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丞相的宠妻 作者:尉迟有琴

    腹黑丞相的宠妻 作者:尉迟有琴

    腹黑丞相的宠妻_分节阅读_174

    盛京的百姓似乎还沉浸在婧驸马遇害一事中,揣测着身为皇家驸马的命运非常人能够承受,一直以来是非不断,安宁和乐也不过转瞬。明日婧驸马出殡,可真正关心墨问入土为安的,只有他的妻。除此之外,整个盛京格外寂静,各方势力都在期待着未知的什么。

    司徒赫白日接到紧急密令,入夜即将率军出城,军令在身,不得不从,哪怕他再惦记他的姑娘,也只能匆匆命亲卫兵送去一封书信。

    十五的夜晚,月色格外迷人,银盘一般的月亮毫不掩饰地挂在半空,仿佛一只最清亮的眼睛,将夜幕下的一切风吹草动看得明明白白。

    一道窈窕的黑影遁出了晋阳王府,在城西近郊的空旷处等待着,忽而夜色中响起几声特别的鸟鸣,那黑影欣喜地叫道:“师父!”

    待她喊出声,另一道黑影从暗夜里走出来,不见任何慌张和急迫,来人没有用黑巾蒙面,这么多年仍旧戴着那一道熟悉的面具,上面画的是驱鬼的钟馗像,很是狰狞可怖。

    面具下发出一道熟悉的中年男声:“落儿,你来了。”

    百里落听到那人的呼唤,毫不避讳地将蒙面的黑巾扯下来,恭恭敬敬地对着那人单膝跪下:“师父,您云游四方总算归来,落儿不负您所望,在您离开这些日子,已渐渐达成心愿。”

    那被百里落叫“师父”的黑影听罢,淡淡点头,弯腰将她扶了起来:“达成心愿就好,快起身吧。”

    百里落从未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过这般信任且崇敬的神情,就算是对她的父皇、母妃、舅舅、夫君,也全然不曾有过,她甚至不管黑衣人态度如何冷淡,商量般问道:“师父,大事不日可成,等落儿的兄弟登上大宝,您是否愿意留下来与落儿共享荣华富贵?”

    那黑衣人不曾犹豫地摇摇头:“老夫游历五湖四海逍遥惯了,荣华富贵不过过眼云烟,几年来,你也长大成人了,再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负只会躲在角落里哭的可怜孩子,老夫也就放心了。此番许是最后一次相见,明年今日,为师不会再来。”

    百里落大惊,当韩晔被箭刺入胸口差点丧命时,她都不曾这般吃惊,忙不迭地上前扯住黑衣人的衣袖:“师父!不要走!天下的人再多、再好,没有一人像师父这般待落儿真心,落儿恳求师父留下来……”

    待触及男人居高临下不容置疑的眼神时,百里落一退再退,拧眉求道:“倘若师父执意要走,可否让落儿一窥师父真容?落儿今日所得一切皆因师父恩德,却连恩人的面容也不识,实在是毕生遗憾。”

    那黑衣人看着她,用手抚上自己的面具、那张丑陋的钟馗脸,他笑起来:“皮相而已,过眼烟云,若有朝一日落儿见到了为师的真面目,那便是师徒缘尽之时。”

    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百里落一眼,似是满怀期待,又似失望透顶,随即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夜幕中。

    来去匆匆,如一阵烟云,百里落却只能看着,不敢去追,脑海中尽是过去的点点滴滴。

    她一直长到十四岁,在宫中仍旧可有可无,母妃生了七弟,博得了父皇的喜爱,但于她却并没有多少好处。百里婧作为大兴的嫡公主,嚣张跋扈得目中无人,从未正眼瞧过她这个姐姐,她除了偶尔使些小小的手段,根本拿百里婧没有办法。她已经十四岁了,再过不久就要及笄,她出身不好,在父皇眼里无地位,最好的归宿不过是嫁给某位王公大臣,相夫教子,平庸地度过余生。

    她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最是磨人。那一年,百里婧却玩起了花招,要上鹿台山习武。嫡公主的想法就是比寻常人嚣张,连宫里的几位皇子也不敢对父皇提这种要求,只因她是司徒皇后所出,所以百里婧什么都敢。又因为受宠,她的要求从来都会得到满足,如愿以偿地去了鹿台山。

    她知道,父皇给予百里婧的一切,会让她们这些庶出的子女与百里婧的差别越来越大,从前百里婧的武功还只是平平,若等她学成归来,拥有和司徒皇后一般的身手和跋扈,宫里哪还会有她生存的活路?

    那日,她不知是做错了什么,也许是打翻了一个杯盏、说错了一句话,也许偏生就是碍了司徒皇后的眼,她被罚去宫门外跪了一夜。来往的宫女太监都偷偷地看着她的笑话,她的母妃敢怒不敢言,为了保护她年幼的弟弟连面都不曾露过,而她的父皇从来不会干涉后宫中事……没有一个人肯来救她。

    她当时想,若是就这么死了也好,再不会因为出身低贱而受人欺辱,再不会有父母不如无父母。夜半无人时,天上也有这么大这么圆的月亮,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往最近处的那一口井走去……

    宫中的每一口井水里都浮着几条人命,她站在井边,俯身看着黑漆漆的井口和平静的水面上圆圆的月亮,好像一个人的脑袋似的,那么可怖,她害怕地后退了一步,她不敢跳下去,她不敢死……但是,她更厌恶活着。

    就在她闭上眼睛,准备跳下深井的那一刻,有人在身后拉住了她,她一回头就看到一张狰狞可怖的钟馗面具,她吓得想大叫,那人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他救下她,等她平静了下来,他松开她,很不屑地笑道:“死了就一了百了了,还真是干净。你若想再跳下去一次,我不会拦你。若是过得不如意就去死,那活着还真窝囊。”

    在他走动的时候,她就在打量他,知道他是从皇宫内廷出来的,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他行动间跟普通人不同,又能在宫里来去自如,想必是很厉害的角色,他的手里还拿着宫中的宝物,她吃惊地问他:“你、你是来皇宫偷东西的?”

    他笑起来,扬了扬手里的宝物:“只是借来玩玩,宫里的宝贝如此众多,你的父皇应该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他嘲笑她:“皇宫里的东西,又不是你的,你还打算去告密?对付你这种丫头片子,我可有的是办法。”

    当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她充满期待地吞了吞口水,忽然跪下了,一把抱住那个人的腿:“求你教我武功!”

    “就只是教你武功?”他居高临下地用那双看不清的眼睛盯着她,“你这种心性,一不如意就去寻死,教会你武功你只会死得更快。”

    她莫名地觉得这个男人很强大,似乎快要说动他了,她求他:“教我怎么在这宫里出人头地!”

    那人笑得止不住,很感兴趣地看着她道:“教你武功容易,教你在这宫里出人头地我可没什么把握,这样吧,你帮我从宫里偷几样东西出来,我再决定教不教你。”

    她真的冒着风险将他要的东西偷了出来,都是宫中的珍品,他似乎觉得她还有点意思,便开始教她武功。起初的一两年,他每个月会来宫里几次,三年后她的武功和心智都有所成了,他却骤然离开。她在他的教导下学会了如何布局,如何隐忍蜕变,如何靠自己去争取那些想要的东西。他开阔了她的视野,为她规划了人生的道路,让她知道她今日所受的苦并不只是为了嫁个好人家,而是为了再也不受人摆布全然掌控自己的命运。

    她渐渐地做到了,从自卑怯懦变得温婉可人,从哀怨愁苦变得独立坚强。容貌不及百里婧,她就拿妆容和性格来补;引不起父皇的注意,她就与王公大臣的妻妾女儿多多往来赢得可亲的美名,她事事努力,尽善尽美,到后来嫁与韩晔、扶持黎家、对付司徒家,她越走越顺……

    如今黎家大业如日中天,百里婧成了众人眼里的笑柄,她在不久的将来会赢得无上的身份地位,她最想与之分享的就是她的恩人、她的师父!只有她的师父真正地救了她,且从来没有期待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然而,她竟连师父的样子也不曾见过。

    月光拉长她的身影,四周空无一人,百里落愁肠百结地叹了口气,正要转身,侧旁树影中忽然闪出一个人来,猝不及防地袭近她的身。百里落冷哼一声,将那人的招数一一化解,才过了几招,她就用内力将那人逼退了一步远,喝道:“是你?!别装神弄鬼的!”

    来人一双眼睛邪肆,在百里落的怒喝中收了手,笑道:“美人儿,你还是这么敏感,身上的刺是越长越尖利了,好扎手啊!”

    百里落眯起眼睛,双手在袖中握拳:“你跟踪我?刚才看到了多少?”

    那男人耸耸肩,抬手挡了挡她的逼近道:“嘿,美人儿,你可别激动,我只是看你一人在此赏月孤单寂寞,就想上前来陪陪你,你不会因为这个就要杀我灭口吧?”

    百里落冷笑:“鬼才信你的花言巧语!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那男人的笑渐渐收起,正色道:“把韩晔的玉佩给我,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他藏起来的秘密。”

    果然又是玉佩!百里落心里虽然好奇,面上却不动声色:“我不是派人告诉过你了么,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你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好处,我却一直在为你做事,这交易对我来说可一点都不公平。换句话说,你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想要玉佩,自己去拿!”

    那男人无可奈何地叹气,缓缓地走到她身边来:“美人儿,你可真是过河拆桥,为了对付你的好妹妹,我可是用尽了心思啊,还为自己招惹了不少仇恨,你怎么能说抛弃就抛弃我了呢?”他立在百里落身侧,考的极近,笑道:“若我能近得了他的身,何必还要等到今时今日呢?”

    百里落无动于衷:“你等不等,与我无关。你们有什么恩怨,我也不想知道,更何况我的好妹妹我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她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威胁了。”

    “你可真是铁石心肠啊,美人儿……”那男人盯着她,语气渐渐阴森起来,就在他要对她下毒手之时,百里落警觉地闪过身,却来不及,肩上中了一掌,身体弹了出去。

    “你……”

    “你……”

    百里落刚吐出一个字,就见那男人同样惊愕万分地喊了出来,数个暗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绝顶的身手将那个男人牢牢制服,接着,一道白衣以飘忽的迅速从天而降,那双深邃的星目如寒冰一般冷。

    “韩……韩晔……”那男人震惊,声音都开始哆嗦。

    韩晔却什么都不对他说,冰冷的手捏住他的下颚,面无表情地将一小瓶药水悉数倒入了他的口中,随即点了他的穴,不准他吐出来,一滴不剩地全咽了下去。

    韩晔的面容苍白,在月光的照耀下如鬼神般可怖,他盯着那男人,唇边无一丝笑意,连冷笑都没有,他阴测测道:“这么多年,这是我最想还给你的。滋味如何,不消我多说。”

    男人眼睛睁大,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上半身完全动不了,想咬舌自尽也死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药物侵入他的体内,再缓缓渗入五脏六腑。

    第232章

    除了白湛,没有人明白韩晔这句话的意思,即便这毒药无色无味,可因为知晓药性,白湛感觉如饮了最烈的酒般割喉,五脏六腑开始撕裂。“九死一生”之所以称之为“九死一生”,因为中了这种毒能活下去的人堪称奇迹。

    百里婧没有死,是她命大,他白湛却不一定有这个命。从鹿台山离开两年多以来,他一直避免同韩晔正面碰上,没想到今日却还是落到了韩晔的手里,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盯上他了?

    但是,白湛又岂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认输的人?他直视着韩晔,眼神里仍旧带着些许抹不去的邪肆,虽不能张口说话,却用唇语道:“大师兄,鹿台山一别,经年无恙啊。我可真不懂大师兄的意思,几次三番地救下小师妹,上天入地地寻药保她性命,她却对你恨之入骨另嫁他人。这会儿她正在哭丧呢,要多伤心有多伤心,可惜躺在棺材里的不是大师兄你啊!哼,若大师兄不幸身亡,小师妹也许根本不会掉一滴眼泪,大师兄为他人做嫁衣裳做得还很精致嘛。”

    韩晔从不是个会被别人三言两语挑拨就乱了心智的人,既然他用唇语,韩晔便也无声问道:“西秦的使者之中是否藏有一位显赫的人物,且是白家的死敌,否则,你何至于不惜暴露了身份也要刺杀他?”

    白湛邪肆的眸子一缩,韩晔果然眼毒,连受了伤快死了也还能保持极端的清醒和敏锐,白湛不由地更佩服韩晔了,没有人分得清韩晔是在做戏还是真的受了伤,虚虚实实,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然而,白湛却微微笑了,眸中邪色更重,他看着韩晔,脸上竟有了种无畏:“我已经中了毒,活不了多久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你抓了我,用任何手段折磨我,我也不过就是个死。你想弄清楚的,自己去查,我一无所知。”

    唇语刚说完,白湛的下颚又被韩晔捏住,迫使白湛的视线正对上韩晔的。跟当年在鹿台山的半山腰陵墓中一样,韩晔的眼睛阴森可怖嗜血而残忍,让惯常以狠毒自居的白湛也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无论白湛如何反应,或怕或惧,韩晔仍旧面无表情,没有笑,没有嘲讽,不带情绪,因此他说出来的话定然极为认真,不容忽视:“不惜认命赴死也要守住死敌的身份,那人定是西秦豪族,于西秦不可缺少之人,而能让白家刻骨嫉恨的,莫非是薄家的阁老或薄相本人?你护着他们,他们可不一定也会护着你。”

    韩晔推测的功夫确实厉害,没有因为白湛的嘲讽就放弃,且一刀就戳中了白湛的软肋。白湛的唇张了张,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料韩晔再狡诈,毕竟不是西秦之人,哪怕将西秦豪族之间的恩怨查得再清楚,可到底还隔着一层,那个藏在西秦使者中的大人物,连西秦薄家的阁老都未必知晓其身份,更别说韩晔了。不是猜不出,是没有人料想得到,九州大地最权势滔天的西秦大帝,竟出现在东兴的盛京城中。

    若非白家追踪了他三年之久,也定会以为那男人还在行宫中养病。

    白家需要做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个男人杀死,揭穿薄延长久以来隐瞒大帝死讯把持朝政的阴谋,借机一并铲除薄家,扶持二皇子继位,重现白家在大秦第一豪族的地位。

    因为计划的隐秘,男人行踪的飘忽,还有白家随时可能变成乱臣贼子的危险,一切都得神不知鬼不觉才能奏效。杀,暗杀,不惊动任何人,只要置那个男人于死地即可。

    本以为很容易就能得手,因为这是在东兴的国土上,那个男人的暗卫跟他们一样不敢轻举妄动,可没想到还是失了手,他们中了埋伏损兵折将。更可恶的是,哪怕他们只剩下一个人,也还是不能揭露那个男人的身份与他同归于尽,因为这毕竟是大秦的国事,且亦关乎白家的声誉,无论能不能杀死那个男人,他都不能说。

    如今,韩晔戳到了白湛的痛处,假如在西秦使者中的尊贵人物是薄家的阁老或薄延本人,那还好办些,薄家再如何嚣张也不敢拿大秦的家丑让外人看笑话,而若是大帝……他会放过白家?

    白家不能同任何人同归于尽,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想到这里,白湛一笑,却说了句完全不着边际的话:“天真无邪的小师妹成了寡妇,从此以后就要孤枕难眠了,大师兄夜里何不去陪陪她叙叙旧?”

    韩晔唯一不能触碰的死穴也被白湛拿捏得紧紧的,他甚至知道躺在棺材里的那具尸体根本无关紧要,但他不肯告诉韩晔。都是死对头,他凭什么告诉韩晔?

    韩晔听罢,狠狠地捏住白湛的脸,逼视着他,让他再不能说出一个字来,他手腕上的辟邪木佛珠圆润,在月色照耀下像颗颗棋子。他没杀白湛,吩咐暗卫将他带走。

    有人陪着他受尽折磨,未尝不是件痛快事,白湛的血从牙缝里渗出来,月光下狰狞可怖,他却还在笑,邪肆的眼神盯着韩晔的脸,不曾为做过的事忏悔分毫。

    在韩晔与白湛唇语交流的时候,百里落一直没有出声,她没有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韩晔是什么时候到的,她与师父、与那个男人的种种他又看去多少听去多少?

    唇语百里落听不懂,又因为离得有点远,黑暗里根本看不清两人的唇动,除了韩晔说的第一句话,她无法判断他们后来到底说了些什么,这种未知的恐慌最是磨人,百里落难得有些忐忑。

    等到暗卫将白湛带走,月光树影之下只剩韩晔和百里落二人,百里落刚才被白湛偷袭中了一招,手正捂在肩头处,指头戒备地揪紧。

    她是知道韩晔对百里婧何等在乎的,上次派人去迷津谷截杀百里婧,差点被韩晔掐死,用莫须有小产的借口将她在晋阳王府内禁足数月。而她刚才已经在刚才那个男人的面前承认,她将百里婧害得差不多了,韩晔会放过她?上次“取次花丛”的账他们也还没算过呢。

    做贼心虚的人机关算尽,连自己欠了对方些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防备着对方随时来讨要。

    然而,让百里落失望了,韩晔居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只幽幽道:“他是西秦的细作,你与他勾结只会断送黎家的前程。”

    百里落知晓那个男人的身份居然还是韩晔告诉她的,这实在让她预料不到,她也隐隐后怕,但想起另一个问题,急于求证,便追问道:“我不管他是什么人,都跟我没关系,他想要你的玉佩,说那里面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如果我们合作下去,我想,我有必要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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