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之间尴尬起来,常欣也缓缓的后退两步,唯恐梁俊丧失了理智,命令文渊大开杀戒。

    这文渊的威名整个长安城里这帮大佬没有不知道的,一人一枪都能在万军从中杀来杀去,最后还把人老大给杀了,这种绝世杀神,就算是书里七进七出的赵云,虎牢关的吕布也差上三分。

    军机处就这么点地方,真让他杀起来,谁人能躲得过?

    “五哥,哎呀,我说常总管,你这话确实是有些仗势欺人了。”梁羽赶紧走上前,将摔在地毯上的茶杯捡起来放在一旁。

    “圣人这要求确实是有点过分了,太子爷忙上忙下,忙里忙外,这丝绸之路是太子爷亲自疏通的吧,这与西山蛮谈判定下互通有无,也是东宫的功劳吧。”梁羽走到文渊身边,若无其事的伸出手来,将文渊握着腰刀的手推到一边。

    “若是没有太子爷这番辛苦,就算珍宝斋的货物再多,整个长安城能吃掉多少呢?”梁羽常欣面前,苦口婆心道“你说圣人在这里面什么也没有做,张嘴就要四成,剩下六成我们军机处和东宫一分,一家三成。你觉得合适么?”

    梁羽说完看向所有人道“大家觉得合适么?”

    梁济冷眼看着常欣,打梁俊进来他就发现常欣这孙子表情有些怪异,珍宝坊明面上的东家乃是他梁济。

    梁俊负责工厂和前期促销方案,梁济负责台面上的事。

    这种事不参与感觉不到什么,一参与就知道,那叫一个累。

    没日没夜的盯着,哪个环节都不能出错,自己和手下这帮人已经三天三夜没怎么合眼了。

    这样玩命的忙不就是为了赶紧走商,好在开春之后手里多赚点钱,打牢基础。

    狗皇帝倒好,什么也不敢,张嘴就敢要四成。

    “唰”的一声,梁济掏出腰刀来,看着梁俊道“太子,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他们这般宰割,反倒不如将这阉贼杀了。临来之前,我已经安排好了,手下五千士卒枕戈待旦,只要杀了此贼,放起大火,五千精兵杀进宫中,管他什么皇帝不皇帝,杀了再说。”

    说罢眼中凶光乍起,就要奔着常欣而来。

    梁羽一见老四这是要动真格的,快步上前,伸出手来一把按住他的腰刀,道“哎呦我的好四哥啊,您就别在这添乱了,皇帝若是能杀还等着你和太子来杀么?咱们军机处这几位还能让他活到现在。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梁羽赶紧冲着坐在一旁的梁植使眼神,梁植也知道现在动起手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那狗皇帝自打梁俊进了城之后,十分的警惕,把手头的兵力全都聚拢在皇城周围,赵品手下三个卫更是轮番守卫他的安全。

    梁济想要靠着他手下那五千精兵冲破皇城打进宫里来,无异于痴人说梦,以卵击石。

    “是啊,四哥,莫要冲动,再说外面下那么大的雪,就算你把这房子点了,宫外的人也看不到啊。”梁植站在梁济的左侧,拉住他握着腰刀的手顺势就要去夺。

    常欣也害怕了,赶紧道“景王殿下息怒,景王殿下息怒。老奴也是转述圣人的吩咐,这四成若是不成咱们还可以再商议么,用不得打打杀杀,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周围这帮人也都跟着劝,你劝梁俊他劝梁济,劝了好一会,梁俊才消了怒气,看着梁济道“四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咱们暂时忍让,等到时机成熟,必然要把狗皇帝宰了祭天。”

    梁济听罢此言收回了腰刀,梁植和梁羽又是给他端茶又是给他抚背,好不容易才让他坐下。

    这边各自回到位置,梁俊冷着脸道“外面下着大雪,苏姑娘堂堂一个女流之辈,也不是什么穿越者也不是什么帝王将相,尚且冒着这么大的风雪出去救济无家可归的百姓。”

    “你们呢?”梁俊一说到这,火气就上来了,如果刚刚的发火有做戏的成分,那么这回发火可是真情实意。

    “一个个口称爱民如子,一个个自称千古一帝。当年贞观之治如何如何,当年统一北方如何如何,怎么到了大炎朝反倒是只顾着争权夺利。百姓疾苦你们都看不到么?全国各地天天都有百姓起义,告急的折子都他娘的快堆满军机处了,你们在干嘛?”

    若是刚刚梁俊发火,众人还没往心里去,可这几番话听到耳朵里,各人心中都有些愤愤不平。

    尤其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左典,更是有些激动道“太子若说此话,本官倒是有些话要说。本官来到炎朝,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要改革,就是要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改革的折子写了十几张,革新的方案制定了五六份,可上有皇帝反对,下有百官掣肘,如今能够维系炎朝不乱,本官苟延残喘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就算是有心为百姓做些事,又哪里有多余的能力?”

    左典这话说的是涕泗横流,感人肺腑,可梁俊却不买账“皇帝反对?我就不信如果咱们大家伙齐心协力,东宫和军机处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他梁老三就是玉皇大帝转世还能对付得了咱们这些人么?”

    常欣见这帮人越说越离谱,句句不离造反,听的是胆战心惊,可站在他这个位置上却什么事也不能做,什么话也不能说。

    只得低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希望众人不要注意到自己。

    韩励却道“太子殿下说的容易,这小小的军机处里只不过十几人,却各自为营,谁都唯恐怕哪天不注意,被人从背后插一刀。再说现在虽然百姓生活多艰,可终究还算有一条活路。若是杀了皇帝,天下大乱,百姓们只怕是连现在的日子都过不上了。”

    “倒是没有想到韩尚书还是个为百姓着想的好官。”梁俊冷言冷语的嘲讽起来。

    韩励也不动怒,却针锋相对道“再者说太子殿下说得冠冕堂皇,可又为天下百姓做了什么事?”

    “我为百姓做了什么事?打一进长安城,你们就联合着狗皇帝要置我于死地,要不是老子命大,早就跟着沈云一块下地狱了,哪里还有机会坐在这里听韩尚书在这狺狺狂吠。”

    打那天含元殿里捅破窗户纸,这帮人说话算是彻底的没有了什么顾忌,梁俊早就看这个有事没事就爱针对自己的韩励不爽很久了。

    一旦有嘲讽他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

    可再怎么放开了,梁俊始终是太子,他能一口一个狗皇帝,更是能肆无忌惮骂韩励。

    韩励终究不是梁家人,梁俊骂自己这辈子的亲爹是狗皇帝,也就相当于骂他自己是狗太子。

    他自己骂自己,就算你怎么说也算是情有可原。

    韩励则不同,他要是敢骂一句狗太子,周围这帮姓梁的全都得跟他拼命不成。

    可不能骂归不能骂,不代表韩励就没有办法对付梁俊。

    “太子殿下嘴上说的好听,当今皇帝纵然再荒淫无道,但始终是皇帝。太子爷如此急迫要置圣人于死地,难道不是为了皇位么?”韩励直接把众人心里最担心的顾忌说了出来。

    所有的人全都看向了梁俊,想要听一听他的想法。

    哪怕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梁俊绝对不会说真心话,既便如此也想探一探梁俊的口风。

    岂料梁俊冷冷一笑,道“韩尚书说这话,未免有些夏虫不可以语冰之意。我梁俊乃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五好青年,思想境界怎么可能和你们这帮只会压迫百姓的封建王朝帝王将相一样?”

    韩励也跟着笑起来,道“只怕那是殿下还没有体会到权力的好处,若是体会到权力的好处便不会说这话。”

    梁俊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捂着肚子看着韩励道“本王没有体会到权力的滋味?韩尚书,亏得你还算是乱世枭雄,怎么能说出这种可笑的话来?老子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多,一直都是太子,去了雍州之后杀了常玉,手下十几万绿林好汉,手握三万北凉精兵的北凉王更是老子的结义兄弟。”

    说到这,文渊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侧身站在梁俊面前,手按腰刀面无表情的盯着韩励。

    “本王这叫没有权力?当年你韩尚书拉着自己曹家兄弟,将不过十,兵不过万就敢拉起拥兵作乱,不遵朝廷之令,还以清君侧之名纠结十八路反贼围攻长安,你韩尚书倒是好大的权力。”

    韩励一听梁俊又揭自己的老底,恨的是牙痒痒,如今沈云一死,更是没人知道梁俊到底是什么身份,干过什么让人不齿的事。

    以后只有他梁俊揭其他人老底的份,没有人揭他老底的份,光是这一点就让在场所有人十分的不爽。

    “哼,董卓祸乱朝纲,我等起兵围之解救汉帝,乃是王道之师,如何到太子嘴里反倒成了反贼?莫不是太子殿下在雍州与那帮山贼强盗待久了,反倒是黑白不分,忠良不辩了!”

    “老子黑白不分,韩尚书这满屋子人谁都能说本王黑白不分,唯独你不能说。”梁俊站了起来,伸出手指着韩励厉声道“董卓祸乱朝纲,挟持汉帝,你起兵就是正义。可董卓乃是汉帝亲封的丞相,你认汉帝为主却为何不认董卓这个丞相?董卓这个丞相是不义的,怎么到了你韩尚书这,成了汉帝亲封的丞相,天下诸侯群起而攻之,反倒你还是正义之师,刘备孙权则成了不义?”

    梁俊步步紧逼,声音越来越平静,语速越来越快“这满屋子的帝王将相,那一个不是敢作敢当的人。你们说老六改史书,他若是改了史书怎么不把玄武门之事改了?反而堂而皇之的将自己杀兄逼父的事白纸黑字记得清清楚楚?”

    一旁躺着挨枪的梁羽原本看的正津津有味,一听梁俊这么说,整张脸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太子你这,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老子这点黑历史是过不去了还是咋滴。

    怎么谁说事都得把老子这点事扒拉出来,合着老子那么多丰功伟绩你们记不住,就这点事记得清清楚楚是吧。

    韩励也被梁俊骂蒙了,这秦王又不在我前面,他干了啥事,我哪里知道。

    要不是你们天天你一句他杀兄逼父,他一句他欺嫂杀弟,我连他干过什么都不清楚。

    梁俊哪管韩励蒙不蒙,像是机关炮一样接着骂道“你还有脸提董卓,你们俩干的都是把皇帝当狗养的事,就因为董卓败了,他就是祸乱朝政之辈。你韩尚书建立了曹魏,你就是一代枭雄。我说你们这帮人脸皮怎么那么厚,双标玩的怎么那么溜?”

    “同样是挟天子令诸侯,你还有脸嘲讽董卓,我梁俊活了两辈子,王司徒都见过,可还真是没见过像韩尚书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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