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耿耿的尚书大人和巡城都尉又一次齐聚在了御书房,只不过这次等着他们的是雷霆大怒的君王。
    清羽低着头紧抿着嘴跪在地上,同一旁跪的笔直的李涉成了对比。皇帝沉着脸站在他们面前,片刻寂静后又猛然将手中的奏折摔在了清羽的脸上。
    “啪!”
    奏折尖锐的棱角在清羽白皙的额头上划出了一道白印,随即泛红,清羽没有动弹,沉寂的眼眸眨也不眨地挨了这一下,反倒是李涉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往前跪了些许挡住他。
    “你们好啊!你们真好啊!啊?!!”皇帝是真动了震怒,向来低沉的声音都不主地高了些,气的双目赤红,“明目张胆做这种事,真当朕三岁孩童随意诓骗么?!”
    “陛下息怒!”清羽沉默不语,李涉跪着向前挪了一步,“此事多半只是个误会,尚书非是不辨是非之人,恳请陛下........”
    “非是?”皇帝怒极反笑,“朕从前竟不知李都尉这般的好口才,气定神闲地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们哪个是没见过他的!?即便当真有谋逆的嫌疑,也该当同朕商议,而不是如此自作主张!况且还吩咐了手下人肆意轻贱他,你敢说你问心无愧明辨是非?!!!”
    “陛下·······”李涉承受着皇帝滔天的怒火,正待要咬牙再进谏几句时,清羽拽住了他的衣袖。
    他回过头,清羽沉寂的脸上没有丝毫惧色,甚至都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只是安静地跪在那。
    “多谢了李都尉,不必再说了。”清羽淡淡地说,俯身跪拜下去,“此事为我一人所为,并不关李都尉之事。望陛下勿要过多迁怒于他。”
    “哼!”皇帝冷笑一声,“这时候二位倒是齐心了!”
    “李涉!”皇帝蓦地板起脸,对着跪在脚边的李涉低声喝到,“你玩忽职守险些酿成大祸,念你初犯且属不知情,罚俸三月丈责五十,你自去领罚吧。”
    “臣遵旨。”李涉俯身领罚,起身后又要说什么,但是显然皇帝并未打算再听他说话,只是对着他不耐地一挥手,“下去吧。”
    “········臣遵旨。”李涉深深地看了一眼跪趴着不动的清羽,终是起身告退了。
    他走后清羽直起身,抬头对上了皇帝血红的双眼。
    “朕还以为你二人当真势同水火不共戴天,以往还多有担心,”皇帝面色阴沉哼了一声,“现在看来倒真是朕多虑了!”
    “陛下并未多虑,臣也不知为何今日他会为臣说话。”清羽摇摇头,依旧是那副看破了一切的表情,“他若不站出来,本不必受这些罚。”
    “你真当朕不会杀你是不是?”皇帝俯下身直视着他的眼睛,“朕这些年,太纵容你了是吧?”
    “臣很有自知之明。”清羽与他对视着,末了突然扯出了一个绝望的笑脸。
    “云靖哥哥,”他叫出了近九年不曾脱出口的的陛下的名讳,“你一直都知道,不是么?”
    方才还怒气滔天的君王听得这话泯了火气,看着他沉默不语。
    “自打你捡我回来那天起,我就下定决心跟着你一辈子。”清羽惨笑着缓缓道,“我知道你对我无意,我也一直只是想尽我所能为你扫清前路。对于那个贱人······”
    他霎时间换了副面孔,恶狠狠地想着黎音不曾改变的模样,恨不得把他撕烂。
    “那贱人仗着于你有过些许恩惠,三番四次前来胡搅蛮缠,八年前你因他一席话便决定揭竿起义,四年前国家初定你便差人找他至今!他本就心怀不轨你又待他念念不忘,待他的心思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莫说是我,便是你后宫里那位沈贵妃,容得下他多久?”
    “此时你还要攀咬他人么?”皇帝皱着眉头凝视着他,话语间有着不易察觉的失望。”他同你无冤又无仇,你不该这样。
    “哈。”清羽又是一笑,“他同你通共不过见了两面,我与你相识八年,你现在因为他,要杀了我么?”
    “这是两回事。”皇帝面上露出了一丝怪异,随后一闪而过,“朕找他确实是私心,可朕扪心自问不曾亏待过你,你这么多年提防着李涉阻他找人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是你这次实在过分了。他身上的伤重如此,你也能让你手下之人如此作践他么?”
    “我不知道他怎么伤的,那记刀剑伤他被带来时就有了。”清羽扭过头不再看他,心头疼的难受,“李涉说是那群贫民受困时暴乱误伤的,似乎是为了救了沈府尹的儿子。他还真是到处救人啊。”
    语气最后已全然是不屑。
    “他八年前也是巧合救了你,这么多年了无音讯,这乍一出现就又巧合救了朝廷命官之子,你信他无辜心善,我可不信,所以我断不能让他见你,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死在牢里。”清羽呼出了一口气,“不过我猜现在你也不信我。”
    “···········”这次皇帝没有否认,或者说他着实动摇了。
    天下会总有那么巧的事么?为什么这么巧的事总会让他碰上?若说不是故意的,任是谁都不信。
    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不管被打压多久,终有发芽的一天。沈念也是,天子亦然。
    “罢了,那是朕与他的事。”最终皇帝还是垂下了眼帘,目光深远地看着这个陪伴了他数年如今马上要离开的人。
    “你此一番,将朕与你的信任毁于一旦,且不论以后如何,朕是断然不能留你在身边了。临行之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我知道。”清羽抬手摘下了发顶的乌纱,自嘲地笑了一下,“本以为我在你心里还有一席之地,如今看来,还是比不过那个人。早知如此,他进大牢的第一天,我就该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他在皇帝复杂深远的目光中将乌纱帽置于了岸上,最后一次同他的君王作别。
    “谢陛下不杀之恩。臣已年迈,怕是不能侍奉于陛下左右,愿陛下此后平安顺遂,有朝一日,或许有缘再见。”
    “山长水远,望君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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