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遨游于夜空之中,下方是热焰冲天的火海,还有厚重的黑烟在月光下熊熊腾起。
    “嚯!”马兄扭头朝后边瞧了一眼:“这动静,够大的啊!”
    “那是。”我抓着缰绳,应和着他:“可不得闹得大一些嘛。”
    要不然怎么混淆苍穹的视线。
    否则以他那速度,追上我们这两个半吊子,还不是绰绰有余的事。
    我打了个呵欠,忽然觉得有些困。可能我就是紧张过头了,陡然逃出来了,结果反而松懈了。我也不大清楚是不是这个原因,毕竟我是个连自己的想法都看不大明白的人。
    如果换个更有荣誉感的人、甚至不用非得是人类,一般的生物也行——它们来做地灵的话,也应该会比我要更加称职一些。
    我没什么所谓地想着。
    可马兄不这么想。
    “哟哟哟。”他笑得猥/琐,我不大明白一匹马怎么也会做出这么人性化的举动来,或许这匹肥马真是个妖精也说不定。
    我拍了拍他的脑袋。
    “赶紧撒了你的蹄子跑路要紧。”
    “不要这么严肃嘛。”马兄的声音听起来也十分猥/琐:“我都听见了,你同那年轻小伙,你们刚刚在做那事。”
    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女娃娃,你是不是有些太淡定了?”马兄大呼小叫:“哦,我明白了,你这是害羞了!”
    我叹了一声。
    “害不害羞我不清楚,不过你再说下去,没准我一不高兴就会将你在这里烤成马肉也说不定。”我打量了他一眼:“这主意瞧着还不错,将你给烤了,我就不用愁后面几天的口粮了。”
    “你这就不厚道了吧。”马兄打了个响鼻,声音里满是不赞同:“我好不容易把你给带出来。你不寻思报恩不说,还想把你的恩人给烤了,这就说不过去了啊!”
    “你是人啊?”
    我笑了声,反问他。
    这回好了,马兄终于从那种跳脱的气氛中出来了,他开始沉思了。
    我是见不得随便哪个生物都在我面前装深沉——或许马兄这不是装,但看在我眼里,也和装差不多——毕竟我是一个极端自私的人,对方做出什么行为动作来,我也完全不会将它往他们怎么想这方面上靠。
    我一般就会将他们是怎么想我这方面上靠。
    而我又不大喜欢别人对我发表什么评论.......于是,看到了马兄这举动,我首先做的,就是操纵本源力让我能站在他的背上。然后转过身,倒骑在他背上,看着我们下方正烧得格外旺盛的火海。
    眼不见为净。
    “娃娃,你这么不尊重别人可不行啊。”马兄在碎碎念:“我老马是脾气好,不同你这个娃娃计较。但外面像我这么好的人、不,我是说马,可不多了。你这张嘴得罪人啊......”
    他大抵是想教育我。
    但是我这个人吧,一向不爱听人训导。所以对于老马的这些训导,我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地,全还给他了。
    老马见我没有理他,叹了一声。
    要是换个有些眼色的人,这时候就该闭嘴了。
    但老马要是有这个眼色,他也就不至于会被绑在后院里,当一匹只能嚼最下等草料的肥马了。
    “娃娃,你叫啥?”他说:“你要是不说,我以后就叫你娃娃了?娃娃、女娃娃、丑娃娃、古怪娃娃......”
    “白鹿。”
    他赢了。
    我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话痨。
    马兄不过就是想知道我的名字,那就给你。你想横着念、竖着念、正着念、反着念,都随便你。只要马兄能够闭上这张呱噪的嘴。
    我又叹了一声,突然有些后悔将这匹肥马从后院带出来。
    何必呢?
    我问我自己,这不就是给我自己找不愉快吗?
    “白鹿?”马兄咂了咂嘴,问我:“白色的白,四条腿的那个鹿?”
    “嗯。”
    “这么个名字啊。”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苦恼:“我咋觉得在哪里听见过呢?你等我想想啊,我想起来告诉你。”
    我心里越发无奈了,忽然想起了金羽。
    现在这一刻,我觉得马兄的呱噪程度与她有得一拼。
    “其实你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看着远处的火焰。
    我们走得有些远了,栈里的喧嚣声已经不大听得清了,只有隐约的喊叫声传来。
    “为啥?”马兄问我,我没有及时回应他,于是他扭头又看了看我。
    “哎哟!”他惊呼一声:“我是真的瞧不懂你们这种小年轻。你说说,你明明是看上那小伙子了对吧?那你还跑啥呢,人都追过来了,有什么事你们也该解决了啊。”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不大明白他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胡说啊,我胡说什么了?”马兄瞥了我一眼:“你要没看上那小伙子,你现在哭啥啊!”
    我更听不懂了。
    “你看错了吧。”
    “丫头你就别嘴硬了。你当我没年轻过啊!”他说,嗤了一声:“你们女娃娃都一样,那心眼啊,就跟针尖那样细。那心思啊,九曲十八弯的,能一直从漠河弯到北极圈里。像我这样身经百战的,都看不懂,更别提那毛头小伙了。”
    “我可告诉你啊,我年轻时候可在你们这样的小姑娘身上吃过不少亏。”
    说着,他又咂了咂嘴。
    “不过啊。”他说:“年纪大了,我也挺想我那老婆的。就是不晓得现在她怎么样了,没准和我一样成了一匹马,或者运气不好成了一头猪也说不定。”
    他笑了笑,声音里有些苦涩:“我以前常笑她这么爱吃、又那么胖,说她上辈子是头猪也不说定。不过现在啊,我倒是希望她千万别变成猪。这里同现代不一样,没人有闲心养一头猪做宠物,她要真成了头猪,没一年准成了碗里的肉了。”
    “哦。”
    我想了想,觉得马兄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告诉他:“我是不可能哭的,因为我不是人。”
    “不是人你还能是个鬼啊?”马兄那声音陡然提高:“那你赶紧滚下去,老马我最怕鬼了啊啊啊!”
    他又开始撒蹄子乱癫。
    但事实上,我并不是坐在他身上——说得恰当一点的话,我现在正依靠着本源力漂浮在空气中。所以不管老马怎么癫......
    他癫他的,我自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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