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韶宁冲上来挥动手中的钧乌照着对手的要害部位反复攻击,那史命彧脱下皮袄想要缠住剑身却被剑锋撕裂,不过利用空隙抽身并抽出了双刀,左右手各持一把,那史命彧握住的手柄在两侧刀片的中间,上下两片刀片分别以顺时针和逆时针的方向呈现一定的弧度。那史命彧出手,两把双头刀被他使得虎虎生风,刀身虽然不长却攻守相防,逼得宣韶宁毫无破绽可寻。

    这边的谢义、曹铁也与都末打得难解难分。都末的武器竟然是双手套着的一层铁手盔,刀枪不入、力道惊人,他一手握紧了曹铁手中的短剑,生生的将剑身拧的变形并且缠绕到了自己的手中,不禁将曹铁看得呆住了。

    “嘿!傻愣着干啥,等着被人宰么!”谢义从远处再次射出一支箭,虽然再次被都末躲过,却惊醒了曹铁,他甩开已经变形的短剑,伸手出拳照着都末的胸口就是一拳,这一拳仿若是撞击在了墙上,曹铁只听见手指骨头错位断裂的声音,啊的一声还没叫出来,都末的铁拳已经逼到了面门,曹铁双手回防,再次听见了手腕处骨头断裂的声音,曹铁整个身体远远的飞了出去。

    “老铁!”

    谢义一边绕着都末奔跑,一边不停的射箭直到箭筒空空如也为止,射出的箭不是被都末躲过就是被他直接掰折,谢义再次伸手向箭筒摸去发现箭已用完,就这样一个缝隙,都末已经冲到了跟前没等谢义出手,铁拳已经结结实实的分别打在了胸部和腹部,谢义当场喷血倒地。

    “你玩够了该轮到我了!”

    都末跳起打算来个高处捶打直接要了谢义的命却被不断朝自己飞来的箭簇逼退,他落地后回头一看才发现背后已经涌上了不少的玄甲军,一轮射罢,一轮立刻补位,根本没有给都末留下任何多余的空间,而另一边的那史命彧也是同样的境遇,他已经无暇顾及宣韶宁了,被箭雨逼得不断后退。终于在肩头中箭之后,那史命彧被军营里剩下为数不多的东胡士兵救出,一边撤退一边大声喊道“快让军队回防,来保护我!”

    凌绯颜和司衡挣扎着站起来,那人正好站在两人的中间,他面无表情的说道“玩儿够了,该送你们上路了!”说罢,朝凌绯颜冲过去,见到凌绯颜遇险,司衡拼尽全力想要冲过去帮忙。面对着敌人的凛冽攻势,凌绯颜握紧了折阙正准备拼死一搏却发现那人在冲了一半路程之后突然掉头了。

    糟糕,司衡危险!凌绯颜反应极快却依旧快不过那人的身手,他手中的半月弯刀已经刺入了司衡的胸膛,刺了个对穿。

    啊!凌绯颜愤怒的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抱着必死的决心,那人正想抽刀却被司衡死死按住了,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拔出刀来,此刻他看见了司衡眼里的坚决。就在凌绯颜的折阙抽裂那人的背部之时,那人凌空腾跃翻身到了司衡的背后,并同时将弯刀拔出,司衡吃痛一个趔跌倒进了凌绯颜的怀里,俩人顺势倒地。血液从司衡的胸膛汩汩流出,眼看司衡意识一点点模糊,可眼前还有如此凶悍的对手,凌绯颜一手扶住司衡,一手握紧折阙,投给对方同样狠辣的眼神,丝毫不退却。

    哼!还在逞强!那人正欲结束这场打斗之时,一阵凄厉的牛角号从东胡大营方向传来,一声比一声急促,号角在呼唤着东胡退兵。所有东胡兵完全没有想到就在要取得胜利的时刻,他们的将军竟然鸣金收兵!

    “阿罗多大师,矢拔大人有令,我们得赶紧收兵!”东胡兵纷纷退却,朝着大营的方向而去,阿罗多忿忿的看了已经丧失反抗之力的两人一眼,收刀,说道“梁狗,日后再取你们狗命!”

    眼看着东胡军队渐渐远去,凌绯颜才放松下来,第一时间查看司衡的伤势“醒醒啊,不要睡去,振作起来!”很快,其他玄甲战士也前来帮忙。

    多处负伤的项昂命令道“呼号!和其他分队取得联系!”

    不多时另外三支负责袭扰的军队快速来到了南门汇合,赶来的耿彦看到了南门战场的惨烈,大惊失色,一面派人封锁其他三门确保东胡军队完全退却,一面立刻查看项昂部的伤亡情况。

    “耿指挥使,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进城为妙!”项昂说道。

    “我明白,可是封居城竟然一直毫无动静,里面一定有问题,此刻没人能为我们开门,必须靠自己了!”耿彦说道“攀援兵到位,立刻攀上城墙,打开城门!”

    数个飞爪呼呼的飞上了女墙,攀援兵使劲拉了拉绳索,发现位置固定且墙头依旧是毫无动静,立刻开始顺着城墙攀援,很快几人就攀登上了墙头,不久之后南城门缓缓打开了。这时,已经达到目的的宣韶宁也率领着小分队赶到了。

    望着空旷的街道,方淇警惕的说道“城内怕是有埋伏吧!”

    “若是有埋伏,方才你们死战的时候就应该出手了,不过封居绝对有问题!”耿彦命令道“方淇你率人留下,一方面守住城门、一方面照顾伤员,其他人跟我进城。”

    穿过略显混乱的街道,玄甲军朝着封居将军府而去,看着熟悉的场景确实物是人非,宣韶宁心里挺不是滋味,同样的疑问萦绕在他的心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杨老将军治军严格,广远军人数虽然不多,可战力绝对不弱。若是东胡已经入侵过封居了,按照东胡人那秉性,不好好劫掠一番绝对不会罢手的,从街景来看又不像是被劫掠过。”

    “在疑惑封居城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吗?”师巩正渊走到宣韶宁身边轻声问道。

    “还是你懂我,你怎么看?”

    “想不出头绪,前面就是将军府了,到了不就知道了。”

    “嘿,也就你心大!”

    “不然呢?你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你这歪道理倒是说得头头是道!”

    “嘘,到了。”

    宣韶宁看见了熟悉的将军府,终于在这里看见了人,不过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而是——尸体,满眼都是,将军府简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横七竖八、层层叠叠,有些已然出现腐败迹象,空气中弥漫着尸臭味。

    “搬开尸体,我们进将军府!”耿彦命令道。

    “指挥使!”宣韶宁有了不同意见,“不可盲目搬动”他走到一具尸体旁边仔细端详了一阵“尸体肿胀且微微泛青,恐怕有毒!”

    “果然”耿彦在看了尸体后认同,“这样吧,我们少数人进去,其他人在门口,听命令行事!”

    耿彦带着宣韶宁、师巩正渊以及十余名玄甲战士艰难的绕过尸体走进了将军府。如果说门外是死人堆的话,那门内可以用敛尸场形容了,从穿着看出来有广远军士兵也有普通百姓,不少尸体的旁边还放着一只只碗,通过碗内的残渣,宣韶宁判定是草药。

    “应该是发生了瘟疫之类的,杨老将军一定是组织人手尝试对患病的人进行治疗”宣韶宁说出自己的猜想。

    “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师巩正渊率先从自己的衣衫上扯下一块布包住口鼻,其他人也照做。

    过了校场,开始隐约听见人声了,大伙赶紧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赶去,一直到了将军府的最高处,宣韶宁记得上次来时,这个高高在上的宽阔的一方平台是杨颉召开将领会议以及战前誓师的地方。平台上的人听见了脚步声纷纷警惕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刃,摇摇晃晃的挣扎着站起做出了作战的准备。

    “杨老将军,是我们啊,玄甲军!”耿彦一声呐喊,那些还活着的人不禁身躯震动了一下,其中一人喊道“你们真的是玄甲军?”

    “末将是玄甲军金甲指挥使耿彦!”

    “我们终于等到援军了!”那人颤颤巍巍的跑下平台,努力睁大了双眼,仿佛是使出全身的力气要看清眼前人一般。

    “是安都尉!”耿彦双手扶住眼前人,这人的确是广远军都尉安浩然,宣韶宁之前与他曾并肩作战,对他有印象,可是当初那个英姿飒爽的军人此刻却像个瞎子,双眼虽然睁得很大,却有血从眼眶中流出,脸色泛青,全身不住的颤抖。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杨颉老将军在哪?”

    “是东胡人!他们下毒,我们才会落得这样的地步,杨将军杨将军他也没能逃过!”

    “安都尉,你能看见我吗?”宣韶宁在安浩然面前挥舞着手臂。

    “隐隐约约能看见个大概”

    “是中毒之后变得这样的么?”

    “没错,先是全身无力,慢慢的七窍开始流血,眼睛也就渐渐看不见了。”

    “我们先去看看杨将军!”

    宣韶宁和师巩正渊扶着安浩然走上了台阶,只见平台之上还有不少广远军战士,不过都已经和安浩然的状态差不多了。在平台的中央众人看见了杨颉将军,此刻安静的躺着。

    “杨将军!”耿彦伸手试探鼻息,发现气若游丝“杨将军也中毒了!”

    “没错,好在你们终于来了,杨将军有救了!”安浩然露出了久违的疲惫的笑容。

    “安都尉,能告诉我们事情的来龙去脉么?”宣韶宁问道。

    “七日之前,封居城内的医坊陆陆续续出现了求医问药的病人,症状就是全身无力,一些还出现了七窍流血,不仅是百姓如此,广远军中也出现了类似的病人,而且病情扩散的极快,短短几日半个封居城的人都患病了。正巧此时东胡作乱开始进犯,我们一面在城头战斗,一面还要想办法控制城内的疫病,眼看着东胡攻势越来越猛烈,而百姓死亡越来越多,杨将军下令将所有死亡的尸体都安置在城东,所有百姓都尽量靠近将军府,并命令全城大夫竭力诊治,可是直到大夫都死绝了,疫情依旧是没能控制住,战斗力大减,杨将军自己也患病了,就在他昏迷前命令顾浚源带领没有出现症状的百姓逃往城西的天祈寺,命令我继续率兵守卫封居城。”

    说完长长的一段话之后,安浩然显然是大大损耗了体力开始了咳嗽,宣韶宁急忙将随身携带的水递上去,而师巩正渊也号了号杨颉的脉,他朝宣韶宁微微摇了摇头。此刻宣韶宁非常希望白洛遥能在现场,她一定能找出办法医治,可惜,安南距此太远了。

    “为今之计,必须将战况和封居城情况上报给将军,请他设法调兵来驻防并医治病人!”耿彦吩咐道“师巩正渊,你立刻去和方淇汇合,收拾出场地来分开安置伤兵和病人;宣韶宁,你带人巡防封居顺带去找顾浚源!”

    “是!”

    封居的东、西、北三门的情况和南门相似,除了城墙上阵亡的广远军战士,街道上见不到百姓,而那些百姓尸体都分别集中在靠近城市中央的区域和城北的一块硕大的坑洞之中,看得出来,杨颉一定是将死亡的人集中掩埋,同时让活着的百姓集中到一个区域,将外城全部交给广远军用来应对东胡军队的进攻。

    “本意是为了保护百姓,可惜最终还是功败垂成”宣韶宁哀叹了一句。

    “校尉,你觉得这封居城内的百姓都是得了瘟疫么?”擎苍幽幽的问道。

    “我看着不像,我还是认为应该是中毒”

    “若是中毒,怎么会全城的人都中毒呢?”孟克保接着提问。

    站在街道之上,宣韶宁托腮想了想“短时间内这么多人同时中毒,最有可能应该是水!”

    “你是说有人在水里下毒!”擎苍情不自禁大喊了出来,被孟克保狠狠敲了回脑袋“你这大嘴的毛病是跟曹铁学的吧!”

    “曹铁这会儿还在养伤呢,我这不是感叹咱们宣校尉聪明么!”

    “事实还没得到印证呢,宣校尉向来行事低调,做事稳重,你跟了这么久还不懂呢?”

    “就你懂!”

    “好啦!你俩留着吵架的力气赶紧去找顾都尉吧,我要去城内找找水源。”

    “一个人去,万一出点事可不是没有帮手,不如让我一起吧?”孟克保提议。擎苍也不甘示弱“也要带上我!”

    “这是命令,若是找不到顾都尉,你俩军法处置,听明白没?”

    “是,属下明白!”

    宣韶宁无奈的摇摇头,在街道的岔路口同两人分散。封居城因为建在塞外荒原之上,水源是建城之时首要考虑的,可是封居四周并没有河流经过,那么一定是从地下引水,自己上回来封居之时就发现大户人家都备有自己的水井,而贫穷人家也是几户共用一口水井,对,找到水井就能验证自己的推断!

    宣韶宁推门进入一户人家,顺手就从井里打起一桶水,放在庭院之中仔细端详,水质清澈,因为方才的晃动水面来回荡漾,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同,宣韶宁将鼻子凑近了闻闻,能闻到淡淡土腥味。

    难不成是我想错了?不对,这荒漠边陲水是最为珍贵的资源,能让一城之人短时间内全都中毒,除了水源不会有别的了啊!宣韶宁瞥了一眼水面的倒影发现背后有个黑影闪过。宣韶宁站起的同时转身从腰间抽出一柄飞刀对着黑影移动的方向就投掷出去,一连串的动作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待宣韶宁站稳,那飞刀已经插入了木门框,那个黑影‘哎呀’一声跌倒在地,等黑影转头看向袭击之人的方向时,剑锋已经抵在了咽喉之上。

    “什么人?”

    “我我是城中百姓!”

    竟然是女声!宣韶宁握剑的力道顿时卸去了几分,但警惕性依旧不减,命令道“走到庭院中来!”

    黑影慢慢站起来,在宣韶宁强迫下离开了屋檐,宣韶宁看清了黑影的面容凌乱的发髻,略微肮脏的脸蛋,身上的衣衫是极为普通的麻衫。

    “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封居城的所有百姓都已经转移了,你为何不去?”

    女子也看清了眼前人,从对方的铠甲分辨出不是东胡军队,一直挂在脸上的不安消退了几分,唯唯诺诺的回答道“小女子乃是白家药坊的药工,敢问这位军爷,东胡人被打退了么?”

    “你是白家药坊的?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回军爷,我也就是一月前才来到白家药坊的,军爷许是久未来药坊了,没见过小女子”

    “我是玄甲军校尉,你不必如此怕我,东胡军队已经被我们打败了”宣韶宁看着女子浑身不住的颤抖,心生不忍,看她回答并无纰漏,神情也算自然,因而放下了手中的剑“你既然是这封居城百姓,为何独自一人跑到这儿来?”

    “回军爷,我眼看着周边的百姓不断死去,从他们的死状来看,小女子认为中毒可疑,而药坊的几位伙计包括小女子在内却一直没事,因而觉得药坊中一定有治疗这种毒物的药材,可是城外战乱,几位药工都不愿出来冒险,小女子只好自己来了,方才正在药坊中寻找药材听见庭院之中有声响就过来看看了。”

    什么?这里是白家药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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