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说到这九重天,尽管有众多奇葩天神、神奇仙侍、古怪小狗,但是最最诡异到匪夷所思的便是我这粉嫩粉嫩的月老仙师。
    就那日,我们去灌江宫地牢偷白泽兔,他说他去内府寻牢门钥匙,结果不仅钥匙没寻到,自己在宫里还绕迷了路。回来跟我抱怨二郎小儿那犄角旮旯造得实在奇奇怪怪。如此路痴的老头儿,难怪除了他自己的情缘殿,别的地方都是犄角旮旯!
    路痴这件事其实还是可以原谅的,但是有一件事,那简直就是天理难容啊!
    他前几天拿着自酿葫芦去水德府讨要鱼缸水,水德星君说鱼缸水没了,让他回去。正常仙家,人家主人都说没水了,你就回去呗。他倒好,趁着水德星君不注意,自己跑到清水斋拿那葫芦舀了鱼缸水就走。
    自个儿回来尝了口那自酿葫芦里的酒,味道有点怪,便就不喝了,也不舍得倒掉。也不错,那小黑狗倒是愿意喝,不浪费,挺好。
    岂料那天他舀的清水斋鱼缸水竟是忘情水!都怪那水德家金鱼这阵子思春,总是焦躁不安,水德星君无奈去向斗姆元君求了忘情水替换了原本的鱼缸水。本以为打发了月老就没事了,谁曾想到这老头儿竟自己去舀了就跑路!
    可怜那哮天犬,喝了立马前尘往事忘光光,全然只把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本仙我,当成了自己的主人。
    这不,都多少天了,无论我把他送回灌江宫二郎真君手上多少次,他都能奇迹般地从灌江宫跑回情缘殿找我。
    看着堂堂七尺男儿,优秀的二郎真君杨戬杨大侠,抱着一只狗哭得呼天抢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这画面,真正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杨大侠受到这毁灭性打击,全然已不再管什么公务啊闯天牢啊游魂啊之类的事,只当自己的狗儿那日在天牢时就已病入膏肓判断失误,直至现如今,病入骨髓,彻底忘了他。
    这痛失爱犬的精神创伤曾一度令杨大侠心如死灰,将将几次都差点拔剑自刎自毁元神。好在他的一帮手下将领日夜看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终在一位将领的一句:“真君!在您心中,难道属下还不如一条狗吗!?”之豪情壮语中,杨大侠才算勉强想通。
    白泽兔一双兔爪,抚上跪在地上抱着哮天犬、哭得心碎神伤、上气不接下气的杨大侠:“真君,我们以后会好好待小黑的。”。
    杨大侠默默抬起红肿的双眼,望向站在一边磕着瓜子的我,临终嘱托一般断断续续:“冰凝仙子,小神、小神以前,多有得罪!但求,只求,仙子莫要迁怒于,迁怒于,在下,哮天,哮天……呜……”
    真是可怜啊,我忙扔了瓜子,蹲下身,轻抚他的背,满脸正色,郑重承诺:“真君,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待他!白泽兔有一口干的,我就决不让小黑喝稀的!”
    杨大侠得了我和白泽兔的承诺,一把把我和白泽兔,连同那最中间快被夹成夹心饼干的小黑狗,一齐紧紧拥揽入怀,更加厉害地哭了起来。
    我被他紧紧勒着,无奈抬眼望了望站在一边看热闹的一干人等——
    元凶月仙两手握着拐杖,左顾右盼不敢正眼瞧我。清雅风神一手扇着他那乾坤折扇,一手捏着眉心,一副想笑不敢笑之状态。最可恶的是那幸灾乐祸之奇葩狐狸,丝毫不顾及他人感受地笑得花枝乱颤……
    暖暖的阳光下,美美的荷花池边,白泽兔依偎在小黑身边:“小黑,我们做小动物的,也是该学会说话的,不然怎么和主人交流啊,以后我教你说话好吗?”
    萌萌的小黑似懂非懂,眨巴着一双无辜眼,看看白泽兔、再看看我,竟又重重点头!
    “真是奇怪,忘情水忘情水,自是喝了忘却男女情爱或者断袖、禁断……这小黑,怎的忘记了……杨戬?”趴在草地上叼着一根不知什么草,一手撑着脑袋的狐狸君君含糊念叨,忽又恍然大悟状,竟噗嗤一笑!
    “炙弦,不要乱说。”坐在石凳上看书的元风,眼也没抬,很是自然地打断狐狸。
    拿着大扫把扫落叶的我,无奈看看一边踱来踱去,面色内疚的月下仙人。
    哎,这个秘密大家自是不能告诉杨大侠的,打击这件事,一次总好过两次。
    自从有了小黑,白泽兔去广寒宫便去的少了。一日,白泽兔回来时耷拉着脑袋,心不在焉。
    “怎的?”,我问她。
    “玉哥儿说我最近去的少了,问我是不是有新欢了......”
    “随他怎的想,可不许他过来情缘殿!”
    月下仙人这原本清净的情缘殿,现在已是天天鸡飞狗跳。各路狐儿龙儿兔儿狗儿的,我可实在不想再接手一只了!
    这日傍晚,炙弦和元风各自回了宫,白泽兔刚和小黑闹了一会儿,现下蹦去了广寒宫。小黑此时正趴在后园荷花池边休息,月下仙人说他今晚下凡去穿红线。
    终于清静了。
    我收了扫把,回到厢房,准备看会儿元风给我带的《六界战斗宝典》。
    忽闻宫外有敲门声,小黑也汪汪汪地叫了起来。
    我忙出去开门,却是那熟悉的大汉神仙度厄星君,面色凝重,有点吓人。
    “你家仙人呢?”他踏进正厅,自己寻了个椅子坐下,问我。
    “月仙今晚下凡穿红线去了,度厄星君有事吗?”不知为何我竟有点惴惴不安。
    “没事,你忙你的,本君在这等月仙回来。”
    我回到厢房,越想越疑窦,这大晚上的,什么事非说不可啊?
    入夜了,白泽兔还没回来,小黑像是也已在后园睡着了。我钻进被窝,思虑重重,凝神注意着外面的情况。
    好像又有人进了情缘殿,我下床至厢房门口,将一只耳朵贴在门上,调动真气,运送灵力至左耳,使起灵听之术。
    “度厄君这是等了老夫多久啊?!”原来是月下仙人回来了。
    “月下仙人,今日陛下又问起上次天牢游魂闯入的事情。在下不信是哮天犬出错,可现在哮天犬也什么都不记得了,真君也心情低落不再过问此事。在下只得亲自来向月仙讨教。”度厄这厮怎的总是不放过我,以前是刑妖鼎、现在是天牢,到底哪辈子欠他的债,如今要来一并讨要!
    “哎呀,度厄君,武阳布下的结界,断然不可能有游魂小鬼能闯进去的。”
    “哮天犬当时很确定,那游魂就是在这情缘殿。那时哮天犬我看很正常啊,定然没有弄错!”度厄星君执着地强调着定然。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月下仙人语气有点不耐烦。
    之后,他们的对话就这个可能不可能与定然纠结了半天,没有讨论出任何结果,那度厄星君只好郁闷离去。
    我复而回到被窝睡觉,今日实在太累,很快便酣然入梦。
    “冰凝,醒醒。”一个年轻男子声音在耳边响起。
    猛然惊醒,我已经可以直接判断出,这声音是对方与我密语传音之声。我看了看四周,白泽兔没有回来。
    我坐起身,调动灵力,也以密语回应这个声音:“你是谁?”
    “我是凌霜影,你师父在天牢有难,快去搭救。”那个声音急急道。
    城主确实和师父在一起,他们此时不是应该在冻天城吗?怎么跑天牢去了?
    但是现下这个情况我顾不上问这些,慌忙下床,拉开厢房门,四下环顾,空无一人。
    “你师父让你一个人去天牢,千万不要找别人!”那个声音冷不丁又冒了出来!竟能看出我的心思,我确实盘算着去叫醒月老,再去找元风炙弦他们一起去天牢救人。
    我慌忙走到后园看了一眼小黑,正在熟睡。
    现下如何是好,不管是真是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管什么天牢地牢,师父有难,做徒弟的刀山火海下油锅也义不容辞!
    念及此,我飞奔至情缘殿大门,猛然想起,天牢在哪?
    这大半夜的,让我哪里去寻天牢!
    对了,观尘镜!
    我庆幸自己及时想到这一点,调转方向飞奔至那橡木门。
    太黑了,且经过上次的诡异经历,我已经有点害怕这间我呆了两万年的屋子。这段日子,我都尽量不到这橡木门。每日拿着大扫把打扫情缘殿各处,却从不会打扫这里。
    不行,救师父要紧,冰凝,你是天寒玄冰,你是开天辟地的仙根,你,无所畏惧!
    微微颤抖的右手变出一盏宫灯,现在的实力已经可以变出这又大又亮的灯了,应是不会像上次只能拿小火烛那般可怕。
    冷静、理智、镇定!
    我推开了虚掩的橡木门,缓缓走了进去。
    我不敢回头,我知道,但凡是我一个人进这屋子,这橡木门必会自动关上,且再也打不开。
    事到如今,不管后果如何,不管我还能不能再从这扇门出去,不管那个声音说的是真是假,我都别无选择。
    来到观尘镜面前,果然它又开始发着诡异的光,恐怖之气登时布满整个房间!
    别怕,淡定,哪怕出现什么状况,哪怕你死了,你是为救师父而死,不会为师门丢脸,不会为冻天城丢脸!哎,胡思乱想什么,上次不是也没死吗,怎么现在这么弱,跟那狐狸一般爱胡思乱想。
    我安慰着自己,鼓起勇气看向镜面,伸出手掌隔空旋转。
    此时,镜面只是个正常镜子,我看见了镜子里的白衣少女,手掌只旋转了一半,镜子中竟在我的影子后方又出现一个影子!
    “原来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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