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遂看着百闻不如一见的平原君,犹如打了鸡血一般,一把拽开陈政,往前迈了几步。

    “我毛遂自幼习文好武,通览百家学说,于治国安邦之道甚有心得,只可惜家贫如洗、郁郁不得志,至今没有什么名声。毛某不才,愿在平原君座下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

    陈政一看,我去!你这就踩塌了桥过河、上了楼就烧梯子啊!要不是我在火车道边儿给你打小旗儿,你他奶奶的早脱轨了亲!

    赵胜见毛遂如此激情燃烧,也是哈哈大笑。“看来我赵胜喜欢收纳人才确是天下皆知啊!既然毛遂先生愿意到我这里发展,也好,那就留下吧。今日之事甚为奇妙啊,吕老弟一番虚惊,却领来了毛遂先生,哈哈哈哈!”

    得!你们俩慢慢搞对象吧,我是又困又累,回家歇会儿去了。

    陈政朝赵胜一拱手:“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了,烦请平原君找辆马车送我回去,毛遂老弟就托付于此了。”

    “吕老弟放心!我赵胜这里有的是房子,三千门都是集体宿舍、集体食堂,吃得好、住得好,也不多一个两个的。今晚我就安排毛遂先生的食宿问题,管保满意!凭毛先生的本事,日后我在赵王跟前儿给他弄个一官半职,将来当个蔺相如第二也未可知啊!”

    赵胜一番话说得毛遂涨红了脸,心想,嘿嘿,蔺相如那点儿本事算个啥,不就是拿到秦国一块石头又拿回来,让秦王敲了一下瓦盆儿嘛!我的本事那得当个上卿上卿上上卿!

    赵胜和毛遂把陈政送到大门口,看着陈政上了马车,挥手示意着:“慢走,走好,不送!”

    陈政坐到马车里,心里暗笑着,赵姬和异人那一对儿还没介绍出个眉目,赵胜和毛遂先到一块儿去了,我穿越过来当了门经纪人,还得再当婚姻介绍人,看把我给忙的。

    终于找到回家的路了。陈政下了马车回到邯郸的新家,吕不韦的一家老小都已鼾声四起。刚要往里走,那老仆人冷不丁从门房儿里冒出来。

    “主人,您终于回来了!昨天晚上您去哪了,一晚上不见您,今天听说您刚走到门口就又走了,直到现在才回来。您没啥事儿吧?”

    陈政眼泪儿差点儿出来。瞧瞧,人家战国的仆人多么的忠心耿耿,多么的体贴入微,哪像商品经济时代的某些人,就会在钱眼儿里边打转儿,纯粹的雇佣关系,一点儿人情味儿也没有,看你有钱有势都是小绵羊,看你破产倒闭都是大灰狼,变脸比翻书还快。啥玩意儿!

    陈政拍拍老仆人的肩膀道:“你看你,这么晚了还不睡,以后不用为我操心,我自有分寸。昨天我跟苏特使出去,从万恶的盘丝洞里解救出来一个可怜的妹子,回这儿不方便,所以今天在外面安排了一下。你快去睡吧,明天有个任务交给你。你办事,我放心!”

    “主人有事儿尽管吩咐。主人,卧房早就给您准备好了,您随我来。”

    第二天,还没等陈政发话,那老仆人就来到了跟前儿。

    “主人,您有啥事儿,说吧!”

    陈政咳嗽一声道:“这第一件事儿,就是给你涨工资,你平日拿多少工钱?”

    “哦,我是咱吕家的老人儿了,若不是吕老爷子当年收留我,我早就饿死了!在咱吕家,管吃管住就够破费了,不用谈钱儿!”

    “那可不行!你跟着我跑前跑后、担惊受怕,不给钱哪行!这样,今后每月一个金饼子,年底再发年终奖,就这么定了。”陈政心想,反正是吕不韦的钱,这么好的仆人,我就替他做主了。

    那仆人一通拒绝,陈政是一通规劝,最后还是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起了作用:“停!还想在一口锅里抡大勺子不?啰哩啰嗦有完不?”

    “这第二件事儿,待会儿找辆马车,我带你去个地方,给那个刚刚脱离苦海的妹子雇几个丫鬟厨子,省得她刚出火坑、又被饿死。”陈政心想,她要是饿死了,将来咱大中国就得跟欧洲一样,在自家院儿里踢足球都能踢到别的国家去,在这个篮球场扔篮球都能在另一个国家投篮命中。

    “主人,您刚来邯郸城,就找到大奶奶啦?”

    “哎呦我去!我是找了个活祖宗!”

    “那您把她安排到啥地方了?那地方好找不?”

    “好找!邯郸城里就那儿房价最高,富豪大街土豪巷,门牌号三个八。”

    “主人还有事儿没了?”

    “最后一件事儿,这事儿老重要了!你在邯郸城里打听打听,看那个秦国派到邯郸的人质,叫什么嬴异人的,在哪住?问明白了告诉我。”

    “好嘞!我这就给主人备车去。”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可是把陈政和那个老仆人累得够呛。赵姬那里的家具摆设全部换成了名牌儿实木的,从劳务市场找了几个聪明伶俐的丫鬟,还专门雇了个厨子。如今赵姬那里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不少、丫鬟佣人一大群人声鼎沸。只是赵姬每次挽留陈政,却是没有一次得偿所愿,气得赵姬活蹦乱跳的叫骂:“囊奶奶勒,拟把俺接这儿拟揪跑,让俺饿勒前心贴后心,大晚上勒连个嗲视也么油,拟揪甭能陪俺硕硕话儿?俺哈能吃喽拟勒?光跑啥跑?”

    陈政心想,要真是光聊聊天儿也行,关键是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你个冒充楚国美女的邯郸妖姬,还不把我给生吞活剥喽!拜拜!

    跟着十几车财宝从函谷关来到邯郸的一帮子剑,也被陈政遣散了,排着队领了佣金,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只有荆锤托那个老仆人求了个情儿,自愿留下继续当护花使者,既然是天下第一剑之爹,那就留下吧!

    最让陈政感到奇怪的是,找遍了邯郸城的富人区、别墅群,却没有得到那个嬴异人的任何消息。咦?难道骑着人间大炮飞回秦国了?不会呀!阿尔塔西亚公主都给你预备好了,你个格德米斯去哪了?会隐身还是咋地?难道让我当面去问平原君和苏代?我躲他们还来不及呐!要是去问他们,还不知道给我出啥故事呢!

    这人呐,都经不住想,你越不想见谁,往往越是躲不掉、避不开。

    这一天,吕老爷子正在给陈政传授经商之道,盘算着十几车财宝的销路问题,陈政听得昏昏欲睡,脑子里正为异人的行踪暗自神伤,苏代不期而至,径自找上门来。

    “吕老弟,最近可好?听说老弟为了那个金丝雀,甚是辛劳啊!”

    吕老爷子一听:“啥金丝雀、布谷鸟的,什么情况?”

    陈政一把拽住苏代走了出去:“苏哥,你把老弟害得还不够是不?还唯恐我心里不够乱是不?我告诉你,这段日子我的心太乱,要一些空白,你若是明白,请你暂时的离开,我的心太乱,不敢再贪更多爱,想哭的我,已经是哭也哭不出来!现在的我,像是一个迷路小孩。”

    “你又来干啥来了?别跟我说香榭丽舍盘丝洞又来了楚国美女啊!嫦娥下凡也不好使了。”

    “老弟,你看你把哥想成啥了!你凭良心说,哥是坏人不?”

    “哥,你不是坏人,你是蔫坏的好人,比坏人还能害人。说吧,找我啥事儿?”

    “老弟,哥找你除了好事儿还是好事儿。走,跟哥出去一趟,到了你就明白了!”

    “别!我不上你的当。先说清楚,不然我回去继续听课去了。”

    “不去后悔啊!”

    “不说清楚就是不去,去了才后悔呐我。”

    “这回可是赵王有请,你也不去?”

    啥?赵王?就赵丹那个老糊涂蛋的侄子小糊涂蛋,别忽悠我了。“我回去上课去了,不送!”

    “吕老弟,这次可是平原君推荐你去见赵王的啊,商量事关赵国存亡的大事,恐怕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你苏代除了威胁还会啥?先是威胁我跟你去咸阳,现在又来威胁我去见赵王,你能换换人不?把一只羊的毛拔光,你的视觉神经疲劳不?你们商量你们的大事儿,我做我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拜拜!”

    “呀呵?老弟是想让我把那天晚上的事儿跟吕老爷子说说是不?吕老爷子要是知道了,那还不高兴的派人把金丝雀给请进家,张罗着把你们的婚事儿给办喽?老爷子可是急等着抱孙子呐!”

    哎哟你个大鸭舌的!我要是回了二十一世纪,天天买几个鸭舌头,拿菜刀剁成馅儿,再喂给鸭子吃了,看那些鸭子能变成你苏代不!你咋这么善于抓住要害呢?!

    “苏哥,你看你,又着急,我啥时候没跟你走过,马车在门口不?走着!”

    “这不就结了嘛!为了这点儿小事,让我一个纵横家在这儿费劲,浪费资源不?”

    马车停到赵国王宫门外,陈政和苏代进了大门一层层、上了台阶一级级,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王宫侍卫,哎呦我去!这么气派呐!怪不得那个仆人见不着赵王呢,就是弄个遥控无人机给赵王送张纸条儿,从门口飞进去也得半道儿没电掉下来。这么金碧辉煌的王宫,咋没保存下来呢?唉!两千多年发生了多少战乱,多少帝王将相都是妻死子亡的结局,动不动就是满门抄斩,动不动就是夷灭三族,老百姓在乱世当中也许还能幸运的留下条命,可是住在王宫里莺歌燕舞的人,你们睡得安稳吗?那些不可预期的刀枪剑戟、毒药白绫,也许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快走到大殿前,几个侍卫拦住了陈政和苏代,上来就是一通乱摸,挠得陈政浑身痒痒。确认两人没带兵刃,这才放行通过。

    此时的大殿里正坐着四个人,赵丹头戴王冠,正襟危坐在中间的主座上,看着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脸上却是愁眉不展。

    平原君赵胜坐在赵丹旁边,下首处左右各坐着一人。陈政进去一看,各位正开会呐?

    赵胜见两人进来,忙走下台阶道:“哈哈,苏先生和吕老弟可是让我们久等了,快快入坐。”

    苏代却不敢坐,站到赵丹面前躬身行礼道:“苏代见过赵王、见过平原君。”接着,又分别向另外两位施礼道:“见过赵郝大人,见过虞卿大人。”

    陈政站在苏代身后傻了眼儿,好你个苏代,这会儿忘了我了,你他奶奶的见过这个、见过那个,我见过谁去?!

    赵丹一抬手:“苏先生免礼,请入座吧。”

    苏代转身过去,盘腿儿找了个座儿。

    陈政还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何去何从。

    “这位就是王叔常说的吕不韦吧?吕先生为何不坐呢?”赵丹一脸奇怪看着陈政。

    赵胜忙在中间打圆场儿:“哦,吕老弟还是第一次进得赵国王宫吧?既然老弟是经商之人,不必拘泥王宫里的礼数,快快请坐。”

    陈政刚刚坐下,正拿眼瞪着对面的苏代,不想刚才那个叫赵郝的发了话:“平原君,今日我等在赵王面前讨论军国大事,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

    “赵大人何事不明,但说无妨。”赵胜坐回赵丹旁边,颇感意外的看着赵郝。

    那赵郝继续说到:“今日议事的都是我赵国的股肱重臣,所议之事事关赵国的生死存亡,为何让一个只知贱买贵卖的末流商贾参与进来?纵然此人曾随苏代先生去过一趟咸阳,那也只是个穿针引线的绣花功夫罢了,何德何能与我等坐在这里,岂不是对我等的羞辱?”

    陈政对苏代的怒气瞬间转移为对赵郝的怒火,心想,你个赵郝,我尼玛在历史上就没听说过你,还号称什么赵国的股肱重臣,呀呀个呸吧!要不是苏代连哄带吓把我请来,小爷我稀罕坐在这儿不?我大半夜翻山越岭去赵括那儿救赵国的时候,你这厮还在被窝里大梦谁先觉呐!

    只听赵胜轻笑了一声:“呵呵!赵大人言重了。此番若不是这位吕老弟的绣花功夫,苏先生岂不被范睢拒之门外、不得相见?况且吕老弟是赵王和我请到邯郸的贵,日后秦赵两国还需要吕老弟诸多运筹,岂能当成外人?赵王,你说呢?”

    “是啊!我赵国刚刚与秦国经历长平之战,不但损兵折将,而且国力大损,此时正当敞开大门,只要是为我赵国献策出力之人,本王自会不拘一格、虚怀纳谏。吕先生既然是王叔请来的贵,赵爱卿若再无理,那就是对本王和平原君的不敬了。”

    坐在赵郝对面的虞卿扭脸看着陈政:“原来你就是吕不韦,虞某在此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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