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云飞不得不佩服这帮盗墓贼,盗洞口的位置距离墓道的入口只有三四步远,这么一点土方量,恐怕不需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令狐云飞返回洞口,此时,赵子蒙趴在洞口,他的手上也拿着一个照明灯。
    赵子蒙用照明灯在梯子以及尸体周围扫了两边,发现在梯子和尸体间五十公分的距离中间有一件摊开来的蓝色衣服。
    令狐云飞拎起衣服观察了一下,这是一件蓝色的上衣,最下面两个扣子掉了,还剩下三个扣子,其中一个衣袖——右衣袖已经从腋下撕开。
    云飞猜想这件上衣可能是盗墓贼遗留在现场的——而这正是大家所需要的——这是第一个现场遗留物。
    如果把青花瓷片、古铜镜和马灯也算上的话,这应该是第四件遗留物。
    萧路含从刑侦箱里面拿出一个塑料袋。
    洞口外的林狄从赵子蒙的手上接过衣服,递到萧路含的手上。
    萧路含接过衣服,将衣服放进塑料袋中。
    除了衣服以外,令狐云飞没有发现其它东西,云飞抬起头朝洞口喊:“小林,把照相机给我,下面地方太小,我来拍照。”
    林狄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照相机,递给云飞。先拍照,后进行尸检,这是最基本的程序,现场的原始状态要反映在照片上。
    尸体果然没有头颅。
    死者光着上身,下身穿一条银灰色的裤子——是一条西裤,腰上系一根牛皮带,皮带宽三公分,皮带头是铜的。
    尸体呈侧卧状,正面朝东,背面朝西。
    令狐云飞从各个角度拍了十几张照片。
    因为洞下面空间有限,人在里面只能蹲着。令狐云飞只好一个人艰难地完成了尸检和拍照的工作。
    他蹲在尸体的西边,这狭窄的盗洞,即使只有令狐云飞一个人,也十分局促。
    令狐云飞借着照明灯的光亮仔细观察着死者脖颈上的切口,这个切口几乎在肩膀的水平线上。
    之前,令狐云飞也曾接触过无头尸,凶手砍下死者的脑袋的时候,脖颈一般会留下一截,凶手为什么要在肩膀水平线上把脑袋砍下来呢?
    云飞暗自分析着:这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死者的脖子上有非常特别的记号——不是胎记就是疤痕。第二种可能是死者的脖子比一般人长许多,这也算是一种比较突出的生理特点。
    他还注意到死者的脖颈下方的土呈黑色,在这些黑土上有若干个一公分左右深的切口。切口的边沿不是很齐,这应该是凶手在切割死者脖颈的时候多次下刀所致。
    令狐云飞将照明灯的光对准了脖颈的切口,这名死者脖颈的上切口处,还有两个深浅不同的切口。
    脖颈上留下的切口和地上留下的切口,进一步证明令狐云飞的判断,凶手残忍地砍了好几刀,才将死者的头颅砍下来。
    从秦大召口中得知死者无头之后,令狐云飞就一直在思考:凶手为什么要砍下死者的脑袋?
    据以往的经验,只有一种情况下,凶手才会这样做,那就是怕人们认出死者来,没有脑袋,死者的身份就无法确定,难道死者是本地人?
    从事这种营生的人,一般是同一个家族的人,大多是子承父业,而且是流窜作案,本地人的可能行较小,如果不是本地人,那凶手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非要让其身首异处呢?
    所以,死者极有可能是本地人,死者和凶手之间也极有可能存在某种关系。
    凶手得手之后想全身而退,所以制造了一起无头案,即使死者的尸体被发现了,警方也许也无从查起。
    云飞将灯挂在竹梯子上,照明灯的光柱正好可以覆盖整个尸体,他解开死者皮鞋上的鞋带。
    令狐云飞在挂照明灯之前,已经对尸体周围进行了仔细的检查。
    他只在梯子的下方,距离尸体双脚三十公分左右的地方看到了二十个烟蒂——还是带过滤嘴的那种,每个烟蒂只剩下过滤嘴的部分——香烟抽的非常充分,丝毫没有浪费。
    死者的个头较小,身材瘦弱,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令狐云飞把死者的脖颈也考虑在内了。
    令狐云飞看了看死者的手,其手掌上没有老茧,指甲比较短,指甲里面非常干净。
    他脱掉死者的鞋子和袜子,看了看死者的脚,死者的脚后跟干净无老皮,脚趾甲和手指甲一样,齐整光滑——在生活中,如此爱护自己脚趾甲的人不多。
    很显然,此人所从事的职业不是盗墓,如果是盗墓贼的话,因为要用力,所以手多半粗糙,掌心有老茧,脚后跟应该有老皮。
    死者的裤子是一条全毛西裤,死者生前多半是个体面人,这就进一步证明了令狐云飞的判断,哪有穿西服裤子盗墓的?
    令狐云飞将死者的身体慢慢放正,解开牛皮带,里面是一条档次较高的、带黑色竖条纹的淡黄色全毛秋裤,拉开秋裤,里面露出一条花裤头。
    死者鞋子是一双翡翠鸟牌牛皮鞋——标牌十分清晰,而且是一双刚穿不久的鞋子。翡翠鸟这牌子还算响亮,盗墓贼是不可能穿这种鞋子挖洞盗墓的。
    看到这身装束,云飞萌发了一个想法:死者也许是盗墓的组织者,而非实施者。在盗墓行动即将结束,分东西走人的时候,死者被留在了这里。
    令狐云飞站起身,朝洞口喊道:“把装尸袋扔下来。”
    盗洞里的光线差,所以尸检只能到此结束。之后回到刑侦队,赵子蒙、令狐云飞还要和萧长松对尸体做进一步的检查。
    死者的脑袋是没有了,但死者的身上应该会有一些突出的特征。
    萧路含从陆千的手上接过装尸袋,将其扔到洞下。
    马建平将竹梯拉出盗洞。
    令狐云飞将尸体放进装尸袋,拉上拉链。
    项代沫扔下一根绳子。
    令狐云飞抓住绳头,将绳子系在装尸袋上。
    项代沫和马建平抓住绳子的另一头,将装尸袋拉出盗洞口,当装尸袋被拉出盗洞口的时候,洞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尸体被移出盗洞以后,令狐云飞又对尸体下方和周围进行了认真仔细的检查——云飞希望能找到遗留物。
    尸体下方和周围还有一些土。
    令狐云飞拨开土块。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死者尸体下方的土下面发现了一枚铜纽扣:“纽扣——赵队,你看。”令狐云飞将纽扣递给了趴在洞口的赵子蒙。
    赵子蒙接过来,仔细观察着:这枚纽扣是一个铁路制服上扣下的。
    这纽扣可能是这伙盗墓贼衣服上的——不是死者衣服上的,就是凶手衣服上的,现场发现的衣服是死者的,还是盗墓贼的,现在还不好说。
    这枚纽扣对案子来说十分关键。
    令狐云飞拨完所有的碎土以后,马建平将竹梯放到洞中,赵子蒙和项代沫走下竹梯。
    接下来,赵子蒙、令狐云飞打算沿着盗洞到墓室里面去看看,按照赵子蒙的经验,参与盗墓的应该有几个人,遭遇毒手的可能不止一个人。
    “萧路含,让勒教授和聂教授下来。”
    此时,两位教授正焦急地蹲在洞口朝洞中张望着。
    两位教授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的到来。他们对古铜镜和瓷片那么感兴趣,对墓室一定更加兴趣浓厚。人家毕竟是从事这方面研究的嘛!
    两位教授戴好口罩和手套,在马建平的搀扶下上了竹梯。
    令狐云飞和赵子蒙在下面接住了两位教授。
    “项代沫,你也下来——再带一盏灯下来。”
    项代沫从林狄的手上接过照明灯,慢慢下到洞底。
    狭窄的盗洞一下子变得拥挤无比,令狐云飞拿着照明灯在前面,项代沫拿着灯跟在最后,大家半蹲着艰难地前行。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帮衬着两位教授,他们年龄大了,让他们在盗洞里面蹲行,确实有些困难。
    赵子蒙提醒项代沫注意脚底下,他希望能在脚下发现一些东西,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这伙盗墓贼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费了这么大的劲,一定会把墓室里面东西洗劫一空。
    令狐云飞一边挪动脚步,一边用手将脚下的碎土拨开,他不希望遗漏掉任何东西。
    这也是两位教授的意思,墓室里面的陪葬品虽然已经被盗墓贼洗劫,他们希望盗墓贼在匆忙之中会遗漏下什么东西。
    在前行了两米左右的地方,令狐云飞突然停了下来。
    紧跟在赵子蒙身后的聂教授看到令狐云飞在碎土下面拨出一个圆形的玉佩,位置在右洞壁下面的直角处。
    玉佩呈环形,镂空,玉佩的直径在九公分左右,中间的环形直径在五公分左右,颜色白中泛黄,上面隐约能看到些图案,还附着着一些黑土——或者黑泥,图案只露出了一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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