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
    提起希腊,南熙贞只能想起古希腊神话故事,那是她小时候的床前故事。
    “怎么突然要去希腊?”
    李星和轻抬眼皮,总是漫不经心的说出敲击心房的话。
    “度蜜月。”
    她唇角抽搐,抑制了好半天,终于受不了的扑过去,使出了小拳拳撒娇必杀技。
    希腊。
    那里所有的神话,所有动人的故事。
    都是关于爱情。
    圣洁,纯净。
    李星和眼睛里的甜度像她喜欢吃的结霜葡萄,轻轻一抿,蜜意融融,他小声微笑的说:“听说好多人去那里拍婚纱照呢。”
    听不懂,听不懂。
    “跟我去吧,我不会弄丢你的。”他又施展出全身功力,诱哄道。
    南熙贞没能经受住诱惑,给颗糖乖乖跟着走,将手交给他,点点头,露出无害好骗的笑容。
    斗转星移,他们乌拉拉的乘坐飞机,漂洋过海来到了希腊雅典,在酒店放下行礼后,轻装上阵。
    首先确定的路线是去圣托里尼参观著名的蓝顶教堂,感受当地浪漫的气息。
    不过到了以后南熙贞只有一个感受。
    她!就!是!个!大!笨!蛋!
    信了李星和的鬼话。
    不仅拒绝了向导的好意,还执着的要自己找到蓝顶教堂,说这样才显得有诚意。
    有个鬼的诚意。
    这里的建筑外墙清一色都涂成白色,门窗则是鲜艳的蓝、绿、红或橙等灿烂缤纷的色调,对比鲜明,有着重突出的美感。
    而且临近大海的小镇街道像一座迷宫,地面是用白色线条和石头堆砌成的,整齐平滑,花纹像斑马,远看像鹅卵石。
    仿佛走在海边一样漂亮。
    她疑惑的看向不远处岸边一排白墙灰顶的风车,全部用细而坚韧的绳索牵扯住,总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
    从小听希腊神话,里面有一段传说是海王波塞冬用米克诺斯的巨石砸死了巨人。
    而风车……是米克诺斯岛的特点。
    熙贞抓抓头发,她想问李星和蓝顶教堂是不是在圣托里尼,他们好像来的是米克诺斯啊。
    “哥你看那排风车,是不是米克诺斯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这个小镇还有吉祥物呢。”李星和穿着白T快要和背景墙融为一体,他看了看告示牌,摘掉墨镜兴致勃勃的说道。
    “是只浅粉色的鹈鹕,如果幸运遇到一定要合影。”
    她也很感兴趣,可不是要去蓝顶教堂吗?
    “走吧,我们去找贝利卡!”李星和抓紧她的手腕,神采飞扬,显然对于大明星鹈鹕更感兴趣。
    于是她将想说的话都憋了回去,跟随对方脚步,在这个迷宫小镇寻找神秘的鹈鹕。
    游玩不是要随性的吗?
    那应该是自由自在,不受约束的。
    随他吧,旅途开心就好~
    几个小时后的南熙贞想给现在的自己一巴掌,简直太天真了!
    整整四个小时,他们在迷宫里整整兜了四个小时的圈子,花费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看到鹈鹕贝利卡!
    这也就算了,能够先确定好蓝顶教堂的位置,第二天再去找也可以,因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
    “ohmygod,这里是米克诺斯,你们要找的蓝顶教堂在圣托里尼。”
    当她听见餐厅老板这样说的时候,盘子里的鸡肉料理,再也没有刚刚吃起来的鲜嫩口感,全是苦涩。
    南熙贞望向餐桌对面一脸懵逼的李星和,周围奶蓝色的色彩瞬间变成灰暗。
    果然没有记错!
    波塞冬击败巨人留下的尸骸就是米克诺斯嘛!
    他们来错了地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问题,预定的海景房是在圣托里尼。
    也就是说今晚,没有地方住。
    “别急别急,我们先去码头看还有没有船。”李星和临危不乱,迅速结账叫车,行动洒脱。
    他不慌不忙的模样看起来特别可靠,既从容又清爽,和这白色沙滩蓝天白云很般配,尽管夜幕降临,但更具有深海似的浩瀚。
    又错了。
    南熙贞觉得自己被这该死的爱情冲昏了头脑,竟然还敢相信李星和的这张破嘴!
    天都黑了!
    哪里来的船!
    下午一点钟最后一班船早就开走了!
    俩人对着汪洋大海彻底傻眼,海风呼啸,似乎在嘲笑他们,卷起一阵一阵的口哨声,听着特别刺耳。
    李星和抿抿干燥的唇,表情稍微有些慌乱,他下午在小镇里发现了不少蓝色屋顶,以为著名的蓝顶教堂就在这里,所以才那么
    肯定的花费时间去找鹈鹕玩。
    “现在是旅游淡季,应该还有很多空房的,就在刚刚的小镇。”他这样安慰着,眼神一瞥一瞥的看熙贞表情,小心翼翼。
    于是他们沿着过来的路往回走,一边叫车一边辨别路线,夜色暗沉,路灯昏黄,有一截路全程漆黑。
    这人的胆子还没有她的大,摸黑走的时候经常大惊小怪,一会儿说有虫子,一会儿疑神疑鬼的说有奇怪的声音。
    “哦莫—哦莫—”
    南熙贞的耐心正在一点一点被消磨掉。
    米克诺斯是希腊最性感的一座岛屿。
    她今天打扮的也很性感,露背薄纱小黑裙,优雅复古的卷发,新买的芭蕾方扣平底鞋。
    可是真实情况呢?
    这里蚊虫好多好多,她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和后背被咬出一个又一个小疙瘩,绯红一片。
    平底鞋的底很软,根本不适合长时间走路,她也从来没有整整一天都在走路。
    脚趾痛,脚跟酸的站不住,脚骨跟随走路产生无比刺痛的摩擦。
    但她没有说出来,没有抱怨,没有哀叹,那哥不也是在走路吗?
    可就算理智在警醒自己,但女孩子敏感的神经在危险的边缘游离。
    尤其是。
    牵她手走路的李星和突然顿住,松开以后去查看地图,在黑夜里,手机屏幕的亮光都是白惨惨的。
    他不解的嘶一声,短促的倒吸口气,从侧面的角度能看见蹙起的眉,上下滚动的喉结,两鬓剃短后能稍稍看见头皮的性感。
    这人语调永远都保持在一个水准上,波澜不惊,淡定过了头。
    “走错了呢,好像不是这个方向。”
    轰——
    南熙贞觉得自己脑中有什么东西断裂了,蹦蹦蹦的依次弹开,只留下炸弹摧残过后的贫瘠土地和毒气硝烟。
    来之前,这位说什么不会弄丢全都是屁话。
    耐心彻底没了,心底的火山将要爆发。
    又渴又累,又困又疲。
    因此李星和重新牵起她小手的时候,她甩开了,双脚钻心的麻钻心的疼,摇摇晃晃如针扎一样。
    “是那边的方向,很快就到。”无论遇到什么情景,李星和的音调毫无波动,原先因为爱情带来的滤镜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觉
    得他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特别苍白。
    在对方走过来要搂住自己肩膀的时候,熙贞再次躲开了,黑夜里只有那双眼睛还似星星一样发光。
    他一愣,走几步又要抱。
    “不要碰我。”
    “我不要走了。”
    “要走你自己走吧。”
    这是俩人之间第一次发生矛盾冲突,都说旅行中会暴露两性之间的很多很多问题,这条果然是真理。
    她的声音仿佛结了冷霜的李子,冰凌凌的脆,但不甜,也没有水分。
    愤怒,气恼,越想越上火,胸脯起伏很快很大,双拳紧握。
    她抬脚啪啪——甩掉两只鞋,踢的很远很远,双脚踩在冰凉的地面有那么一刻的舒服,随后带来的是酸麻刺痛。
    熙贞不管不顾一屁股坐在地上,谁爱走谁走,她不走了!
    看起来像是赖皮的小学生,可这是耐心被磨尽后的爆发,是屡屡妥协的后悔,还有对身旁人的恼和怨。
    此刻李星和在她眼里十恶不赦,心底骂了一万句脏话,越看越不顺眼。
    她是脑子有毛病才跟来这个破希腊!
    狗屁爱情神话,谁他妈爱追求快快追求,这无聊至极的虚幻主义真是害人不浅。
    是故意整自己吗?
    李星和是不是怀恨在心故意来害她?!
    他怎么那么蠢?他没有听过波塞冬击败巨人的神话故事吗?
    他没有常识?他没有上过学吗!
    哦对,上过大学,弘益大学计算机工程学。
    去你的计算机工程学!
    理科男真的都不看神话故事吗?
    他们为什么总能那么淡定!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弯路啊!呵——怪不得不喊累。
    人家穿的运动鞋,有增高鞋垫的帮忙,脚怎么可能会疼。
    南熙贞在心底把能吐槽的一切都吐槽了,还觉得不解气,李星和真的像木桩子一样站着。
    气死了,气死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伤痕累累的双脚,白皮细骨嫩肉,小脚趾红通通,有点肿,脚掌磨出了晶莹的小包。
    两只脚一边一个,微微鼓起的水泡。
    从来都没有这样过的呀。
    她的脚从来没有这样惨过,想着想着,气恼中的一部分化为了委屈,腰酸背痛头疼。
    李星和你个王八蛋!
    你不要脸!你个臭猪!
    我明天就定机票回国,你自己一个人逛去吧!
    夜黑的无声,四周没有一丁点响动,安静的像寂静的坟场,只有时不时讥讽的海声。
    李星和不紧不慢的爬上小坡去捡拾她的鞋,这时候还有心情纳闷她怎么能把鞋踢得那么远。
    扔铅球一定是把好手,雅典不是奥运会的起源地吗?
    这程度都可以参加比赛了。
    你永远猜不到吵架时直男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生闷气的人面前摆了一双放置整整齐齐的平底鞋,那骨节清瘦的手指抬起好像要碰触她的手臂。
    “离我远点,我不想和你说话。”她抛下冷冷的一句,抱着膝盖转动方向。
    这时候,李星和看见她白皙的后颈到脊背,还有纤薄的肩膀全都是蚊虫叮咬的红肿小包。
    他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坐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
    一个撅嘴赌气闷闷不乐。
    一个捻着根杂草戳着地面。
    十分钟后,这时候大家都能够冷静下来。
    南熙贞的手机响了,是一条未读消息,她摸出手机查看,是三米远的人发来的。
    【我不说话,我打字可以吗】
    像雨后放晴,迷障消散。
    看见这句话,她火焰旺盛的情绪仿佛被一场大雨浇灭抚平,倔强的肩膀放松落下,化成平滑的雪线。
    接着又是一条。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哗啦啦——
    海水拍打礁石的浪声,让头昏脑涨的思绪变得冷静缓和。
    她磨磨蹭蹭的转回去,偷偷瞧了一眼那人,只见对方从手机前抬起头,那光已经不再惨白,而是充满温度的柔光,照亮那人俊
    逸的面庞,还有故意呲牙的搞笑。
    她撇撇嘴,鼻头有点酸,撒娇小宝宝似的伸出双臂。
    然后那人连忙走过来抱住了她,紧紧相依一起坐在路边,发寒的后背被温暖侵袭,这怀抱有消肿止痒的作用。
    南熙贞知道又是这该死的爱情起了作用,她觉得身上不痒了,脚也没那么疼了。
    心情比刚才好多了,消除了很多很多负面情绪。
    最重要的一点。
    她忽然觉得李星和好可怜,好像比自己还惨,遇到不顺心的时候,自己还可以朝他发脾气,但他不知道朝谁发脾气。
    越想越觉得可怜,一个没忍住嘤嘤嘤的哭了。
    “呜呜我也对不起……”眼里啪嗒啪嗒的掉,咸涩的像海水,溅起一朵一朵花。
    李星和将她抱得很紧很紧,摇摇头反而安慰道:“是我没有做好准备,要是早些发现就好了。”
    他慢慢的抚摸有着小疙瘩的背部,手掌的温度不冷不热,就像他的性子,有些温吞,不火热激情也不冰冷彻骨。
    最容易被忽视的性格,最不起眼的存在。
    找不出最夺目的耀眼,也说不出哪里不好。
    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处于界限的混淆点,不属于黑和白的灰色地带。
    却是最舒服,最缺少不了的一味良药。
    “我,我刚刚在心底偷偷骂你了呜呜……”熙贞将眼泪全都抹在他的胸膛,那白色布料被沾湿,安稳的须后水味道那样润柔。
    “没关系。”
    “我骂你王八蛋,骂你不安好心,骂你故意整我,骂你蠢,骂你没上过学,还……”她躲在怀里小老鼠似的狡黠,时不时鬼祟
    的偷看眼色。
    “还怎么?”
    “还小小的问候了一下你的鞋垫。”声音叽里咕噜,偷油吃后的饱腹,让人又爱又恨的怜。
    李星和动作一顿,冷不丁说道:“现在有关系了。”
    她见状眼圈又红了红,洪水放闸,呜呜的又哭起来:“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偷偷骂你了,要不你骂回来吧。”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
    “我是在开玩笑呢,你脚疼为什么不说,被虫子咬了也不告诉我?”
    “我觉得自己能忍下来,你也一样辛苦呀……”
    李星和垂眸看她泪眼朦胧,盈盈秋水的可爱样,手臂又收紧三分,揣在怀里贴脸挨唇温情脉脉。
    怀里人不安的询问。
    “我们要在这里过夜了吗?”
    “你睡在我怀里。”
    “要是有歹徒怎么办?”
    “我用背挡着。”
    这大概是最糟糕最不浪漫的一次旅行。
    这却是最美丽最甜蜜蜜的一次旅行。
    幸好,他们二人没有被上帝遗忘,中途经过的一辆车好心的捎上了两位困难儿童,送到了小镇。
    幸好,四月处于淡季,房子还有多的空余。
    在这深夜时分,南熙贞终于感受到了米克诺斯的性感之处。
    她望着拜占庭风格圆拱形屋顶,因体内躁动而大汗淋漓,来源于耳朵塞着耳机,那里传来神秘空幻的音乐声。
    《CEREMONY》。
    李星和说灵感来源于他们那场矛盾的性爱体验。
    他说的很露骨,而且非要自己在……这种时候听,说什么会有新的感悟。
    熙贞喘着气向下看,她的黑发汗湿粘在唇边,赤裸的躺在木床上,鼓鼓软香的胸下有颗黑色头颅,正亲吻她可爱的肚脐。
    李星和有拿名曲做引导的习惯,loco《BLEACHED》专辑里的一首歌《A.O.M.G》。
    里面最开始的选录采样,做引导用的是布鲁斯和爵士乐融合乐队TheBlackbyrds的《WalkinginRhythm》里的第一
    句:“WalkinginRhythm”。
    而《CEREMONY》最开始引入的名曲是德国乐队Enigma最著名的《Sadness》。
    “Cumangelisetpueris,Fidelesinveniamur。”
    这首歌里有句歌词是:“Sade,dit-moi,Sade,donne-moi。”
    Sade指的是法国伟大的死于疯人院的情色作家。
    sade是违禁的,sade是疯狂的,sade是欲望的发泄。
    《Sadeness》不是悲伤的含义,它就是字面上的sade主义,反宗教,反道德,反一切欲望的压制。
    代表着李星和曾经自我反抗斗争的惨烈,他在错误中寻找正确,在罪恶感中寻找美。
    《CEREMONY》是他自我剖析后的结果,他将自己的肉体和灵魂都毫无保留的在这个人面前敞开。
    想做一个庄严的信徒,想被圣光照耀,可是人性里的复杂欲望让他在堕落的教堂里变得恶。
    南熙贞只觉得神秘而妖艳。
    她腿根大大分开,外侧紧贴床面,看见腹下那人的雪山鼻梁挨到了她的粉瓣瓣,嘴唇吮了吮肥嘟嘟的肉。
    “嗯……”不知是舌尖的功劳还是歌曲的作用,她白肤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却没有感觉到冷,一股一股的热浪。
    她想动一动,却发现自己的右脚被抓住,那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与自己的脚趾相扣。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原来隐秘细嫩的脚趾缝这样敏感,柔柔的摩擦都会引起一系列微妙的快感。
    覆盖在脚骨的大拇指轻轻摩挲,温柔抚平受伤的红痕。
    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枚小蚌,李星和挤入壳内想取出磨砺好的珍珠,于是为了抗争自保……
    她扑闪扑闪着蚌壳流出一小滩一小滩水迹,源源不断,舒服的轻哼出声,微微抖动小壳。
    忽听耳机里猛然出现一阵清晰淫靡的娇喘女声。
    刺激的她打着寒颤,又从肉缝里涌出汩汩水痕,热,除了热还是热。
    那是自己在快活前的呻吟,竟然如此荒唐的录进歌里,欲望沉沦,波涛翻滚。
    女声夜莺般动人,喘息声让人面红耳赤。
    男声低沉隐约,呢喃声让人着迷。
    迷雾般梦幻,圣洁般诱惑。
    她这只小蚌要被烤熟了,壳子要保不住了,舌尖的舔舐犹如油锅里烹炸,她在床上动弹不得,软软的送腰摆臀
    他怎么这么会摸,刚才脚有多疼,现在脚就有多舒服,蜷缩一下趾头,他温热的指腹会摩挲自己的大脚趾,温温柔柔不轻不
    重,羽毛般挠痒痒。
    最终。
    整整三分钟,她跟着歌曲里的女声一起尖叫娇吟,满面潮红,醉眼蒙眬,白嫩嫩的小腹因为快感挺起,脚尖颤抖的绷直。
    在这欲望里的喘息声中,在这滚烫湿热的舌尖,在这拥有魔法的有力指腹里。
    高潮了。
    白天性感的米克诺斯错失了。
    但李星和重新还给了她——米克诺斯深夜里的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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