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有多少年没见了?”教皇忽然问。

    印玄想了想,“不记得了,反正有好多年了。”

    教皇听后侧头看了看印玄,然后仰头望向天空,在那名为黑夜的幕布后,是战舰与战机厮杀的战场,那片空域中已经飘荡了不少的残骸,都是战争的牺牲品。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战争的真正意义,这场战争无关正义,无关利益,仅仅只是个人的恩怨。

    希斯博尔家的恩怨。

    将家族中的内部分歧演变成决裂,然后再发动战争试图宣泄这种恩怨。

    不得不说这其实有些恶心,以及无耻。

    她们两个人确实很多年没见了,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很多年,而是真的很多年。

    多的,能把一个花季少女变成一个老太婆。

    可这么多年,她们的容貌就一直没有变过,依旧保持着身体巅峰的状态,就像很久以前一般。

    但过去的就是过去了,虽然她们好似没有变过,但早已经是物是人非。她们都选择了不同的道路,选择了分道扬镳,选择了相互敌对。从此不在见。

    但有谁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教皇从桌子前惊醒过来,从怀里拿出一枚很珍贵的精巧怀表,打开,里面的一面贴着的是一张照片,那是她血脉上的亲姐妹。

    有时教皇会轻蔑一笑,有时会若有所思,更多的时候是她会擦擦那张照片,不经意间会露出追忆的神色。

    其实她是多么想回到过去啊,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但时隔这么多年,每个人都有了不同的道路,过去的日子已经真的回不来了。

    这些年对于印玄来说是梦魇般的几十年,每次当她从床上醒来,都会以为已经发生了的事情都是梦,现在梦醒了,她还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只要她再赖一会儿床,长姐就肯定要冷着一张脸来叫她起床。

    父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姿态,面对强势逼人的长老们耸拉着眉毛,看起来可怜兮兮,但就是不愿意让一步。

    最后长老们怒气冲冲的在会议室的桌子上怒拍了一下,然后转身冷哼一声离开。

    那时候的印玄躲在楼梯上,看着父亲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很久,印玄从小看有些像是不懂世事的疯丫头,实际上她可能是最了解父亲的人了。

    父亲是国家的顶级权力人之一,但却在多方受到限制,他看起来貌似很窝囊,实际上也很窝囊,根本不是一个顶级权力人该有的姿态。

    但印玄明白,父亲受制于制度,那副衰老的躯体里,隐藏的是猛虎之心。

    印玄最忘不了的,就是当时父亲看向他的那一眼,没有平日的慈祥和宠溺,那是冰冷带有杀意的眼神。

    从那一刻印玄才明白,那才是她父亲真正的姿态,蛰伏于角羊之下的猛虎。他纵容那些看似雄壮的角羊对他进行各种示威,仅仅只是因为他还不能暴露自己是猛虎。

    可即使披了羊皮几十年的那个男人,不经意间也会流露出杀神般的眼神。

    那一日父亲什么也没有说,他就坐在那里一整天。

    印玄也想成为那样的人,可她不是那种能把自己真正心性隐藏几十年的僧侣,但她可以把自己变成猛虎,变成一只行走在世人面前,威慑那些可笑的角羊的猛虎。

    那一个月后,她信仰了撒坦,成为了一位撒坦教徒。再然后就是堕落天使之路,她远不如姐姐有天赋,但也成为了原罪祭司之首,握住了那柄暴怒之剑,成为了暴怒天使,辅佐当时撒坦教会的教宗。

    姐姐则成为一位光明的弥赛亚圣教的圣女,这让她一步登天,成为了炽天使。在她还没有担任一位祭司的时候,她就把自己的父亲推下了宝座,自己登上了教皇的位子,悍然发动了战争。

    印玄想要抗争,但没有任何作用,因为异端审判庭的庭长站在教皇身旁,那人不是天使,但却比炽天使还要恐怖。只要有她站在教皇身旁,其他人就不能撼动姐姐的位子。

    战争的结束是格尔科斯统治的灭亡,看见那个男人以皇的姿态坐在宫殿中,以一发子弹结束了自己生命,以生命最后的嘲讽笑容面对她们。

    印玄再也忍受不了了,如果说格尔科斯的暴政是姐姐灭亡它的理由的话,那么姐姐最应该先清洗神圣长老院,那是个披着神的外衣的吸血鬼,如果让他们得到全宇宙,那将会是连上帝都会唾弃的事情。

    印玄上报了教宗,说明了自己的理由,请求卸下原罪祭司之位,愿交出暴怒之剑,脱离宗教身份。

    “为什么呢?我的孩子?”教宗看着印玄的眼睛。

    “我只能说真的是受不了这个虚伪的国度了,宗教的身份现在已经让我感受不到任何荣誉,它现在只是束缚我的链条,请求您解开它,让印玄去过自由的生活吧。”印玄低声说。

    “自由吗……”教宗忽然笑了,那笑容竟然有些苦涩,“自由,这真的奢侈的愿望。我向往了一生的自由,可我直到现在也没有得到。孩子,你还是不明白,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所谓的自由。”

    教宗起身,拉开窗帘,指向外面的世界,“你看外面的行人,他们有真正的自由吗?不,他们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人,其实都只是生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罢了。即使你真的成功逃离了,也不过只是从这个笼子里,飞进了另一个笼子里罢了。”

    印玄若有所思。

    教宗失笑摇了摇头,“既然你真的想要所谓自由,我就满足你。如果你有一天累了,就去道门吧,那里或许可以当做一个安静的、能够让你生活下去的地方。”

    从那一天开始,弥赛亚圣教十四祭司之一的最强堕落天使,暴怒之位空缺。教皇惊怒,审判庭庭长亲自出动要把那个人带回来。

    但离笼的鸟儿怎么可能轻易被抓回去?即使是印苍亲自出动,也没有任何结果。

    现在时隔多年,她们又一次见面,这次是以生死仇敌的立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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