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这两个幽篁谷弟子片晌的交谈,易寒已然明白,那神伤男子是刚被遣至此地,而安抚他的师兄,应已在这里驻守了许久。

    而且易寒已将周围探查清楚,这里仅有着这两人存在。

    由此,易寒也揣测着,琅玕身死的消息,或许并未传至此处。他变成琅玕的模样,则是为了方便行事,若是败露,那他也不介意与这两人缠斗一番。

    易寒的出现,刹时令两个幽篁谷弟子警觉起来,但当他们看到是琅玕后,当即躬身开口道:“拜见少主!”

    这是两个与易寒相仿年岁的青年,此时,正露着一脸的恭敬。

    易寒见得这番情景,嘴角顿时微不可查地一弯。随后,他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起身。

    “这蟠空灵叶之上竟没有一滴太素神水凝生?”

    易寒看向了两人身后,那里生长着一株丈余大小,形似荷叶的的绿叶,正是蟠空灵叶。

    不过此刻,叶上却是空空如也。

    “禀少主,太素神水乃是珍奇,因担心有人争抢,所以每有一滴凝生,我等便会将其采入玉瓶。”幽篁谷弟子回道。

    “那如今采下了多少?”易寒闻言,忽然神色一动。之前看到蟠空灵叶之上空空荡荡,他的心中刹时郁结,以为此行是白跑一趟,不过眼下,这沉郁倒是尽皆消散了。

    “回少主,已经采下了三滴……”幽篁谷弟子开口,不过,还不及他说完,易寒却是摊开手掌,径直开口将他打断。

    “拿来。”

    回应的青年刹时一愣,而后道:“少主,距离交付的时间还有月余……”

    “怎么?听不到本少主说话?”易寒闻言,眼中厉芒骤现。

    “属下不敢!”幽篁弟子登时惶恐,而后掏出玉瓶,奉向了易寒。

    易寒见状,眸光一闪,一挥手,将玉瓶揩了去。

    随后,易寒冷哼一声,旋即折身离去。

    在易寒走后,送出玉瓶的幽篁弟子登时露出了苦涩神情。

    他先前还安慰神伤男子,可眼下,自己也露出了愁容。

    一个多月后,他便要带着太素神水回宗复命,可眼下,自己仅蓄了三滴的太素神水却被“琅玕”要了去。

    介时,若是琅炎知晓此事还好,倘若不知,那这口黑锅将由他们来背负。

    二人不知,琅玕于十多日前已然身死,回到幽篁谷,等待他们的,将是诛死的灾祸。

    易寒担心那两个幽篁谷弟子识破,一路疾驰,不时功夫,便离开了怪木林。

    于一块山石后,易寒打开了瓶塞,灵识向瓶中探去,其内果真有着三滴太素神水静淌。

    易寒脸上闪过一抹喜色。

    然而就在易寒要将瓶塞塞住时,一滴太素神水突然从瓶中脱出,而后钻入了他的眉心。

    易寒顿时一怔。

    不过随即,他便反应了过来,应是苍崖察觉到太素神水,拘了一滴。

    对此,易寒倒不显得吝惜。

    而今,瓶中还有着两滴,易寒打算在东荒寻得这牢笼天地的出口后,再将其施与鲲鹏青翼。

    此刻,易寒已身在一座山坳当中,就在他驭出天梭,准备乘驾离开之时,忽然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有了一道明晃晃的光亮映上了他的眼眸。

    易寒脚步一顿,面带疑惑走上了前去。

    他的周围,尽是林立的山石,所以这一道折射出的耀眼光亮,就显得犹为突兀。

    片刻后,易寒走到了近前。待他看清眼前之物,忽地神色一动。

    这是一柄色如霜雪,潋滟着精光的长剑,不过它的前半段,已没入了一块山石当中。

    山石之上长满了青苔,它与剑体的相接之处,积满了灰尘,看样子,剑入石内的时间,已然有了弥久年份。

    易寒伸手握住了剑柄,费力拔去,不过,无论他怎么使劲,这长剑却始终纹丝未动,仿若死死嵌入这块山石,与之成为了一体般。

    片刻后,易寒舒了口气,蹲坐在了山石旁。

    长剑仍未取下。

    他看出了这剑的不凡,可眼下,却是奈何不得对方分毫。

    就在这时,苍崖忽然从易寒眉心钻出,吸收太素神水片刻功夫,他已然恢复了几分,有了再聚灵身的能力。

    当苍崖看到没入石中半截剑身的长剑时,神情突然一愣,而后道:“焚隐剑?”

    “你识得此剑?”易寒闻言,登时站起了身。

    “在六界中,有一位锻剑名师,他用一生的时间,锻出了三把神剑,这焚隐便是其中之一!”苍崖捋着胡须,目带沉吟,顿了顿又道,“这焚隐剑,剑身虽呈霜雪之色,可待其染上战血,便会如刚出炼炉般,尽变通红。”

    “据我所知,这把剑后为人间界主所得,之后赐予了他的第四子陈钧。”

    “只是不知为何,它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言罢,苍崖露出了思索神色。

    此刻,易寒的脸上已是一片诧然。苍崖的话他听得仔细,尤其是神剑二字!

    须臾后,易寒目中带着火热,又走到了焚隐剑近前。

    只是,他费力拔了片刻,又是徒劳无果。

    “苍崖,你有办法吗?”易寒一脸悻悻地看向了苍崖。

    苍崖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却开口道:“剑出不来,何不将这山石击碎!”

    易寒闻言,神色一滞,豁然大悟。

    这山石虽大,可也不过丈余,他可以轻易将其击溃。

    易寒讪讪一笑,而后拳布青鳞,对着山石猝然轰了上去。

    随着一道轰然声响起,无数石屑顿时迸溅!

    可紧接着,在漫天的石屑当中,又传来了一声震颤的铮鸣,而后,便见长剑倏然跌落在了易寒脚下。

    易寒见状,登时露出了欣喜神色,将长剑拿起后,易寒突然运转灵力,之后向着身前一挥。

    呼!

    随着一道破风声响起,一抹灵光匹练顿时出现,瞬息间,便将不远处一块儿巨大的山石斩成了两段。

    易寒抚着剑身,心中一阵畅快,依苍崖所说,这焚隐剑入世已久,可眼下却依旧弥新,更为可贵的是,其上没有半分残缺之处。

    将焚隐剑收起后,易寒径直登上了天梭,驭乘着向东荒所在的方向行去。

    四日后,天梭依旧行在广袤的天漠上空。

    此刻,易寒正单手托腮,于舟艄坐着,在他的另一只手中,正静置着一块色彩时而赭黄时而莹白的玉玦。

    易寒怔怔地看着,回想着前几日在天漠之上的一幕。

    这已不是他第一次拿出此玦琢磨了。

    那女子出现的唐突,易寒与她未曾谋面,可对方却像识得自己一般。

    “云霄是谁……”

    易寒喃喃着,又将思绪聚焦到了手中的玉玦之上。

    “在玉玦没有合一前,我手中的那块儿是燃藜所赠,难道燃藜便是……云霄?”易寒眉头渐渐蹙了起来,“可燃藜只是一介凡俗,而且他也记得自己幼时的记忆,如此看来,他也没有着换名改姓的可能……”

    “燃藜曾道,那块儿残缺玉玦是他的伴生之物,可这白衣女子也有一块,他们两人之间又会有什么联系……”

    “女子从穹顶的裂痕中坠下,应当是天外之人,但那守在虚假之天外面的人……又为何要杀她?”

    “擅闯五行天罗阵,当死……”忽然,易寒眸光一闪,他想起了在天裂豁口时,穹顶之上发出的那一道低吟。

    思绪繁乱,想了片刻后,易寒闭目摇了摇头。

    此时,苍崖正站立在易寒身后,看着易寒的情态,又看了看易寒手中的玉玦,他的目中布满了犹疑。

    其实,不单单是这玉玦,对于那日出现的白衣女子,苍崖也感到无比熟悉,不过这些是他的秘密,并不想道与别人。

    “灵犀玉玦……你这娃娃可是让我感到了一丝好奇啊!”

    “你若是知道他还身藏离音笛,不知道这好奇的程度,是否会再添几分……”就在这时,画中仙的身影出现,她未张口,显然是在给苍崖传音。

    “什么!”苍崖闻言,神色顿时一滞,而后目中露出了浓浓的讶色。显然,他对离音笛也有着了解。

    那日他抵挡灭度戟影,由于用尽能量,已经隐入了界石,所以在易寒拿出离音笛时,他一无所知。

    “他日进入六界,若是被人们知道了他身藏这两样东西,怕是杀劫难逃啊!”苍崖摇了摇头,顿了顿又道,“且不说这两样,而今,你又获得了焚隐剑……”

    吁了一口气,苍崖蓦然身化流光,没入了易寒眉心。

    听着苍崖所言,画中仙目中也出现了一抹忧色,纵使易寒曾在这片天地中克服了万般困难,可那与那六界相比,不啻于天渊之别。

    就在画中仙也准备归于画卷中时,易寒忽然面色一变,猛地站起了身。

    “怎么了?”画中仙动作一滞,而后面带疑惑,向易寒问道。

    “从十万大山将我救下的老樵夫……不见了!”易寒眉头紧锁,摊开了左手,在其食指之上,有着一道如丝线缠绕般的红光闪烁。

    这是易寒曾绑下的因果线,其上有着樵夫的一缕气机,可眼下,这气机消失了!

    易寒当即停下了天梭,而后用魂力将这条因果线包裹,阖目感悟了起来,片刻后,他蓦然睁开了双眼。

    “气机消失之处……在北幽之地!”易寒眸光一闪,猝然驭转天梭,奔北幽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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