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的,是一具尸体。

    尸体很新鲜,穿着咖啡色的夹克衫、胸前带有“police”字样的黑色毛线衣和黑色的警裤,左侧腰间还有一个打开了的qiāng套。据当地华法医说,他摸遍了尸体的衣服口袋,除了一串钥匙,没有发现任何随身物品。

    “即便没有身份证件,他的装束也告诉我们他是个警察了。”我戴上手套,翻看了死者的角膜混浊情况,又动了动他的肩部关节,说,“看这样的腐败情况,尸僵缓解,应该就是前两天的事情。”

    “嗯,”华法医点了点头,说,“可能是凶手第一天晚上来埋尸体,第二天来试验zhà弹。”

    我靠近尸体耸了耸鼻子,说:“奇怪了,这尸体没有腐败,为什么我还能闻见一阵阵恶臭?”

    华法医也在空气中嗅了嗅,说:“还好吧?看来我鼻子没你灵。是不是因为尸体上撒了盐,所以有股怪味道啊?”

    我摇了摇头没再说话,用止血钳夹住死者头部创口周围的皮肤组织观察。

    “死者左侧颞部有一处圆形创口,周围有qiāng口印痕,这应该是接触shè击的shè入口,”我说,“右侧颞部有个星芒状创口,应该是子弹的shè出口。这一qiāng确实是从死者的左侧,也就是驾驶座上打过来的。”

    “那个,你们的殡仪馆在哪儿?”大宝搓着手跺着脚说,“这儿太冷了。”

    华法医说:“我们这里是土葬区,没有殡仪馆。”

    “那解剖室呢?”大宝仍不死心。

    我抬头看了眼大宝,说:“干法医就要经得起热、经得起冻、经得起臭、经得起脏。没有殡仪馆哪有解剖室?难不成把解剖室建在公安局里?”

    “那你们在哪里解剖尸体?”大宝一脸疑惑。

    “我们通常就在现场检验尸体。”华法医不好意思地一笑,说,“然后就地掩埋。”

    “大夏天大冬天都这样?”大宝一脸崇敬的表情。

    华法医点了点头:“咱们是苦惯了。”

    “别浪费时间了,再过两个多小时天就黑了,”我说,“赶紧解剖尸体吧。”

    大宝环顾左右,发现没有什么围观群众,才放下心,打开勘查箱,拿出解剖用具。

    我们把尸体放在一大块塑料布上,围着尸体蹲下来,准备开始检验。华法医拿出几个鞋套,说:“把鞋子套上吧,这样蹲着干,难免会有血迸到鞋子上。”

    天气太冷了,我们不得不干一会儿,就站起来跺跺脚,防止双脚被冻僵。而作为微胖界人士的我来说,蹲十分钟都很痛苦,更别说要蹲几个小时了。

    我们刮干净死者的头发后,切了死者的头皮,然后三个人配合,费劲儿地用手工锯锯开死者的颅骨。

    子弹的威力并不在于它的穿透xing,而是因为它的高速旋转,会在弹道周围形成一个直径是子弹直径十几倍的瞬间弹后空腔。这个空腔强力挤压弹道周围的软组织,然后再恢复,这样的震dàng,会使一些xing质较为软脆的实质脏器破裂、出血,引起比子弹穿透xing强烈十几倍的杀伤力。

    受到瞬间弹后空腔效应的影响,死者脑部弹道周围的脑组织已经完全挫碎,蛛网膜下腔以及脑实质内大量出血。死者的脑干也受到波及,延髓位置脑组织形态已经dàng然无存,成了一包“豆腐渣”。

    “死者是中qiāng后迅速死亡的,”我说,“脑干在脑组织的深层位置,一旦脑干受损,中枢神经损坏,呼吸、循环功能立即丧失。”

    仔细缝合好死者的头部,我换了个刀片,准备继续解剖死者的胸腹腔。

    “这个,”华法医说,“胸腹腔也要打开看吗?”

    我一脸疑惑,看着华法医,说:“什么意思?你们平时不打开看的吗?”

    “不是,”华法医不好意思地说,“这天气太冷了,我怕你们受不了。”

    “再受不了也要看,”我顺手划开死者的胸腹腔,说,“说不准就能有些发现呢。”

    还真的被我说中了。解剖刀划开死者的胃后,一股酒精气味扑鼻而来。我连忙站起来,抬肘揉了揉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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