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斧碎裂,大汉倒地,他此刻抽搐不止,面色殷红,双目含血。

    后方的几位完颜草原牧族,一瞬间冲至他们口中的‘瓜儿滚’身边,检查救治动作娴熟。

    还好,那瓜儿滚只是被人打散了一身真元之力,后劲不足,虚脱坠地。

    可是时至此时,本就静若寒蝉的场面显的更加宁静,只是其间竟是说不出的诡异。

    钮钴禄搭铁此刻亦是双目之中神光灿灿的凝视着这个凭空出现的黑影。

    这人全身上下一席黑衣,脖颈之间围着黑色长巾,面部亦是一张漆黑诡异的黑色面具遮掩面容,头顶长发亦是束缚着漆黑的玉冠,即便是双手之间亦是一双黑色的手套,整个人除了明亮的双眼,就只有一种单一的色调,黑色。

    此刻在场的众人,所有的目光都交集在了这位修为高绝的黑衣人身上。此人是谁?来此干嘛?他为何要救下那英俊的小白脸?

    想想,一个一招一之间就能挫败一位以彪悍悍勇闻名于东禹地界的完颜草原修士的黑衣人,他犹不得众人不对其进行重点关注。

    就是在莫名其妙之间被救的苏井然本人,都是眼神交聚在此人身上。

    他此前本是在对于金珠古城的老供奉投以不屑的笑容,然而没想到,那草原大汉,二话不说,就是提斧给自己一下,口中更是念念有词的说自己是小白脸。

    他当即腹诽不已,自己哪里白了?难道长得英俊就一定白么?上天赠与了自己一副英俊的面容,又不是自己的错,这些人又何苦嫉妒自己,为难自己呢?有本事你们去揍上苍啊。反正自己早看上苍不爽了。

    可是那斧子毕竟是不会听到苏井然的心声的,所以苏井然还是不得不至少尊重一下那手持巨斧的大汉。

    然而就在此时,苏井然那异常灵敏的神识穆然发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悄然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心间思绪电转之间,苏井然所幸连表示尊重一下那草原大汉的心情都没了。

    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那漆黑的身影,在自己面前大展神威。

    不过苏井然可不知道这漆黑的人影,为何会帮助自己挡住这一击,毕竟他没有自认为自己帅到了连男人都为之着迷的境界,要不然这大汉也不会抬手就是毫不犹豫的给自己一斧。

    还是说这黑衣人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他本就裹的严严实实,常人还真的难以在第一时间分别出黑衣人的性别。

    又或者是这个黑衣人有一副侠义心肠?不忍心看到自己受伤不成?可是看着如此漆黑一身装束的男子,苏井然实难将这个人与侠义连在一起,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就是觉的这人绝不会是个心思单纯的善良之辈。

    钮钴禄搭铁,在眼中精芒大放之后,依然镇定的站在原定看着这个形如鬼魅,却修为极深的黑衣人。

    他没有急于出手报仇,也没有出声呵斥,他只是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这个黑衣人,同时制止了他身边欲为瓜儿滚出头的几位兄弟。

    他并不是怕了,也不是忌惮了,而是在思量要不要一鼓作气连那隐藏在暗中的另一位全身白装白面具的修士一并干掉。

    因为他怕,他自己一但出手,那白衣人影就吓的再不敢现身了。

    他对自己的实力可是有着极度的自信,若不然,他刚才也不会夸下海口,说出只要此地能有人能挡住自己一击,他就不会再为难各位的言论。

    不过他终究只有一个人,若想同时击毙相差如此之远的两人,还是很难办到的。毕竟看其先前的出手威势,绝不是一般的真人境修士,很可能就是真人后期的强大修士,所以钮钴禄搭铁,一直在此思索对策。

    所谓斩草除根,即是此理。

    然而就在这种环境极为诡异的安静之下,这位黑衣黑面具的黑衣人,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将金珠古城的悬赏玉简交付于我,可以放你们六人一马,否则,后果自负。”这声音如古泉叮咚,如幽林清风,如歌如幕,一时间竟令众人分不清此人是男是女。

    钮钴禄搭铁此时一阵大笑,而后张狂的对着黑衣人道“藏头露尾之人,也敢与我叫嚣,还敢和我说后果,我此刻就让你知道后果的严重性?”话音刚落,钮钴禄搭铁做了一个手势,随即神识传音自己的兄弟道“‘养善阁’东北角,无差别攻击,先困住暗地里的白衣人,不要被其所伤。”

    他这些兄弟虽然个个修为都在真人境中期以上,但真正战力,和钮钴禄搭铁相比,还是相去甚远,他们根本无法发现那白衣人隐藏何处,所以他才暗中传音嘱咐。

    而他自己则是在第一时间如光如影,如雷如电,直接一拳轰出,其间除了速度极快,竟是即无声威浩荡的气势,也无气象惊人的异象,似乎仅仅只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一拳而已。

    然而那旁观者眼中看似普通而又极快的一拳,却是在黑衣人瞳孔瞬间放大眼中,犹如崩天裂地之中的蛟龙初渊,山风海啸之间的鲲鹏击天,气象惊人,声威盛烈。

    那铁拳威势是那样的恐怖,精神威压是如此的惊人。

    这哪里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一拳,这分明是令天下修士避之不及的仙门战技,这是涉及到精神层次的神通,大道根基的道法,这是只有战仙才能施展出与自身融合贯通的道与技的玄奥,战仙战技。

    原来这钮钴禄搭铁,居然是一位深藏不漏令天下修士闻之色变,退避三舍的战仙。

    那是除了天下剑仙之外最不讲理,最难应对的修士,最头疼神秘的修士。

    每一位战仙,就如他的名号一般,一旦出手,就是毫不客气的‘战’‘战’‘战’,酣战到底。

    除非你能正面战胜他,否则不论你如何解释,诉说,哀求,认输,结果都是一样,不把你打成废物,是绝不会罢休的。

    远古时期,战仙还不曾如此。只是不知从何时起,这种不讲理的战斗习惯,渐渐传承到了所有身为战仙的习性之中,长此以往,代代相传,竟是变成了令人为之色变的无理战仙。

    他们进可攻,退可守,远战神通,近战战技,道法神通信手拈来,身躯体魄,金刚不败,实乃人间修士最为之难以应对的一种修士,再加上他们那种死不放手的恶习,委实是令人间修士碰都不愿意碰到的一群瘟神。

    那黑衣人起先虽然先声夺人,出手凌厉,一击便破了瓜尔滚的神斧道法。

    但奈何当他看到这恐怖如斯的战技之时,依然心中凛然,双目为之一缩,心中直冒冷气。他是万万没想到,这身前光着膀子的九尺大汉,不仅为人傲慢张狂,其自身实力竟然也有着与之匹配的实力。

    他先前看到瓜尔滚的骤然突袭的威势,心中已然暗自断定这六位完颜神国的草原牧族实力也就是七境真人中期罢了,顶多再算一个真人境后期的为首之人,这在其看来也不过尔尔,所以他刚才顺手之下,便救下了身后这群人中这么唯一一个小白脸。

    毕竟这么英俊的一个小白脸,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在那几个嚣张至极的莽汉手中,实在过于可惜。

    要知道长路漫漫,总看着一帮五大三粗的糙型大汉,实在是有碍他们二人的美妙心情,这时能有一个如此英俊的小白脸养养眼,实在是一个令人振奋的选择。

    不过此时,黑衣人心中虽然为之一凛,但手上的功夫缺丝毫不慢。

    虽然他由于先前小觑于这草原的九尺大汉,令自己陷入此等被动局面,但是他终究不是平凡之辈,不然刚才何以一击退敌。

    只见他两只黑色手套乌光湛湛之间,穆然幻化出一道恶蛟环绕,恶蛟身躯盘复错杂,瞬间化作一只看似坚不可摧的圆形蛟盾。

    蛟盾刚刚成型,那钮钴禄搭铁快若惊鸿,却平平无奇的一拳,轰然而至。

    顿时元气怦然爆炸,气浪风暴一阵席卷,生生将周边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逼退了数十丈之距,此刻就连‘养善阁’的护店大阵都为之光华流转,自动应敌而起。

    随后只听‘咔嚓’一声,那黑衣人的盘蛟盾牌当场碎裂,而钮钴禄那平平无奇的铁拳此刻却早已气象大变,只见他那硕大的拳印再无先前那平平无奇的朴实样子,此刻尽是无尽锐利之气铺天盖地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竟是有一股是不诛杀此敌,决不罢休的张狂意志。

    而那拳印之外无尽的锐利之气,在贯穿盘蛟盾牌之时,更是幻化出近百把样式各样的神兵利器,或长枪,或银剑,或弯刀,或大戟,各种元气神形,不一而足,只指那黑衣人而来。

    “千刃挫骨神术”

    那在养善阁内的金珠古国老供奉,在看到钮钴禄铁搭的出拳气象之后,竟是不自禁惊呼出声,随后整个人的神色竟是变化不定。

    那‘千刃挫骨神术’乃是完颜神国上宗仙门‘金清王庭’的头等战技,是非亲传弟子,难以习得的高深战技。

    然而钮钴禄搭铁此人,竟然身怀此等神技,这周围六人身份便不言而喻。

    要知道完颜神国的普通修士,就已经令让东禹附近的修士不想面对了,若是再遇到一个身份背景雄厚的,那就更令人糟心了。

    那黑衣人也非等闲之辈,虽然盘蛟盾牌被破,可他却也借住这一点点空隙,为自己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只见他身形飘忽,婉转如意,起跳之间来去迅捷,只是一个瞬间他便擦着苏井然的身畔倒斜身躯滑步而去,其身姿如轻歌艳舞,好不潇洒,好不动人。

    而在擦身之际,他全身唯一闪烁着异彩光芒的双眸,却是将光芒聚集到了苏井然的脸庞之上,其间竟是显出挣扎之色。

    与此同时,那钮钴禄搭铁气势陡然压盖地域的拳印,以及拳印之间相随的近百神兵利刃,转瞬之间袭至苏井然眼前。

    虽然那钮钴禄搭铁的拳印遥遥尾随着这黑衣人的身法轨迹而来,但是钮钴禄搭铁身畔元气所化的神兵利刃,可是半点没有绕过苏井然的迹象。

    显然那钮钴禄铁搭,对于引起自己兄弟瓜儿滚吃亏的这个“罪魁祸首”,没有丝毫宽恕之心,他竟是想在一拳击毙那黑衣人的同时,顺手灭杀掉这个一看就来气的小白脸。

    然而此时的苏井然却是丝毫不在意那钮钴禄搭铁元气所化的神兵利器,他似乎根本没将这一切放在心上,甚至直到此时他都不曾注意到钮钴禄铁搭正在干什么。

    因为他此时,双眼之中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一身漆黑装束的黑衣人。

    不,准确的说,是一位黑衣女子,因为在苏井然的破妄之眸下,几乎没有什么法则以外的东西,是其看不穿真相的。

    他此刻双眼之中只有那位身姿婀娜,神情妩媚的黑衣女子,并伴随着无尽的好奇。

    他好奇这女子为何要救他,更是好奇,此时在急退之间的女子,为何神色之间满是挣扎与不甘,同时脸上更是泛起一圈圈红晕。

    然而下一刻,他明白了,只因就在他神识之下,那威力不俗的战技即将临身之际,那黑衣女子挣扎的面容,终是漏出一抹决然。

    只见苏井然身躯一顿,瞬间被推出数十丈远,辗转之间便远离了战场。

    原来那女子刚才一直在纠结,自己到底是利用这间隙的功夫,自己退走,还是让无辜而又英俊的苏井然离开此地。

    不过在最终,她还是妥协了,她无法违背自己内心深处的纯良,无法让别人成为自己的替死鬼,于是,她做出了送自己离开此地的决定。

    当然这些仅仅只是苏井然自己的推断,可这推断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苏井然就是认为是这么回事。

    不过,也正因为那黑衣女子送苏井然离开这么一耽搁,那抽身而去的转瞬之机,再度消失无踪。

    那黑衣女子,就只能双手法决掐动,祭出法宝,来强行阻挡这一来势汹汹的一击。

    就在此时,‘养善阁’东北角,突然爆发出一阵杂乱的轰鸣。

    众人寻声望去,却见刚才立于那钮钴禄搭铁附近的四位完颜神国的草原牧族大汉,竟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在那养善阁东北角之上,发生大战。

    与此同时,一道素白与人间的白衣白面具白长巾白手套的人影,骤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那白衣人的装束,竟是与这黑衣人一般无二,除了色泽截然相反之外,几乎全都一样。

    不过此时,他比黑衣人好不到哪去,他此刻身陷重围,步步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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