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呀,为何叫我阿爸?”九岁红听出来了,这是个男人的声音。

    “瞧你,又忘了,我是你的小白呀,还用看看不!”九岁红听到这个声音也很熟悉。

    接下来,又听到那个男人的话语声;“唉,吓了我一跳,真是小白呀,那我就告诉你,我和你阿妈昨夜根本就没睡实诚,天亮你阿妈就把我撵起来了,她让我立刻来县城里看你们,这不,我划着船,从江里过来,顺便打了几网鱼,还不错,有鲈鱼还有江鲫鱼和几条草鱼,刚才我看了,你们的牌子都挂上了,正好,今天阿爸我就在这里卖鱼。”

    九岁红越听越糊涂,她不由得从竹凳子上站起来,想朝外面走看看到底是咋回事情,哪料到,她刚站起身来,就见身旁站着昨晚和她睡在一张床上的姑娘,看她要走出去,并没有阻拦她,而是悄声说道;“走,我和你一起出去,顺便看看阿爸如何卖鱼。”

    说完话,她拉住九岁红的手,双双走到了外面的屋子,这时候再看,那个氅露胸毛的粗壮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正帮着后来的送渔人挑拣鱼篓里的活鱼,那些个活鱼一个个乱噗通,不但弄得他一身一脸水,还弄得他手忙脚乱的,看样子,他好像没有打过鱼,也不知道该怎样抓鱼,这种场景,让九岁红回到了少年时代,她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伸手拿起鱼篓,很沉,很大的鱼篓,里面不但有鱼肯定还有江水,第一次,她没有拿动,就在她准备再次伸手拿的时候,就听身边的送鱼人喊道;“阿白,有没有水池子?”

    “先放到水瓮里,一会吃完饭我去找人搭水池子。”话声似乎是从后面传过来的,九岁红断定一定是那个细高的男人说的话,可是,他为什么管那个送鱼的男人叫阿爸呢,难道他们真是父子或者是父女也说不定,九岁红总觉得那个送鱼的人把细高男人当做女儿才对。

    氅露胸毛的粗壮男人,到他们睡觉的屋子里,毫不费力的把那口大水瓮搬了出来,接着拿起鱼篓,连鱼带水都倒入了水瓮里。

    看到粗壮的男人如此有力气,九岁红甚是吃惊,不过,她想想,又觉得没啥,后半夜的见识已经让她懂得了,这两个男人绝非普通人。

    因为没有拿起来那个鱼篓子,九岁红闪身退到了边上,陪着九岁红出来的姑娘见状,也只好退到了后面,恰在这时,细高的男人把饭端到了后屋,接着放好竹木饭桌子,示意九岁红和文娘拿上来竹凳子,围着饭桌子摆好后,那个高个子男人喊了句;“吃饭喽!”

    没人应答,他只好又喊道;“阿爸,二哥开饭啦,你们不吃我们可先吃了。”

    “哎,哎,”

    话音落,九岁红看到送鱼的男人和粗壮汉子走到了后屋,挨着九岁红他们两个人坐下了,接着,细高男人又端来一盆炖菜,和两样炒菜,看样子饭和菜都是他做的,九岁红很吃惊,她原以为,做饭这种杂活肯定是要身边的女人或者是她去做的,谁承想,从送鱼人敲门进屋到现在,没有人支使她干活,两个男人对她都气气的,她感觉自己被当做了人,

    好像在做梦,不、不也许不是梦,谁知道一会儿是啥样子,可是,就眼前来说,好像白天不会有啥不好的事情发生,九岁红迟疑着,不敢拿筷子,倒是边上的那个姑娘,给她拿了一双筷子,很和蔼地对她说;“快点吃,白天要忙,今天鱼行第一天开张,肯定要忙。”

    九岁红心里想,你们忙,关我什么事情,不过,她哪里敢开口说出来,她只是低头接过筷子,匆匆吃了起来。

    饭后,三个男人都出去了,前面的铺面热闹起来,九岁红和那个始终陪伴她的姑娘开始收拾桌子和屋子,这让九岁红安下心来,干活期间,九岁红就听身边的姑娘告诉她,她叫文娘,那个细高的男人叫白老三,粗壮的男人是白老二,她可以叫他们二哥和三哥,管她叫妹妹就可以了。

    九岁红知道这是人家抬举她,没管她叫臭*,不过,这却更加让九岁红多了一些疑虑,干完活,两个人闲着没事闲唠,文娘问她;“姐姐,你想起来自己的真实姓名没有哇?”

    九岁红实话实说道;刚才送鱼的阿爸让我想起来了,我的家好像也在大江边上,我阿爸叫王铁柱,阿妈叫巧珍,我叫王巧凤,九岁红是我被人贩子卖到影楼里以后,青楼的老鸨子给我起的名字。

    不等文娘细问,九岁红已经把自己的身世一点点说了出来,看到九岁红没有隐藏自己身世的意思,文娘又问道;“你是怎么到了花不二的手上呢?”

    九岁红回答;“那个花二爷去了青楼几次,相中了我,先是把我包了下来,接着又花十两银子,把我从老鸨子手中买了去,就这样我就成了他的人了。”

    九岁红说的简单,这期间的痛苦,这期间的心酸,这期间的煎熬,只有她清楚!文娘听得真切,同是天涯沦落人,要不是遇到了江白父女,也许她的命运会和眼前这个九岁红一模一样,文娘心酸,文娘不知道该不该接着问下去了,她就开始沉默,似乎要在沉默中寻找答案,要在沉默中替身边的九岁红讨还公道。

    不过,文娘却没有料到,九岁红因为好不容易找到了倾述的对象,好不容易找到了不嫌弃她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十分同情她的人,一旦说开了,那里还能停下去呢,就在文娘沉默之时,她也不管文娘问不问,也不管文娘愿不愿意听,又开始说道;“我十三岁那年,村子里闹瘟疫,我阿妈先死了,接着我阿爸也病死了,我阿爸临死之前拽着我的手,让我自己去寻找活路,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这时候,文娘忍不住问道;“你没有哥、姐、弟、妹吗?”

    九岁红回答;“我身上有一个哥哥,在我五岁那年去江里捞鱼时被淹死了,我身下还有两个妹妹,都跟着我阿妈得瘟疫死了。”

    这时候,文娘想到了被费精神和花肥猪害死的阿妈,眼睛里红润了,她低下头,身边的九岁红却依然说着;“我一个人挖了个坑,埋葬了阿爸之后,没有再回家,因为家里早就没有粮食了,我回去也是饿死,我就沿着官道朝前走,渴了喝井水,饿了要饭,好不容易来到了一个集镇上,我正要饭呢,过来一个穿戴很阔气的男人,四下打量我,然后和我搭腔,他先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我问他能供我吃饱饭吗?他点点头,笑了,我就没说啥,跟着他去了。

    我跟着他没有走多远,他停在路边卖蒸包子的摊铺前,他给我买了一碗稀粥和两个包子,看到我吃下去以后,又把我领到洗澡的池塘里,等我洗完澡出来,看到他给我拿来了一身新衣服,当夜,他把我安排进了一家栈,我实在是太困乏了,到了栈里我倒头便睡,睡到啥时候我也不知道,直到我的下身被一阵刺痛弄醒了,才稀里糊涂地勉强张开眼睛,却看到那个男人正压在我身上笑呢,我哭,我喊,都无济于事,天亮后,他骗我说回家,跟我过日子,我没吭声,哪成想刚吃完早饭,他就把我卖进了青楼,那年我才十四岁,从此后,我就隐姓埋名开始接。”

    “唉!”九岁红说完,文娘长长叹息了一声,低沉地说道;“这就是我们苦命的女人。”

    接着她又问九岁红;“姐姐,你今年多大年岁了?”

    九岁红回答;“我今年满二十二岁,妹妹你呢?”

    文娘回答;“我今年十九岁。”

    两个人的话逐渐多了起来,文娘又说;“姐姐,我听着九岁红这个名字不顺耳,要不我还是称呼你的真实姓名吧。”

    九岁红说;“好呀,你就管我叫巧凤姐姐好啦。”

    说完,她又很小心的问道;“文娘妹妹,我问一个不该问的事情,不知道妹妹能不能告诉我?”

    文娘很痛快说;“你问吧。”

    九岁红也就是王巧凤说道;“你刚刚提到的白二哥和白三哥到底是干什么的,我看他们咋像江湖中人物呢?”

    文娘说;“我说他们是强盗,你信吗?”

    王巧凤没有直接说信还是不信,而是绕着圈子说;“昨夜接我的白三哥会飞,我看白二哥一个人拿个大水瓮毫不费力,我觉得他们不是平常人,再说了,他们要是平常人,花不二也就是花二爷也不会把我赏给他们。”

    文娘见王巧凤很小心,就知道她怕惹上祸端,就扔开了这个话题,接着问王巧凤;“巧凤姐,那个花不二把你随便送给别的什么男人你乐意吗?”

    这个问题才是王巧凤的心病,她看了一眼文娘,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我乐不乐意,又有啥用呢,从前和我在一起的姐妹们说,做了我们这种人身体就不属于我们自己了,花二爷买我的时候也说得很明白,他把我买走后我就是他的奴才了,从今往后,他让我活我就活,让我死我就死。”

    文娘听了王巧凤的话,立刻咬碎银牙,倒竖柳眉,狠狠地说了句;“这个野兽真该死。”

    王巧凤看出了文娘脸上的变化,又听到她说的话以后,很担心地问道;“我看妹妹的样子,好像不是被他们抢来或者是买来的奴婢。”

    “奴婢,哼,我这辈子宁死也不会当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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