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刘啊,快去看看吧,你家大军把人打了,一地的血呀。”

    “在哪?打挺重啊?”

    “在医院门口,六号楼楼头那块儿,可不挺重,满地都是血,瞅着都吓人。”

    “你就夸张,打个架还满地都是血,喷泉哪?”刘桂新笑着看了一眼报信的老太太。这时候大人根本就不把孩子打架当回事儿。

    “可不敢说假,你家大军动了刀的呀,快去看看吧。”

    “啊?动刀了?”刘桂新这才慌了“他关姨,帮我看下摊,我去看看。”拿起钱兜子就往医院那边快步走了过去。

    “这孩子打架从来都不动家什啊,这怎么突然动上刀了呢?从哪来的刀?”刘桂新还是有点不太敢信,自己儿子自己了解,打了这么些年架,连砖头都拿的少,更别说刀了。

    “镰刀,我看的真真的。这死孩子呀,胆子也大,手也够黑的,也不怕出事儿。”

    老太太是刘桂新的朋友,平时相处的挺好,没事儿经常过来和刘桂新拉拉话,也是个热心肠,看这架打的,到把她急够呛。

    到了这边,已经没人了,地上到是有几块血迹,看样是没少流。

    “大哥,打架的人呢?”刘桂新问边上的小卖店老板。

    “去医院了,挨打那个是尿罐子,他爸不就在医院上班嘛,打人的走了,兴是回家了,你家孩子啊?”

    “嗯,打人是我儿子,你看着他走了呀?”

    “走了,拎个筐拿了把镰刀。不怪你家孩子,回去也别说他,打的对。”

    尿罐子叫崔士林,是张兴隆小学的同班同学,关系还可以。初中在八班。他爸是医院化验科的大夫。

    崔士林这人本性到不是太坏,不过挺能作的,小学就和社会上这些混混什么的天天混在一起,偷铁打架抽烟喝酒,挤公交车掏包这些事都干。

    他爸也管不了他。

    他打架一般,经常叫人揍了他爸也当没看着。管不起。

    东北这边的人愿意动手,除了孩子没人在意几个小混混,经常在公交车上掏包让人看着了就踹一顿,他们也打不过,人家成年人力气在那摆着呢,谁小时候还不是打过来的?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和张兴军干起来了。

    刘桂新想去医院看看,走了几步又感觉不对,拐个弯急匆匆的回家去了。

    “小军,小军。”开了门刘桂新就开始喊。

    “啊,在屋呢,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打完架没事啦?拥护什么打的呀?”

    “他讨嫌,我和他好说好商量和我盛脸,不打留着干什么?”

    “那你就动刀啊?砍哪了?”

    “屁股。那肉厚,没事儿。当时气头上就没多想。怎么了?他家去找你啦?”

    “没,你黄大娘看着了去找的我。伤怎么样啊你就跑回来了?人家说去医院了。”

    “去呗,你不用管,等他家来找。”

    “那能不管吗?巴掌撇子打几下也就算了,你动刀了你不知道啊?这能是小事儿吗?万一人家要去派出所呢?”

    “不能,谁打架还找派出所啊,他有那脸吗?以后不混啦?”

    “哎呀妈呀,闹了一规遭,你现在是混的呀?啊?你现在这是混上了呗?成社会人了是不?啊?”刘桂新脸色都变了,声音也尖利起来。

    “准备也去巴篱子蹲几天镀镀金,在街面上立个号呗?是不?咱家也出个名人。”

    “不是。”张兴军低下头站在那“我没混。”

    “不是?我看就是,这小话说的多漂亮,多带劲儿,啊?你现在真是越活越出息了,咱们家要出社会人了。”

    “真不是,我不混。”

    刘桂新举手在张兴军头上就是一巴掌“出息了,要混社会了。”

    “妈,”张兴军硬挺着挨了几下子,也没躲,要是张清之打他早就跑了。

    “我说错话了,我真不混,我就钓个鱼他就撩巴我。”

    刘桂新叹了口气放下手,想了想“你就在家老实儿呆着,听见没?哪也不准去。”

    “嗯,我不走。”

    转头出来,刘桂新低着头往市场走,到市场看了看没什么事儿,对关姨说“老关,你帮我看着点,我去趟医院。”

    “怎么了?”

    “俺家小军把人打了,我去看看。”

    “打就打了呗,半大小子哪有不打架的,人家没来找你自己送上门啊?”

    “化验科老崔家的孩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都是熟人,和俺家老二还是同学。我去看一眼。”

    “那个小子?啥尿罐子是不?一天就讨猫嫌,偷鸡摸狗的,你搭理他家干什么呀?前两天就在这还让人家踹了一顿,我看他声也没敢吱。就选厂工人。”

    刘桂新皱着眉头想了想“我还是去看一眼吧,心里不踏实。”

    “打挺重啊?”

    “说是拿镰刀砍屁股上了,我看那边出了不少血。”

    “妈呀,你家大军没看出来,手挺狠哪。这下好了,屁股变三瓣,以后上厕所可得劲了。”边上几个卖东西的女的都跟着笑起来。

    有人过来买菜,刘桂新心慌意乱的把人答对走了,把东西收拾了一下摆好铺平“我还是得去一趟,这心就在半空悬着的,我去看看伤怎么样。”

    大伙也没再劝,刘桂新匆匆忙忙的到了医院。

    结果没找到人,崔大夫也没在,这事儿又不好打听,转了一圈就回来了。

    一直到黑天收摊也没人到摊子上来找,刘桂新的心稍放下了一点儿,和过来帮着收摊的张兴隆一起收摊子回家。

    一边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崔家还真没过来找,也没去派出所。估计他也不敢去,都是在派出所挂了号的名人,去了也是挨呲。

    张兴军继续每天的生活,替换刘桂新,自己摆摊,要不就是去西沟钓鱼或者采山菜,闲着的时候就坐在侯家卖店里,到是和侯家一家关系处的不错。

    侯家有个丫头,比张兴军大几岁,说话细声细语的,没事儿就喜欢和张兴军说话。

    转眼九月,学校开学了。

    今年夏天,南芬从南山到街里修了人行天桥,横跨在铁道线上,从此以后过铁路就方便多了,再也不用心惊胆颤的在铁道线里穿。

    天桥是一个日本人出钱修的,据说他在这里出生成长,后来被统一遣送回国,但对这里还是相当有感情,捐了六十万日元建了这座天桥,在天桥头上立了块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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