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到了吗?”

    周老头的声音有些发紧,连呼吸也是小心翼翼的。

    吱呀——叩叩

    的的确确是门板晃动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磕到门板的声音。

    虽然旁边还搭了个床板,可是床板上面可是铺了褥子的啊!

    张发吓得浑身发软,心说别自己吓自己,其实只是刮过了一阵风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后一扭头,借着月光,看到了屋子正中有个略显魁梧的人影。

    坐着的。

    那是停放鲁凤阳尸体的位置。

    “周,周伯……”张发拉了拉身边的周老头,声音有些颤抖。

    “您看看,屋子中间,有东西吗?”

    周伯正在摸打火石把蜡烛点上,听他这么说,便一边点蜡烛一边扭头看过去。

    蜡烛忽然就亮了起来。

    周伯也看清楚了屋子中间的情形。

    吧嗒。

    周伯手里的打火石掉到了地上。

    “啊!!”

    “啊——”

    两声惨叫接连响起,传出去老远。

    正在屋内打着坐的虞夏,忽地就睁开了眼睛,面露疑惑之色。

    “方才好像感应到了一股奇怪的元气波动。”

    ......

    “出事了出事了!”

    早上虞夏一下楼,就听见栈里议论纷纷。

    “那个死在栈里的鲁凤阳,昨晚诈尸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义庄的那个周老头都吓昏过去了,现在还没醒呢!”

    “明明那尸体已经僵硬了,居然还能坐起来,太邪门了!我看啊,那个鲁凤阳的死绝对不简单!”

    这话一出,众人齐齐一静。

    鲁凤阳是死在这家栈的,既然他能诈尸,那谁知道这栈是不是也有什么不妥?

    一时间,栈里仅剩下的那些人也都走得干干净净。

    掌柜的差点要哭了。

    他怎么这么倒霉,这事一闹,他还怎么做生意?

    正在吃着早饭的虞夏几人却没有动。

    “你怎么看?”陈道人问。

    虞夏喝了口面汤,“鲁凤阳的尸体没问题,我昨天查探过了,一丝煞气都没有,阴魂也应当早已入了轮回了。”

    虽然鲁凤阳死他乡,但他也没什么牵挂,走的时候又遇上少时好友,也算得上是在快乐中死去的,没遭受一点痛苦。

    这张发又是个厚道人,见了他银子也没打算私自昧下,而是用来给他办丧事,所以鲁凤阳怎么都不会有死不瞑目的可能。

    “那昨晚的怪事怎么解释?难道是他们传错了?”陈道人又问。

    虞夏摇了摇头,眉头轻蹙,“应该不是假的,据说医馆的大夫大清早就被张发请去义庄给周老头看诊了。大夫问了周老头晕倒的经过,那张发本想隐瞒,但为了周老头的性命着想,最后还是如实说了。这诈尸的消息,可不就是那大夫传回来的么?”

    “所以,我认为是有人从中作祟。”

    “有人作祟?”程不迟抬起了头,惊讶道。

    虞夏点了点头,“昨天夜里,我感应到了一股奇怪的元气波动。”

    “那义庄在城外,咱们在城里,你就算感应到了元气波动,也未必跟鲁凤阳诈尸有关系吧?”陈道人似笑非笑道。

    这老头,又故意跟她唱反调了。

    虞夏翻了个白眼,也不跟他生气,只耐心解释道:“那股元气波动,似乎是与什么遥遥相应,联系的那头,应该就是在城外。”

    “远距离施法?”程不迟面上有了一丝动容。

    钟山县城,离城外的义庄并不近,就算是骑马,也得小半时辰的功夫才能到。

    要是能隔着这么远控制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那的确是不简单。

    只是那人为何要这么做呢?

    此时,被人议论纷纷的张发正在冯记棺材铺。

    “掌柜的,我求求你,七十两银子把棺材卖给我行不行?”

    张发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对那干瘦女人低三下四的,就差跪下来求她了。

    那女人赶紧往边上让了让,直摇头,“不行不行,说五十两就是五十两,不能再改价格了。”

    可这是五十两的问题吗?

    他昨日去问过了,那灵犀观不是什么大道观,八十两银子就能请来做一场法事,他身上就剩那么多钱,七十两买口棺材不能再多了。

    “要是棺材七十两,那你就要再给我七十两如意钱。”那蛮横老头依旧坐在角落,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这下真把张发气坏了。

    “你这贼老头!知道什么叫死者为大吗?我那兄弟正等着棺材收敛下葬呢,你三番五次从中作梗,还有没有点人性!”

    张发怒气冲冲朝那老头冲过去,想抓住他理论一番,结果才走出几步,脚下忽地被什么绊住了,张发冲得本来就快,一时不备之下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啊!!!”张发忍不住惨叫一声。

    他的膝盖好像磕伤了。

    “要么交出一百两银子,要么就给我滚!”那老头说。

    张发眼睛含着泪,扶着门一瘸一拐走了出去,走到门边的时候,恨恨地瞪了老头一眼。

    “你个贼老头一定会遭报应的!”

    老头轻蔑一笑,“那也得你能活到那一天了。”

    虞夏他们早饭还没吃完的时候,张发回来了。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药味,手上撑着个手杖,一瘸一拐走进了栈。

    “小二,麻烦你烧一桶热水送到我房间来。”

    他昨日从义庄回来,得洗洗身上的晦气。

    那小二见到他,两眼通红地瞪着他。

    “洗什么洗,我们栈生意都快让你搅黄了,你还有脸让我们给你烧热水?”

    “东子!住口!”

    掌柜的呵斥了那店小二一句。

    张发一愣,这才发现这个栈颇为冷清,只剩一桌坐着一老一青一少三个人,正在慢条斯理吃早饭。

    他是跑江湖的,见惯了狼吞虎咽不讲仪态的吃相,这会儿见到这三个人,总觉得跟这稍显破旧的栈格格不入。

    “就这留下来的三个,也是个白吃早饭的。”店小二嘀咕了一句。

    “掌柜的,这怎么回事?怎么这店里人都不见了?”张发这才把目光从虞夏三人身上移开,转头问掌柜的。

    “栈这样的确是因你而起,不过这位叔叔,我劝你还是管好自己吧,你恐怕是有血光之灾啊!”

    一个童稚的女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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