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好不怕巷子深,别看门脸不怎么样,里面菜可比会所的强不少。

    菜色不多,也不怎么精致,但味道就是可口,看得出来用料讲究,做出来的东西,就是跟外面的不一样。

    想来是有独到秘方,也就是民间顶好的私房菜馆。

    其实很多官员喜欢私房菜馆,而且是秘而不宣的,偶尔去那么一趟,因为地方并不高档,去了不容易碰到熟人。

    关键是吃饭很随意,真的是胃去的。

    而不是吃喝应酬,没什么场面上的事可谈,很是惬意。

    饭桌上,两人也没怎么谈及工作上的事,大多山南海北的胡侃,多少能看出人的阅历和学识。

    很多眼光敏锐的人,能判断出对方的脾气秉性。

    余师长说的最多的就是枪支,打猎,这说明此人有血性,极富攻击性,但从其言谈举止上看,又落落大方很是沉稳。

    曹师长觉得,对方很有大将的风度。

    不过,就算再能干,也是个外姓人。

    吃罢饭,其提出来要去找点乐子,并不是什么纸醉金迷的场所,曹师长对台球有兴趣,在电话里是提到过的。

    否则余师长非吐血不可。

    他不喜欢会所,或者是脂粉气太过的地方。

    闻着女人身上那股子香气,不,更准确的说是骚气,他不自在。

    原本也不好女色,在部队更是一堆爷们,突然之间一群花枝招展的娘们围着你,总是浑身难受。

    说俗点就是碍眼。

    如今这台球室极好,放眼都是男性。

    服务员过来后,微怔,打招呼说是,曹先生,您有日子没来了,随即很有眼色的看了看余师长。

    这是您今天的搭子吗看样子就很厉害,希望您玩的愉快。

    曹师长笑得不置可否,本来有雅间的,可看大厅里没多少人,便决定随便找个台面。

    服务员将两人的外套接过来,挂在衣帽架上,又去倒了壶茶水,还是老样子,西湖的龙井,叶片碧绿细长,泡在水里就像初生的嫩叶。

    这是上次曹师长在这里存的茶叶。

    服务员特地搬来个小桌,用来放置茶具。

    这家店,不是专门的台球厅,还有乒乓球,羽毛球,保龄球,网球,棒球等等,当然也少不得娱乐设施。

    是一家综合性的健身沙龙馆。

    曹师长是这里的会员,平日里有空就来耍耍,当然他也是很忙的,不怎么常来,上次打球还是二十天前。

    趁着服务员整理台球的空档,两人相继选择了趁手的球杆。

    曹师长兴致还不错,看着圆滚滚的球,瞥向余师长:“别说我欺负你啊,你比我小不少,球龄应该没我长,我让你先开球。”

    男人心中万分不屑,可嘴上毫不迟疑的答应。

    拿过粉擦,动作熟练的给球头上巧粉,随即弯腰抬头,长胳膊长腿的,半趴在桌边,拉好了架势。

    他的前方是一颗白球,手肘弯曲间,球直直的击出,打在绿球的正中,只看到球团四散开来,而黄球应声落袋。

    行家伸出手便知有没有。

    曹师长微微诧异,余师长本不想薄了他的颜面,开局给他个下马威就是,连入三球后,便故意失手。

    “手滑了,您请”

    他客客气气的说道。

    曹师长的技术很好,球打得很是谨慎,几乎步步为营。

    而余师长则是随性而为,一局很快结束,毫无悬念,对方赢了。

    可曹师长并不高兴,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对方道:“你这样藏着掖着不太好吧”

    其实有两次,以对方的准头,应该能进的,偏偏只擦了个边,明显有意放水,讨好他,可他不需要,自认为能光明正大的赢他。

    余师长被人说中心事,也不羞恼。

    “只是随便玩玩,何必太认真,再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尽力”他不以为意的回道。

    曹师长双眼一眯,似笑非笑道:“你小看我”

    余师长连连摆手:“您严重了,我真没有。”

    他笑得坦然,炯子晶亮。

    曹师长从鼻子里哼出一丝两气,服务员过来整理球台,两人双双落座在小桌子旁边,端起茶杯啜饮。

    片刻后,曹师长睇瞄着对方道:“这样玩没意思,我们来打个赌。”

    余师长来了兴趣,很有礼貌的问:“您想怎么玩,我奉陪就是,赌什么”

    曹师长对自己的球技很有信心,于是道:“倘若你赢了,那么欢迎来C市,继续做我的对手,输了的话,就安分守己的呆在城镇也不错”

    余师长听闻此言,喝茶的动作微顿,侧目看过来。

    眼中带着惊愕和疑惑,心中有些愤愤不平,他的前途就是这些人的儿戏吗

    “怎么样敢不敢”曹师长目光灼灼,带着挑衅。

    男人看他眼中的认真,觉得这是打出了火气,也好,自己还怕他不成

    余师长收敛情绪,平静的一笑:“您当真”

    语气是将信将疑的。

    曹师长冷笑道:“我说话算数。”

    余师长放下茶杯,故作忧虑,像是思考,实际上,他是大喜过望的,观其打球的手法和技巧,想赢他不怎么难,关键是怎么让其输得不那么难看。

    “好,我答应你。”好似下了个艰难的决定。

    男人的下颚微微收紧,显得有点不安。

    “这局不算,我们从新开始。”曹师长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眼下哪里还有什么领导和下级,只是赛场上的敌手,两人是平等的,实际上,曹师长觉得这个方法甚好。

    对方让着他,打的束手束脚,赢了也没成就感。

    如今能酣畅淋漓战一场,并且取胜,对方就不会紧盯着军长的位置不放,到时候自己在跟兄长商量下,看看能不能取而代之。

    别说他卑鄙,这可是公平的较量。

    余师长第一局打得拘谨,是刻意的拘谨,故意沉不住气,丢了球的主动权,曹师长稳操胜券。

    带着得意挖苦道:“你可得加油了。”

    第二局情况发生了逆转,余师长犹如神助,让对方连出击的机会都丧失。

    曹师长站在台球案的边缘,抱着球杆,脸色有点难看。

    他不服气,只认为是对方运气好,第三局,场面有些胶着,还吸引了众人来围观,余师长让服务员取来支架,眼神锐利,计算着球行进的路线。

    就连可能的转折线,都描绘的清楚。

    此时的曹师长紧张的连灌两口茶水,因为这球只有两颗未落袋,而这颗至关重要。

    因为在边角,不太好出手,看着余师长磨蹭了半天,才落杆,稳稳的击打出去,大家的视线追逐着球

    随即发出一声惊呼,曹师长瞪大双眼。

    心中暗暗祈祷,可别他妈的别进。

    急得脑门都渗出汗珠,只听得哐当一声,击打在先前落袋的球上面。

    曹师长的心微微一颤,有些难以接受现实,还剩下最后,没有悬念的一球,除非对方脑抽,手残,才会马失前蹄。

    周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余师长未语先笑,发自内心的真挚喜悦,单单是喜悦,还夹杂着一丝尴尬。

    这丝尴尬本来是曹师长应有的。

    对方出言挑衅,最后一败涂地,可他是有身份的人,心理后悔的要死,表面还是要大度,笑盈盈得说了句:“你小子真行,我愿赌服输,你的事我全力支持。”

    说话间,还活动下手臂和肩膀,心想着,自己是不是老了,怎么就输了呢。

    他以为是对方运气好,实际上,深藏不漏的高手最是可怕。

    “再来一局吗”余师长看其场面话说过后,面色微恙,看来也是有些绷不住了,本来十拿九稳的事,就这么鸡飞蛋打。

    输了面子是小,赌注是顶重要的。

    他很看重那个位子,现在连争夺的权利也丧失了。

    说不沮丧,那是假的,余师长只以为单纯的取得了一个盟友,没成想,暗地里干掉了一个竞争对手。

    “不了,我们坐会就回去吧”

    说着,曹师长端起茶杯,看着碧油油的茶水,嘴里能淡出个鸟来。

    余师长连夜赶回城镇,却并没回家,时间有点晚,再来就是反感妻子那张惨淡的面孔,索性找了家经济型酒店住下来。

    忙活了两天,陡然放松,发现身心俱疲。

    进屋后,脱掉衣服,扒成娘胎里出来的模样,晃进浴室,打开热水冲澡,五分钟后,腰间裹着浴巾出来。

    一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拿起床上的手机拨弄。

    时间已然夜半,想来田馨也该休息了,余师长看着空荡荡的床,总觉得有些清冷,这些日子跟妻子分居。

    睡得还算踏实,不过宾馆这地方,就是故事多。

    隐隐能听到隔壁女人叫床的声音,搞出来的动静很大,咿咿呀呀的。

    余师长也是正常男人,听着听着就有点起兴,恰在此时,房间里的电话响起,男人若有所感。

    接起来后,果真是干那种勾当的小姐。

    男人没心情应付,告诉对方,他屋里有人,别打过来了。

    小姐不止一个,挨个打电话,起码得好几通,到时候怎么入睡。

    余师长贴着墙听了片刻,抬起腿使劲一踹,发现墙面微微颤动,心下一惊,想着自己力大无穷居然连墙都能踹塌

    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不对。

    这墙似乎太过脆弱,难道不是水泥墙

    有些经济酒店为了节约成本,在装修上偷工减料,用的是预制板,这下可好,不光余师长没了声息,那边也消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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