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人?”

    “怎么会只有人,蛊师之所以叫蛊师,是因为蛊与人共存,蛊尤其是本命蛊与人分离,蛊师本身也会受损伤。”

    虞夏的话立刻遭到了质疑。

    彭无敌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不住摇头。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很多事情纸上谈兵可不行,得多出去闯荡,才能有足够的见识。”

    “不然你再考虑考虑来我们梧州看看?到时候你就知道苗疆的蛊师都是怎么回事了。”

    蛊师与蛊分离,太荒谬了。

    这小姑娘虽然有些天分,但到底还小,见识太少,很多事情太想当然了,彭无敌心想着。

    虞夏闻言微微拧眉,倒不是因为动怒。

    “可是蛊师与本命蛊分离也不是完全不可行,那古奥不就是本命蛊被毁才逃来了这里么?”

    “他那是被迫的,没有蛊师会主动把自己本命蛊毁掉。”

    这小姑娘还挺倔,彭无敌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

    “我照着你们给的古奥的画像查过了,他当初是同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装扮成夫妇一同入的关,虽然他们面目做过遮掩,但当时二人他们一个孕妇,一个病痨,给我们梧州护道使留下的印象还挺深。”

    说到这儿彭无敌轻哼一口气。

    “我们的灵蜂对所有蛊物都没失手过,唯独叫他们给混了过去。”

    “要不是因为你们的失误,哪会闹出这么多事来。”

    江聆帆早就对彭无敌满腹怨言,闻言立刻翻了个白眼。

    “也得亏了那古奥遇上我们了,要是没被发现,都不知道到时候他得作多大的乱。”

    单单那个夺命阵法,不过半年时间,便戕害了多少条人命。

    要是时间长了呢?后果不堪设想。

    “行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江九月见两个人像是又要吵起来,立刻出言制止。

    “还是说蛊师入关之事。”

    “我觉得方才虞姑娘说的未必没有道理,若不是虞姑娘提起,咱们又何曾知道蛊胎之事呢?”

    江聆帆闻言立刻接口道:

    “是啊,你们在南疆那么多年,竟然连蛊胎都没辨别出来,真是还不如远在江南的虞夏呢!”

    彭无敌冷笑一声。

    “蛊胎一事太过罕见,难道所有蛊师还都能带着个有孕女子入关吗?要真是这样,我们梧州道远堂早就能察觉异常了。”

    江聆帆不理彭无敌,只看着虞夏催促道:

    “虞夏,你别管他,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猜想的。”

    虞夏点了点头。

    “《蚕行游记》里面记载过这么一件事,说一个蛊师,爱上一位病弱的女子,那女子身患奇疾,对气味特别敏感,很多气味都能让她浑身不适,甚至抽搐晕厥。”

    “蛊师常年养蛊,身上有寻常人闻不到的虫蛇之味。他一靠近那女子,那女子就说他浑身有股腥臭味,令人作呕。那蛊师养蛊,是为继承先辈遗志,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弃。”

    “蛊师为了追求所爱,求了來方寺的斥愠禅师帮忙。斥愠禅师教了他人蛊分离的秘技,自那之后,那蛊师便将包括本命蛊的所有蛊养在了别处,身上的异味也消除了,最终抱得美人归。”

    “蚕行游记?”

    江九月闻言微讶,这本游记,他从未听说过。

    那边彭无敌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且不说你那游记为何我听都没听过,单说这里边记载的东西,真的可信吗?”

    “游记不过是人家随意写的,写的人未必是玄门中人,是不是杜撰还两说,拿出来当依据,实在不足为信。”

    “虞夏,你那游记,是从哪儿看来的?”

    江聆帆看不惯彭无敌,但同样也没看过那本游记,想替虞夏帮腔也没用。

    况且事关重大,不是谁随口一说便能下定论的。

    虞夏这才想起来她看的游记,在场确实没人读过。

    “实在对不住,我方才忘了说了。”

    虞夏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这本蚕行游记,是一个叫作王稼先的读书人写的。此人乃前朝元封八年生人,历经延光年间战火,到了本朝初立的时候,在金坛县安了家。”

    虞夏口中的王稼先,乃是先前邪地一事,求来战乱年间笔记的王祎,他的那位酷爱游历的祖先。

    而她所看到的《蚕行游记》,便是王稼先早年游历之时所记录下来的所见所闻。

    “王稼先?”

    虞夏一提这个名字,江九月顿时想起来了。

    “可是‘存真先生’王稼先?”

    王稼先,字见彻,号存真居士。因其对各地风物轶事描写求真详实,当初在金坛一带也小有名气,哪怕并未考取功名,许多读书人也都尊称一声存真先生。

    江九月在入玄门之前,曾当过一个富家少爷的书童,王稼先的名号,便是那时候听来的。

    “若真是存真先生所书的游记,那十有八九是确有其事。”

    “那本游记,可是在金坛王家?”

    陈傕忽然开口问道。

    虞夏点了点头,她之所以知道这事,便是当初查阅邪地由来的时候恰巧翻阅到了这篇游记,后来邪地事了,所有的稿册便都还给王祎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让人去王家把那本游记要了送来吧,具体如何,看过便知。”

    说着,陈傕便起了身出门,随之传来一阵似远似近的指哨声,想来是让雪鹰往金坛传信去了。

    “既然你们都说那什么先生记录的事是真的,那我就信你们好了。”

    彭无敌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着边打量着虞夏,满脸好奇之色。

    “小丫头,你先前说自己还在学堂上学,读这么多书,是想考科举吗?”

    虞夏摇了摇头。

    “我上学堂只是为了让自己有学问一些,好将所学的玄门典籍都吃透。”

    “倒是这个理。”

    彭无敌认同道。

    “我没怎么读过书,侥幸入得玄门修炼至今,但要说到玄门奇学的典籍,我真是一窍不通,好在有一身御风的本事,出去还能够唬唬人。”

    “你这样挺好,但只一样,入得玄门便好好珍惜,别最后跟那些考不上功名的书生似的,读个易经就自诩算命先生出去坑蒙拐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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