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热热闹闹、喧嚣、济济一堂的牙帐内转眼之间走了干净,显得有些格外清冷了一些。

    赵俊生感觉有些不太适应,站在旁边的亲兵和文吏也被万度归赶出去之后,帐内就剩下万度归和他二人。

    “找个马扎坐吧,这里也没外人了!”万度归指了指赵俊生说了一句,自己转身走回案桌后端坐。

    “是!”赵俊生抱了抱拳,走到旁边拿了一个马扎坐下。

    万度归看着赵俊生,心里感慨万千,他是极为欣赏赵俊生的,这一年来若不是赵俊生帮衬着,他还真不容易在这里站稳脚跟,相处这么长时间,他对赵俊生还算了解了,这个人吧,为人虽然不拘一格,可真有才,一点小事都能捣腾出大动静来。

    斟酌了一下,万度归清了清嗓子就说:“俊生啊,明日本将就得启程去平城了,这里就得由皮豹子接手。你这人呢,聪明、机灵、会来事,本将用着也顺手了,不知你可愿意随我一起走?”

    赵俊生略一犹豫,心思一转,不管怎么说,不能当面驳人家面子,先答应了再说,万度归明日就走,他这边不能说走就走,等万度归走了,他这边再想办法留下,怎么着也不能把木兰一个人丢在这里。

    他抱拳说:“承蒙军主抬爱,俊生感激不尽,没说的,军主去哪儿,俊生就去哪儿,只求军主多多提携!”

    “好!就这么定了,哈哈哈······”万度归一拍桌子大笑起来,末了又说:“本将到了平城见过陛下之后才知道具体去向和职司,你暂且在这边等候我的书信,书信一到,你就向皮豹子把辎重营的事情做个交接后赶去平城与本将汇合!”

    赵俊生抱拳:“明白!”

    从牙帐出来,赵俊生心事重重,花木兰迎上来拉着他的胳膊问:“俊生哥哥,万将军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就是让我跟他一起走的事情!走,咱们去你的营帐细说!”赵俊生说完拉着花木兰就走。

    花木兰脸色一红,连忙挣脱,“快松手,让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想呢!”

    两人来到营帐内,赵俊生转身就抱住花木兰要行亲热之举,花木兰急忙推开他,“别使坏,说正事!”

    赵俊生占了几手便宜,到也心满意足,脸上露出几分欠揍的表情,花木兰提起铜壶倒了一碗热水给他,他接过陶碗喝了一口,“万将军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走,我哪能当面拒绝他?只好先答应下来,他说让我在这边先等着,等他到了平城见了皇帝有了新的去处和职司,再给我来信,那时我再去跟他在平城汇合!”

    花木兰担心的问:“他若真来信了让你去平城跟他汇合,你怎么办?”

    赵俊生叹道:“还能怎么办,只能找借口拖着不去呗!”

    “这······不好吧?你事先答应了人家,事后却不去,显得没有诚信啊!再说了,万将军若计较这事,他可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赵俊生也想不出其他什么好办法,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先这么着吧!”

    次日一早,赵俊生带着辎重营的兄弟们进行完操练,吃过早饭立即赶往镇戍军大营,等他赶到,万度归正在跟皮豹子做交接,逐一介绍怀朔镇戍军各官吏将校给皮豹子认识。

    刚介绍完,万度归看见赵俊生来了,连忙对他招招手,给皮豹子介绍:“皮将军,这就是赵俊生,他是我从睢阳带来的,我走之后,还请皮将军多多照看、提携,若他犯了什么错,将军不用给我面子,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皮豹子头戴银盔、身披银甲,腰悬宝剑,年纪轻轻,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旁边一个亲兵拄着一杆长槊,显然是他的兵器。

    这也难怪,二十岁出头的镇戍军大将、加冠军将军衔、封新安侯,在这个年纪,别的勋贵子弟都在斗鸡遛狗玩女人,除了皇帝拓跋焘信任的两三个弟弟官阶要高过他,皮豹子是天下独一份,试问这样的人又如何不意气风发?

    赵俊生听了万度归的话顿时愣了,不是说好的带他走的吗?怎么听万度归这语气没有带他走的意思啊!

    皮豹子见赵俊生有些发懵,笑着说:“我与赵都尉已经见过多次了,也听人说过你的一些事情,你可是万将军的左膀右臂啊!刚才万将军跟本将说想把你一起带走,本将军本想卖万将军这个人情,但你也知道本将初来乍到,身边没什么得力的人手听用,这辎重营乃是全军重中之重,不能不重视,所以本将就向万将军讨了一个人情,等本将找着了接替你的合适人选,再让你去找万将军,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这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皮豹子是大好人呐!你是我哥,亲哥!赵俊生恨不得当场抱住皮豹子亲他一口!不过赵俊生不敢喜形于色,一脸询问的表情看向万度归。

    万度归脸上笑了笑,说:“皮将军说得也是实情,你呢,就暂且留在皮将军身边听用,就当给皮将军帮忙,但也要尽心尽力,不可生懈怠之心,日后咱们还有重聚之时!”

    “是!”赵军生向万度归抱拳行了一礼,又转身向皮豹子抱拳:“军主有事只管吩咐,属下必尽心尽力,万死不辞!”

    皮豹子面带笑意:“好,好,本将就是要下属有这个态度!行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也就不在这儿杵着耽搁万将军上路的时辰了!”

    万度归挥挥手,一个亲兵用托盘端来一枚将印,旁边一个文吏抱来一摞册子,他对皮豹子抱拳说:“皮将军,这是怀朔镇戍军大将的将印、各官吏将校兵卒们名册和最近相关的军机要务公文,请清点接收!”

    “我还不相信万将军么?来人,收起来!”皮豹子挥手吩咐,两个亲兵上前来接过了将印和名册公文。

    “万某这厢就告辞了!”

    “我等送送万将军,请!”

    一干将校官吏陪着万度归走到营门外,大家一边走一边叙话,万度归不能把其他人一起带走,但亲兵家将却是要带走的,这些人与军中各级将校官吏也都有些交情,如今要分别了,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又向前走了两三里,万度归停下转身对皮豹子和众将校官吏抱拳:“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皮将军和诸位请留步吧!”

    皮豹子挥挥手,一个兵卒端来一壶酒和好几个酒盏,在酒盏被倒满酒,皮豹子拿了两盏酒,一盏递给万度归,“皮某祝万兄一路顺风!”

    “多谢!”

    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赵俊生其他幢将官员也都一一站出来跟万度归喝上一杯送行酒。

    万度归喝完酒,转身上马向众人挥手:“诸位回去吧,万某告辞!”

    送走了万度归,赵俊生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这就不算是他自己主动改换门庭,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在官场都无损他的名声。

    在回营的路上,莫那娄进和须卜烈二人凑过来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赵俊生扭头看看他俩,一副怕怕的样子:“哥几个,你们要干嘛?”

    莫那娄进“嘿嘿”笑了一声,低声说:“赵兄弟,你没跟着万将军一起走实在太好了!马勒戈壁的,自从你来做了咱们镇戍军的辎重兵都尉接收了辎重押运的任务之后,咱们的伙食明显就好转了,比沃野镇那边可是强太多,右卫军都比不上咱们吃的好喝得好,这活只有你能干好,别人干我不服啊!”

    “没错!”须卜烈也附和了一句,他左右看看,一副做贼的模样低声说:“赵兄弟,上次大败柔然人,缴获无数,托你的福,咱们哥俩不但分了功劳,还分了缴获的辎重,日后若再发现这种战机、有这样的好处,还请赵兄弟别忘了咱啊,只要你说上一声,要人有人,要兵器有兵器,就连我,你也可只管使唤!今日夜里我就派人给你送去两百金,也算是对上次之事聊表谢意!”

    莫那娄进一听,也立马说:“兄弟,我也一样!有好事可别忘了哥啊,拜托摆脱!”

    “吗的,这二人看似粗鄙鲁莽,没想到竟然比猴都精!”赵俊生看了看这二人,脸上露出笑容:“好说,好说!”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赵俊生照常每日勤加操练兵马,勤修武艺和骑射,武艺、骑射之术也日渐快速提升,内力的修炼配合药浴和气血震荡之法,提升比从前快了数倍,这几个月以来,他感觉体内经络比从前粗壮和强韧许多,内力由从前的细丝状增长为铁丝那么粗,他对内力和身体力量的掌控也更加熟练。

    这一日傍晚,他泡了药浴配合震荡气血之法修炼了内力,感觉这近半个月来的修炼提升速度比从前渐渐慢了下来。

    他起身擦汗身体穿了衣裳,心里想着:“药效的作用越来越差了,看来要把几味主药换成药效更强的药才行啊,只是营中没有药效更强的药,善无县的后勤库房只怕也没有,谁会舍得给军中兵卒们储备价格昂贵的药材呢?”

    这时裴进在帐外出声喊道:“都尉,皮将军派人过来叫您去镇戍军牙帐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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