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靖自然无法对一只鹦鹉做什么,但是对进献鹦鹉的人,倒是可以做些什么。
    黎贵妃的鹦鹉是宁亲王送进宫的,宁亲王是原主最小的皇叔,他只比原主大三岁,在大燕是出了名的纨绔王爷。
    宁亲王送鹦鹉给黎贵妃……
    嗯,八成又是个暗恋的狗血故事。
    颜子靖唇角微弯,拿过铜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人眉形如剑、眼眸深邃、微笑时,那双深邃的眼睛好似揉进了漫天星辰。他的身上有一股独特的吸引力,他虽不是容颜绝世的男子,却让人移不开眼。
    颜子靖淡淡一笑,怪不得原主能胜过宁亲王娶得黎贵妃,这小伙子确实有几分资本。
    不过这小伙子绝对是绿帽子收割机。
    后宫里才三个人就被戴了两顶绿帽子,也是没谁了。
    思虑间,鹦鹉道,“瓜皮!瓜皮!瓜皮!”
    颜子靖,“……”
    颜子靖默默看着这只不遗余力作死的鹦鹉,都说宠物像主人,这只鹦鹉如此找抽,绝对不是像黎贵妃和原主,那就是像宁亲王。
    想着脑海里原主对宁亲王的记忆,颜子靖忽然有些期待与宁亲王见面了。
    只是宁亲王性情懒散,行事荒唐,虽是亲王,却不领任何差事,不要朝廷的薪俸,亦从不上朝,所以颜子靖至今没见过此人庐山真面目。
    记忆里,宁亲王用自家王府的金银开了家酒楼,酒楼生意火爆,很快就开了分店,财富积蓄了几年便成了富商。
    早些年,御史们本着参掉宁亲王裤衩的态度弹劾宁亲王,堂堂亲王,怎么能和市井小民一样行商?这像什么话?
    彼时,大燕皇帝还是原主的父皇,他上朝要听御史们慷慨激昂的言辞,下朝还要看成摞的弹劾奏折……他不胜其烦,下旨让宁亲王自己解决此事。
    宁亲王自知无法和御史们讲道理,反正已被御史喷成有辱天家门楣的王爷,便在御史面前引剑自刎。
    御史们惊得变了脸色,宁亲王只是喜欢做生意,没有任何争夺皇位的心思。皇帝没说什么,大概心底是默许的。他们若真的逼死宁亲王,皇帝会饶过他们么?
    御史们向宁亲王保证不再弹劾他,宁亲王才把剑从自己脖子上拿下来。
    故而,弹劾宁亲王的事便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
    颜子靖敲了敲鹦鹉的小脑袋。
    宁亲王是个大智若愚的人。
    可惜这傻鹦鹉随了宁亲王的愚,却没随他的智。
    脑袋被人轻敲,鹦鹉瞪着圆圆的眼睛,大叫道,“瓜皮!瓜皮!瓜皮!”
    “骂人的话,除了这句,不会说别的么?”颜子靖道。
    鹦鹉歪了歪头,却什么也没说。
    “果然被我猜中了。骂人的话,总说这一句一点儿也不酷。来,我教你几句新的。”颜子靖笑眯眯。
    “跟我念,哈哈哈追不上我吧。”
    “跟我念,哈哈哈追不上我吧。”
    “是哈哈哈追不上我吧。”
    “是哈哈哈追不上我吧。”
    “……”
    守在门口的那瑞听着屋里传来的声音,默默擦了擦汗,皇上失明以后,性格变得欢脱了不少。
    ——
    翌日清晨,颜子靖临朝听政。
    这是他“病”了一个月以后第一次上朝,大臣们体恤他“病重”,没将糟心事儿上秉,便不曾争得脸红脖子粗,朝堂上一片和谐。
    龙傲天见朝堂如此安静,心里唏嘘不已。
    这帮老家伙真会看人下菜碟,皇兄不在时,没见他们如此安静。
    待到朝事议完,穆御史道,“皇上,您的龙体可还安泰?”
    此言一出,众大臣屏息凝气,静静盯着龙椅上的帝王。他们已经一个月没见到皇上了,皇上向来勤勉。连续一个月不上朝,大概真的病得不轻。
    那瑞眼观鼻,鼻观心,哎呦喂,这位穆大人还真是勇气可嘉。
    四时一时无声。
    满朝文武,唯有龙傲天因为摄政王身份的便利,一个月都与皇帝在一起,见朝堂上安静得落针可闻,他适时开口,“穆大人,这一个月以来,皇兄静心养病,身体已然恢复大半,这才临朝听政,你问此话是何意?”
    穆御史道,“老臣惶恐,老臣多言,也是为了大燕的江山。摄政王若要降罪于老臣,老臣愿从容赴死。”
    穆御史说着,眼底已经湿润,泫然欲泣,俨然一副“愿为大燕江山献出生命”的模样。
    龙傲天眉毛微挑,这老匹夫吐字清晰,条理分明,哪里惶恐了?还有,他几时想降罪于这老匹夫了?
    他忽然想起,幼时曾听父皇说朝堂上的大臣比戏台上的戏子还会演,那时他还不懂,如今却是深深领教了。
    龙傲天暗自懊恼,幼时为什么不和夫子多学一些?省得现在连反击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说。
    颜子靖适时为龙傲天解围,他道,“也罢,摄政王,无需遮掩朕的病情了。”
    他的声音虚浮无力,大臣们听了,心里堵得难受。
    “皇兄……”龙傲天要说什么,却被颜子靖一个手势制止了。
    “朕的病,太医给朕看过了,朕只剩下半年的寿数。”颜子靖甩锅姜太医。
    听罢,满朝文武面面相觑,一阵骚乱过后。
    左丞相站出来,“皇上,老臣有话要说。”
    左丞相德高望重,他一开口,众臣便不在言语,朝堂历时恢复安静。
    “爱卿,有话请讲。”颜子靖道。
    “请皇上保重龙体,不要讳疾忌医。我大燕人才济济,请皇上下皇榜聘请民间神医。”左丞相道。
    左丞相已年逾古稀,皇上是他看着长大的。
    身为臣子,他发自心底敬佩这个雄韬武略的皇上。
    身为长辈,他发自心底喜爱这个聪慧的晚辈。
    颜子靖凝眉沉思,半响,才开口道,“朕不能下皇榜搜寻民间神医,朕若下了皇榜,全天下都会知道朕病得厉害,连太医也治不好。若西夷趁机兴兵来犯,我大燕的百姓又要经历战火了,朕于心不忍。”
    听到颜子靖的话,左丞相心底一痛,多好的皇上,就算病了也一心为百姓。
    龙傲天挑眉,皇兄在干什么?想到那瑞说皇兄昨晚逗了一夜鹦鹉,他恍然大悟,出声配合道,“宁亲王叔的生意遍布大燕,想来,寻找神医很方便。”
    左丞相道,“摄政王此话有理。只是,如今天下人都知道皇上病了,朝中有摄政王监国。倘若这个时候宁亲王遍寻名医,会引人猜疑吧。”
    “此事好说。”龙傲天笑眯眯。
    ——
    翌日,燕京传满宁亲王不举,遍求神医医治的流言。
    此流言来源神秘,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开。
    待到当事人发现此事,流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无法平息了。
    宁亲王气得一脚踢飞了床边的小杌子,没过多久,他便收到了宫里送来的秘旨。
    宁亲王读完秘旨便将其烧毁了,看着秘旨燃烧留下的灰烬,他阴恻恻地笑了,“好,我就帮你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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