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认为希伯来是多纳斯塔的剑,在家族需要时挥剑作战,但实际上只有希伯来知道,比起挥剑杀敌的剑士,他更适合去做为一名守护者。

    这汹涌的白雾便是他的原能,他心内渴望的具现,无处不在的雾之盾。

    这雾气呈现一种奇怪的性质,如果快速进入雾气会受到极大的阻力,可如果慢慢的进入反而不会受到阻挡。如果伊戈斯在这里会看出,这雾气的性质就像梦中世界的非牛顿流体。

    这是一种奇特的防御,反正最终都会使敌人缓慢下来,如果敌人不了解这个性质,那么根本无法攻克这防御。

    希伯来脸色很难看,平常来说他雾盾范围仅仅是笼罩他的身体,可这一次为了团队他把雾盾扩张到最大,维持这么大的范围,对他而言特别吃力。

    白鬼们一个接着一个涌入白雾,希伯来的压力瞬间增大。骑士们也意识到了一点,他们在劈砍的同时开始聚拢,试图为希伯来减轻点负担。

    可是范围的减小的压力,比起不断涌入的白鬼也只是杯水车薪。白鬼们不断的涌出,仿佛没有尽头般。

    队伍开始后撤,伴随着剑光与鲜血,白鬼的尸体落了一地,可是它们还是毫不畏惧的再次扑来。

    骑士们都疲惫不堪,这样下去队伍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还是没有消息吗?”李斯特对希伯来说道。

    希伯来按动着魔导通讯器,其中传出的依旧是单调的电流声,没有人回应。

    李斯特长叹一口气,看着四周的情势,丰富的经验让他很快的做出了决定。

    “希伯来,我会为你杀条路出来。”李斯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你怎么办?”希伯来问道,没有自己的雾盾,队伍很有可能会被白鬼淹没。

    老人微微一笑,充满着自信。

    “我?当然是杀到白鸦的据点啊。”李斯特脸上多了一抹自信。

    “我可是有着剑之壁垒之称的人啊。”拔出双剑,李斯特大步向前,“比起白祸,现在只是小场面而已,要对我有点自信啊。”

    李斯特自信的表情映在希伯来眼中,就好像预料到什么,希伯来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老人,试图把他的每一寸样貌都印在心中。

    火焰燃烧着废墟,发出火花迸发的声响,无数的事物被烧毁,所有的声音汇聚在了一起,变成烈焰的离歌。

    腰间的头颅发出滚烫的热感,似乎在提醒希伯来真正的使命。

    似乎过了好久,希伯来那僵硬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他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些。拍了拍李斯特的肩膀,希伯来用着李斯特那熟悉的语气说道。

    “今夜过后,我请你喝酒啊。”

    “然后把我灌醉,偷偷溜走让我买单吗?”李斯特想起以前,希伯来说自己赚到了钱,请自己喝酒的日子,后来自己在一个小巷里堵到了这小子,狠狠的揍了他一顿。

    “啊……真快啊。”

    似乎在回忆过去的美好般,李斯特愣神了几秒,然后与希伯来插肩而过。

    李斯特与希伯来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了,就像男人之间的默契一样。

    这些事他们都懂。白鬼这突然的战术变化,显然是被什么人操控着,面对这样数不清的敌人,队伍仅仅靠着希伯来的雾盾是没有胜算的,而且希伯来还有他自己的使命。

    雾盾不能永远保护他们,只有突围才是唯一的出路,可尽管这样白鬼们还是会死死的咬住他们,总需要有个人拖住它们。

    这些希伯来都懂,为了自己刚刚发现的这个消息似乎这些牺牲也可以接受的了,毕竟这或许可以帮助希伯来探清那白祸的真相。

    “烽火即将释放,所有人,准备撤离。”李斯特站在队伍的中央大声道。

    所有骑士依旧在战斗,可随即他们便被李斯特的话语所震惊。

    烽火!

    骑士们惊恐的看着李斯特,可老人的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的畏惧。

    “希伯来带着他们离开吧。”

    李斯特背对着希伯来说道,这身影面对着烈焰,火光将他的影子映的无比高大。

    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总要有人去牺牲。

    从腰间的缎带缠绕中取出一根魔导器似的铁棒,李斯特毫不犹豫的将其激活。钢铁开始裂解,其中的魔力弹裸露出来,随即被燃烧,发射。

    夜幕之中炽热的光照耀,随后化作烧红的铁流坠下,与大地相连,化作了醒目的燃烧信标。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虽然悲伤可希伯来很清楚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返回城堡!”

    简短的下令,最后看了一眼那阻挡着白鬼的身影,希伯来带着骑士们头也不回的离开。

    李斯特守着信标,长剑插在地上,如壁垒般将他环环保护。握紧手中的双剑,李斯特很清楚自己的情况。

    他的生命就剩最后几分钟了,他需要将白鬼们拖在这里,然后等待着魔法部队的超视距打击。

    在无法联系外界的情况下,这是最优解了,牺牲他一个人,换的整个团队的幸存。

    已经没什么好想的了。

    锋利的剑刃倒映着他的脸颊,李斯特面对着火海中涌出的无数白鬼,他虽孤身一人,却如千军万马。

    谢帕站在露台的护栏旁,夜里的风带着战火的灼热,在这寒冷的夜里居然给他带来了些许的温暖。视线中白光升起,在空中燃烧化作不灭的火焰,见这景色,谢帕眼中不禁流露出些许的悲哀。

    看起来又有人要牺牲了。

    毕竟在北境人看来,烽火的出现便意味着毁灭。

    烽火是北境配合魔法部队研制的信标,配合特定的观测魔导器,可以让魔法部队对信标位置进行超视距打击。

    可同样的是,这信标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在信号发生到魔法打击到来前,必须有人保护信标不被破坏,这也意味着注定有人会死于打击之中。

    因此绝大部分时间里,烽火都只用于打击目标建筑。可那信标升起的方向可没有什么值得打击的建筑,除了遭遇到不可抵抗的敌人外,谢帕想不到别的了。

    又会是谁死去呢?谢帕已经懒得去猜了,正如许多大公一样,白祸给予他们的影响太大了,寒霜王的疯狂,贤鹿大公的孤僻,自己的贪婪。

    这便是自己给予世人的感觉。

    谢帕看着自己统治的领土,聆听着那火海中的哀嚎,苍老的脸上咧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真好啊。

    黑暗中传来痛苦的低嚎,伴随着与钢铁的撞击声,一股血腥味弥漫。

    趴在谢帕身旁的白流抬起头,露出锋利的牙齿,对于那存在黑暗中的事物它给予毫无保留的敌意。

    “冷静点,白流,那可是玛丽小姐,她最喜欢你的,你忘了吗?”谢帕安抚着白流。

    白流那野兽的竖瞳紧盯着谢帕,对于他长久的信任,让白流安静了下来,它伏下头,不再理会。

    谢帕看着身后的那片黑暗,撞击声不断,仿佛有头野兽被锁在了笼子中。血从黑暗中流出,蔓延到了谢帕的脚下。

    “唉,又撞破头了,是饿了吗?”

    谢帕无奈的说着,就像一个父亲面对调皮的孩子般。似乎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很多回了,谢帕看起来十分从容。

    走进那黑暗,对方似乎听见了谢帕的脚步声,撞击声越发激烈,牙齿因寒冷而打颤的声音逐渐清晰,沉重的呼吸声不断,谢帕闻得到那腥臭,就好像无数尸体堆积在一起,然后放空了好几天。

    步伐的尽头,他最后在一具钢铁的囚笼前停步,污血布满钢铁的框架,因为血液长时间的浸泡,牢笼锈迹斑斑。干瘪的尸体的残肢从囚笼的缝隙中伸出。

    “果然又吃干净了吗?”

    谢帕伸手把那尸体的残肢拖出,被啃食的剩个半截的头颅靠着颈椎与身体连接着,从那残破的面容中,勉强可以辨认出他的样貌。

    “唉,还真是浪费呢,我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把你的父亲从南方抓了回来你就这么品尝他?”

    “我还以为你会很温柔的对待他呢。”

    看着这熟悉的面容,谢帕毫无情感的说着。

    回应谢帕的是更加剧烈的撞击声,骨头与地面摩擦的响声,它低吼着,渴望着血与肉。

    “好了好了,玛丽小姐,我知道你饿了。”谢帕说着抽出了霜牙。

    “我这就给你喂食,不过要答应我,在审判那个罪人前你一定要健康的活着啊。”

    谢帕声音如从北风群山而来的寒风般充满冷意,他提着霜牙切开了自己手掌,任由鲜血滴落。

    语气虽然充满寒意,但谢帕的眼神却无比温柔,就像在对待一名老朋友一样。

    漆黑的牢笼中,那名为“玛丽小姐”的生物探出黑暗,深深凹陷的眼眶下是漆黑的眼眸,四肢被锁链穿透,随着它的前进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玛丽小姐隔着铁笼伸出猩红的舌头,接住谢帕滴落的鲜血,贪婪的去舔食着这人间美味。

    看着这副美景,黑暗的空间中回荡着令人胆寒的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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