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后宫,御花园的一座亭子里,一个十余岁的女子,在春日的阳光下,静静的看着一本书籍,美好的身姿正好与四周的风景组成了一副画。

    这女子正是玉容,他手里拿着的,却是那日从淮南郡王府里窃来的手抄诗集,只不过本子里已经增添了《疏影》《沁园春》《满江红》等。且见她一遍读完之后,拿着书本慵懒的靠在栏杆上,愣愣的看着外头的一池春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多久,只见亭外的小径上欢快的跑来一个小娘子,正是玉音。

    “姐姐,你咋一人呆在此处,害得我一阵好找。哦!原来是在看大才子的诗词,难怪这般入迷。”

    玉音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她手里的诗集。

    玉容的脸无端的红了一下,说道

    “春日晴好,园里景致不错,我也是顺手拿了一本,出来走走。”

    “姐姐,我听说甜水巷那边开张了一家甚诗词酒家,却是古大才子的乡党开的,他帮着在里头写了好些上佳的诗词,如今京城文人都争着去呢。”

    玉音年幼,不懂得玉容的心事,只管兴奋的说起自己的话题。

    “你又怎么知晓的?”

    “文博王兄昨日进宫来,我正好遇见,听他说的。”

    “还有恁新鲜的事,你可听说有甚新的诗词没有?”

    “正好从王兄那儿记下了一首,你且看看。”

    玉音随即从身边掏出一页纸张来,玉容急急的接过,打开一看,却是一首《声声慢寻寻觅觅》。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玉容一读了这十六个字,就被赴面而来的凄凉怔住了,这人那来这孤寂落寞、悲凉愁苦的心绪呢

    她急不可耐的一气读完,顿时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被感染了,隐隐觉得好像触到了内心的某一处软弱,再看眼前的御园时,好似也变成了“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姐姐,你咋啦!”

    玉音好似被玉容突然变化的情绪吓着了,她轻轻的叫了两声,才把玉容的情绪给拉回来。

    “妹妹,你说这人一个恁刚强的男子,怎会写了这么衰愁的词儿呢?”

    “我也是怪了,倒真想到那处瞧瞧。”

    “去瞧瞧!我们怎去的了?”玉容心头突然动了一下,一个想法立时不可仰制的滋长了起来。

    “咱们去求文博哥哥去,他必定会给我们想办法。”玉音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柴文博。

    于是两个姐妹带着几个随从,轻车熟路的往淮南郡王府而去。

    可是当两姐妹兴冲冲的来到郡王府时,那个淮南王兄却出访去了,顿时两人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时愣在了那里。好一会,玉音突然眼睛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只见她对玉容说

    “姐姐,我俩一身男装,不如拿着王兄的名刺自己前往,就说是王兄的亲友,谅他也不敢不接待。”

    原来两人今日本打算去诗词酒家,故此穿了男装,玉音方才便于此处想到了主意,玉容一听也觉不错。于是两个涉世未深的深宫少女,便兴致勃勃的行动起来。

    这日上午,山水客栈里,古浩天正与许贯忠等推敲高俅对林冲和自己可能采取的手段。突见朱贵进来禀报,说有两个少年男子拿着淮南郡王的名刺过来求见。古浩天一听,心想必是淮南郡王的什么亲友,便把事情交待给许贯忠等,自己随朱贵去了前楼。

    古浩天远远的便看到大堂里站着五、六个人,为首两个十余岁的少年正围着那块《满江红》的屏风指指点点的,后头跟着两个少年,还有两个二、三十岁的男子。他注视一下,自己与柴文博接触多次,这些人却从未见过,而且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下古浩天,不知几位是柴郡王的什么人?今日寻来却为何事?”古浩天进了大堂礼貌的招呼道。

    “你倒是来了。”

    那个年小的少年抢先开了口,却似对古浩天十分熟悉一般,没有一丝惊讶。

    “我表兄今日很忙,叫我俩自来找你,嗯,便是看看这处的诗词装饰什么的,你且用心安排。”

    那少年一开口,古浩天瞬间就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觉得不对,因为这两少年分明就是女子,然后他仔细打量一下,却见两人肌肤胜雪,容颜似花。那个年长一些的在接触自己的眼光时,还无端的红了脸。正在此时,后头两个男子突然的咳嗽了起来,古浩天随即感受到两双阴冷严厉的目光盯着自己,他顿时想到了什么,急忙收回视线,恭敬的对两人说

    “既是淮南郡王的表弟,在下自当效劳,两位有甚要求自管吩咐。”

    “那你便带我等先看看各处的诗词。”又是那个年小的回答道。

    “如此各位便请上两楼,我这里稍作吩咐便来。”

    古浩天回着话,立即叫过一边的朱贵悄声交待道,今日停业,除了郡王府的,甚人也不能放进来,叫兄弟们加强警戒。

    朱贵也觉察出异样,但没想的那么深入,见古浩天这般郑重,便知这客人非同一般,立即安排去了。

    二楼三个雅间,几个人一一看了,最终却驻足于那个《声声慢》之前。

    “这个词儿可是你所作?”年小的那个又问道。

    “并非在下所作,只是以前在一本闲书上看的。”古浩天又用了这个老套的借口。

    年长的那个看了他一眼,虽不言语,但眼神里显然是不相信的。她是一个聪慧的女子,皇宫里的藏书不知多少,那些个诗词集子她也看过不少,又几时看过这样的好词。

    她悄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看他虽是恭敬,但神情举止从容,全无做作阿谀之态。看似文雅,但眼棱角分明身高体健,分明是一副大丈夫之姿。她第一次这么近的观察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一阵脸烫心慌。

    “你骗人,我们也看过不少诗集,怎就没看到这词儿。”年小的那个心直口快,当面就顶撞了他。

    古浩天也不解释,只是无言的笑笑。不觉得时已正午,那跟随在后头的两个随从的男子,开口说时候不早,请两位郎君回去。年小的却说,此处恁地优雅,不如在此吃了午饭再回,年长一些的却不置可否,那两个随从也无奈何,然后一行人便歇在那《声声慢》的雅间里。

    “二位不知要用些什么?”

    古浩天其实是不愿意接待这行人的,他知道这种人太难于侍候,稍有不慎,便会有意外的麻烦。如今她们非要留下来,他也没办法。

    “平日里我那表兄吃什么的,你挑好的做一些上来。”那小的倒也机灵,把点菜的事也推的干净。

    古浩天也只能苦笑着应了,转身便去安排菜色,不料一个年长的随从却紧紧的跟了过来,他诧异一下,随即明白这是那个地方的规矩,也就随他了。

    只一会,几个荤素搭配、色香俱全的小菜端了上来。那两人一开吃便停不下来,大的还矜持一些,小的那个却是不顾形象的大吃大喝起来。

    “姐,我这才明白皇兄为何常常到此地来吃喝,原来是这等的美味,比我们宫里的厨子好出太多了,下次必的让皇兄再带我们来尝尝。”

    雅间里没有外人,两少年在四个人的侍候下用餐,说起话来也无所顾忌。

    一直到了未时初,那几个人才用餐完毕,那个小的却是意犹未尽,她对大的那个说

    “皇兄往常与他处一起时,总会有一些好诗好词,今天我俩来了也不能错过,必得让他写一首才是。”

    那个大的一听也不禁意动,可是想想又怎开的了口。便说“我俩与他素不相识,他怎会答应。”

    “只看我的。”小的却是无威无惧,胸有成竹。

    随后候在外头的古浩天被传了进去,随即又被那个小的少年雷人的要求难住了。

    “你若是不作一首,我便不走,到时宫——家里人过来问你不是,休的怪我!”那小得竟然威胁起古浩天来了。

    “不知小郎君以何为题?”

    遇上这种难缠的,却不能得罪的主,古浩天也只得妥协了。

    “以何为题?”

    小的那个是却没有主意了,她求助的看着年长的那个。这时正好一双燕子在窗外的杏树上欢叫,那大的心中一动,便用手指了指,小的瞬间明白。便说

    “便以窗外的景致为题写一首吧!”

    古浩天看着杏树、燕子,又看了眼面前的两个男装丽人,立想起苏大神的那首《蝶恋花春景》,如今抄袭其作品已是毫无负担,随口就吟诵出来。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那两人见古浩天转眼就吟出一首好词,愣了一下,那个小的憨憨的说道

    “你咋怎么快就作出来了,不成,且再作一首。”

    那个大一些的却是过意不去,她扯了一下小的那个的衣袖,悄悄制止了她,然后便起身告辞了。

    小的那个说了一声,今日花费且记我表兄名下,自顾上车去了,大的那个回首似乎想跟古浩天说些什么,但看着其如释重负一般的神情,便知那人必是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于是歉意的笑笑,微微一福也便转身盈盈的去了。

    古浩天站在门口看着那近行近远的马车,心里头不知为何不断晃过那道盈盈而去的背景,突觉得这身影却是似曾相识,他费力的思索着。

    “小官人,这些人是淮南郡王什么人啊,恁地古怪。”这时朱贵在一旁好奇的问道。

    淮南郡王!古浩天一激灵,想起了那个晚间在矾楼之时,柴文博身后那两道纤纤的背影,原来便是那两人,难怪眼熟,如此看来这两人果然是皇宫里的女眷了。

    就在心有所悟之时,古浩天的心不知为何却突然忐忑起来,他在大堂里怔怔的立了一会,却心里总觉得不安心,他又来到门口,往那行人的去路张望一下,却只看到路边的一些摊点和几个闲汉,他突然明白自己担心的,便是这些近日出现的不知是那来的闲汉与摊点。于是急忙唤过秦升,命他带两人迅速追踪下去,暗中护着那几人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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