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香楼的工作并不难,只是在后院里洗洗杯盘碟,不过因为人很多,所以工作起来是挺忙的。当空闲下来的时候还要去洗楼里姑娘的贴身衣物,最开始单纯的胡二光是看着就羞红了脸,那些衣物又轻又薄看上去特别贵的样子,让他着实不知道该怎么洗才好。不过一回生二回熟,这一个月下来他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心如止水的去洗这些东西了。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麻烦的事情。

    这是老夫人生辰过后的第三天,他们如同平常那般来到盼香楼。当各自回到自己岗位工作之后,陈妈来到了后院。

    “哎哟,这可怎么办才好呀!”陈妈原本就大的嗓门,这次的声音似乎更加大了……

    “端菜送酒的几个小妞儿家里突然来事到不了,前边可忙死了咯!”

    胡二其实清楚的很,这个月陈妈一直在想方设法找其他的工作给他做,一直榨取劳动力!前阵子一直拉他去厨房帮忙,而这杯杯碟碟又不得不洗,于是他这边跑跑那边蹲蹲,忙的整个人快晕过去了。还有一次让他去倒夜香,正好胡蝶路过发现了才制止下来。

    而陈妈其实一直心忖着让胡二去前边端茶递水,只是都没什么好机会。陈妈第一次见他时,发现这小厮有着那么一副好的皮相,细皮嫩肉的,一点都不比外边的小妞差。如果让他出去,人发现这连个小厮都这般好看,再一传十,十传百的广而告之盼香楼的素质如此高,还不是财源滚滚!简直美滋滋,光是想想都会笑。

    这种时候就应该主动出击。胡二在干净的布上抹了抹手上的水出了洗衣房,“陈妈,是不是前边缺人手啊?”

    陈妈还装的很像,看到胡二仿佛看到救星般:“是呀是呀!那些个死丫头突然就不来了,真是乱了阵脚呐。”她噘着老嘴,恨恨的跺了跺脚,嘴里还喃喃的低声咒骂。

    胡二莞尔道:“既然如此……我这里也不太忙,可以请厨房里的姐姐在器皿不够用的时候来刷一些。我去外边帮手便是。”

    “哎哟,遇见你真是太好了!”陈妈感动的老泪纵横,不过为了保持妆容还是用手帕擦掉了。

    接着胡二笑容不变,露出本性说道:“我听肖姐姐说她的工钱是我的两倍,这自然是要算进去的。别担心您老人家记不住,待会儿出去了我就找胡蝶姐姐说明一下。”

    陈妈感动的点了点头,眼神里的不满还是藏不住,心想“嘁!这小东西没以前好骗了,看钱看的跟他主子一样重。”

    这些日子跟着胡氏两位当家的混,真的是把钱都镶进眼睛去了。胡娘每天的买菜钱就那一点,她不能委屈了老夫人吃不新鲜的菜但自己又爱嗑瓜子,于是死命的砍价贪一些钱买一两斤瓜子回去。

    胡蝶哪怕是因为需要,胭脂水粉也很少去购买。平日里根本都没见她需求过什么,就连衣服都一直是那件素净且被小修小补过很多次的鹅黄的衣衫,甚至已经洗得开始发白了。

    按理来说她在这里工作,又是如此这般的天姿国色,肯定赚的不少。

    为什么过这样的生活呢?

    来到厨房,胡二看到姐姐们正在忙碌着,但也少不了碎碎念些八卦。

    “小杨你可瞧见了么?那个王公子又来了。”

    那小杨道:“真的么柳姐?说起来啊,这王公子也真是痴情,可惜有人不领情。啧啧。”

    胡二笑道:“两位姐姐在聊些什么呢。”他将小菜放到托盘里,准备带出去。

    柳姐一边炒着菜一边扭过头来对胡二说道:“嘿。小二又被陈妈使唤过来了?”

    “可不是,赚些小外快。”

    柳姐笑的没有恶意:“掉钱眼儿里的样子可真跟你家主子一个模样。就不知道为什么看不上凉川的王公子。”

    胡二一惊:“刚才柳姐说的可是胡蝶姐姐?”

    “可不就是。”柳姐叹息摇头道,“人家王公子据说见过胡蝶之后就此迷上了,每次来到云梦都会到这里找胡蝶呢。一坐就是一晚上,啥事也不做。哼!要换其他人早就提枪上阵了!”

    哪怕是后院干活的姐姐,也对一些事情耳濡目染,早就见怪不怪,说起荤话来脸色也不变一下。

    小杨接下去说道:“胡蝶这人傲的很,谁送的礼都不要,就是赚的打赏,得亏她长得那般美又晓得讲话还有个性。不知多少人愿意为她一掷千金,要不然可得喝西北风咯。”

    “啧啧,也不知王公子看上胡蝶什么。都已经是人尽可夫的窑姐了,带回家去不得让他老子削死。”

    “听说那王公子还曾在房间里给她弹琴吹箫呢!真不知为了什么,也是第一次看人给窑姐干这事儿的。那胡蝶也是傻,人家百般对她好对她体贴连我们这种粗人都看的一清二楚。早早从了人家可不好么,非要在这里作贱自己。”

    “啥吹箫啊?!”

    “就是很很正经那种呀!哈哈哈哈哈哈!”

    ……

    这两个人聊得不亦乐乎起来,完全忘记了胡二是胡蝶家的人。胡二也不想听下去,便去干活了。

    如两位姐姐所说,有个人愿意交出心来对她,又为何不跟着走呢?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罢。他拿起端菜盘,径直的走向楼里。

    做端茶递水的小弟其实很忙碌,上上下下跑前走后,酒不够了还要去酒窖里搬出来。有的人不胜酒力,吐了一桌,恶心的胡二不知说什么才好。偶尔路过一些房间,里面会传出点靡靡之音,臊得他直脸红。

    胡二给刚进来的人们送上咸花生和酒水。

    隔壁一桌的人粗着嗓子吼道:“来给我上壶新的嗝。酒!”

    胡二听见后忙道:“是是是,人稍等片刻。”

    突然这人死死抓住胡二的手,一双眯眯眼凝视着他,然后猥琐地笑道:“嘿!这小妞居然女扮男装来博人眼球。可真新颖,大爷我嗝今晚就指定你了。”

    “可是大爷,他,他是……”陪着这位人喝酒的姐姐慌张的说着。

    这个人从脖颈红上头顶,醉眼蒙蒙说话粗声大气还夹带酒嗝,一看就知道是醉了。“啊?别担心!嗝!今晚我们三个人一起玩。一定,嗝。好玩。”

    胡二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但还是好言相劝:“人,我只是来帮工打杂的。并不是这……人还是先放手罢。”

    “我不放!”他将胡二拉近自己,嘿嘿笑道,“我不管你是男嗝是女,今晚大家就一起玩了。”

    周围慢慢聚集了很多人围观着,似在围观街边卖艺。

    胡二一脸羞愤,看人的眼神是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了。“请自重!”他咬牙怒道,说罢便是一个拳头抡到对方脸上。

    那人被一拳打的有些懵,又有些气愤:“你打我?!”

    随后两个人便扭打作一团,打的你来我往,杯碟破碎,惊得身边的女子尖叫连连。

    也是突然间,全场肃静,围观的人群里让出了一条路。只剩下打斗的两个人在互骂挥拳不知状况。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在这里的人有没有可以告诉我,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的!”

    是胡蝶!

    刚才陪着这个闹事人的姐姐走到胡蝶身边,小声说话。

    不一会儿,胡蝶点点头示意那女子走开,然后兀自走上前来。随后她一把便扯开了那人抓着胡二的手,目光锐利如剑,“这位人,请不要在这里闹事。”

    那人定了定,看清楚来人之后欣喜道:“哟胡蝶来了,正好我们一起玩儿……嘿嘿,四个人一起。”

    胡蝶甩了他一个耳光,顺便把旁边的胡二推开了一些,用力念道:“自重!”

    那人莫名其妙被打了一个耳光,又喝醉了酒胆子和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算是什么嗝……”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杯盘碟碎裂以及一些姑娘尖叫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砰的一下重物倒下造成的巨响,地面都震了震。引得楼上不少人也探出头来。

    “你算是什么东西?”胡蝶还是那个冰冷的神色,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刚才那一系列的声音皆因胡蝶把那张有三个成年男子重的桌子一手掀翻。

    那双纤细的手,竟然藏着那么大的力量。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那醉汉被这声巨响震得耳鸣,酒也醒了三分。看着周边围了那么多人看自己笑话,直觉自己被胡蝶羞辱了一番,便不肯作罢。他伸手要抓胡蝶,却被胡蝶反抓住了他的手,胡蝶右手扣按对方右手背反拧,快步走到他身侧,一脚用力撩起对方脚后跟,这醉汉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胡蝶松开手看着醉汉倒下,接着狠狠踢了他脑袋一脚,这醉汉昏死过去。

    看了这一幕,好多姑娘以为闹出了人命,害怕的大叫起来。胡蝶拍了一下隔壁的桌子,大声道:“别吵!全给我闭嘴。带这位人上楼休息,别忘了收借宿费!”

    然后几个大汉把这醉汉扛走了。路上有个窑姐探了探醉汉的鼻息,发现只是晕过去了并没有死,才松了口气。要在这里闹出人命,到时候可混不下去了。

    胡蝶冷哼一声,看了陈妈一眼,心知这一场闹剧多多少少都和她有关系。胡蝶大声说道:“这,算我一半。”而陈妈摆手转身示意明了,自己吩咐人收拾残局去了。

    然后胡蝶往人群看去,对着某个人略带歉意的点了点头。那边的人心领神会,对着口型说道:“走吧。下次见。”再然后胡蝶拖着胡二走向门口,风风火火的退场了。

    那个人便是柳姐所说的王公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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