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杜丽丽提到了“家人”,唐一凡红着眼圈盯着她,直看的杜丽丽内心发毛,这孩子是咋了,受大了什么刺激?唐一凡大声吼了一句:“我没有家人,我的家人都抛弃了我。”

    杜丽丽意识到戳中了唐一凡的伤疤,心里一阵歉意涌来:“唐哥,对不起,我不应该问这些的。”唐一凡顺手打开了一个啤酒罐,糊里糊涂的说道:“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她竟然没有来找我,也没有联系我……我真的是好失败。”

    说这句话的含义好像跟女人有关,唐一凡不是说他没有女朋友嘛,有点意思。不过,杜丽丽潜意识的心口发痛,提心吊胆,又想知道唐一凡的过去,便于全面的了解,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唐一凡身上有一股气质,一种特殊的吸引力。

    “唐哥,你要是难受,你就跟我说说吧,我愿意当你的倾听者。”杜丽丽也不顾那么多了,脸色有些烫,还是说了出来。唐一凡喝多了,根本没有感受到杜丽丽的心意,只顾自个嘟囔:“她跟我一个家庭长大,从小青梅竹马,我们都已经习惯了,有了心理的依赖……”

    一个家庭长大?这是什么意思?杜丽丽皱起了眉头,这个唐一凡的身世经历有些复杂呀。酒精的刺激加上这些天的憋屈,唐一凡敞开了心扉,说着说着语气中充满了不舍:“她叫赵琪,我是他父亲收养的,我自小失去了爸爸,他父亲跟我爸是战友,过命的交情,我跟他女儿有了感情,早早就确定了关系。”

    “那你喜欢她吗?”杜丽丽加了一句。唐一凡仰起头来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爱情,是什么?我是真的没有体会到,我们之间更多的亲情,一种架设于兄妹感情之上的亲情。”

    杜丽丽猛然间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宽心,也不知道咋了,为什么对这个男人如此激动,唐一凡继续说道:“他的父亲是一个企业家,非常强势,从小我就不甘于屈服,发奋图强,只为了快一点跳出那个家庭。本来一切都平安无事,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还是出了变故。”

    变故?什么变故?

    唐一凡加重了语气:“当得知我要来堂山的那一晚,我彻底颓废迷失,她父亲找上门来,大声的质问我为什么会来到堂山,我一冲动跟她发生了冲突。赵琪亲眼看到了,一定会记恨我,从此以后,她就消失了……真的消失了……我再也进不去那个家了。”

    杜丽丽有些痛惜,劝了一句:“一家人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你可以回去找她,跟家人认错道歉,不都过去了。”

    唐一凡悲凉的神情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可能了,我回去过,家里不开门,原先我们居住的房子也换了锁,她也把我的所有物品又给邮寄回来,要跟我断绝关系。我可能伤了她的心,那毕竟是她的父亲呀。”

    杜丽丽很不理解,毕竟是抚养了唐一凡一二十年,为什么会这么想离开那个家?他不敢问,也没法问,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唐一凡坐在墙头上,说着说着声泪俱下,竟然呜呜的失声痛哭起来。

    杜丽丽从背后扶着他,很想说一句“以后我来关心你”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山风一吹,唐一凡有些酒醒,看到杜丽丽靠在身前,一脸的关怀,这眼神最令他受不了,从小到大,没有几个人真正关心过自己。

    唐一凡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想法,杜丽丽还是个学生,刚毕业的孩子,不可能的。他用手抚摸杜丽丽的肩膀,“我们走吧,刚才我是不是喝醉了……胡说的话你别信。”

    杜丽丽摇摇头,心想,但愿就这样下去,你永远别醒过来。嘴里却坚强的说道:“你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喝闷酒,我怕墙头这么高出意外,所以才拽着你。”

    唐一凡翻身下墙头,在前面大踏步走,吼了几嗓子:“我就是不服气,就是要打破这种世俗,就算所有人看不起我,抛弃了我,我也要混出个模样!”

    杜丽丽跟在身后,被这吼声吓了一跳,这是受了哪样刺激。

    “斩破世俗,突破这黑暗!还堂山镇一片绿水青山,海清河晏!”唐一凡边走边吼,方圆几里路都能听见。杜丽丽撒开腿跟在后面,差点跟不上步子。

    第二天,唐一凡就接到了通知,说是宋书记喊他过去,有重要事情需要商议,唐一凡皱起了眉头,这不像是宋道春的风格呀,什么时候开始征求我的看法了?

    “嗯,我马上过去。”唐一凡对站在门口的党政办科员邹凯说了一句,然后拿起了笔记本就上了楼,推开门,书记办公室内只有三个人,除了书记镇长,还有黎春晖。

    黎春晖打量了唐一凡一眼,开起了玩笑:“这年轻人就是有活力,穿着运动服就上来了。”唐一凡考虑的是这句话是在夸我还是在埋汰我?

    宋道春低头专注的看着桌子上的一份文件,唐一凡端正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随口爽朗的回答黎春晖:“黎书记也是神采飞扬,丝毫不输年轻人。”

    “哈哈,老喽。我建议宋书记应该组织一场运动会或者是户外活动,让镇长这样的年轻干部出出彩,也能激发大家伙的斗志。”黎春辉借题发挥,有了更为长远的建议。宋道春听到这句话,猛然抬起头,双眼无神,思绪显然不在这个不咸不淡的话题上,可能在思考文件的实质。

    几分钟后,意识抓到了黎春辉话音的尾巴,“你刚才说什么?运动会?”

    黎春辉满脸的堆笑,点头承认:“这不是在跟唐镇长开玩笑嘛,说着玩,说着玩的。”宋道春骂了一句话:“你上床都费事,还运动会,闭嘴吧。”

    黎春辉的内心被突然的一剑刺倒在地,就跟负了重伤一般,半天没上来气,这也忒狠了吧。唐一凡心里乐开了花,你这个彪子也没眼力价,没看到宋书记脸色不好看嘛,被我这一戳楞就上树,挨骂了吧。

    “唐镇长,这是新来的文件,你看一下。”宋道春把手里的红头文件递了过去,唐一凡走了几步接了过来,低头一看是这样的意思:区委区政府联合下发文件,又到了每年河道清淤的时刻,每一个乡镇街道都要重视,彻底把河道清出来,为明年防汛做好准备。

    等看的差不多了,唐一凡把文件又递给了黎春辉,黎春辉被宋道春的一阵数落,伤口还没有抚平,脸色阴沉挂不住,闷头读了起来。越看越沉住气,把文件一扔,语气有些不耐烦:“清淤清淤,每年都搞,几年镇上多么的干旱,年年浪费精力跟金钱,弄的跟多重要似的,还有必要商量吗?”

    宋道春看了他一眼,没理,问了一句:“唐镇长什么看法?”

    唐一凡被点名,有些突然,“我才来几天时间,对镇上很多工作也不摸,听从你的指示。”宋道春脸色舒缓,这小子悟性不低,也知道说软话了:“之所以开这个小会,就是想征求一下两位的意见,往年我们这样的工程都是承包给刘黑子,这个黎书记知道,是吧。”

    黎春辉赶紧正正身子,点头,别再挨骂了。

    “那宋书记什么意思,今年要改一下?”唐一凡明白,召开会议肯定要做出改变,否则直接把文件一签,按照往年即可,所以给他捎句话让其顺下去。宋道春果然很受用,嘿,这年轻人上道了,他兴奋的说道:“去年我们投资了近二百万去清淤,结果呢,被水务局过来验收的时候一票否决,那是干的啥活呀,一点效果没有,只是把河道两侧挖了几米,中间水流处根本没有任何动作。”

    黎春辉虽然不主管这件事,可也知道这事情到后来闹的很大,一是水务局扣了补贴资金;二是刘黑子天天上门要账,最凶的一次还堵了镇政府大门,喊来派出所所长才把车挪走。

    宋道春用了商量的口吻:“今年我感觉应该作出一些改变,你们说呢。”

    黎春辉没发表意见,而是提了一句:“唐镇长是管事的,这种情况你先说吧,我就一维稳上访的,不能越权。”

    靠,这个时候知道站好自己位置了,唐一凡在思考,老奸巨猾的宋道春征求意见,到底安的什么心,这刚才黎春辉说“政府管事”是不是要有所指。

    “宋书记,这清淤需要多少钱每年?资金如何分配?”唐一凡需要全方位了解,才能做出判断。宋道春略微思考,即可回答:“每年单单清淤双浪河就要四百多万,还有一些小的河流,上面补偿二百万,其余镇上要筹集三百万吧。”

    三百万?对一个连工资都发不出来的镇政府,可谓不是一笔小数目,也可见宋道春为什么如此重视的缘故。唐一凡当即回答:“招标吧,一是可以节省资金,根据呈报方的出价来定夺;二是可以有效监督,成立工程监理小组,约定违约条款;三是可以彰显透明公正,彰显政府公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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