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迷茫,前路时隐时现,白雾飘飘,青草若有若无,晋元有一种雾里探花,水中望月的感觉,是有还是无,是真还是假,他们都是谁,真正迷茫的是晋元,没有办法,晋元只好努力睁大眼睛。

    终于,透过眼前这层白雾,晋元看到,那个僧人穿着一身陈旧的还打着补丁的灰色僧衣,看样子他是走了很远的路,或者是风尘仆仆走到了这里,晋元细打量这个僧人,似乎有几分面熟的感觉,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晋元正在仔细打量这个和尚,却见他径直走到了牧童面前,晋元正觉得稀奇,再看那个正在看书的牧童,看到和尚后,立刻放下手中的书本,站起来,低下头,双手合十道;“不知故人前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果然是故友,幸会幸会,十年期满,我正好来到此地,前来拜会故友,不知故友有何见教?”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十来岁的牧童互称故友,难道说他们很早就相识了,不对呀,一个放牛的稚童为何会和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和尚互称故友呢?

    晋元在想,越想越觉得有趣,一老一少,一僧一俗,应当是忘年交,好像也不对,就在这时候,就听那个老和尚又说道;“到现在我才搞明白,此地离你的伽蓝寺不过二百里地,只不过我的身子骨大不如从前了,这区区二百多里路,让我足足走了两个时辰,瞧,弄我这一身尘土。”

    说完话,老和尚开始用手拍打身上的尘土,老和尚的手刚刚落到身上,还没有拍打几下,晋元猛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吗,那个牧童应该是往生的怀玉大和尚,那个老僧人应该是空寂和尚,对、对、他们是有个约定,要十年后在这里重新相见。

    当然了,这时候的晋元可能是过于紧张,也可能是眼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他有些迎接不暇,不然的话,他一定会有所怀疑的,为何眨眼间就过了十年呢,还好,他现在没有时间想这些,因为他的眼球已经被眼前这一老一少和一僧一俗完全拽了过去。

    晋元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好奇心促使他一定要看看他们见面后要干些什么,于是乎,晋元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幸亏对面那二人没有注意到他,不然的话,晋元真不知道该如何上前去打招呼。

    就在这个时候,晋元又听到那个牧童说道;“前世之事千万莫要提起,以免惊动了十殿阎罗,平添许多麻烦。”

    老和尚听到牧童的提醒,立刻用沙哑的嗓子回答道;“不用说,我心里自然清楚,老衲此番前来,不仅仅是为了履约,还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牧童轻声应道。

    “如此,我长话短说,待我圆寂之后,请你???”

    声音渐悄渐小,晋元竖起耳朵,却还是没有听到后面的声音,他正觉得奇怪,却见老和尚已经把嘴附在了小牧童的耳边,正在窃窃私语。晋元真想走过去,听清楚,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然而,很遗憾,他却是动弹不了,晋元很无奈。

    风吹白雾,飘飘荡荡,聚聚合合,有那么一瞬间,白雾飘散,晋元无意中看到,山坡下,绿草如茵,风吹起一排绿浪,三头黄牛,甩着尾巴,低头吃草,全不管那一老一少之事,蓦然,晋元听到了呣地一声,他循着声音望去,却见一头黄牛甩着尾巴,已经走到了山坡上,那个声音是后面的牛发出来的,像似在乎唤前面那头牛赶快回来。

    这时候,晋元又看到老和尚已经把贴在牧童耳边的嘴挪开了,接着又大声说道;“我走后,你要多多保重,不知我们这一别,多少年之后才能再见面。”

    老和尚的话中透着七分伤感,三分无奈,却听牧童说道;“我们各自珍重,此去前路漫漫,吉凶祸福殊难预料,想我,一定要等到给双亲大人养老送终才能重新苦修。”

    老和尚听了小牧童的话以后,又担心地说道;“我不在你身边,你的父母双亲逼婚如何是好?”

    听了老和尚的话,那个小牧童只是微微一笑,低声回答道;“不必惦记,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晋元听到小牧童说自己有办法,不由得又看了看老和尚,却见那个老和尚已经和牧童挥挥手,径直朝山上走去,晋元见老和尚走了,正打算跟着老和尚一起走,哪里料到,那个小牧童朝他挥挥手,他竟然稀里糊涂地跟着小牧童一路走去,明明是不远的路程,眼看着就能走到那个小山村,可是,晋元却感觉,自己跟着前面的小牧童,就是走不到那个小村子里。

    走着、走着,晋元却发现,前面的小牧童竟然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读书郎,就见这个读书郎,站在那里犹如玉树临风一般,白白净净的面孔,配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举手投足之间,莫不显示出俊俏郎君的特有魅力。

    咦!这是怎么回事情,晋元正在惊讶之时,读书郎的前面却出现了一群人,人群前面是一对夫妇,就听那对夫妇指着身后不远处一个端庄漂亮的姑娘说道;“这是给你介绍的第九个姑娘了,姑娘家财万贯,人家只是相中你的学问和才貌才肯把姑娘许配你,这次你说什么也不能推辞,女方家已经说了,婚后,你可以接着读书,可以去考进士,也可以不考,你只要娶了他家的姑娘就行,婚后,他方立刻把万贯家产给你们,所以,阿妈和阿爸求求你,别再犟了。”

    这对夫妇说完这些话,全都眼泪汪汪地看着晋元眼前的这个书生,再看这个书生,似乎被逼无奈,只好双膝下跪,叩头说道;“父母大人,请恕孩儿不孝,我知道父母大人都是为了我好,为了给我们王家传宗接代,可是,我已经当着寺院里的高僧发过重誓,若今生娶妻生子,立刻横死,双亲大人若是不信,请看前面。”

    跪在地上的俊俏书生,说完这些话,立刻伸手指向前面,众人闻听,一起扭头望去,晋元顺也随着大家看过去,哇,就见在前方不远的一棵大树上,挂着七尺白绫,等到大家伙都把目光投向那棵树上的白绫时,谁也没有料到那个书生猛然从地上跃起,几步跑到树下,伸起脖子,把自己吊在了树上。

    那对夫妇立刻高呼;“快救人,快救下我儿子!”

    众人闻听,急忙上前,有抱腿的,有爬到树上去解开那条挂在树上的白绫子的,好一阵忙乱,却见那个书生依然吊挂在那棵大树上,那对夫妇见状,立刻呼天抢地地叫喊起来;“我的儿呀,你不能走啊,我的儿呀,我们老两口子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若是先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呀!”

    哭声震天撼地,让听到的人也跟着心酸,这时候,在人群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可不好了,我摸着他的脚都凉了。”

    “啊!”那对夫妇一起大叫一声,不顾一切扑到了那个书生脚下,拽着书生的脚哭泣道;“儿啊,儿啊,是我们不好,我们不该逼你结婚生子,我们今日当着众位乡亲的面,对天发誓,今后要是再逼你结婚,就天打雷劈!”

    这对夫妇的誓言刚刚说完,就见掉挂在树上的那个英俊的书生,扑通一声掉落地上,那对夫妇立刻扑到了英俊书生的身上,又忙乎了好一阵子,那个书生才苏醒过来。

    看到书生醒了,众人纷纷摇头,接着一点点散去,再看那对夫妇,搀起儿子,跟着众人朝村庄里走去,让晋元骇然的是,那个吊挂在树上的英俊书生,刚刚跟着他父母走了两步路,突然回头,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接着,晋元也就身不由己的跟着那个书生朝村子里走去。

    走在路上,晋元感觉甚是奇怪,真是不可思议,前面有那么多人,为何就没有人发现他呢,他跟着那个书生算是怎么回事情呢?

    那个不大的小村落,还是影影绰绰地在晋元眼前时有时无,时隐时现,他觉得走了有一会儿了,为什么还没有到村口呢,晋元正在纳闷,猛然间他抬头,却看见眼前的人群一阵骚动,接着又传来了哭声,哭声越来越近,好像是个男人在痛哭。

    这是怎么回事,晋元正在猜疑,就在这时候,他透过闹闹哄哄的人群,才看到,眼前是一伙送殡的,就见一个中年男子,披麻戴孝,肩扛白色的灵幡,身边有两个年轻后生搀扶着,在年轻后生的搀扶下走在送殡队伍的前面,一路上一边哭着一边抛洒纸钱,口中大声呼喊着;“父母大人,一路走好!”

    看到这伙出殡的队伍,在听到男人如此悲怆的哭喊声,晋元这才想起来,眼前那个英俊的书生去了哪里呢,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不知为何,被裹进了送殡的队伍里,不过,却没有人发现他,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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