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宫廷政变悄然落幕,开始和结束都几乎无人知晓,除了少数几人知道内情,大多数朝臣几乎不知道,在正月初九这天,发生了如此大事。

    正月十五开朝,高力士就宣布了玄宗的旨意。

    废太子、鄂王和光王三王为庶人,武惠妃打入冷宫。

    这个消息在朝堂之上激起了滔天巨浪,众朝臣纷纷启奏相问为何突然废黜太子,高力士只道三王持械入宫作乱,意图谋反。

    又有人问新的储君该由谁继承,高力士却道:“再议。”

    又过了几日,玄宗召见群臣,明面上是商议由谁继承储君之位,实际上却只是下个通知,立忠王为储君。

    这个消息再次在朝臣间掀起轩然大波,没想到最被看好的寿王竟然没有被立为储君,而是立了忠王。这让站在永王那边的朝臣感到很是惶恐,不知道忠王上位后会如何清算,甚至于有人打起了主意,准备什么礼物去恭贺忠王,想办法化解。

    至于李令问等本来就在忠王那边的朝臣,却也没有露出喜悦之色,忠王早就下令,低调行事,他不愿意出现什么差错。

    忠王入主东宫的大典,也办得很是低调。忠王收下了所有人送来的贺礼,也只是为了发出了一个愿意和解的信号,要不然忠王也不会举办什么宴会。

    “令问,一直以来多亏了你。”忠王和李令问两人对酌,忠王很是感激地道。

    “臣为主荣。”李令问道,“殿下言重了,此事其实我也没有立什么功,要说,还是多亏了李太白。”

    提到李白,李令问不禁担心,他知道集贤院的竹园的血迹,无处不是表明曾经发生过血战,只是没有一具尸体,李令问不知道李白的生死,很是担心。

    忠王看到李令问担忧的神色,道:“令问,你不必太过担心,我已经差人去寻找李太白了,他吉人天相,剑术有高超,会没事的。”

    “多谢太子殿下。”李令问点点头道。

    “令问,若是找到他,孤希望你能再劝劝他,孤现在最缺的就是像是李太白这样的股肱之臣,孤也希望他和你一般,忠心辅佐孤,做孤的左膀右臂。”忠王言语恳切。

    李令问点点头,道:“等找到太白,我会尽力劝说他。”

    “那就拜托了。”忠王道。

    然而李白一直还是没有消息。

    自正月初九之后十五日,正月二十四这一天,玄宗终于下旨,处死太子三王。这一天,天降大雪,太子谋反的这种事,为宫廷丑闻,不为天下人所知。

    天下人只知道,三王无辜被废,称三王为“三庶人”,以示悼念。

    过了几天,武惠妃病故,葬以后礼。寿王悲痛之下,请求圣上离开长安,离开这个悲痛之地。玄宗准许,任寿王为剑南道节度,遥领益州大都督。

    不知从何处传起,三庶人是被武惠妃所害,武惠妃是梦见了三王的鬼魂,被吓出病来,才去世的。

    而寿王不知道也不愿知道这些传闻,离开长安,进了蜀地,自此,永远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寿王的车驾,多了一个妇人和一个男子,两人虽然身着普通衣服,但依旧能看出两人身上的华贵之气。

    这两人正是太子和武惠妃,两人做梦也想不到,日后他们会一起离开长安。武惠妃是个颇有手腕的女人,为了把儿子送上皇位,不惜勾结朝臣,但是现在她只想当一个母亲。

    寿王临走之前,玄宗下令让其娶韦氏为妻,寿王知道玄宗的心意,无奈遵从。

    朝中又发生一事,监察御史周子谅弹劾已经是同中书门下三品大员牛仙,言语颇为激烈,辱骂牛仙无德无能,只是李林甫手下傀儡,两人沆瀣一气,圣上用人不明,宠信奸臣,迟早要学了杨广。玄宗大怒,贬黜周子谅,后李林甫进言,指责周子谅是张九龄所举荐。

    玄宗更怒,认为牵扯党争,召见张九龄,指责其“举非其人”,将张九龄贬为荆州长史。

    有些人认为这其实是玄宗在肃清太子余党,昔日张九龄屡次劝阻圣上废除太子,现在玄宗这般作为,正是为了打击太子余党,树立现在太子的威信。

    而忠王知道,这其实是在警告自己,朝臣上,还有一人深得圣上宠爱,而这个人和自己不睦。这个人就是李林甫,玄宗这是以李林甫牵扯自己这个太子,不让自己威胁皇位。

    李林甫暗中寻找永王,期望和永王能够结成同盟,永王欣然同意。

    于是朝中的格局再次平衡,太子和寿王的格局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新太子和永王、李林甫联盟的格局。

    “张相。”玄宗召见张九龄前来,“朕希望你能明白朕的苦心。”

    张九龄默然低头道:“臣知道,不用圣上下诏,我也会乞骸骨归去了。”

    “张相能以大局为重,朕心甚慰。”玄宗拉住张九龄的手道。

    “圣上,臣临走前,有几句话要交代。”张九龄道。

    “爱卿请讲。”

    “圣山还记得,当年安禄山兵败,按理判处死刑,圣上却赦免了他。”张九龄道,“当时臣说,安禄山狼子野心,面有谋反之相,希望圣上能执行军令。”

    玄宗回忆起此事,道:“朕记得,朕以为你要说的是李林甫。”

    “李林甫虽然口蜜腹剑,好结党营私,但是他颇有能力,处理政务臣不担心,他更不会行谋反之事。”张九龄道,“臣担心的是安禄山此人,此人近年顺风顺水,多次来长安走动,到处行贿,多人都给圣上说他的好话,圣上可不要被这些人欺骗,一定要提防此人。”

    玄宗笑道:“安禄山不过是个小小兵马使,张相的话我记住了,你放心就是。”

    张九龄看着玄宗的样子,心知圣上还是没能当回事,心里叹口气。

    “臣还有一事,新太子虽然极有能力,但是心有野望。”张九龄道,“圣上以永王和李林甫胁制固然可以制约忠王,但是太子长期以往,压力甚大,难免和圣上生出嫌隙。臣希望,圣上能和太子多走动交流,维护太子亲情,教导太子,让太子明白圣上的苦心。”

    “朕明白。”玄宗点点头道。

    “臣不能再辅佐圣上,望圣上保重圣体。”张九龄躬身行礼道。

    玄宗搀扶起张九龄,道:“朕委屈爱卿了,张相此行保重。”

    张九龄再行一礼,退了出去。

    玄宗看着年迈的张九龄走下宫殿的台阶,怅然不语。

    高力士上前问道:“圣人,尚书右丞的位置空了出来,该给谁合适?”

    玄宗怅然问道:“这满朝文武,有何人的节操、品质、度量能够像张九龄吗?”

    高力士叹口气,道:“要不要让那个小家伙试试?”

    玄宗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得了吧,他不会同意的。找到他了吗?”

    高力士点点头,道:“不良副帅裴士宽,费尽心思,找到了他。”

    “他在哪儿?”玄宗问道。

    高力士脸色变得古怪,道:“他在闹市,和一个屠夫一起卖肉。”

    玄宗脸色变得和高力士一样古怪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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