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数排泥土夯筑而成的村庄房屋安静地躺在光秃秃地土地上,与已经成为一座黑灰的鬼界遥遥相望。

    清晨,东方岀现了瑰丽的朝霞,村子里的屋顶飘着缕缕炊烟,空气中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

    苏小云睡在房中床内,安心地睡着大觉。睡梦中觉得下巴有点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触碰着她。迷迷糊糊地睁眼,发现原来是狐狸把脑袋窝进她的肩窝上睡觉。

    狐狸睡得很沉,只有两只毛茸茸的耳朵颤啊颤的,刚才自己就是被他那双小耳朵触碰到,才被闹醒的。

    啊睡着的非钰真可爱,可比醒时毒舌的他要讨喜多了。要不是他还在睡觉,苏小云恨不得怒搓一顿狐狸头。

    苏小云对房内的环境构造还记得,这就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小村庄里。

    “睡虫!”苏小云嘀咕了一声,就小心地绕开熟睡中的狐狸,习惯性地想用右手撑着床板坐起,却发觉自己的右手僵硬地不得了。抬起来一看才知道自己的右手被两片木质夹板夹住,绷带颤了很多圈,像是石膏一样固定住了她的行动。

    估计是骨折了,没想到陆瑾易的手好了,这次倒是轮到她了,好在她的伤并不严重。

    苏小云除了右手臂折了,其他地方都恢复地不错,连额头的红肿都消的差不多了。她下床去,用单只手有些不利落地给狐狸盖上被子,再把他两只小爪子放到被子外面。免得他一个大翻身,被子就掀到头顶上去。

    一想到陆瑾易,苏小云就想去看看他的情况如何。在简单的梳洗之后,她就推开门去。只见一个赤着上半身的男人在院子劈柴,喷张的后背肌肉鼓鼓囊囊,细密地汗水从身上滑落,又被男人用汗巾一股脑地擦去。

    旁边是一堆碗口粗的柴火,全都被砍成刚刚好的两半。

    苏小云不由得看的痴了,半晌才叫他,“阮影?……你怎么劈起柴了?”

    阮影回头,看见苏小云醒了也没有惊讶,放下斧头朝着她走了过去。高大的身子在她面前站定,黑眸盯着她右手上的夹板,问道:“疼吗?”

    阮影还流着热汗,全身热气腾腾的。靠着苏小云近了些,她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并不觉得难闻,反而让人觉得他很有男子气概。

    苏小云有些红了脸,“不是很疼。”

    因为手完全被夹板夹住了,她也没多大的感觉,只是行动不太方便而已。

    阮影点头,接着就不理会苏小云了,继续回位置上劈柴。苏小云问他为什么要劈那么多的柴,阮影说这些柴都是贾婆搬来的,见他人高马大就让他劈柴。

    苏小云一听,就知道贾婆占阮影便宜了!如若不是阮影力气大,普通人家哪里劈得了这么多的柴火?不过他们又住进了贾婆家,给她帮点小忙好像也说得过去。

    苏小云心疼地拍了拍阮影的肩膀,让他别累着了。阮影回头很认真地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奇异的情绪,不自觉地给了她一些压力。苏小云不知道阮影脑中经过了怎样的复杂程序,最后只听得他平淡地说了一声,“好。”

    苏小云眉眼弯弯地。接下来,她就去看望陆瑾易,发现他还是一头狮兽模样,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起来,现在也在呼呼地睡着大觉。

    而云淮之就在屋中的简陋椅子坐着,以手撑着脑袋靠在桌子上浅眠,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只怕是一夜都没有睡好。

    他们从镜圆之地退出来时已经是深夜,到现在也没睡上几个时辰。想必他们都累坏了,为了不打扰他们休息,苏小云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出来就看到柴火都劈好了,阮影又开始忙活起别的来了。他将水盆里的两条鱼抓起,处理鱼鳞,扣掉鱼鳃,开膛破腹,动作流利且认真地做着这一切。

    苏小云瞠目结舌,她在心中感叹了一句真贤惠。走过去想帮忙,阮影听见脚步声,头都没抬就开口道:“锅里有馒头。”

    灶房的锅里果然还有两个大白馒头,掀开锅盖就有一阵热雾出来,原来阮影一直在用热水给她蒸着馒头呢。

    咬一口下去,馒头松软筋道,口感糙实,吃下去略有甜味回甘。外面柔风拂面,天空明净,空气晴朗透明,险境过后的短暂安宁充斥着苏小云的心。

    要是能够一直以如此悠闲的心情过日子就好了,可惜命运不会这么安排。

    刚这么想着,不远处就急匆匆地跑过了一个穿着碎花衣裳的女人,苏小云还以为她在晨练呢,没想到她跑到院子前看到了苏小云便眼前一亮,像是揪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冲到苏小云面前,“大人,大人!不好了!”

    “这是?”苏小云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女人面貌看起来眼熟,想了一番才想起她正是那日冥婚队伍里被压迫的新娘子。她卸了精致的妆容之后,苏小云倒有点不认得她了。

    女人说她叫李巧儿,简单地向苏小云解释自己被他们救回来的原因,觉得苏小云跟几个男人是一伙的,她铁定也是灵力修为高的大人物。加上苏小云是个女人,肯定比男人要好说话。

    李巧儿有些焦急地扯着苏小云没有受伤的手,“我院子里发生了一桩怪事,大人能不能随我去看看?……就在前面几步路的位置,不远的。”

    哟?这村子里又出了怪事?苏小云倒是起了些好奇心。

    苏小云朝着阮影看了一眼,阮影没感觉到村庄附近有明显的异类气息,就由着她去了。

    李巧儿这才发现这边上还有一个坐在小板凳上杀鱼的男人,动作利落不拖泥带水。见她们说话也没有好奇地探过头,只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的脸虽然被面具遮住了,但那一身的腱子肉是遮挡不住的。昨夜里害怕没看清他,如今这么一看啊,李巧儿顿时就红了脸。

    苏小云眉毛一挑,阮影都不搭理她,显然是没什么危险的。她闲的发慌,想给阮影帮忙,阮影又不让。她现在又想试试自己目前的实力,便小手一挥,大言不惭道:“快带我去降那妖怪!”

    苏小云一放话,李巧儿赶紧拉着她往村子里跑。苏小云还想着会不会出现像鬼魂那样的妖怪,不过这青光白日的,鬼魂也不敢出来。

    在心里猜测了好几个想法,苏小云最后问了一句,“那来的是什么妖怪?妖力可厉害?”

    可别是她对付不了的东西哦,如果是厉害的妖怪的话,她就回去找阮影当救兵。

    李巧儿面上窜上了一些恐惧,些许发丝被汗沾在了脸庞,“那,那是……哎!我也说不清楚,大人你过去瞧瞧就知道了,太渗人了!”

    这人还卖关子?苏小云地好奇心被揪地都快爆出来了,好在李巧儿的家不远,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她家门口。

    苏小云看着面前简朴的房子和小院,一片祥和,难不成妖怪在这屋子里躲着?

    李巧儿颤着声音用手往小院一指,“大人,您瞧,怪事就在那呢!”

    苏小云顺着李巧儿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小院里用篱笆围住的一圈鸡畜,几只老母鸡在鸡圈里吃着食物。

    明明就没什么不同嘛,苏小云开始怀疑这李巧儿是不是戏弄她来了。李巧儿见她不信,都有点急眼了,抓着苏小云往鸡圈再靠近几步。

    苏小云往里看,就见着枯草上有一点血迹。顺着血迹一路看过去,就看到……

    “我去!”苏小云吓地大叫了一声,连连退后数步。

    一只没了头的老母鸡正在鸡圈里走动着像是还活着的鸡似的低头在地上啄着米。可老母鸡没有了头,米也吃不了,那脖子的切断面还一点一点地往外冒着血呢。

    “大人您看,这就是怪事啊!”李巧儿赶紧拉着苏小云往后稍稍,唯恐与断头鸡靠得近了,“我惦记着各位大人的恩情,今早就早早起来打算杀只老母鸡,做成鸡汤给大人们送过去。我抓着老母鸡拿刀给它放血,谁知道它钻腾地厉害,我一不小心就把它的头给砍下来了。”

    “我当时还觉得头断了就断了,也不碍事。正打算继续处理的时候,断了头的老母鸡突然尖叫了一声,倒在血泊中的无头身体突然站了起来,扑腾着翅膀跑进了鸡圈里躲着,老母鸡边跑脖子还边流血呢!”

    苏小云吞了吞口水,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她逐渐恢复了理智。她回想起现代时期,的确看过鸡没了头还照样活着的新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没想到这下子给她碰上了,苏小云又看了一眼断头鸡,实在膈应地很。她转过头来对着李巧儿开始胡说八道:“这鸡就是没死成,你再多割一刀,它说不定就翘辫子了。”

    “这,这……”李巧儿心里怕着断头鸡,连靠近都不敢,哪里还敢再砍上它一刀?

    苏小云为了几人能够安心吃上鸡,在心底里念了几句超度老母鸡的话,就撸起袖子,“不用怕,我帮你去抓鸡,待会你就拿着刀往它脖子切下去!”

    李巧儿一听有苏小云帮忙,一下子就喜笑颜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篱笆圈里,苏小云站在前头,锁定着断头鸡的位置,正准备上去抓它,一直做啄米动作的断头鸡忽然直起身子对着她。

    随着老母鸡没有了头,苏小云还是能够感觉到它是盯着她的。身体下意识地抖了一下,这老母鸡还真的是邪门!

    突然,老母鸡扑腾着翅膀迈动着鸡脚朝着苏小云冲了过去,苏小云只看到那冒着血的脖子,一时傻了眼,直到一声粗哑地声音从老母鸡的身体里传了出来。

    “锁魂石!锁魂石!”

    这声音像是嘴巴里塞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出半点来。要不是她对这几个字眼敏感,恐怕也是听不出来了。

    苏小云一哼,这老母鸡竟然是个邪物!她学着之前发动灵力的模样,将全身的精神力集聚到左手上,手掌立刻发出灼热的光束,直击断头鸡!

    断头鸡被打翻在地,被光束打到的地方都烧焦成黑色。可断头鸡仍旧不死心,想要站起来继续攻击苏小云。

    苏小云立刻再发出一道灵力,老母鸡这下子就彻底没了气,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李巧儿惊讶到嘴巴大张,“果真是大人啊,灵力真高哩!”

    苏小云被夸得飘飘然,尾巴都快翘上天了。余光瞄到死去的断头鸡身体里飘出淡色的一缕青烟来,定睛一看,那青烟还有些动物模样。

    “哎?”苏小云觉得不对劲,在被刚才的阵势吓到而母鸡乱飞的鸡圈里,在角落找到了一只皮毛衰败的死黄鼠狼。

    “呀!竟然是只死黄皮子!”李巧儿骂了一声。

    原来啊,饥肠辘辘的黄皮子一路闻着鸡的味道来到了李巧儿家里,跳进鸡圈里想咬死老母鸡。却没有想到自己没有力气,被凶狠地老母鸡一啄,硬生生地给啄死了。

    黄皮子恨啊,死前的怨气钻进老母鸡身体里。不巧,这老母鸡又被李巧儿抓去,老母鸡断头死了,在它身体里还有黄皮子的怨气,这就摇摇晃晃地又活过来了。

    苏小云想起非钰曾经说过,这黄鼠狼跟狐狸是一家的,狐狸是灵物,黄鼠狼也算半个呢。可惜黄鼠狼记仇,谁惹着它了,三生三世都会找过来报仇的。

    眼见着李巧儿提着黄皮子的脖子就要把它丢出去,苏小云立即阻止她,“等等!这黄鼠狼可不能丢。”

    李巧儿疑惑,苏小云解释了一番后,李巧儿就一副恍然惊醒地模样,朝着黄鼠狼的尸体拜了几拜,将它在院子里寻个地方埋起来。

    如此,黄鼠狼的怨气就会消去。时不时地给它上柱香,黄鼠狼今后便会罩着这一家了。

    从李巧儿家里出来后,苏小云一身清爽。不仅能够自由使出灵力,还误打误撞地做了一回好事。

    兴高采烈地回了贾婆家,等晚上吃饭的时候,李巧儿就送来熬好的鸡汤,苏小云反应过来这是断头鸡的汤,她完全不敢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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