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在御前说得上话。

    囚禁晏牧的旨意是先皇亲自下的。

    她只好求到亲哥哥宁天南家,期盼着这个身居高位的嫡亲兄长能出面为晏牧说一句话。

    但宁天南避之如瘟疫。

    多年以后,晏瀛洲依然记得,宁氏带着他跪在平西侯府门口。

    府里的下人都劝四小姐带着晏少爷回去。

    那一天在下暴雨,晏瀛洲当时尚且年幼,但他知道他们被拒之门外。

    他至今记得,密集的雨点砸在身上有多疼。

    哪怕他闭上眼,拼命埋着头,眼皮也被砸得生疼。

    多年来,他经常想起那一天的风雨,想起暴雨中他娘跪地哀求的情景。

    暴雨浇落在宁氏的头上身上,沿着她美丽的脸庞,汇聚成涓流,混合着泪水不断流下。

    这是他唯一一次见到他娘亲低头。

    后来天牢里传出他父亲晏牧的死讯,宁氏设法打点关系,才得知晏牧早已深受重伤。

    最后那几天,无人医治,他的伤口化脓,引来无数蚊蝇后,活活病死狱中。

    那具尸体因狱卒担心传染疾病,趁夜拖到乱葬岗焚烧了。

    从那一天起,晏瀛洲再也没见过他娘的笑容。

    以前那个巧笑倩兮的温柔fu人,一夜之间变得强势凌厉。

    她做主变卖了京城的房产,带着晏老夫人和一双儿子南下,回到晏氏老家清河县。

    晏瀛洲对舅舅一家的记忆从此中断。

    现在,宁天南想以庶妹宁天心的名义说服他,可以说是难于登天了。

    以前对他娘亲不好的人,他自然也不会对他们好。

    宁天南几次yu言又止,撕不下脸皮来求晏瀛洲。

    晏瀛洲冷笑道:“从我娘带我离京那天起,我就当外祖家的亲戚全都死绝了。”

    宁天南硬着头皮道:“你爹当年……我也救不了他,后来我不是让你娘回家来住么?”

    是,他想接宁天心回家。

    但晏瀛洲记得,晏老夫人告诉过他,宁家的代价是宁天心自请下堂,抛弃亲子。

    他冷冷一笑,缓缓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从狱卒做起,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

    宁天南看他的眼神如同看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第一,我不想让牢里再走失一个重犯,不想让无辜入狱的人再横死牢中。”

    “第二,”他的笑容一凛,眼神冷漠,“我在等舅舅进去那天,亲自看守我的亲舅舅。”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宁天南一个人在身后发愣。

    “四妹妹怎么生出这么个孽障东西……”

    他心里却感到一阵恶寒。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仿佛被打了一耳光的眩晕中回过神来。

    岂有此理!

    他堂堂世袭平西侯,竟然被一个庶女所出的孽子踩在脚下?

    既然晏瀛洲无情无义,那他也不必顾忌最后一层亲情的遮羞布了。

    “来人!”

    宁天南怒道:“把落霞院给我烧了!一片瓦都不要留!”

    他想起宁天心那双饱含怒火和鄙夷的眼睛。

    那双眼睛似乎能照进人心,毫不留情地撕去他光鲜华丽的侯爵外衣,照见他内心的软弱怯懦。

    宁天心带着她的儿子跪在侯府门口时,他看到过那双眼睛。

    只到现在,他午夜梦回之际,他还记得被那双眼睛bi视的感觉。

    这座偌大的侯府,少了一个庶女住过的院子也没什么。

    他再也不想留下任何宁天心存在过的痕迹。

    平西侯府起火。

    这件事在京城里到处都传遍了,奇就奇在只烧光了一个没人住的院子。

    阮思听晏瀛洲说了他们舅甥之间的争执。

    宁天南负气火烧落霞院,这把火彻底烧干净了晏家和宁家的联系。

    有人却不这样认为。

    周氏一大早就来客栈向阮思赔罪,让她帮忙跟晏瀛洲说情,只说是舅舅一时冲动说了重话。

    她把落霞院起火的原因说成是宁天南思妹心切,秉烛夜游落霞院而导致走水。

    阮思不yu和她周旋,不料她却搬出宫里的周贵人。

    周贵人以长辈的身份,赏了囡囡好几件宫里的稀罕物件,特意命太监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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