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逊色地盯着她,林涛正要说点儿什么,那台好久没响的指令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大宝一跃而起,抢过电话:“喂?几具?”

    电话那边被问得莫名其妙:“哪儿跟哪儿啊?是勘查一组吗?”

    “是啊是啊,几具?”

    “几句?什么几句?我看看啊,没几句。”看来指挥中心来了个新手,他程式化地说,“啊,这样,你好,龙番市公安局刚才发来请示函。今天早晨七点钟,一名女士骑电动车经过东高架黄口段时,发现桥下一名流浪汉躺在那里睡觉。她远看流浪汉疑似身边有血迹,走近后发现该流浪汉已经死亡,身边有大量血迹,所以报警了。市局法医初步勘验现场之后,觉得案件有疑难,要求省厅给予支援。”

    从大宝扭曲的五官和攥着话筒的青筋暴露的手来看,他对这个话痨似的新手痛恨至极。

    “别把电话捏碎了,现在买个电话不好报销。”我被大宝的表情逗乐了。

    “有命案了,咱们出发吧。”大宝恶狠狠地挂了电话。

    “有命案那么兴奋干吗?”我说,“这可是一条命没了啊。”

    “我这不是兴奋。”大宝又开始眉飞色舞起来,“我这是为我的身体着想!”

    “身体?”我不知大宝所指。

    大宝立即摆出招牌造型,竖起两个手指,说:“出勘现场,不长痔疮!”

    “咳咳。”林涛正色道,“现在有女生在了,说话要注意点儿。”

    收拾好现场勘查箱后,我们叫上驾驶员韩亮,驾车往黄口方向赶。

    “以后到现场,一定要严肃。”我在摇晃着的车厢里对大宝说,“要是被人拍到你在现场嬉皮笑脸的照片,发到网上,够你喝一壶的。”

    “成天看尸体,总不能每天都哭丧着脸吧?多晦气啊。”副驾驶座上的陈诗羽,木然地盯着窗外,幽幽地说,“发就发,凡是通情达理的人都能理解,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法医大多都会经历这样一段心路历程:从对尸体的恐惧到对生命的悲悯,从思考人生到最终的淡然。这种淡然,不是情感的淡然,而是对生死的淡然。看破生死,才能轻松上阵,才能把自己的感官调到最佳状态,才能更加集中精力地侦破命案。有人会因为命案现场有法医露出了笑脸而义愤填膺,指责法医不懂得尊重死者。其实这个世上,还有哪个职业会比法医更懂得尊重死者呢?

    不过,这个道理被一个大学女生说出来,我倒是有些吃惊,对陈诗羽的印象顿时好了许多。我偷偷打量了她几眼,对她的好奇更是愈来愈浓。车子仍在颠簸前行,林涛今天似乎特别积极,一路跟大宝聊着过往经手的案件,一边聊着一边不经意地瞄向副驾驶那边。可反光镜里,陈诗羽只是出神地望着路面,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我暗自偷乐,不知道当惯了万人迷的林涛,遇到这样的对手,会是什么心情?

    车子终于停在路旁,现场已经围满了人。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群中挤过去,踏入被警戒线围着的中心现场。这个现场位于高架桥下,粗大的水泥墩旁,铺着一条破破烂烂的旧棉被。棉被上卧着一个光膀子的男尸。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身上盖着一床旧棉被,覆盖了面部。因为死者大量出血,棉被的外面已经被血染透,所以才会被人发现异常。”民警上来介绍情况。

    龙番市公安局法医科胡科长见我们走进警戒带,脱去手套,迎了过来,说:“好久不见啊,想你们了,所以请你们过来,共同看看这个案子。”

    大宝还惦记着我在车上说的话,赶紧道:“别露笑脸,人群中有相机呢。”

    “死者是什么人啊?”我问,“刚入春呢,气温还不高,睡觉就光着膀子了?”

    “这个人的身份基本已经弄清楚了。”胡科长说,“三十多岁,是个流浪汉,有些智障。在这一带活动十几年了,大家都认识他,叫他傻四。整天疯疯癫癫的,看到陌生的女孩子经过,就喜欢跟过去龇牙咧嘴的,但也仅此而已,不会有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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