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吴庚离开了院子之后,纪颜宁让下人准备了热水泡澡。

    她赶了一夜的路,早就有些疲惫了。

    袁武把白贺石打成那副模样,估计这两天白家是不会再轻举妄动了。

    她睡了一个午觉,醒来之后洗漱完,脑子里还在想着住在白家那个赵公子,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难道和当初自己看到“纪颜宁”的模样时那种熟悉感是一样的?因为纪颜宁是柳羲儿的女儿,长相又随了母亲,所以看起来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又努力回想着前世的自己有没有认识过和这个赵公子相像的人,可是在脑海里寻找了一圈,似乎怎么想不起来有这样的人物。

    “小姐。”袁武从房间外敲了敲门。

    纪颜宁挥了挥手,让房间里伺候的丫鬟们都出去,这才对门外的袁武道:“进来。”

    袁武推门而进,走到了纪颜宁的身旁,拱手说道:“小姐,属下有一事禀报。”

    “什么事情?”纪颜宁抬头看着袁武。

    袁武道:“小姐可还记得在长安时,你和元姑娘一同去白马寺的时候曾被燕国细作劫持过的事情?属下今日看见那个燕国的细作了,和白贺石在一起。”

    纪颜宁猛然站起了身,她终于想起来了!

    难怪她会觉得那个赵公子似曾相识,却有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当初他劫持自己的时候,可是伪装成了一个佝偻瘸子的!

    “是他!”纪颜宁的眸子亮了起来,这个赵公子居然是个燕国细作。

    当初他逃出长安,没有直接回燕国,反倒是南下来了江州,和白贺石勾结在了一起,打算吞并她的宝昌记。

    上次她大意被他挟持,这次她可不会轻易就放过这个人了!

    “那我们现在要抓他吗?”袁武问道。

    纪颜宁迟疑了片刻,摇头道:“他肯定也认出我们了,若是我们贸然前去对付他,可能会打草惊蛇。既然他不远千里来江州,打算吞下宝昌记,说明燕兵现在大概是粮草不足,需要钱财,在我们没有对他有动作之前,他应该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袁武听了纪颜宁的话,觉得有道理,便问道:“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纪颜宁道:“先打探清楚那位赵公子身边有没有势力,白贺石和一个敌国细作做交易,有了这个把柄,就算是不用郭骐春出手,他的福源记大抵也保不住了。”

    袁武颔首,说道:“属下这就让人盯着他。”

    “他武功不低,而且极为敏感,别盯得太紧,假装盯着白家。”纪颜宁提醒道。

    袁武应道:“是。”

    此时的白府里却是乱糟糟一团。

    白贺石被打得伤重,全身几乎都动弹不得,一动就疼痛不已。

    白家的人气愤不已,正想带着人去找纪家讨个说法,却被白贺石给拦住了。

    以纪颜宁那个小疯子的性子,只怕根本不会和白家的人好好讲道理,说不定还会再次让人将他们打回来。

    他倒是想把这件事捅到知府衙门里去,可是自己的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更何况吴捕头还是向着纪颜宁的,他更是没有胜算了。

    当初他只是想借着这件事将吴庚打废了,这样宝昌记群龙无首,自己想要拿下宝昌记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哪里会想到半路杀出个纪颜宁来!

    “赵公子,我按你说的去做,可是现在却沦落到这副模样,你说说该怎么办?”躺在病床上的白贺石好不容易将那些扰人的夫人小妾打发了,看着房间里男人说道。

    北宫寒看了一眼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的白贺石,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一动,说道:“今日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冒出个女人来。”

    白贺石垂头道:“是啊,要是纪颜宁没有回来,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吴庚根本逃不出我们的手心。”

    北宫寒道:“这个纪颜宁是什么来历?”

    在长安的时候就见过她一次,当时和她在一起的另一个女人识破了他的伪装,他为了逃脱便劫持了她们的马车,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出奇的镇静。

    现在在江州再次遇到纪颜宁,可是看她的模样,还没有认出自己。

    白贺石道:“能有什么来历,她就是宝昌记的东家大小姐。一年多以前父母双亡,只留下她和七岁的小弟,接手了宝昌记,当初和她纪家那些亲戚抢夺宝昌记的时候,还曾经将五万两白银就这样拱手送给了当时的江州知府,所以前任知府和现在那些捕快崽子才这样护着她!”

    北宫寒眼眸微闪,又问道:“好不容易抢到的宝昌记,她们姐弟为何不自己学着打理,要把一切事务都交给吴庚?”

    白贺石不屑道:“大概是咬准了吴庚对他们忠心耿耿吧。”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但是他无论如何拉拢吴庚都没有成功,可见吴庚对于宝昌记的忠心,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要是吴庚这样的人能够效忠自己还有多好。白贺石有些妒忌。

    北宫寒挑眉:“他们姐弟去长安,投奔的是什么亲族?”

    白贺石想了想:“听说她舅舅是个侍郎,是个不大不小的士族,不过她的母亲多年和娘家都没有过来往,纪颜宁这般巴巴地去长安认亲戚,只怕是还是想沾个士族的出身罢了。”

    他的语气有些嘲讽,商族出身确实会被人看不起,但是她这般巴结别人,倒是更让人不齿。

    北宫寒忽略了白贺石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大概了解纪颜宁这个人。

    纪颜宁虽然在长安有关系,但是应该不足为惧。

    他在朝中力争出兵,现在正是需要粮草的时候,只要拿下宝昌记这块大肥肉,自然不用担心粮草的问题。

    只是一想到纪颜宁,他就莫名觉得有些担心,毕竟这个女人不容小觑。

    就她身边的那几个护卫,武功高强,不像是寻常的护卫,反倒是像从沙场上历练出来的精兵。

    北宫寒沉思了半响,抬眸对白贺石道:“得快些把纪颜宁给解决了,有她在,你就别想拿到宝昌记了。”

    听了北宫寒的话,白贺石有些恼意:“我要是有办法还用得问你吗!那纪颜宁身边高手环绕,想动她一根手指都不行,更别说把她给解决了,她比吴庚更难对付!”

    北宫寒无视他的怒意,站在仍是笔直的站在房间里,语气淡漠的说道:“办法是想出来的,若是你无法拿到宝昌记,那我们之间也没有必要再合作了,这江南多的是富商。”

    听到北宫寒的话,白贺石终于敛起了自己的脾气,说道:“我会尽力的。”

    北宫寒看了他一眼,随即抬步走出了房间。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白贺石心中十分不畅快,抬手正打算扔东西,可手臂传来的疼痛让他又惨叫了几声,只能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心中憋着一股怒气,又不知道该往何处发泄!

    北宫寒走回了他所住的院子,这里的位置比较偏僻,也比较清静,他不用这白府里的下人,平日里只有早上会有婆子过来收拾东西,其他时间都十分安静。

    他走进院子,一个男人 走了上前,低头道:“主子,已经去纪家查过了,纪颜宁今日一回府就将纪源生夫妇给押住了,根本不留余地。”

    意思就是,现在他们两个都已经是废棋了。

    北宫寒点了点头,这件事倒是意料之中。

    从今日纪颜宁在码头上的表现来看,她根本就不可能容忍纪源生觊觎她的宝昌记。

    “主子,长安那边的消息说,魏帝已经打算让萧少北和丁振去北境。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那人提醒道。

    北宫寒沉眸,他有何尝不知道时间紧迫。

    之前在长安失手,差点让段无瑕拿住,所以没拿到北境其他地方的防布图,要不然他也不至于下江南来找可供应粮草的钱财。

    他当然不会把希望寄托在白贺石身上,无论是宝昌记还是福源记,他都想要从中挪出一笔大钱财来。

    北宫寒道:“宝昌记除了做绸缎生意,在其他生意上应该也有不少的铺子,查查有没有医馆药铺,去动些手脚。”

    男子道:“听闻宝昌记名下的倒是有两个药铺,叫宝安堂,平日里生意倒是一般。”

    北宫寒道:“若是宝安堂的药毒死了人,身为东家的纪颜宁或者负责的吴庚,得去衙门好好查查吧?”

    男子垂眸,应道:“属下知道了。”

    说着便朝着院子外走了出去。

    北宫寒眼底闪过一丝冷冷的笑意,便朝着房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突然感觉到有一股视线在盯着自己,他猛然转头,朝着那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但是只能看见一棵茂密的大树,没有任何的动静。

    他微眯起双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真的没有人之后,这才走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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