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在手,一红一白。

    血衣侯身后军卒此时已经连人带马化作一具具枯尸,连逃跑的机会都来不及。

    随着“叮”的一声,尽是簌簌倒地成灰。

    空荡荡的盔甲散落一地。

    孟秋水轻轻渡着步子,长剑在地上拖出刺耳的摩擦声,留下两道细线般的痕迹,像是环伺在侧,打量着猎物。

    而他的身体居然开始噼啪生出一阵阵黄豆炸裂般的脆响,他浑身的肌肉骨骼肉眼可见的扭动着,变化着。

    不过小小几步的功夫,孟秋水的脸,便已有白亦非八成形似,随着他剑眉一扬,眼中平淡已是被一股俯视他人的冷漠取代,登时再添两分神似。

    若论高高在上,前前后后两番身为青龙会之主的孟秋水可不会比他弱。

    望着近乎和自己大致无二的那张脸,白亦非眼中终于露出了属于他的杀意。这可不是幻术,而是实实在在,连同气息都与他有分神似。

    没有言语,如此地步已是只能存活一人,更何况对方本就抱着杀心而来。

    白亦非的身上开始弥漫出一股血气,血腥扑鼻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令人闻之欲呕,入眼一片猩红。

    周身已多了一团血雾,粘稠如实质,其内两汪血泊直直凝望而来,宛如人世间的一尊大魔。

    这恐怕便是他以人血练就的邪功,血气笼罩,他一身气息简直如虎添翼,这饱经摧残的大地顿时再受狂澜。

    “嗖!”

    眼前一花,一柄血红长剑已在眼前,绽出滔天血芒横扫如江河,大地之上更是以白亦非为中心凭空生出无数血红剑芒,横竖交替,气息非人。

    “轰!”

    双剑挡下的同时,只见孟秋水的身下,以双脚为中心,顿时龟裂如蛛网,蔓延数丈。

    “噗!”

    终于,孟秋水首见呕红,一口逆血自喉中被生生挤出,染红衣襟。

    血腥气不断自面前身影蔓延而来,孟秋水只觉眼前乱象叠起,枯骨丛生,当真邪异非常。

    劲力一震,二人分开的刹那,双眼微眯,孟秋水蓦然张口一吐,乍见夜空中一道剑光只如昙花一现。

    “铮!”

    “竟然挡住了。”

    以精气所孕以剑意锤炼的一口剑气竟是被血衣侯双剑交叉之下挡住了,无功而返,黯淡许多。

    骤然间。

    “你该死!”

    白亦非幽幽的话语从血雾中传出,听的人头皮一炸。冷冽的声音下,就见那血雾中,两柄被剑气染红的长剑悍然击出,剑格竟在碰撞间将孟秋水的两柄剑卡住了。

    见兵器被钳制,孟秋水面色不变,眼中精光一闪已是化作两道剑气,直刺那一双血泊,红的像是能滴出血的眼眸。

    此人一身功力虽非宗师,但借以这异功恐怕等闲宗师都不是对手。

    “嗤!”

    终究还是血肉之躯,剑气一闪而过。

    “唔!”

    同时,孟秋水的胸膛之上,那血雾竟宛如触手般攀附而至,像是树根般扎了进去。

    强压下胸口的剧痛,他身子凌空一转,一脚便印在了白亦非的胸膛上,对方吃痛退开,孟秋水长剑一抽,两剑已是瞬间绽出数百剑乃至上千朵剑花,而对方亦是痛哼中回击。

    剑气登时纵横蔓延无边。

    两人身上崩裂出无数朵血花,血雾越来越浓。

    十招,百招……

    快到了极致。

    而当极致过后,这一片死地已是迎来了它的寂静。

    二人身影一错而过。

    “嗤!”

    青芒划过。

    “哧!”

    一道剑入血肉的声音响起,或者说是两声,在同一时间响起。

    月黑风高。

    步伐凝立的刹那,孟秋水手中双剑已是归于背后,他回身一抓,五指如勾已没入那还有余热的胸膛。

    只见他右手猛然抽回,五指间已多了颗渐冷的心脏,那尸体,就像是破布般绽裂出千百道剑伤最后撕裂无数。

    五指一攥,指缝间肉糜流出,心已碎为血泥。

    而他的身上,也插着一柄血红长剑,洞穿了孟秋水的左肩,贯体而入,只剩剑柄在外。

    差一点,洞穿的便是他的心脏。

    没有说话,孟秋水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闭目之下,他似在回味着这一战。

    他的肩头肌肉骨头开始收缩鼓动起来,便见那插着的长剑慢慢被退了出来,然后落向他的脚下。

    右手一招,那柄剑霎时停滞了那么一瞬,也在这一瞬,被他握在手中,左手轻轻抚过剑刃,然后就见他手指所过之处已浮现出一缕殷红,那是血,而后隐去。

    剑在流血还是剑在饮血?

    一战之后,孟秋水满头黑发竟是夹杂着无数霜白,剑意噬体的更为厉害。

    脸色因失血受伤变得有些苍白,他目光慢慢瞧向地上的尸体,隔空催发过去一道火劲,凝视了那化作灰烬的尸体好一会嘴里才低语道:

    “此战真是受益匪浅。”

    “诸子百家,我定要一一行遍。”

    ……

    翌日,临近清晨。

    只见那平静的路边正静静地盘坐着个身影,五心朝天,运气调息,此刻,孟秋水已成了血衣侯的样子,一身白衣尽被血水染红,破烂不堪,背后白发披散,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这已是坐了有一夜了。

    “驾,驾……”

    狂喝的声音下,千于匹轻骑自新郑而来,他们先是惊惧骇然的看了眼这片寸草不存的死地,然后望向一旁的孟秋水,打量了会才瞧出那人是谁。

    “末将救援来迟!”

    当先一人翻身下马,是单膝跪在了孟秋水的面前,只说了一半就被他的话打断了。

    “牵我马来!”

    孟秋水,或者说顶着白亦非那张脸的孟秋水已是起身,像是没有听那将领废话的功夫,他冷淡说道。

    那将领果真急身而退牵了一匹马过来,顺便把两剑剑鞘捧了过来。

    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身旁插着的两把剑,双手一提便归还鞘中。这一战有孟秋水很多事情都在意料之中,甚至是受伤,但唯一没预料到的,是那股攀附入体的血气。

    这一日,韩国传出血衣侯白亦非于回京述职的路上遇杀手刺杀,随行三百军卒无一生还。

    一番恶战,那刺在血衣侯怒火之下被湮灭成尘,死无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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