级别的了,有斩手的,虽然她没当场见到,但那惨叫声比这凄厉百倍。

    第五十四章 吕氏何人

    一时间,院nei无人说话,除了刘何氏的哀嚎,只听“啪啪”耳光声作响,梅香连扇了十几个后甩了甩手,回头道:“小姐,手都打疼了。”

    元初一笑笑,轻轻倚在椅子扶手处,看着刘何氏愤怒中又略带乞求的目光,慢悠悠地与梅香道:“平时说你笨你还不信,找个物件打不就不疼了?”

    梅香立时笑嘻嘻地去了,刘何氏一张脸涨成猪肝色,撕心裂肺地喊道:“你这个剑蹄子!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你打了我,我明天就让大哥把你们赶出去!沈妈!快让她放了我!放了我!”

    “别打了别打了!”沈氏急呼一声,奔到元初一跟前,眼泪纵横地屈膝跪倒,“求求你,别打了。”

    元初一的眉尖蹙了蹙,也不去扶她,看了她一会,又抬眼瞄了下留在原地未动的紫述,淡淡地与找了尺子回来的梅香道:“扶夫人起来。”

    梅香马上去扶沈氏,沈氏还待坚持,不想元初一又道:“您不起来,我拿您没办法,不过紫述是您的丫头,她任您这么跪着不管,我只好连她一起罚。”

    沈氏进退两难地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最终目光移到悠然而坐的元初一身上,长叹一声,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用帕子不停地抹着眼泪。

    见沈氏败退,刘何氏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变得灰白,看着手拿竹尺慢慢逼近的梅香,尖嚎道:“春桃!快来救我!”三指宽的竹尺,抽下来估计连牙也抽掉了。

    春桃抖了一抖,想要上前,但对上竹香冷然的目光,又停下不动,刘何氏绝望地看着梅香扬起竹尺,紧闭双眼正待竹尺下落,又听元初一说了一声,“等一等。”

    刘何氏当即睁眼,见梅香已收了竹尺,心中一宽,正待说点狠话,谁知周身瘫软,竟是被吓得不能动弹了。

    元初一笑了笑,示意竹香放开她,“你既有本事求我婆婆开口,我饶你这次也未偿不可。不过,也不知你想明白没有,你究竟是替何人受过。”

    闻言,刘何氏满渗汗珠的脸上现出惊疑之色,元初一慢慢地抚平裙上皱褶,随意地道:“莫非那搬弄是非的是你的丫头?专程向你禀报的?”

    刘何氏的目光即时射向紫述,想了半晌,恍然大悟地恨声道:“好哇!你这小蹄子!与何吕氏一起设计我!”

    紧述的脸色不太好看,白嫩的小脸上添了些慌乱,她抿抿唇,强自镇定地道:“婢子今天未曾出过院子,不知姑乃乃在说什么。”

    “你放屁!”刘何氏突然又有了力气,跳起来冲到紫述前就给了她一耳光,“我说怎么巴巴的叫我过来才说这事!赶情你们一个两个的拿我当了炮筒,把我当傻瓜!”

    紫述挨了一巴掌,惊叫着躲开,刘何氏气得双眼泛红,喊春桃一起满院子的追着紫述打,看着眼前闹剧,元初一失笑。

    她原怀疑是紫述告的密,不过没有证据,她才临时起意,出言相试,谁知刘何氏这么配合。至于这件事何夫人知情与否,答案是肯定的,刘何氏不过是一个嫁出去的姑乃乃,此次回来是为参加婚礼,谁会将这种事向她禀报?再说到何夫人为什么会让刘何氏这么一个有形无脑的人闹过来……元初一想,多半是想看看自己的反应。试探搅了何府喜事的到底是软蛋还是硬茬,这是个最好的机会。

    “白姨娘。”元初一瞥着站在一旁不言不语的女子,“你也是代人受过来的?”元初一没忘她进门时面上的现出的蔑视神情,要说纯被利用,她不像,她更像是来看热闹的,正如现在,见刘何氏挨了打,她聪明地躲在一旁,好像她压根没有出现。

    听了元初一的问话,白姨娘笑了笑,并不言语,过了一会脚步轻移,朝院门处迎去,“夫人,您来了。”

    沈氏闻言连忙过去,元初一却没动,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仪态端庄的何夫人缓步进人院中。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何夫人吕氏惊讶地看着追打不休的刘何氏,沉声唱道:“红樱,你做什么!”

    刘何氏见了吕氏也不顾紫述了,目露凶光地扑了过来,“吕逢春!你这个不要脸的只想害我!”

    院中立时又乱成一团,拦的拦拉的拉,只有元初一坐在原处面不改色,暗叹这何家也算是大户,怎么会教出如刘何氏这样的泼妇?

    好不容易几个丫头把刘何氏按住了,她仍是听骂不体,吕氏连忙挥挥手,“快快,带姑乃乃回去歇歇。”

    刘何氏一走,院里总算是清静了,吕氏揉了揉额头,先与沈氏歉然一笑,“雅姐,真对不住了。”

    沈氏急忙摆手,“夫人快别这么说,都是我……唉,对不起夫人。”

    吕氏皱了皱眉,“这怎么说的,你我在阁时便是好友,现在更是如一家人一般,你倒越发的对我见外了。”

    沈氏瞥了元初一一眼,难言地摇了摇头,扶着吕氏来坐到元初一为她准备的椅子上,缓缓地叹了一声,“夫人别怪罪,这……这其间,许是有什么误会……”

    吕氏点点头,这才看向元初一,轻轻笑了笑,“今早有人与我说其昌无故跑到这来了,其昌那孩子,没个谱,我怕他闹出什么事情,所以就让红樱过来看看,想弄成这样。”她说着,看向白姨娘,略有埋怨地道:“风芷,我不是让你看着她么,怎么还由着她胡闹!”

    白姨娘福了福身,陪笑道:“夫人也知道姑乃乃的脾气,我哪拦得住?倒是咱们这位新进门的管家娘子有手段,几下便让姑乃乃服服贴贴的。”

    “哦?”吕氏讶异地看向元初一,面露笑容,“这倒要向管家娘子讨教了。”

    听她们一搭一和地将责任都推到刘何氏身上,元初一哼笑一声,“说到手段,初一不及何夫人之万一,就不献丑了。”

    吕氏例也不在意,笑了笑,扭头对沈氏道:“说到底都是我的不对,我忙着收回四儿的喜帖,没有马上赶过来,才闹成这样。”

    听到“喜帖”二宇,沈氏愧意更深,“四小姐现在如何?”

    吕氏面现唏嘘之色,叹了一声,“你也知道,四儿是个要强的人,现在弄成这样……唉。”

    沈氏急得就差团团转了,吕氏又轻轻笑了笑,拍着沈氏的手道:“雅姐,我之前不是说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么?”

    沈氏忙道:“夫人快说。”

    吕氏却又迟疑了,犹豫地笑笑,“这…就怕管家娘子不愿意……”

    沈氏立时看向元初一,元初一没什么表情,从吕氏不与她直接对话就不难看出吕氏是在刻意绕过她,想通过沈氏来向她施压。

    “何夫人。”元初一叫了一声,也不急着开口,直到吕氏实在耐不住转过头看向自己,才开口,“既然何夫人有此担忧,那就不要说了,省得有什么不输快的,大家尴尬。”

    一男二女,两全其美,虽然搞不懂何府为什么要下这么大力气与韩裴联姻,但她才确定了自己的身份,还不想找个姐姐妹妹的给自己添堵。

    何夫人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面上的笑容因此少了些,她抿了抿唇,正要开口,突听一旁的白姨娘道:“咦?老爷来了。”

    何夫人立刻站起身来,眼中闪动着与刚刚截然不同的两种光芒,刚刚的目光中带着对元初一的评估,现在则满是喜色,还有些许得意之情。

    这下元初一有些迷糊了,从昨天在大厅的情形看,何老爷是个没主意的人,吕氏已将何老爷牢牢掌控于股掌之间了,到底有什么事,值得吕氏如此喜形于色?

    说话间何老爷的身影已出现在院中,他毕竟是一家之主,元初一便站起身来,以示迎接。

    吕氏笑吟吟地迎向何老爷,岂料何老爷的目光在院中巡视一周,锁定了元初一后,统过吕氏,喜笑颜开地奔过来,口中连道:“元掌柜,久仰了!”

    不光是吕氏,元初一也愣了一下,又看到随着何老爷进到院中的韩裴,大概猜到韩裴已将自己的另一身份同何老爷说了,这才释然,笑着朝何老爷抱了抱拳,“以后还仰仗何老爷关照了。”

    何老爷大笑,“好说好说,我原来还担心你嫁过来叶家会如方家一样撤去资金,现在成了一家人,我就放心了!”

    吕氏狐疑万分地走到何老爷身边,“老爷,究竟是什么事?”

    何老爷便将元初一的身份说了一遍,又笑道:“你这回不用担心韩管家会走了,都是一家人了嘛!”

    吕氏的脸色当时就是一变,惊疑不定地看了元初一半晌,“这……这是真的?你就是合香居的另一合伙人?”

    元初一笑了笑当作回答,心里想的却是何老爷的话。

    她记得昨天他们刚回来时,何老爷捶胸顿足地感叹婚事不成,原来是怕拉拢韩裴不成,韩裴有朝一日会脱离何家另寻发展。想想也是,叶家的资金是韩裴找到的,在此之前何家与叶家全无接触,如果韩裴离开何家,难保叶家不会撤资,所以何家才想用联姻的方式留住韩裴,只要成了一家人,不怕韩裴不为合香居卖一辈子命。

    不过……看着吕氏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元初一险些失笑,这何老爷也不想想,她现在是资金拥有者,她嫁给韩裴,韩裴便也成了何家的合伙人,是走是留,主动权会在韩裴身上,何家已处在完全被动的状态之中了。

    何老爷显然没想到这一节,不停地与元初一介绍生意方面的事情,元初一心中大为摇头,有这样的主事人,合香居能撑到今天不倒且声名远播,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吕氏终于听不下去了,她睨了何老爷半晌,成功地将何老爷的兴奋之情压制下去,何老爷想了想,突然一拍脑门,“对了,夫人要我来此,究竟要说什么事?”

    吕氏这回是真正地迟疑了,她目光微沉地瞥着元初一,淡淡地道:“其昌今天一早就来找这位……元掌柜,我原怕他惹出什么误会,现在想来,多半也是为生意而来的。”

    若让他们这么误会,今天这事倒好解释了,不过…元初一侧过头,看了看毫无动静的中堂,摇了摇头。

    “他应该不知我的身份,所以并非为了生意而来。”

    第五十五章 家事太难断

    世界上的事,最让人恼火的就是“误会”二宇,元初一不想为了一时的省力为将来埋下隐患,何其昌到底是来干嘛的,直说就是了,遮遮掩掩的反而让人起疑。

    看着吕氏探究的目光,元初一淡淡地遣:“究竟如何,何夫人还是去问他自己吧。”

    元初一指中堂,她本以为何其昌听了这话会自己出来,谁料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元初一也不啰嗦,抬腿走进中堂之中,其余人便也鱼贯而入,进了门才发现,何其昌就猫在门冀之侧,所以在外头才没有见他。

    真是服了,刚刚外面打成一锅粥了也不见他出来,如果不是确信堂中没有窗户和后门,她还以为他早跑了呢!不过,这大少爷不会以为他躲起来,这事就和他没关系了吧?

    元初一睨他一眼,径自走到中堂正座坐下,待何夫人与何老爷都坐了,正要说话,又见沈氏还站着,便道:“婆婆,你也坐吧。”沈氏条件反射似地想要摆手,吕氏笑道:“雅姐,现在裴儿也算是合香居的合伙人了,你就别客气了。”

    沈氏看着韩裴,微微感叹,这才朝吕氏点了点头,贴着椅子边坐下了。

    元初一又让梅香去给众人上茶,这才朝差站在门边略显局促的何其昌道:“何公子,何夫人对你来此的缘由有疑问,你自己说说吧。”何其昌面对这么多人,额上早已见了汗,吱晤了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元初一没了耐心,皱着眉道:“还是我说吧……”

    “慢着。”吕氏打断了元初一的话,似笑非笑地遣:“管家娘子,这事还是让其昌自己来说的好。”

    看到吕氏眼中又复现那抹喜悦神采,元和一也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没有言语,将月光又重新投在何其昌身上。

    如此一来,那何其昌更为紧张无措,这这那那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最后连何老爷都有些不耐烦,站起身来急道:“你到底来干嘛的?这么点事赶快说清楚!”

    何其昌犹犹豫豫了半天,才指着元初一,吞吞吐吐地道:“是…是她约我来的……”

    元初一先是一愣,而后大怒,“啪”地一拍某子站起身来,不料她起得太急,袖口刮倒了刚刚奉上的热恭,冒着热气的滚水尽数倾在她的手背之上,元初一疼得惊呼出声,梅香连忙上前替她擦拭,无初一推开她,看着吕氏眼中寓意不明的目光,心中更为恼怒,不顾手上疼痛怒视着何其昌,“你再说一遍!”

    何其昌瑟缩了一下,看向元初一的月光中满带乞求之色,元初一看到了,明白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来的目的,但那样就可以任意地将脏水往别人头上泼?

    吕氏见状安慰地笑笑,“管家娘子,慢慢说,别慌。”

    元初一冷笑一声,转向何老爷道:“何老爷,你儿子当其是敢做敢为啊!他一清早的跑来向我打探一个有夫之妇,事到临头不愿承认,反倒倒咬我一口!好啊!”元初一满面怒容地看向何其昌,“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约的你!派谁约的你!”

    何共其在元初一拍案而起之时己急得团团转,待元初一说完,他已慌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吕氏淡淡地笑了笑,“管家娘子,其昌这孩子,从小就不会说谎,不过你也别着急,谁也没说你约其昌来是有什么不可见人之事,兴许是为了向他交待身份……”

    “对!对!”何其昌一边用袖子擦着汗一边附和,连连点头,“娘说的是,就是为这个!”

    元初一的脸色彻底沉下去,她瞥着怡然端坐的吕氏,又看了看慌乱不堪的何其昌,情绪渐渐冷静下来,“何夫人,你不容我说话,只将事情往别处扯,究竟意欲为何?”

    吕氏像是有些讶异,“我何时不容你说话了?”

    元初一慢慢坐下,“就是现在。”

    吕氏大概没料到元初一会说得这么直白,脸色微变,轻轻地抿了抿唇,笑道:“管家娘子说笑了。”

    元初一轻笑,“既然如此,我想再问何少爷几句话,希望夫人别再插言了,行么?”

    吕氏没有回答,微翘着唇角看向何其昌。

    何老爷眉头大皱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初一笑了笑,“何少爷,你早上来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姓苏的夫人,是不是?”

    一听这话,何老爷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姓苏?”

    何其昌的脸色登时变得有些苍白,低着头嗫嗫地,也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元初一又道:“你是因为这位姓苏的夫人嫁到了叶家,所以才来向我打探,是不是?”

    何其昌没有抬头,何老爷勃然大怒喝道:“你竟还在与苏占元的人来往?”

    何其昌连忙摆手,“没有,爹!我早已与她恩断情绝了!”

    元初一闻言眉头大皱又听何老爷极为气愤地道:“从苏占元瞧不起我的那天起,我何家就与苏家誓不两立!你这个混帐!还来打听他的女儿作什么!”

    “老爷。”吕氏开口,软声道:“老爷息怒,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其昌与苏家小姐青梅竹马,一时间放不下也是人之常情。”

    元初一大讶,没想到何家竟会与苏家有联系,那么……她想到前生的一件事,心中忽有所悟。

    上辈子与苏睛私奔的人....,不会就是这个何其昌吧?

    元初一思考之时,何老爷仍是不肯罢休,他指着何其昌恨声道:“他们分开七入年了,还放不下?犹犹豫豫的性子也不知像谁!我看你还没有老二有出息!废物一个!”说罢,何老爷怒气冲冲地起身离井,头也没回。

    何其昌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哀怨地看了看元初一,溜着边跟着出何老爷走了。

    吕氏不紧不慢喝了口茶,也站起身,用帕子抹了抹唇角的水渍,笑着与元和一道:“管家娘子,都是其昌不好,闹了这么大的误会,你放心,其昌和红樱,我会让老爷好好管教他们的。”说完她又转向沈氏,“雅姐,你不是说要陪我下棋么?我们走吧。”

    沈氏微微欠身,“夫人先行,我马上就到。”

    吕氏点点头,招呼了白姨娘和严贞娘,就要离开。

    看着吕氏那么轻松自在,实在不像是儿子刚刚遭了训斥的样子,无初一眯了眯眼睛,在吕氏离开前说:“快着。”

    吕氏停下脚步,回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元初一,元初一懒得给她陪脸,冷冷地一指站在角落的紫述,“把她带走。”

    紫述当即变了脸色连带着脸上的指印,衬得她细白的小脸睛彩至极,吕氏瞥她一眼,突地敛下笑容,朝紫述低喝一声,“不知好歹!也不看着自己什么身份!净会搬弄是非,不把主子放在眼里,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

    紫述唇刚动,吕氏摆了摆手,“别说了,跟我走吧!学不好规 矩,别想再回来!”

    紫述狠恨地瞪了元初一一眼,极不甘心地随着吕氏走出中堂,连与沈氏道个别都没有。

    转眼间,屋里使只剩下元初一、沈氏和韩裴三人。沈氏极为复杂地注视着元初一,半晌,叹了口气,双唇动了动,“你……唉,大少爷不想老爷知道他来的事,你何必拆穿他?现在弄得……还有紫述……”

    元初一正气着吕氏临走前那番指桑骂槐的话,不想又遭沈氏责备,心中说不清恼怒还是委屈,张口反驳道:“难不成要我瞒下事实,顺着何吕氏的话说?何其昌打探有夫之妇已属不该,又为了保全自己将我置于任人指责之地,他又不是我什么人,为了保全他而要委屈我,哪有这个道理!再说那个紫述,踞傲不驯挑拔是非,留在身边早晚是个祸害!”

    “你……”沈氏极为头痛地揉了揉额角,难以言状地瞥了韩裴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走出中堂。

    沈氏的离开让元初一本就抑郁的nei心更添几分闷气,明明她是对的,怎么到最后,反倒像她不讲理似的?气闷地抬起头,见到一言不发站在门口的韩裴,元初一极恼,气道:“怎么?你也要教训我?”韩裴稍一蹙眉,元初一快步走向门口,一把推开他,“走开!这破地方,我还不稀罕待呢!”

    何家不是她的家人她尚能理解,为何连沈氏都要责怪她的不是?就算她这个儿媳妇才做了一天,那也是一家人,她也是把沈氏当成长辈在尊重的,难道说她非得顺着吕氏的话说下去才是对的?难遣她非得委屈自己忍让紫述才没有错?这是什么道理!

    “小姐……”梅香小跑着跟着元初一回了房间,见她进屋便收拾东西,把早上刚刚打开的包袱再装回去,不由拉住她,“你做什么…”

    “别管我!”元初一挥开梅香,转身去找别的东西,又听梅香听了声“姑爷”,她回头,便见韩裴面色无波地伫在门外。

    韩裴看了看梅香,梅香马上请韩裴进来自己出了房间,在外关上房门。元初一立时气结,平时怎么没见她这么机灵呢!

    看韩裴缓步走近自己元初一冷着脸道:“我不想听你啰嗦,我马上就走!”

    韩裴没有言语,静静地走到桌前坐下,抬起头,他清隽的面容仿佛有一丝局促闪过,他微抿唇角,好看的长睫轻颤一下,“初一,过来。”

    第五十六章 你在留我吗

    他的声音清清朗朗,又暖暖软软的,掺杂着一些不知名的情绪。元初一本打定了主意不听他说话,可听她的名字自他唇间流淌而出,她又忍不住停下。

    “有话就说吧。”这已是她让步的极限了,她站在那,并没打算过去。

    她知道自己这是迁怒,由头至尾并没有韩裴说话的机会,可现在他们名义上已经是夫妻了,见她被气个半死,他怎么还能一副云淡风轻不关我事的样子?别说为她出头,连句安顺抚慰的话都没有,是不是有点过份了?这样的人她还有留下来继续“试”下去的必要么?

    韩裴仍是平静从容的样子,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纸包,将之打开,抬眼,见元初一原地未动,便静静地起身,走到元初一身边,轻轻地握上她的手腕,将她拉到桌边。

    元初一瞥了一眼桌上打开的纸包,见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阔口瓶,还有一些白布。这是干嘛?元初一蹙了蹙眉,又觉得有道视线一直注视着她,抬起头,便对上一双澄澈的眼睛。

    见她看过来,韩裴微微垂了眼帘,他拉着她坐下,一句话也不说,将她的手置于桌上,低下头,细细查看她的手背。

    元初一这才想起烫到的手背,并非不疼,而是刚刚气得忽略了它,现在注意力全在手上,立时让她蹙了眉头,缩回手去想要查看。

    “别乱动。”韩裴也不拦着她的举动,只是淡淡地开口,而后便自顾地打开那个小瓶子,瓶中立刻飘出一股带着冰凉的清香,透着些许的药气。他用竹片从瓶中取出一些淡绿色的药膏,轻涂于散开的白布之上,这才又看了看元初一发红的手背,轻柔地将药布敷上,再小心地在她掌上绕了几圈,打了个活结。

    药布敷上的一柠那,元初一立时感觉手背一片清凉,疼痛大减,虽然心中对韩裴仍有抱怨,但更好奇这东西是哪里来的?总不会他天天携带药膏,以备不时之需吧?

    收回手臂转了转手腕,元初一正要发问,韩裴又开始制作第二片药布,头眼不抬地说:“另一只手。”

    “这只是好手!”元初一伸出左手给韩裴看。

    韩裴抬头瞟了一眼伸出手来,轻轻将元初一的衣袖向上拉起一些,又皱了皱眉。

    看请自己的手腕,元初一这才明白韩裴的药是为何而寻,她纤细幼白的腕上,印着几个明显的乌青指印,是昨天被沈氏抓的。

    “这个已经不怎么疼了。”元初一说着伸手按了按,还是有些钝钝的痛感,但相比于右手的烫伤,简直不值一提。

    “上了药,瘀青散得快些。”韩裴拿起药布,略略犹豫一下,又放下,拉过元初一的左手,将一些药膏涂于她的腕上,指尖微微用力,将药旁均匀地推涂开来。

    突来地按揉疼得元初一微微地吸了口气,她的手缩了一下,却没挣开韩裴的掌握。韩裴没再说话,元初一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室nei一时间寂静无声,感受着腕间药膏的冰凉与脂尖推动带来的火热,一种细密又婉蜒的心绪自元初一心底升起,刚刚的忿然不如何时巳消散大半,让她心中又是明朗,又很是不服。

    她岂能被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所收买?手印是沈氏掐的,韩裴为她找药,是理所应当之事!刚刚的事情决不算完!她说服着自己,偷偷抬眼瞄了瞄韩裴,见他目不斜视,极为专心地做着推拿,元初一撇撇嘴,正不知该如何开口时,不经意间见到一个微红的耳朵,元初一细细地眯了眯眼,半天,才确认那不是韩裴本身的肤色。

    “喂。”元初一专注盯着那只耳朵,“你耳朵红了。”

    话音未落,元初一便觉腕上一松,韩裴迅速地收回手去,微微侧头,垂眸继续制作药布,拼命地朝布上涂抹着药膏,厚厚的一层。元初一抿了抿唇,看着他侧过来的另一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你……这边耳朵也是红的。”

    韩裴的手立时顿了顿,僵了半晌抬起头来,清隽的眉目间清清楚楚地染着一些赦然。

    元初一忍不住想笑,眼睛弯弯的但没笑出声,最终她将左手伸出,重新送到他的面前。韩裴垂下眼,伸出手来,轻轻扣住元初一的手腕,继续推揉起来。看着他的模样元初一本想调侃几句,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瘀青和烫伤能用同一种药么?”

    韩裴似乎松了口气,不过他仍未抬眼,平缓地道:“这种药适用于消肿化瘀,对烫伤有一定疗效,你先用上,一会我再去找专治烫伤的药。”

    元初一单手托腮,“不用麻烦了,一会我出去自己找。”她可没忘刚刚那茬。

    韩裴没有立时言语,皱着眉看了一会自己制好的超厚药布,最后还是将之敷在元初一的腕上,缠了几圈。

    “你觉得何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眉眼不抬地问着话,径自将缠好的药布系好。

    元初一哼了一声,“笑面老虎,伪君子!表面上对你们很好,其实一肚子坏水!”说到这她突然想起, “那个何其昌不是何吕氏亲生的儿子吧?”

    韩裴掀了掀眼帘,微一点头,“大少爷是第一任何夫人所生,不过在大少爷出生之时,她就去世了。”

    元初一了解地点点头,她就说么!儿子被斥当娘的哪有眉开眼笑的道理!她看了看韩裴,“你问她作什么?”

    韩裴没有回答,又问道:“老爷呢?你觉得他是个什么人?”

    元初一想了想,“好像没什么主意,脾气也挺九但是看起来不像是不讲理的人。”

    韩裴又一点头,“那我娘呢?”他看着元初一,“她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她的问话,元初一略有所悟,原来他不是不打算将此事一笔带过,拐弯抹角的还是在说这件事!

    “你娘……”元初一想找出个贴切又不太难听的词语,想了半天,一摊手,“就是个滥好人,这个不忍伤害,那个不想打击,最后她什么事都跟着吃挂落!对不对?”

    韩裴仍是没有回答,唇角弯了弯,继续道:“你以前有没有过仇人?”

    “多得很。”元初一想也没想,“好像叶彦,他简直当我杀了他全家一样。”

    “你怎么对付他?”韩裴看着元初一,目不转瞬。

    提起这个,元初一失笑,“你不知道他有多笨,每次对付我都抓不住中心要害,反过来让我设计陷害,他准上当!”

    看着元初一弯弯的眉眼,韩裴唇边的弧度不觉也跟着放大了些,他偏了偏头,“那有朋友么?”

    虽然不知韩裴意欲为何,可这个问题元初一还是想了好久,最后她认真地说:“叶真。”

    韩裴微微扬了扬眉稍,元初一笑笑,肯定地说:“就是他。” 韩裴对这个答案显然十分诧异,迟疑一下,他继续自己的问题, “他……惹你生气过么?”

    元初一耸了耸肩,“你说呢?”和离,有几个女人接受得了?看着韩裴微微黯下的神情,元初一失笑一声,“我能直言不讳地说起他,就说明我已经接受了这一事实,你不用有负担。”

    韩裴抬眼看了元初一半晌,见她秀目清澈神情坦然,果然没有丝毫难过伪装之象,这才算稍稍放了心。

    元初一挑起眉稍,“还有么?有就继续问。”她很好奇韩裴要如何说服她。

    韩裴轻轻地笑了笑,“他惹你生气后,你如何对付他?” 元初一不解,盯着韩裴,“什么意思?”

    “你会想像对付叶彦一样,对付他么?”

    听完了这话,元初一似乎己经明白韩裴想说什么,但又有点模糊,她遵循心中所想地摇了摇头,“当然不会。” “为什么?”

    “这还用问么?”看着韩裴平静的目光,元初一咬了咬唇,“ 我现在仍将叶真当做朋友,可叶彦,一生也成不了朋友。” 韩裴点头道:“这就是了。”

    元初一立时眉头大皱,“你不会要我跟何吕氏做朋友吧?”说了半天,竟是要她妥协?

    “我是说,有些人天生就是敌人,可有些人,是可以做朋友、可以站在同一战线的。如因一时气愤,将朋友变为敌人,再想变回朋友,就会很难。”

    元初一想清楚他说的话,试探地道:“你娘就是那个朋友?”

    韩裴毫不避忌她的目光,“就算无法成为朋友,也可以站在同一战线。”

    元初一垂眸,淡淡地道:“如果是为了维护一个家,我现在已经没必要这么做了。”

    “你真的要走?”

    元初一侧过头去,没有言语。韩裴沉默了一会,“不管你去哪里,以后遇到什么样的人,都逃不开人与人的是是非非。家事不同于商场上的胜负分明,它不是一件能说得清楚明白的事,只有明白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应对起来才能得心应手,遇到敌人时也不会孤军奋战。我……”顿了顿,他的声音稍低,“或者你未来的夫君,不会时时跟在你的身边,身处是非之中,如不学着主动应对,受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

    “干嘛非得我受伤害?”元初一盯着手上缠着的药布,忽又横他一眼,“咒我?”

    韩裴眉间微皱,摇了下头,“我……并无此意。

    元初一的唇角动了动,微微翘起一个孤度,她身子前倾,挨到韩裴面前, 看着他恬淡请雅的面容,眨了眨眼,“那……你是在留我?”

    看着骤然放大的容颜,白皙细嫩的肌肤近在眼前,韩裴瞥开眼去,缓缓地说:“我娘,比较好应对。”

    瞄着韩裴微红的耳根,元初一的笑意再忍不下去,她笑吟吟地问:“你娘该如何应对?”

    躲不过那大大的笑容,韩裴干脆抬眼,反问:“你觉得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五十七章本是公子身

    沈氏是什么人,元初一刚刚已经说过了,滥好人一个,这有的人,善良,耳根子软,同情心泛滥,只要抓住要领,自是很好应对的。

    “对了。”元初一好奇地道:“你说何夫人对你母子有救命之恩,是因为什么?”

    韩裴将桌上的药瓶和剩余的白布重新包起来,一边道:“我五岁那年我父亲去世了,我娘带着我走投无路,是何夫人收留了我们。”

    元初一想了想,“走投无路?为什么你爹去世了你们就走投无路?没有亲戚?你爹是孤儿?”

    韩裴神色平静地将纸包包好,这才抬头,“我父亲兄弟三个,他行二,重病之时,他的兄弟让他写下渡让文书,将他名下商铺皆数转让,待我父亲去世,便将我母子赶出家门。”

    “什么?”元初一眉头大皱,“那你外祖家呢?也不替你娘出头?”

    韩裴淡然地道:“我外祖很早就去世了,有两个舅舅和一个姨母,但与我娘并非一母所生,己多年没有来往。”

    “这……”元初一“这”了半天,“这简直岂有此理!平白的占人家产,你娘居然也忍了?”

    “他们手中有我父亲写下的渡让书,我娘也没有证据证明这是我父亲神智不清时写的,所以状告无门。”韩裴随意地说着,目光被地上一物吸引过去。

    元初一却还在纠结,“你们家原来是桐城的么?做什么生意?”

    “不在桐城,在京城。”韩裴起身,将地上的东西拾起来,看了看,“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元初一伸头去本文手打版roushuwu.net于 看,见韩裴手中的竟是他送给自己的那个荷花香囊,自从被老爷子撕破后她缝合失败,就一直放在首饰盒中,刚刚收拾东西,想是不知从哪里掉了出来。

    “这个啊……”元初一闷闷地道:“在叶家的时候,有人说这是我的j夫送我的订情信物,老爷子一生气,就撕了。”

    韩裴秀气的眉尖立时蹙起,“你没解释?”

    “解释有什么甩?那个叶瑾娘,就是存心……”说到这,元初一脑中忽地闪过一些什么,想抓住,却又转瞬即逝。

    见元初一停下不语,韩裴捏着手中香囊沉声道:“我没想到……对不起。”

    “嘿?”元初一恍过神来,见韩裴闷闷不乐的样子笑了笑,“有什么对不起的?要是他们知道我现在和你在一起,肯定觉得没有冤枉我,一定以为我和你早有……”她没说完,嘿嘿笑了两声。

    韩裴没有言语,重新坐下,细细地看着手中的香囊。元初一嗅着香囊残留的甜香之气,问:“我还想问你,里面装的是什么香料?我曾让梅香拿出去配,但人家都说不知是什么。”

    “是一种……”韩裴微微顿了顿,“那时我刚刚配成这种香,尚未取名字。”

    元初一挑挑眉,“那现在呢?还没有名字?”

    韩裴越发地不自在了,他轻轻抿了抿唇,“叫……初一。”

    “干嘛?”元初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香的名字。她有些莫名,但同时有一种欣喜的鼓动从心中流淌而出,她笑道:“为什 么用我的名字?”

    “香品制成后味越发散出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韩裴抬眼,虽有赧然,却仍是对上元初一清亮的双眸,“香气郁烈但不浓腻,余味甘甜……温暖、悠长。”

    看着他认真诉说的模样,似在说香,又像在喻人,元初一忽然觉得自己耳根发热,想要移开眼去加以遮掩,又不想错失他诚挚的种情,秀睫轻颤,终是将目光定于他的脸上,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所以你才送香给我?”她还以为他是随便拿了合香居的产品给她的。

    韩裴微微地一点头,神情微暗,“没想到会给你带来麻烦。”

    “都说了,那根本就是……”元初一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终于抓住了那总是飘忽不定的一缕神思。

    香囊被毁,皆因叶瑾娘指责之故,她认为香囊是戚步君所赠,故而因妒生恨,可她为什么会认为香囊是戚步君送的?香囊的来历并不神秘,元初一也从不避忌,她还曾告诉戚步君……是了,她告诉戚步君,香囊是韩裴所赠,可梅香躲在清游院的时候,分明听戚步君提到过香囊之事。

    再仔细想想,梅香说戚步君提起香囊之事时言语含糊,十有八九,叶瑾娘的误会由此而来。可他明明知道香囊的来历,为什么不说清楚?为什么任由叶瑾娘误会?他明知叶瑾娘个性偏激,知道此事后必不会轻易罢休。

    想到叶瑾娘指控自己时的画面,事情的脉络在元初一脑中渐渐明晰,再串起随后的那场闹剧,看似 无关的几件事,与同一个人关联起来后,顿时变得睛彩万分。

    戚步君,因叶瑾娘的行为愤而揭发真相替她报仇,逼走了难缠的叶瑾娘,让不知与他有何仇怨的老爷子心力交粹,而她的香囊,别的男人送她的香囊,得以毁于一旦。

    竟……是这样的么?

    “初一?”

    元初一回神,见韩裴眼带忧虑地看着她,她抱歉地笑笑,“没事,刚刚想通了一些事。不过……我宁愿自已没有想通。”

    韩裴沉默一会,“早点想通,便可早点放下。”

    元初一微愣,想着“放下”二字,好像想通了,又有点纠结不清,好一会,她挥了挥手,呼出一口气,“过去的了,不想了。对了。”她看向韩裴,“你一打岔我差点忘了,你说你家原来在京城?”

    韩裴点了点头,好像知道元初一会继续追问似地,主动开口,“京城的‘明媚坊’,是我父亲创建的。”

    元初一睁园了眼睛,“什么?”

    明媚坊是京城最有名气的脂粉商,当年她爹还让元忆去明媚坊做学徒看能不能学点东西,结果元忆到京城玩了半年,久了一屁股债跑回了遥州。

    “明媚坊竟是你家的产业?”元初一不可置信地盯着韩裴,半晌又点了点头,“难怪你叔叔和大伯会把你和你娘赶出来,这么大一块肥肉,谁能不心动?”她皱着眉头琢磨半天,“那你回去过么?”

    韩裴摇了摇头,“没有。”

    “为什么?”元初一有些诧?br txt电子书下载roushu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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