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抓住从地面反弹的篮

    球往回运球,在三分线处停下足尖一踮手腕稍稍用力,砖红色的篮球划出一道漂亮

    的抛物线,准确无误地进了篮框。

    又掀起女孩们的阵阵尖叫。

    江无朝人群中望去,她跟着同班的女生一起为他鼓掌,小小的脸上表情有点懵,估

    计没搞懂比赛规则,见大家都欢呼她也随大流一起。

    原本只打算上半场的江无全程不要人替打完了全场,围观的女生大饱眼福。

    数不清盖帽抢断了多少回,比赛进行到最后一节,对方自诩球技过人的后卫心态崩

    溃,对拿球都有心理阴影了,哭丧着脸狼狈地提前退场,怕是到死都想不通隔壁班

    的级草为何莫名其妙针对自己,偏偏人家还遵守球赛规则,他只能憋屈地受着,有

    怨言就是输不起。

    矫健的身姿又成功抢断对方一次,快速运球到篮下,两腿起跳表演了个无论是动作

    还是结果都很完美的灌篮后,惯性地往人群中投去目光,见她纤白的小手拍掌拍得

    欢实。

    长年紧蹙的眉目缓缓舒展开来,嘴角浮上轻淡愉悦的笑意。

    少年的他(校园)

    比赛结束,队员下场收拾东西各回各家,江无站在篮下抬手擦汗,英俊精致的脸上

    汗水淋漓,赵梦丽递过来一瓶纯净水,他道了句谢谢没接,另外自己拿了一瓶,揭

    开瓶盖仰头倾倒,喉结滚动,看得旁人肾上腺激升。

    赵梦丽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他一口气喝完一瓶五百毫升的纯净水,塑料瓶一拧准确投进三米外的垃圾桶里,又

    是一阵惊呼,因为他还在,很多女生都没舍得走。

    江无朝她方才站的位置看,已经没了人影。

    “江无,今晚我们补习物理是吧?”

    说这话的是赵梦丽,他的同桌,江无点头。

    他最近想攒钱,因为有自己的课业,加上未成年,实在没什么合适的兼职,就接了

    赵梦丽的课后辅导,按小时收费,一小时70块,周结。

    一周四次课,不能再多了,否则他会被对方的愚蠢气死,这还是自己考上四中的。

    花钱买进来的,那不得更蠢。

    但是,他偶尔会想,如果让他去辅导那个买进来的,他会厌烦吗。

    没有机会尝试的事情,答案是不知道。

    江无每次辅导赵梦丽的功课,情绪都在爆发的边缘,只差一个火星子就能引燃,又

    是一个帮她补习的夜晚,当他拿出一道老师昨天才讲过的数学题,对方却磕磕碰碰

    地写错了答案时,江无的耐心磨光了。

    其实这本来也没什么,他已经帮她补习近两周了,几乎每次课都有这样的情况,他

    拿出初中的物理题,对方一脸懵逼地看他,江无都忍下来了。

    可是今晚,他状态特别不好,他归结为外面下了雨的缘故。

    雨声淅沥。

    江无不喜欢下雨,雨水落在身上黏腻的触感,他真是受够了。

    心情奇差无比,他勉强给赵梦丽上完一个半小时的数学课,临出门前,婉言表达了

    自己很忙,无法再继续辅导她功课。

    江无的脸是孤傲冷漠的,可他的心温柔至极。

    即便是拦路跟他告白的女生,他也会客气地跟对方说句抱歉。

    谢绝了赵家司机送他回家的好意,赵梦丽的伞都没接,他从她家门口走到公交站

    台,身上已经湿的彻底。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接受一把别人的伞了。

    江无没有直接回家,经过一次转车,他在她家的小区正门前下车。

    偌大的别墅区,门禁森严,雨势比他上车时小了不少。

    蒙蒙细雨中,他站在小区门口一个很显眼的位置。

    渴望她会出现,再送他一把伞。

    这次他会妥善珍藏。

    可是天公不作美,他才等了十多分钟,连最后的小雨都停了。

    江无换了新的兼职,还是给学生辅导功课,辅导的对象是楼下快餐店老板一家的儿

    子,在上五年级,这个年纪的小孩调皮好动,静不下心来学习,成绩一塌糊涂。

    即将面临小升初,老板想给孩子找个家教,知道他最近在找兼职,干脆就让他来

    教,工资一分不少。

    这让江无特别地难为情,他都瞧不起自己。

    江亦薇本来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离婚后更没正经煮过几顿饭给他吃,他一个十岁的

    孩子,刚开始连煤气灶怎么打开都不清楚,别说自己开火了。

    这样的情况下要是有钱也好说,可韩家给的抚养费被江亦薇吃喝嫖赌花了个七七八

    八,到了他手里就那么几百块,正要长个子抽条的时候,只能紧着肚子。

    楼下的快餐店有个包餐制度,一次性订一个月的饭比每次单订要便宜很多,他每个

    月都把这几百块全付给经营快餐店的夫妻俩,管一天中饭和晚饭两顿,早餐忍一下

    不碍事。

    可江亦薇总有喝酒喝昏头的时候,有一回到了该给他生活费的日子,她一连三天不

    着家,预付给快餐店的餐费早就吃光了,他饿了整整一天没有进食,下午放学走回

    家的路上人都是飘的,经过油烟呛鼻的快餐店时就走不动路了,站在门外望着一盘

    一盘炒熟的菜端上桌,无声地咽了咽口水。

    即便是没有父母的离婚,他也是沉默安静的性格,他注视着可口的饭菜被吃掉,望

    梅止渴地假想吃东西的人是他自己。

    再看一会,再吃几口他就上楼。

    他以为自己的小心思掩藏得很好,可那逃得过火眼金睛的大人。

    他每天雷打不动来吃两顿,快餐店的夫妻俩早就忍得他,见他杵在门口,老板一边

    颠勺一边笑盈盈地问他:“小江,吃饭了没?”

    他那时还小,不知道这是惯常的国人打招呼的方式,即便是没吃也该说吃。

    江无诚实地摇了摇头。

    还没吃呢。

    老板颠勺的动作顿了一下,又问他,“中饭吃了没?”

    他往常都会来这边吃中饭,今天中午没来,老板以为他去其他地方包餐了。

    他继续摇头。

    对方愣了愣神,长长地叹息一声,喊他进门。

    江无没动,他知道自己的餐费用光了,没钱消费,不能进去。

    可又舍不得走。

    他太饿了。

    那边刚好炒完一盘菜,见他不肯进门,关了火出门来拉他,把他的书包放在长椅的

    一头,问他:“炒个芹菜香干?”

    他下意识地点头,完了又急忙告诉店老板他的窘迫:“可是我现在没钱。”

    他当时一米四几的身高,老板一手搭在他头顶,“先欠着,以后有钱再给。”

    这一欠就是许多年,还都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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