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巡抚衙门。

    巡抚丘兆麟处理公务的同时,不时地看向书案前的几名官吏,虽然是在奋笔疾书,在行文上勾勒之间,却不影响他下达命令,治理河南的政策。

    “本官就不多说废话了,只要是河南的老人,在这河南的官场之上,没有人不知道我丘兆麟的。”

    “不管别人如何,不管其他省如何,只要本官还是河南的巡抚,在任一天,你们就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朝廷的律例,不得徇私枉法,不得胡乱摊派苛捐杂税。”

    “一定要注意了,本官可不是说说而已,一定要加强河南的里甲制度。”

    “还有河南境内的土地,不管是在耕的,还是荒废的,都必须登记在册,丈量清楚。”

    ......

    随着一个又一个政令抛出,下方的官吏早已震动非常,微微动容,钦佩丘兆麟的大胆之时,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举措,心里很不是味儿,觉得很难做。

    这位重新启用的巡抚大人,可谓是野心勃勃,这才上任没多久,就想大展拳脚,政令遍布河南的民风、教育、军备、仓储、土地等等。

    与此同时,这些官吏看似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却怀着观望的态度,这位丘大人虽然一心为民,对朝廷忠心非常,但能否长久待在河南,他们还是保留着很大的意见,并不是很看好。

    毕竟,当成为河南势豪的公敌之时,不论官大官小,都是罕有好下场!

    官吏们各怀心思的相继离去,管家丘璀走了进来,同时也是丘兆麟的心腹,满脸忧心忡忡的模样,看到老爷还在埋头公务,那副勤勤恳恳的模样,让他就是心有不忍,语气变得也缓和了许多。

    “老爷,你可要小心了,千万不要太过相信那些官员,别看他们现在一副顺从的模样,暗地里却是小动作不断,与当地的豪绅、勋贵勾结在一起,给老爷你使绊子。”

    “丘璀,怎么了?”丘兆麟抬头看了一眼丘璀,再次埋头处理公务,不等对方回答,似乎想到了什么,进而问道:“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很显然,丘璀迟疑了一下,似乎有所顾忌,但一想到丘兆麟之前的种种作为,宁愿辞官归故里,也不肯与魏党同流合污,祸乱天下,老爷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将当官看得十分重要,心里的顾忌也就少了许多。

    “老爷,是这样的,一些豪绅勾结河南的权臣,并获得河南诸王的同意,他们私下起草了一份联合署名奏折,向朝廷弹劾你,想将老爷赶出这河南。”

    丘兆麟很平静,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在批改着衙门的公务,似乎感受到了丘璀的焦虑之意,淡淡的回应道:“弹劾就弹劾吧,当做那些事之时,老爷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毕竟,老爷颁布的那些政令,做得绝大多数事情,都是对他们很不利,如果他们没有什么小动作,老爷我反而觉得很奇怪。”

    说到这里,丘兆麟的话语一顿,这才抬头直直地看着丘璀,脸上现出一抹的戏谑之意,颇为调笑的继续说道:“这样也好,那些人这样做,至少能够说明,他们还有所顾忌,不敢使用一些阴毒手段,咱们还没有什么性命危险。”

    刹那间,听到这些话的丘璀神色为之一僵,尤其是最后一句,心中不禁生出一丝骇然之意,嘴巴动了动,半天说不出话来。

    在这一刻,丘璀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远超他的想象,老爷在任一天,只要那些政策不作出改变,不和那些勋贵与豪绅妥协,时间越久,老爷越发受百姓爱戴的同时,将会遭到那些人愈发强烈的敌视。

    初期的时候,损失的利益还不明显,还在那些勋贵与豪绅的接受范围之内,或许还不会做出什么什么过激的举动。

    然而,时间久了,一切就很难说了,难保不会狗急跳墙。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丘璀的脑海里猛地浮现这句话,整个人更是紧张到了极点,越想越害怕,有心想要劝说丘兆麟,不要过于与那些人作对,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虽是心腹,说到底还是下人。

    洛阳城内,驿站之中,某个房间里,河南巡按御史毛九华来来回回踱着步,满脸的焦急和不安之色,而在一旁的书案上放着厚厚一摞的状子。

    此时,毛九华的幕僚郑廉素手站于不远处,静静地看这一幕,片刻之后,似乎是实在按耐不住,又或者出于其他的原因,语重心长地提醒道:“大人,不能再犹豫了,如此多的百姓上告福王,就算咱们无可奈何,也要俱情上报朝廷,交给皇上处理,再这样拖延下去,要是出了民乱,朝廷第一个问罪的可就是大人你啊~”

    “郑廉,身为巡按御史,乃是代天子巡狩,所按藩服大臣、州府县官诸考察,举劾尤专,大事奏裁,小事立断,本官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毛九华不耐烦地反问了一句,满脸的心绪不宁之色,进而继续说道:“可是,这些事情可大可小,在京师是常有的事情,如果因此得罪了皇叔福王,恐怕不是本官所能够担待得起的啊?”

    看到郑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毛九华摆手打断的同时,也颇为无奈的说出了一番话,也正是郑廉想说的。

    “势豪之家,仆隶多则数百,奸民乘势投献,百姓受其鱼肉,使得河南的土地主要集中在藩王宗室、勋贵和那些势豪手里,致使绝大多的百姓被剥夺了田地,变成了官绅地主的佃仆,或被迫四处流亡。”

    “如此一来,就酿成了一个恶果,形成了一个非常不好的现象,福者极其富,日益富,动连阡陌;贫者极其贫,日益贫,地鲜立锥,饥寒切身。”

    “此乃乱之生也,职此之由。”

    郑廉默然了,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很清楚,这些事情的利害攸关,巡按御史毛九华很清楚,更明白,百姓失去土地,那些勋贵与势豪疯狂的兼并土地,乃是祸乱之源,天下动荡的根本所在。

    最终,郑廉还是受不了良心上的煎熬,过不了正义感的那一关。

    “大人,以学生之见,既然您不想开罪福王,那就不如将此事密报于皇上,如果皇上有意袒护皇叔,也就不会走漏消息,也不至于....最少是在短期之内,福王不会迁怒于你。”

    闻听此言,毛九华的眼前顿时一亮,忍不住地赞叹道:“妙,真是妙,即便日后发生了什么,朝廷追究民乱的更有,以密折的形势,将这些事情据实以报给皇上,将来也追究不到本官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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