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人男子丝毫没有被谋剌都兰的厉声质问所影响,很是平静的说道“少族长,你应该是明白我杜家与现在坐着安西大都护之位的苏家是有怎样血海深仇的,我杜机从小被灌输的使命就是向苏家复仇,所有阻拦我复仇之人,都是我的敌人,我都会毫不犹豫毫不留情的将他们摧毁,哪怕他们是我原来的同胞,所以你不必怀疑我是否对勃达关的汉军手下留情。”

    谋剌都兰不是不会思考的莽夫,他听了自称杜机汉人男子很是冷酷的自辩后,立即怒气消去许多,但还是不太明白的问道“那军法官为何刚刚要阻止我让骑士团的骑士们下马步战加入攻城战,一鼓作气攻小勃达关。”

    杜机面色肃然,冷冷道“因为职责所在,在出征前叶护任命我为东线军队的军法官,授予监督军队行军打仗之重任,杜某蒙得叶护信任,自然是要忠于职守了,一旦主帅你急功近利了,我自然是有劝谏和阻拦权利的。”

    “难道我让骑士团骑士下马作战,一举攻破勃达关有什么不妥吗?是急功近利的表现?”向来自傲的谋剌都兰,听了杜机将自己原先的策略毫不留情面的否定后,面色更黑,很是愤慨的厉声问道。

    “少族长,你作为叶护最信赖之人,未来继承叶护之位的贤者,应该是知道培养一名卡尔鲁克骑士,需要付出多少时间,多少金钱,多少心血的吧?将这些几乎是耗尽部族财富,才编练成的骑士团投入攻城战中,你不觉得很是浪费吗?如果损失惨重,你如何向叶护交待,你将在族中损失多少人望,那些与你争夺继承者位置的竞争对手又会如何心花怒放呢?”杜机对谋剌都兰的怒目相视视而不见,只是不急不缓的倒出他阻止对方的理由。

    谋剌都兰听后,明白了杜机对自己的良苦用心,又听杜机言语中在立继承人这一问题上是偏向自己的,所以不再那么怒气冲天,而是很是有礼的对杜机说道“杜先生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我们卡尔鲁克骑士们又不用打头阵,已经有那些德兰武士为我们开道铺路,已经在关墙上抢下一块块桥头堡,即便我们的骑士步战加入,也是不会死伤太大的。”

    杜机微微一笑,而后反问谋剌都兰道“少族长,你认为如果我们派骑士加入,会损失多少呢?”

    “五六十名最多了吧?”看着杜机面上高深莫测的笑容,谋剌都兰很是不自信的说道。

    杜机面上笑容立即扩大,而后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少族长太乐观了,我看死伤人数比少族长估计的多十倍还不止。”

    谋剌都兰立即满脸震惊,不信道“怎么可能,就这一座破败的小小关隘,竟然能吞噬我五六百名英勇善战骑士的性命?”

    杜机面上笑容散去,严肃道“怎么不可能,少族长,你应该明白,我们卡尔鲁克骑士们步战能力是比不上德兰武士的,现在连一个大队的德兰武士们,攻打勃达关都是这样损失惨重,丢盔弃甲而回,虽然说汉军是占有地利优势还使用了守城器械的缘故,但他们主帅的英明指挥和将士的英勇奋战,你是不会没有看到的吧,所以我们这一个大队卡尔鲁克骑士投入攻城战中,其下场是不会比德兰武士们好多少的,或许少族长可以以一个大队骑士的大损,而攻下勃达关,但除了为少族长打开通往龟兹境内的道路外,这对少族长又能有多大的好处呢,反而会让少族长失去叶护的信任,失去族人的拥护,在争夺继承人时失去优势。”

    杜机说得严重,让谋剌都兰有些难以相信,但转头看向他最信任的婆匐干汗,看到对方轻轻点头表示认同杜机所说的得不偿失结果后,谋剌都兰认定杜机所言并非危言耸听,很是郁闷说道“那难道我们就此放弃吗?现在已经损兵折将,虽然只是死得只是奴仆图斯人和雇佣军德兰人,但如果我不取得一些战果的话,回去也肯定会让父亲失望,被族人轻视的。”

    杜机知道谋剌都兰虽然看似在发牢骚,但实际是在向自己问计,于是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少族长务苦恼,我心中已经有了能够让少族长轻取勃达关的主意了,虽然这勃达关因为年久失修而很是残破,但勃达关前的山道狭窄,无法容纳大规模部队齐攻,也无法容许如攻城塔和攻城车这样的大型攻城器械推行,所以非常难攻破,但我们完全可以不正面进攻,而是从小路绕到勃达关的后方去,前后夹击下勃达关的汉军就是再英勇,也是无法抵挡的。”

    听了杜机的建议后,谋剌都兰和婆匐干汗都是很是惊诧,眼中满是怀疑之色,两人对视一眼后,由婆匐干汗向杜机问道“有小路能翻越勃达岭吗?”

    杜机自信一笑后,说道“有的,有许多条小道能通过勃达岭,不过这些小道大多非常狭窄,有些只能容许一人一马而过,根本不容许一支哪怕几千人的大军通过,即便大军通过了,但后勤辎重也是难于运输的,所以这些小道没有多大军事价值,世人才会说贯通勃达岭南北的,只有这勃达关扼守的这一条山道,唯一的一条,但其实能容许小队人马通过的小山道却是还有很多的,碎叶和龟兹还都属于汉帝国时,汉人的许多商队就是通过走那些偏狭山道运送货物,从而逃税的。”

    婆匐干汗听后点点头,对谋剌都兰说道“既然能通过商队,那么通过一支两三百人的部队,想必也是不成问题的,但就不知这么些部队能否起到两面夹击攻克勃达关的作用。”

    杜机远眺远方的勃达关,十分自信的说道“两三百人起不到作用,那就派五六百人去,而且还得全部是骑兵,不用担心会没有马料喂养,勃达关的关后很大一片区域都是草甸区,只要翻过了勃达岭,草料根本是不会缺的,虽然我杜家离开龟兹已经快百年,所谓沧海桑田,但那块范围那么大的草甸区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消除的,最多就是被当初碎叶被攻克后逃入龟兹的那些汉民,开垦了一些成为农田了,大部分都还是长满青草的草地。”

    “有马匹后,我们派出偷袭的队伍,就不必轻装简行了,可以将沉重的盔甲带上,粮秣也可以多带点,而至于偷袭部队能否起到作用,你们完全不用担心的,你们看那勃达关的北墙,是不是材质一样但上下是两种颜色,如果我所料不差,定是勃达关的守军拆了南面的关墙来修补北面关墙,说不定南面关墙已经被他们拆完了,所以如果我们绕到勃达关后方,从南面进攻,一定是可以轻而易举攻向勃达关的。”杜机越说越觉得胜券在握,越说声音也越大。

    杜机自己激动了,但聆听他奸计的谋剌都兰和婆匐干汗却都是没有被感染,婆匐干汗将信将疑道“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我们绕小道从勃达关防御薄弱的南面去进攻,那么如果遇到龟兹军的大部队怎么办,杜先生能够知晓勃达关南面的破绽和小道的存在,那么占据龟兹几百年的汉人应该也是会知道的,他们怎么可能不做任何的防范。”

    杜机面色瞬间冷了下来,眼睛继续远眺着远处的勃达关,眼神凶狠锐利而暗含一种悲伤,意兴阑珊的说道“你们不用担心会龟兹军的任何一支部队会做勃达关守军的后盾,会守住勃达关的后路,让我们派出的偷袭绕道部队无功而返的。”

    “为什么?”谋剌都兰和婆匐干汗异口同声的问道,在他们眼中汉人在中亚的处境已经如此艰难了,所有的汉军此时都应该团结在一起共抗外敌才对,怎么会发生见死不救之事。

    杜机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面色突然扭曲,饱含恨意的大吼道“因为现在坐在大汉安西大都护位置上,掌控龟兹汉军的苏家,从来都是一个卑鄙无耻,阴险狠毒,毫无涵养,睚眦必报的家族,而勃达关的这一支汉军跟我们杜家一样,都是苏家的眼中钉肉中刺,苏家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又怎么会援助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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