二次机会”的尊敬的长者的性命之后便一直音沉着的情绪降到了历史新低。
赵临抱得他很紧，全身都在发抖。虽然是在为了邓布利多即将结束的生命而哭泣，可给他的感觉却像是在为了他自己——那种看着他时心疼无比的眼神、稍一推开她便露出的惊惶失措的神情——斯nei普觉得，如果自己不是知道真相（你真的知道么，教授……），恐怕一定会误会她的悲伤其实是冲着他来的。
斯nei普看着痛哭着的赵临，心中对邓布利多的怒火再次攀升。他现在最想做的事，不是研究赵临的”占卜能力”，而是把邓布利多那只弯弯的鼻梁再打断一次！
可他现在不能这么做——起码不能当着赵临的面。
斯nei普想把小姑娘安抚下来，哄她离开，然后他好去找邓布利多算账。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这很难。
甚至有好几次，赵临因为抽泣得太厉害，而几乎喘不过气来。
斯nei普只好回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他从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人，只能在她耳边低声说着谎言。
”邓布利多……不会有事。我已经给他看过。他会好起来的。”
可是赵临根本就不相信他。
”不可能！他会死……呜呜呜……”
无论斯nei普怎么说，赵临都只会重复一句”他一定会死，我看到了。” 这是魔药大师记忆中的唯一一次，小姑娘不信任他——这种经验对斯nei普来说很新奇，而且也绝不愉快。
斯nei普不知道她的信心是来自哪里——或许这就是占卜术的神奇之处？
——但她该死地说得没错。邓布利多一定会死。甚至他连他自己的死法都已经安排好了，而现在很可能都开始构思起他自己的墓志铭了。
斯nei普讽刺地想。
所以最后魔药大师只能保持沉默。然后在发现赵临过于激动的情绪完全没有停歇的迹象的时候，用魔杖悄悄招来一瓶无梦药剂，搀在饮料里半哄半骗地让她喝下了。
然后斯nei普把她抱到自己的床上，替她除去鞋袜，盖好被子，才带着满腔怒火，点燃了壁炉。他要向邓布利多问个明白，他要敲开那颗被蜜糖糊住了的脑袋，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其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这种带有暴力倾向的冲动究竟是源于邓布利多居然敢对他自己的生命视同儿戏的愤怒，还是源于他潜意识中的嫉妒——
——如果这次，要死的人是他西弗勒斯.斯nei普，赵临会不会也像这样悲痛流泪呢？应该会吧？毕竟她……可是，他在赵临心中的地位，或许仍是比不上邓布利多。毕竟她的守护神是只凤凰，而且——即使是他一个多月以前拒绝了她的表白，她也只是稍微沮丧了一下，就放弃了，并且很快恢复了情绪。这甚至让他有那么一会儿怀疑起她对他的感情究竟是不是她所宣称的”爱”。可是，被爱的感觉是那样美妙，斯nei普即使不打算接受，可也完全不想去怀疑它的真实性——临只是非常善解人意而已，仅仅是由于对他的尊重，不想给他造成任何困扰，才懂事地没有继续纠缠。对，没错，一定是这样！
可是，她的守护神为什么是只凤凰？！为什么不是——
斯nei普想起了自己的守护神——是一只牝鹿，圣洁、高贵、温柔、可爱，就跟莉莉的一样……
莉莉……
一想到莉莉，斯nei普就好像给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彻底清醒了。
邓布利多看着斯nei普脸上变幻的表情，陷入沉思。
作为一个活了150年的老人睛，若说邓布利多对赵临的小心思完全没有察觉，那是绝对不会有人相信的。但他并不打算劝说斯nei普接受赵临的感情——虽然在nei心深处，有良心的那一面支持他促成这个经历坎坷的学生抛开过往，追求属于他自己的幸福；可拥护”更伟大的利益”的那一面却认为现在这样就很好，无需任何改变——那就是在斯nei普仍旧活在莉莉的影响中的前提下，放任他对赵临的感情陷入矛盾。
虽然，这无疑会使已经在痛苦的刀尖上行走的斯nei普承受更大的折磨，可是——
他需要斯nei普继续保持着对莉莉的爱和愧疚，这样才能100%安全地确保斯nei普会遵守对他的承诺，帮助哈利完成那命中注定的任务。
可同时，他也需要斯nei普和赵临之间的这种似有似无的暧昧，这样才能把赵临越来越深地拉入他的计划，作为双保险的一环，在将来万一他的计划失败，而斯nei普不幸牺牲之后，能够产生足够的悲痛和复仇的动力，影响她身后的东方势力，把反对黑魔头的大业进行到底。
虽然，赵临对他表现出的深厚感情让他十分感动；虽然，他对这个完全无辜、完全有机会独善其身，但却只是运气不好就被他强行牵扯进来的女孩儿心怀愧疚——
可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他已经牺牲了一切——阿利安娜、盖勒特、西弗勒斯、哈利，现在甚至是他自己……
所以，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他不会在乎多牺牲一个赵临。
壁炉两边的两个人，同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直到忽然之间，从斯nei普那里传来了一阵突兀的响声。
两人似乎像是被惊醒了那样，同时看向斯nei普的背后。
斯nei普客厅里通往楼上的门忽然被撞开了，赵临赤着脚、神情惊惶地跑了进来。她的眼神仍有着未完全睡醒的茫然，四下里惶急地张望着，然后在目光落到斯nei普身上之后，才渐渐安定下来。
”教授。”她定了定神，从方才的噩梦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平时太多次地服用无梦药剂作为闹钟，使得她对这种魔药产生了较大的抗药性。而斯nei普刚才给她服下的剂量明显远远不够。
”教授。”她又叫了他一声，走过来抓住他的手，感受到他传过来的温暖而鲜活的体温，微微露出笑容。
刚才她又梦到了伏地魔用纳吉尼处死斯nei普的画面——就像她曾经在面对摄魂怪、以及在那之后的几次噩梦中所看到的那样——她已经很久没有做那种梦了，可是邓布利多的噩耗让她重温了那种恐惧。
——而现在，她能够从噩梦中挣脱出来，并真实地感觉到教授还好好地活在她的眼前，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可是斯nei普才刚刚因为想到莉莉而心情复杂，赵临抓住他的手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一挣，就把手从赵临掌中用力抽了出来。
赵临怔了怔。她这个时候其实还不能说是完全清醒了，所以只是迷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眼角的余光也因为这个动作而扫到了一旁的壁炉中。
一看到邓布利多带着兴味看着他们俩的脸，赵临马上就跳了起来，瞪圆了眼睛，双眉倒竖，在自己衣袋里一阵乱摸，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斯nei普刚刚才为自己在邓布利多面对小姑娘的触摸反应那么激烈而颇后悔，就发现了她的异常，不由有些惊讶。
”你……在干什么？”
斯nei普一说话，赵临就好像是被提醒了似的，冲到他跟前，把手伸进他的衣兜里面，拿出了他的魔杖。
斯nei普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呆了——他完全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她居然胆敢碰他的魔杖！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她了。
赵临恶狠狠地用斯nei普的魔杖指着火焰中的邓布利多，大声说：”清水如泉！”
——斯nei普这边的火焰被浇熄了，大量的清水打湿了魔药大师家客厅里的地毯；邓布利多那边的老校长变成了老落汤基，一边嘟囔着”现在的孩子真不懂得尊敬老人”，一边悻悻地把自己弄干。
邓布利多如果不是的确毫无保留地信任斯nei普绝不是喜欢夸大其词的人，他一定会认为”赵临为了他而伤心落泪”什么的，最不可信了！
第九章 疏远
壁炉熄灭了，斯nei普看不到邓布利多那边的情况，唯一可以猜到的就是被浇了一头清水的老校长现在的表情肯定很睛彩。
斯nei普盯着他家客厅地毯上的一汪水渍，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他觉得赵临的行为很合他?br 免费电子书下载roushuw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