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腹地,秋日里的信阳州一片黄色的景象。东北部的田地里,冬小麦已经冒出了小芽,大地还是以土黄色为主的颜色。十月初的天还不算冷,但是每天清晨的空气里总有一丝寒意让人想要留在被窝里不起来。

    这个时候,绝大多数人家的年轻人都会和找理由和自己的新媳妇温存一会的,但是在这个不大的小平房里,年轻的小伙子还是在天刚刚亮的时候就习惯性坐起来摸索着穿衣起床。

    “爷,再睡会吧?”一个非常温柔又好听的女子声音从另一头的被窝里传过来。

    “今日要去确山马场里检查过冬草料仓库,路途遥远,要去点动身。”年轻人说话间就已经穿戴好了,但是他的动作和话语都很轻,生怕吵着屋里的人。

    “那我也起来给你做点吃食,你好呆着路上吃。”女子一边说一边也离开了被窝,在她的身旁躺着一个两岁的孩子,孩子睡得特别香甜。

    这是一对儿二十出头的年轻夫妻,都长的很美,只是这家境在这信阳州里只能算是中等。三间平房带一个前院,一间是堂屋,一间住着丫鬟和奶妈,一间住着主人两口子;另外还有两间小厢房,一个是厨房,另一个住着一个男仆。

    在小院最外面的角落里有一个马棚,里面停着两匹有点瘸腿的老马。从马的形制上看,这两匹马都像是上过战场的战马,但是因为这两匹马都受过伤,只能沦为普通畜力供人驱使了。

    男主人的动作显然是惊动了外面的仆人,还没等他出门走到院子里,一个老仆已经在忙碌着挑水,扫地以及干些杂活了。

    “爷,您什么时候动身,我好给您套车。”老仆其实年龄不大,只是可以留着胡子把自己显得很老,但是他的眼睛却很凌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今儿就在家吃了饭再动身吧,早上有霜,给马背上盖一床棉被。”年轻男子吩咐。

    “哎。”老仆回答。

    屋檐下挂满了黄橙橙的玉米棒子,小院的中间,一台衙门里最新推广的玉米手动脱粒机摆放着,像是一个专门给客人掩饰用的小场景。在机器的旁边,还有一大堆散放的零件码成一排,年轻男子趁着还有点时间,就走到零件旁边开始拼装一台还没完成的机器。

    还没一炷香的时间,小院的门就被人敲响,门外有一些闹哄哄的声音。

    “张丛,去开门。”年轻人继续手中的活计,顺便吩咐着。

    吱呀一声,小院的门被打开了,一大群衣着寒酸的汉子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朝小院子里张望,他们似乎有些紧张的不敢进门。

    “刘五哥,快些进来。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早?是不是赶了半夜的路啊。”年轻人转头朝门口一看立刻热情地打招呼。

    “张丛,快给他们拿凳子,娘子给客人们上热茶。”年轻人很随和,热情的态度非常自然,一点也不生分。

    “朱相公,我们赶了一个时辰的路就是来看您说的脱粒机的。上前天你派人传话说有这个东西,大伙都想要长长见识。这不,我们临近的几个村子都约好一起来。”唤作刘五哥的领着大家伙走进了院子东瞅瞅西看看,很好好奇。

    “你们,这东西是这样弄的。”年轻人摘下几个玉米棒子就丢进脱粒机的漏斗里,一边解说一边用手摇着摇臂,不一会,地下就掉了一地的玉米粒,一个完整脱粒的包谷芯就剥落了下来。

    “嘿,这东西好。”刘五哥看着惊喜不已,他跃跃欲试。

    “来,你来试试。”年轻人把摇臂让给了刘五哥。

    “啧啧,这个东西全是铁疙瘩啊,不便宜吧。”一个汉字摸着机器说。

    “是这样的,这个东西单独一家肯定是买不起的。衙门里建议你们一个村合起来买,或者是租用都可以”年轻人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朝廷的扶农政策。

    又忙了半个时辰,当三台脱粒机被一群人抬走之后,年轻人才发觉自己还没吃早饭呢。

    “爷,您吃了饭再动身吧?”女主走到年轻人身边,有些心疼地看着他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家。

    “不吃了,你看太阳都已经出来了,再不动身就赶不到了。”年轻人一笑,轻柔地理了一下女子掉下来的秀发。

    百姓的生活是清苦的,日子很平淡,而且平淡中还带着艰辛。女子站在小院子的门檐下望着啃着饼子,坐在没有车厢的木制两轮马车上的男人,眼角有些泪花。或许只有他知道,那个曾经穿习惯了绫罗绸缎的少年,是怎么样在三年时间变成了现在的摸摸样。

    大量的流民在得知大明已经打跑了鞑子和流贼之后主动向江淮一带转移过去了。当初没有任何人手帮助的朱慈烺,根本就没有能力凭一己之力让十万人移民到信阳来。于是乎,朱慈烺就留在信阳待了三年,再也不敢提回南京的事。

    按照身份,朱慈烺在这里只是一个衙门里的书吏,官不大事不少,需要经常在信阳州的各个县到处跑。

    从前年年初开始,兵部又在确山的大规模荒山中选了一块地作为朝廷的马场。信阳州作为地方支援军队建设,需供应一个仓库的草料。朱慈烺就是这个事情的督办人。

    确山马场,实际上就是后世确山训练场那块地方。综合面积肯定比后世大好几倍,这里名为马场,实际是兵部专门用来训练骑兵的训练场。

    自江淮大战之后,明军陆军开始重视骑兵建设,大战中缴获的大量战马全部被集中起来,被分流到了四个大型马场中。

    这四个马场分别是禄口马场、确山马场、沂水马场和江油马场。

    大明建国之初的马政是以民间百姓来分散养马,最后给国家。这种制度跟农民种地交粮食是一个道理,属于制度问题。

    而朱由检要做的就是把马场规模化,国营化,等到时机成熟再改制,并市场化。

    如果朝廷这个时候提出让某个私人来经营马场,估计大明朝没有一个人敢出头干这个事。在一个藏一张弓都能掉脑袋的时代,你养有上万匹战马还不得被剥皮

    明军在这四个马场里养着十几万匹战马,但是没有种马,因为战马都是被阉割过的。游牧人不是笨蛋,中原地区对他们进行铁器封锁,他们就对汉人马匹封锁。大明境内,根本就没有好的种马。

    确山马场快到了,远远地,朱慈烺就看到上万匹战马布阵跑的场景,这种规模的训练平时并不容易看到,哪怕是太子身份,也不由得多看几眼。

    “爷,今天好像有什么事,这么多骑兵在同时训练。”张丛说。

    “些许是来了什么将军吧。张丛,咱们绕着点走。”朱慈烺说。对于大明现在的领兵大将,他除了邓之荣和李岩、李年,其他一个都不认识。

    朱慈烺现在很小心,尽量和朝廷大员保持距离,当初刘宗周的事一直在他心里留下阴影。

    等到离目的地近了,马车被两个骑兵远远地拦了下来。

    “请出示身份文书。”年轻的士兵礼貌带着严肃,他们朝朱慈烺敬礼之后说。

    “军爷,我是信阳州的书吏,这是我的仆人。”朱慈烺态度不错,已经没有任何的架子。

    “你可以进去了,他留下。”士兵放走了朱慈烺却拦下了张丛。

    “军爷,这不行,我不能离开我家少爷身边的。这是我的证件。”张丛急了,要是朱慈烺出点事,他的脑袋不够王承恩砍的。情急之下,他只能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

    “这是假的吧?”一个士兵疑惑地看着手中的证件,什么写着大明内卫xxx大队xxx小队长。

    虽然这两天他们也确实见过内卫出现,可是眼前这个人的衣着打扮,可一点也不像,倒是像两个渗透的敌人。

    “看好他们,赶紧报告班长。”一个小战士立刻端枪对准了朱慈烺,另一个战士已经纵马跑出老远。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崇祯本科生》,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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