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稷,县廨府后堂。

    酒宴尽欢而散,各使者及诸胡都被王玢的强势跟张奂的大度摄服。

    王玢的强势连张奂这等威镇北境数十载的悍将都要避其锋锐,日后对上他,要谨而慎之,且莫走张脩老路。

    张奂已是强势之人,却能容忍王玢之更强势,再加上边饮酒说笑边治伤,足以说明其尚未老,且十年沉寂后变得更加睿智。

    此番鲜卑南下,无惧矣!

    各郡使者纷纷连夜传书回本郡,有王玢之精骑跟张奂之睿智,纵有十万鲜卑铁骑又有何惧?

    这使得各郡太守及县令、长、属吏信心大增,纷纷准备守城事宜不提。

    此乃后话。

    且说张奂在散了酒宴后,在杨彪送走诸胡及使者后,又被张奂叫到后堂议事。

    张奂闭着眼养神,张猛侍立在一旁,宋宪亦乖乖站在一侧。

    “见过先生。”

    张猛跟宋宪见礼,杨彪还礼。

    三人动静引得张奂睁开老眼,眼球内的浑浊一闪即逝,用有些沙哑的嗓子道:“文先,忙完啦!今日多亏你了。”

    “明公言重了。”

    杨彪忙道:“某即为明公属吏,自然要为明公分忧。”

    张奂点头,欣赏之色溢于言表,不卑不亢,有功不傲,王佐之才也!

    张奂扫了张猛、宋宪一人,相比之下二人如米粒之光,难以与明月争辉。

    “人到齐了,说说吧!今日的事是何人所为?”

    张奂说完,便闭上眼,他已是七十多岁高龄,哪怕这些年隐居教书,可毕竟是年过古稀的老者,精力不比之前。

    加上受伤,更有些不支。

    宋宪见张猛二人不说话道:“明公,俱某所知,王玢与窦老媪之女有婚约,而那窦老媪很可能是窦氏余孽。”

    宋宪的话让张奂看似威猛的身体一颤,原本就有些垮的身体又弯几分,像是驼背一般。

    张猛道:“父亲,别管他是不是跟窦氏有关,某觉得就应该趁此时机拿下他,而后接收他的部众。”

    张猛在看到王玢麾下精骑的那一瞬间,就有了要把王玢部众据为己有的心思,原本没机会就算了,如今有了借口,这心思再也按耐不住。

    张奂并不答话。

    张猛见状,忙低喊几声。

    张奂这才回过神来,道:“你说什么?”

    张猛又将自己的话说了一遍,张奂懒得搭理他,只说了句:“蠢货。”

    张奂随即看向杨彪,杨彪今天已不是第一次发现张奂听到窦氏余孽愣神,他当然也明白张奂愣神的原因。

    如果他当年支持窦武,说不定大汉已中兴,而不是彻底落入党人手里,使得无数士族族灭人亡。

    这些年,张奂一直活在愧疚中。

    杨彪整理一二,道:“明公,某以为不是王子凡所为,毕竟不论怎么说,他都不该授人于柄。”

    “授人于柄?”

    张奂白了张猛一眼,借刀杀人,也不该借自己这把刀,至于张猛这蠢货才会上当。

    张猛如果这还不明白,就不配成为张奂的儿子,张猛只是想要王玢麾下的精骑而已。

    “文先说的是,不论如何吾等都不能中别人的离间计,不管是谁用的计。”

    张奂斩钉截铁的道。

    “明公英明。”

    杨彪不大不小一个马屁拍上。

    张奂道:“文先,此事你我知,也必须得安抚王子凡,吾需要他的精骑,朝廷也需要他的精骑。”

    “彪明白,彪这就去其府上。”

    “麻烦文先了,仁孝,汝随文先去一趟。”

    张奂点头示意,自己要睡了。

    杨彪跟宋宪离开。

    张奂才看向自己的儿子问道:“汝明白了吗?”

    张猛点头:“孩儿明白了。”

    张奂道:“不要去惹麻烦。”

    “喏!”

    张猛乖巧如婴孩,侍奉自己的父亲睡下不提。

    属国都尉府。

    王玢几乎提着心回到属国都尉府,在自己两百亲卫骑保护下才安定下来,随即召宋艳、呼衍师智等人商议。

    二人也是跟杨彪一样说辞,王玢打发呼衍师智出去,问宋艳道:“能查出来是谁做的吗?”

    宋艳摇头,再出去前道:“主公,某听说王先生那边最近有所举动?”

    王先生?王诠。

    王玢猛然惊醒,似乎王诠提过刺杀张奂的计划,难道真是他?

    如果真是他,他真是个好计策,一石二鸟,可惜张奂非凡人。

    “找他来。”

    宋艳离去不久,王诠便出现在王玢眼前,不等王玢问便自己承认:“今天的事是某策划的。”

    “为什么?”

    王玢不解,他为何偏偏在今天动手?

    万一张奂心胸狭窄一点,自己就成为张奂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王诠道:“为了大将军。”

    王玢无言,窦老媪乃窦氏后人,之前只是猜测,如今证实了,王诠刺杀张奂不需要别的理由了。

    王玢苦恼道:“那也不该在今天,何必急于一时呢?”

    王诠道:“主公,某并没有想致张奂于死地,不然不是用刀,而是用弩了。”

    王玢赫然一惊,不错如果用弩,张奂的确难逃一死,可是弩是那么好弄进去的吗?

    短匕还好藏些?

    王诠道:“某如此做,是告诉窦夫人,某还在为大将军做事,望他来找某。”

    难道主公不想见阿沅夫人吗?

    王诠没说透,王玢已会意。

    阿沅?她还好吗?

    王玢深呼吸一下,道:“日后再有刺杀之类的计划一定要先跟宋艳商议,重大的需某过目。”

    “喏!”

    王玢不想自己重金打造的情报组织成为别人复仇的私人工具。

    王玢看着温顺的王诠,才问道:“那胡姬的身份没问题吧!”

    王诠道:“此胡姬乃吾等从小养大的,身份清清白白,绝无线索留下。”

    “这就好。”

    王玢点头:“下去吧!”

    没想到这场危机,竟然来自自己身边的人,说起来真特么可笑。

    当然追根究底,还是自己身边无人可用,王玢此刻急需人才,系统武将根本胜任不了这种工作。

    去哪找人才呢?

    杨彪?

    王玢随即摇头,人家可是四世三公的继承人,日后也是三公的常备人选。

    “主公,杨彪求见。”

    宋艳跟王诠走个对脸,然后对王玢道。

    “哦!说曹操,曹操到,这杨彪莫非是自己肚里的蛔虫吗?”

    王玢饶有兴趣的去见杨彪。

    杨彪代表张奂好一番安抚,王玢自然也不会发作,毕竟刺客是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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